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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 全集

春光明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后天就回矿上,挣了钱给你,你拿去还回去。”谢诚盯着他,闷声道:“二弟,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谢家,可是陈家你也回不去了。”“拿这些钱,穷志气,不值当。”谢昭忍不住抬头看谢诚,看这个上辈子他最厌恶的大哥。谢诚性格最是刚烈。上辈子,两兄弟没什么交集,他只知道家里头大半开支都是谢诚给的。他从矿上回来,为数不多的见面就喜欢教育自己。为人处世的道理,孝顺爹妈的古训,爱护小妹的劝诫。一桩桩,一件件,他的满腔亲情,对于当时的谢昭来说,却都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叫他心生不满,怨怼非常。而后来。他离开谢家。很多从谢诚口中说出来的道理,都一一在社会上得到了实践。他挨着最毒的打,一点点清醒。原来当初,大哥是真的对自己好。谢昭冲着谢诚笑了笑。“大哥。”他喊道...

主角:谢昭林暮雨   更新:2024-12-14 1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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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林暮雨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 全集》,由网络作家“春光明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后天就回矿上,挣了钱给你,你拿去还回去。”谢诚盯着他,闷声道:“二弟,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谢家,可是陈家你也回不去了。”“拿这些钱,穷志气,不值当。”谢昭忍不住抬头看谢诚,看这个上辈子他最厌恶的大哥。谢诚性格最是刚烈。上辈子,两兄弟没什么交集,他只知道家里头大半开支都是谢诚给的。他从矿上回来,为数不多的见面就喜欢教育自己。为人处世的道理,孝顺爹妈的古训,爱护小妹的劝诫。一桩桩,一件件,他的满腔亲情,对于当时的谢昭来说,却都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叫他心生不满,怨怼非常。而后来。他离开谢家。很多从谢诚口中说出来的道理,都一一在社会上得到了实践。他挨着最毒的打,一点点清醒。原来当初,大哥是真的对自己好。谢昭冲着谢诚笑了笑。“大哥。”他喊道...

《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 全集》精彩片段


“我后天就回矿上,挣了钱给你,你拿去还回去。”

谢诚盯着他,闷声道:“二弟,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谢家,可是陈家你也回不去了。”

“拿这些钱,穷志气,不值当。”

谢昭忍不住抬头看谢诚,看这个上辈子他最厌恶的大哥。

谢诚性格最是刚烈。

上辈子,两兄弟没什么交集,他只知道家里头大半开支都是谢诚给的。

他从矿上回来,为数不多的见面就喜欢教育自己。

为人处世的道理,孝顺爹妈的古训,爱护小妹的劝诫。

一桩桩,一件件,他的满腔亲情,对于当时的谢昭来说,却都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叫他心生不满,怨怼非常。

而后来。

他离开谢家。

很多从谢诚口中说出来的道理,都一一在社会上得到了实践。

他挨着最毒的打,一点点清醒。

原来当初,大哥是真的对自己好。

谢昭冲着谢诚笑了笑。

“大哥。”

他喊道,“这钱,是我挣来的。”

谢诚身子一僵。

他,他喊自己什么?

大哥?

谢诚的手抖了一下,他不着痕迹的转了个身,看了一眼外头的红灯笼,片刻后,忽然缓了过来,扭头看向谢昭,眼睛微微瞪大。

“啥?你说这些钱是你自己挣来的?”

谢昭忍住笑。

他点头,将自己捉鱼卖鱼,还有野菜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冬天鱼类的行情好,医院里鲫鱼比较好卖,再加上是年关,家家户户都舍得,所以才能挣这么多。”

谢昭道,“野菜也是一样,冬天里荠菜少,所以馄饨摊子全都收,等再过一个月野菜全都冒出来了,就不值这个价了。”

谢恬瞪大眼。

“鱼和野菜这么值钱哩?我咋不知道?”

谢昭看着她笑得有些宠溺,“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呢,以后我慢慢教你。”

这年头,消息闭塞,想想要挣钱最快的法子就是倒买倒卖。

说得简单些,就是东边的东西拉到西边去卖,图的就是一个新鲜和信息差。

越是没有,就越是值钱,讲究的就是一个奇货可居。

冬天的鱼和野菜,就是这个道理。

谢恬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别开头,可心里头却突突直跳,惊讶极了。

这二哥……

怎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这要是以前,他指定不搭理自己,再要么就是笑话自己是个土包子。

可刚才他说,以后再教自己?

她没听错吧?

谢诚和谢友振这会儿震惊得半晌才缓过神来。

挣钱是这么容易的事儿吗?

七十多块?

他们要好几个月才能挣到!

没等两人继续说什么,谢昭就已经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道:“大哥,爸,我得去抓鱼了,明儿个我还得去县城里呢!”

谢诚和谢友振互相看了一眼,当下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

谢诚拧着眉头,看着谢昭,“既然能挣钱,那就一起去,多俩人也是好的。”

谢昭当然不会拒绝。

他呲牙一乐,又指了指板车,“成!明儿个多放两桶鱼!挣着钱了就买肉,咱们天天吃肉臊子面!”

昏暗的夜色下,少年眉清目朗,意气飞扬。

谢恬在一旁赶紧开口:“我去摘野菜!我认识可多野菜了,知道哪里有!”

…………

大河边。

谢友振不愧是老把式,这一段河里,哪里鱼多,哪里鱼少,他门儿清。

他这会儿手里拎着一个渔网,是用苎麻做的,还是老一辈儿传下来的,又沉又长。

“拉到那边去!拽紧了!千万别松手!”


一双读书人的手,细嫩修长,肩膀更是又薄又挺,从来没有被农活压弯了腰。

可现在……

他微微弓着身子,咬着牙,托着板车往前走,路上积雪又厚又深,他的额头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的汗。

林暮雨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她缩了缩身子,心里头复杂极了,忍不住道:“我,我自己下来走吧……走一会儿我再歇息一会儿,你太累了。”

“不累。”

谢昭喘了口气,笑着回答道。

他不是安慰她。

而是实打实的不累。

他曾经想了无数次,如果自己早点回来,推着板车带她去县城里的话会是怎么样。

他的女儿,能活下来吧?

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爹妈,会接纳自己吧?

而她……

也不会和自己离婚吧?

他想了无数次。

这路,他也在三十年来,反复推演了无数次。

如今,虚幻的重量化作实质,压在肩头,沉甸甸的,粗糙的绳子摩擦着他的肩膀,刺痛无比。

可是,他怎么会累呢?

谢昭明白,他肩膀上担着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更是他这三十年来日日夜夜的忏悔和对自己的救赎!

傍晚时分。

天空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林暮雨的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这疼痛来的又密又凶,按照一般情况,头胎产妇的宫缩持续时间很长,宫口开的也会慢很多,先是半个小时痛一次,再慢慢的变密集,最后宫口开全。

这期间,从半小时痛一次到最后三分钟痛一次,往往要耗费上一整天时间。

可往往有例外的。

就好比林暮雨。

从肚子微微开始有些疼痛,到剧烈密集的疼痛,不过短短一个小时。

她疼得浑身发抖,蜷缩在棉被里,身上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好,好疼……”

她咬牙呻吟,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谢昭浑身绷紧,加快步子,强行冷静安慰她:“别怕,暮雨,马上就到医院了,你瞧,就在那边。”

他走得很快。

十分钟,板车到了医院门口,谢昭轻手轻脚将板车放下来,而后脸色发白的朝着护士站冲了过去。

“有人吗?我媳妇儿肚子疼,马上要生了!”

值班护士来的很快,问了一下情况,知道是初产妇,当下还有些不急不缓。

“急什么呀,头胎都很慢的,我先看看宫口再说。”

她指挥着谢昭将林暮雨抱着进了病房,瞧见林暮雨的肚子,“哟”了一声。

“瞧着挺瘦,怎么肚子这么大?”

谢昭快速回答:“是双胞胎。”

双胞胎?

这年头,双胞胎都是高危产妇,再加上医疗条件不好,这生产不亚于进鬼门关。

护士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她赶紧伸手,查了查宫口,这一查,顿时吓了一跳!

“开五指了!有一个胎位还不正!”

她惊得说不出话。

这可是头胎!

宫口开的这么快?!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喊黄医生!她是主任!马上就来!”

护士说完就小跑了出去。

谢昭的心也猛地跟着悬了起来。

开五指?

胎位不正?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多问,病床上的林暮雨已经疼得冷汗涔涔,抓着栏杆疼得发起抖来。

头发全都被汗湿了,嘴唇更是被咬得发白,隐隐瞧见丝丝血珠往外冒。

“你别怕,医生很快就来,别怕!”

谢昭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他只能一遍遍的握住林暮雨的手,一点点用力。

黄医生很快就来了。

她又查了一遍宫口,脸色凝重吩咐:“赶紧让人去把产房准备好,开八指,马上就能生了!现在就去!”

跟着来的小护士飞快又跑了出去。

没多会功夫,来了两个护士,推着林暮雨就去了产房。

一系列动作又快又稳,等到谢昭反应过来时,产房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手脚冰凉,站在门口,大脑空白,盯着刷着黄色油漆的产房大门,脑海里这一刹那掠过了很多画面。

谢昭哆嗦着,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兜里摸烟,可摸到空荡荡的口袋他才想起来,他重生了。

抽烟的习惯,是上辈子离开石水村后才养成的。

他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里,几朵艳丽的烟火绽放,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划破黑夜,热闹无比。

那是陈家的方向,如今的烟火,也就家里富裕的人才买得起。

他才终于恍惚间想起,今天是大年夜。

“咯吱……”

产房大门被推开。

一个小护士探头看了看,喊道:“林暮雨的家属在不在?”

谢昭快步上前,身子僵硬又紧绷,声音都在发抖:“我,我是!她还好吧?没事吧?孩,孩子呢?”

“都好!真惊险!幸好你提前送来了,不然孩子指定保不住!太快了!吃了不少苦头哩!”

小护士心有余悸道。

她又瞧了一眼谢昭,语气顿了一下,有些不太高兴。

“生的两个小丫头,都健康,就是太瘦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瘦的产妇和娃!也不知道怀孕的时候你给吃的啥!”

“这两天就暂时住在医院里,最重要的是你媳妇儿!她身体太差了!头几天指定没啥奶,小奶娃不能奔波,你媳妇儿也得养着,住院观察几天,对大人小孩都好!”

谢昭神色惭愧,赶紧点头。

小护士这才伸手一拉,将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床给拽了过来。

“呐,你瞧瞧,大人还要观察,等会儿才能出来。”

谢昭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侧开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个小小的,嫩嫩的孩子。

她们安安静静的躺在被单里,睁着眼,好奇的打量着世界,也打量着自己。

眼神对视的一刹。

谢昭的呼吸止住了。

他和她们,曾经是见过面的。

血淋淋灰白又干瘦的小身子,僵硬的泡在木桶里,脸蛋是青白色,眼睛闭着,嘴唇更是乌青得可怖。

了无生气。

而现在。

她们就这样,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粉嫩嫩的嘴唇,泛红的皮肤,虽然很瘦,有些营养不良。

但是。

是鲜活的。

温热且柔软的。


这要算账,可就有的算了!

王金花当下哭也不哭了,叉着腰,一桩桩一件件的算。

“去年你家那二小子回来,样样都用新的,我自个儿屋里头,坏了修,破了补,缝缝补补可劲儿省,可你家倒好!真是不把钱当钱用!”

王金花扭头看向院墙外,那叫一个心痛。

“再说说这生娃,大家伙儿都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哪个不生娃的?就他谢老二的儿媳妇金贵,要去县城里头生哩!”

“还拿了公中的三十块!还有家里的三十个鸡蛋!那可是我老大辛辛苦苦拿命换来的呀!他是个瘸子,挣点儿钱多难?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她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哭,院墙外头,众人听着,忍不住开始点头。

“老大媳妇儿说的也不假,这年头,谁不生娃?她还偏偏去县城里头生!还以为自个儿男人是城里人呐?”

“要是自个儿有钱也就算了,偏偏拿的公中的钱!这换谁都不乐意!”

“哎!要我说,这谢老二真是糊涂了!这儿子哪里是儿子,分明就是祖宗!大少爷!拖累一家人!”

……

人群闹哄哄的。

而被称为“祖宗”,“大少爷”的谢昭,正拖着板车,站在人群外头,无奈揉了揉眉心。

“让一让,各位。”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我是来分家的。”

分家?

这两个字眼当下成功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当下有人扭头看去,盯着谢昭看了两秒,总算是认出了他来。

“是谢老二家的二小子回来了!”

一个蹲在路边嗑瓜子儿的少年哈哈笑了一声。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有种背后说坏话被抓了个现行的微妙心虚感,当下一个个你推我推你,嘟嘟囔囔着就让开了路。

谢昭拉着板车进去。

进了院子,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被摔到了地上的碗。

谢友振有些惊讶的瞧着他,缓了一下,才勉强对着他挤了个笑脸出来。

“你咋回来了?你妈和你媳妇儿呢?”

谢昭摆手,道:“明天出院,我今天把东西送回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板车,道:“这是我在供销社买的,等会儿放到屋子头,别受了潮。”

供销社买的?

这几个字,顿时叫众人纷纷抻着脖子好奇去看。

哟!

这一看,不得了,顿时就有人眼尖的瞧见了那鼓鼓囊囊的油纸包,还有那放在最上头的两袋红星奶粉!

这可是奢侈品!

他们只听说过,哪儿见过?

要不是上头一个喝着奶的外国小娃娃和奶牛,他们还不一定认得出来!

“这奶粉可贵了!前儿个我去供销社买洋油,这么一小袋,要五元钱!真稀罕玩意儿!五元钱,咱们一个月开支都顶顶够了!”

“瞧!那油!指定是大肥肉!年关都过了,这谢老二家的还买肥肉!太浪费了!”

“哎,到底还是城里头长大的少爷,不知道日子难过哩!要我说,是该分家了,不然整个老谢家都要被他败光了!”

……

人群又闹哄哄了起来。

谢昭回来的这一年,他们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哩!

吃喝用,样样都是最好的。

整个老谢头家就他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补丁的!

这就是资本主义做派!

浪费!

不像话!

谢友振脸色变了变,没吭声,谢恬却气得红了眼,瞪了一眼谢昭,带着哭腔道:“你回来干啥?!都怪你!”

她说完后,哭着跑进了屋子,一把把门关上了。

姑娘家,脸皮薄,外头这么多人围着,她脸上火辣辣的。

而谢诚则是朝着谢昭看了一眼,闷声道:“别添乱了,先进去。”

谢昭却摇摇头。

他走过来,将板车放好,扭头看向了王金花,声音不卑不亢,甚至带着点儿笑意。

“分家?大伯母你说了不算吧?爷爷奶奶呢?同意了吗?”

王金花艰难的将眼珠子从那一板车的东西上挪了回来。

她冷笑一声,扭头冲着堂屋里喊道:“爹,妈,你们咋还不出来?”

没一会儿,老谢头和郑贵娥慢吞吞拄着拐杖出来了。

两人一声不吭,站在了王金花的身后,显然表明了态度。

谢友振眼神暗了暗,他蹲下来,摸出烟斗,塞了一点土烟丝,又走到锅灶膛里头借了点火,慢慢吸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事情咋就成了这样。

分家?

那就分家吧。

他长叹一口气。

而那边,谢昭却走到了几人面前,嘴角是笑着的,可眼神却冷嗖嗖带着刀子,盯着王金花。

“爷爷奶奶来了也好,那分家,就分个清楚,可别分完了又说我买的东西成大伯母家的了。”

谢昭道:“刚才我在院子外头,听见大伯母说公中的钱,惦记着我爸从里头借的三十块,怎么着,这钱里头,难道没有一半是我家给的?”

“再说细些,自打三叔离家出去,小姑结婚之后,这家里就我们俩家交公中,可大伯母要不要算算,我们家几个劳动力?你家又有几个?这公中的钱,到底谁交的多?谁又吃亏吃得多?”

谢昭这么一点,院子外头的村民们立刻就想起来了。

是了!

老谢头家三儿子前几年因为生了俩女儿没面儿,早早就搬出去了。

小女儿又结婚嫁到了外村。

只留下了老大老二两家交公中。

可老大家就一个劳动力,也就是谢友顺的大儿子谢清龙。

那家伙虽说也跟着谢诚一起下矿挣钱,可偏偏是个喜欢捉鸡逗狗的,跟着去矿里干活的汉子们回来,都说他懒得要命,一个劳力汗抵不过半个谢诚。

往回挣的钱自个儿吃喝都剩不了多少了,更何况往家里交钱?

谢友顺就更别说了!

瘸了腿,平日里下地都困难,更何况挣钱?

再看谢老二家!

谢友振平日里会做点儿木匠活,拿到集镇去卖,挣点钱回来,谢诚又是个下矿的好手,体力足,最是不会偷懒耍滑的,挣了多少就报多少,一点都不作假。

公中交的自然就多。

再说田秀芬。

平日里一有空就纳鞋底,做布鞋,反反复复的浆水上成千层底,让谢老二捎到集市去卖,多少能补贴点儿。


大妈眨了眨眼。

她将自己锅盖上,凑过来问:“好是好,可是这大冬天,哪儿来的鱼?你买的吗?这大年初一,供销社和水产社也没开门呐?”

谢昭道:“我自己抓的。”

他解释了一下,“我自己下的鱼篓,抓了好久,这天这么冷,我可吃了不少苦头。”

他说着,下巴朝着住院大楼扬了扬,笑道:“媳妇儿生娃,要补身子,不然这么冷的天,我哪儿能下河呀?”

哟!

大娘瞧着谢昭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小伙子,白净儿帅气,个子也高,瞧着外貌顶顶好,可没想到居然结婚了!

而且还这么疼媳妇儿!

“这冬天鱼可不好抓吧?你可真疼媳妇儿!”

大娘感慨。

谢昭瞧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自个儿的泥瓦炉,心下了然,当下拉长语调,似乎在思考,旋即扭头看向她,还没说话,嘴角已经扬起真诚的笑容了。

“大娘,鱼的确不好抓,但是绝对是够我媳妇儿吃的!”

他道,“瞧您熬的鸡汤,想来家里也是有人动手术要补身子吧?那鲫鱼汤可是最好的汤了,我这鲫鱼也有的多,您要是想要,我可以卖你两条,咋样?”

卖自个儿两条?

大娘眼睛亮了起来。

自家老头子年前摔了一跤,伤到了骨头,医生说年纪大了,没别的法子,只能好好养着。

于是这三天两头熬鸡汤,炖骨头汤,就这么往嘴里送,可心里总怕是漏了缺了,再一瞧见谢昭熬的鲫鱼汤,她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

得。

这野生的呢!

自个儿抓的,指定补身子!

大冬天的,鱼最是难得,这会儿要是不买,就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了。

念头闪过,她也不再纠结,当下问到:“你这鱼卖多少钱一斤呀?”

谢昭笑道:“大娘,我也就是自个儿吃,多了才拿来卖,你要是要,就给我两块钱一斤咋样?”

两块钱一斤。

这年头,大肥膘猪肉也就是一块八。

不过,这是冬天,鲫鱼卖这个价格倒也合理。

大娘没有多犹豫,一点头,爽快答应了。

“成!那你现在就给我抓两条!要是我家那老头儿吃了好吃,明儿个我还要两条!”

谢昭也爽快。

他瞧了一眼自个儿的鲫鱼汤,已经咕嘟嘟沸腾得冒出了热气儿,熬了有一会儿了。

当下,他将鲫鱼汤倒进搪瓷缸子里,笑着对大娘道:“我这就去给你抓!”

端着鲫鱼汤回了病房,林暮雨正下床走路。

实际上,她身体除了气血两亏,别的伤口倒是没有。

谢昭将鲫鱼汤放在床头,看着她道:“等会儿你记得喝了,碗留着我回来洗,你可千万不能沾水。”

林暮雨嘴唇抿了抿,轻轻点点头。

谢昭去桶里抓了几条鱼,又去接了点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

亭子里。

见着谢昭过来,大娘顿时露出了笑脸。

“给,您瞧瞧,都是刚抓的!”

谢昭笑着道。

他将手里的盆朝着大娘扬了扬。

里头一共四条鲫鱼,还有其余五条杂鱼,他一并带了过来。

各个活力十足,水一荡,顿时噼里啪啦的在里头甩尾巴,水溅了一地。

大娘眼睛一亮。

“哟!真不错!匀称!”

她真心夸了一句。

谢昭将盆放到她面前,笑道:“您是第一个顾客,您先挑!”

大娘毫不客气,选了两条最大最肥的放进了自己带来的盆里。

“这要咋称?”

大娘问道,“咱们这也没带秤呀!”

谢昭却直接伸手将鱼抓在了手里。

他掂了掂,又换了一条,之后放进盆里对大娘笑道:“这两条鱼,一共三斤六两,您要是不信,就去门口胡同巷子最外头的面馆子称一称,我算您三斤半!”

上辈子,谢昭离开石水村后,就一路流浪。

人啊,就是这么贱骨头。

他没田,没地,没人搭理,却也不想死。

于是就一直做一点儿小生意糊口饭吃,后来生意做大,他兜里头慢慢有了钱,有了点底气,才想着衣锦还乡,补偿爹娘。

甚至,抱着一丁点幻想,找到林暮雨,看看她过得如何。

是否……成婚。

可惜。

再次回乡,大哥死了,小妹远嫁,爹病死,妈哭瞎了眼,林暮雨也早就不知所踪。

那日,夕阳西下。

他满心欢喜,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物,走到了记忆里不敢触碰的小院。

枯藤老树昏鸦,满地萧索。

他推开门,腐败混杂着可怖的死寂,一并涌来。

进门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

田秀芬瞎了眼,也生了病,躺在床上,静静的一言不发。

听见声响,她才慢慢的,艰难的支起身子,问道:“是谁呀?”

谁?

还能是谁?

他不敢再应一声,匆匆忙忙将钱全部留下,落荒而逃。

自那之后,只能变着法儿的让人捎钱给田秀芬,却再也没脸回去了。

谢昭的这一手称秤绝技,上辈子人人称赞。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都是自己用血和泪的教训堆积起来的。

如今重生,再次派上用场,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欣慰。

大娘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盆里的鱼儿,想了想道:“我去可以,要是少了,你补我!”

谢昭笑得自信:“只多不少!您放心!”

大娘这才端着盆去了。

这边。

当谢昭端着脸盆放在亭子里头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几个做饭的中年妇女,探头一瞧,顿时看清楚了谢昭盆里的鱼。

啧!

寒冬凛冽,外头还下着大雪。

这滚烫烫的鱼汤,要是加入一块豆腐,再来上一把小葱花,沸水一滚,香得没边!

住院的病人,身体不好,胃口也不好,吃腻了换换口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些鱼你都要卖吗?”

一个中年女人问道,眼睛发光,“这条草鱼,拿去红烧,肯定好吃!”

谢昭点头。

他笑着高声应道:“卖,全都一个价,二元一斤!”

做买卖就是这样。

凑热闹。

再加上奇货可居,大冬天里,来一顿鱼头火锅,那真是没有比这更美的事儿了。

“拿给我来一条!大过年的,鸡鸭肉吃多了,很久没吃过鱼了!”

“我也要!赶明儿买块豆腐,放下去一起煮,保准香!”

“还有我啊!别抢完了!我家也有人生娃呢!”


“谢昭!你赶紧滚!大过年的能不能别来找晦气?都说了我们家不欢迎你!要不是你,我们家小弟哪儿能吃这么多苦?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这么些年,怎么还不知足?”

“对,别死皮赖脸往上贴!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你已经把我们家启明害得够惨了!”

耳旁声音嗡嗡作响。

可谢昭只觉得耳膜剧烈作痛,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有些听不清。

谁在说话?

他又在哪儿?

自己不是被车撞飞了吗?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呵。

自己这种人,怕是会下地狱的吧?

谢昭自嘲的想,片刻后,疼痛缓解,耳旁的风声混杂着怒骂声终于清晰起来,过于真实的触感让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咬牙睁开了眼。

入目一片茫茫的白,是足足脚腕深的雪。

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爆竹碎屑洒落,映衬着屋子门前两个红灯笼格外喜庆。

有小孩儿在放爆竹,嘻嘻哈哈笑闹着,光着屁股从院子外跑过去,因为天冷,屁股冻得青紫,却浑然不觉。

谢昭愣了一下,空白的脑袋像是被人开始塞进画面,逐渐找回了知觉。

这场景,怎么莫名觉得眼熟?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怔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长满冻疮的手,那里正传来隐隐的刺痛。

雪水化开,沁透千层底布鞋,钻进他的脚板底,冷得直打颤。

再仔细一瞧。

他正趴在雪地上,身上的粗布外套湿透了,涤纶裤上都是雪水混着泥泞的泥巴,斑驳肮脏,狼狈极了。

而正前方,高高的台阶上,站着几人。

谢昭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剧烈一缩,浑身僵直。

不是别人……

正是湖东县首富,他曾经的父母,陈东海一家!

等等!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他谢昭,在浑浑噩噩活了大半辈子后,一朝被车撞,居然重生了?!

而且重生回他被赶回石水村这一年!

……

谢昭原名叫陈昭。

就像是最俗套小说里的剧情。

64年,雪夜,大雪纷飞。

两名村妇同时产子,混乱中抱错了娃,于是两条平行线产生了交点,他们从此互换人生。

他成了湖东县首富陈东海的小儿子,从他人的手中,偷了十八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于是,在谢昭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真正的陈家少爷找上了门。

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眼含泪,手发抖,扑通一声,跪在了陈东海的面前。

“爸,你把我丢了十八年,你又不认我了吗?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陈启明哭着,重重磕了个头。

磕回了他富二代的身份,也磕碎了谢昭安稳的人生。

从那之后,天翻地覆。

他被赶出了陈家,回到石水村那个贫穷困苦的谢家。

十八年的安稳生活陡然打破,他如坠地狱,浑浑噩噩的娶妻,下田,曾经修长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如今也覆上老茧,一尘不染的衣裳也满是泥泞污垢。

谢昭也曾不甘心啊。

他有什么错?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谢家,他决计不会有半点抱怨,可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以最惨烈的方式被赶出家门。

从吃喝不愁到天天饿肚,从抓笔念书到握锄下田,曾经的高床软枕,到潮湿发霉的木板草床。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

被赶出来的第二个月,他偷偷溜回了县城,想要见一见陈家父母。

在谢昭的心里,他对养育了他十八年的陈家是有着真情实感的。

可是那一日,他趴在窗口,听见里面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曾经的母亲赵兰芝心疼不已的搂着陈启明,愤愤道:“要不是谢昭,我儿子哪里会吃这么多的苦?他可真太可恨了!谢家都不是东西!他也不是个好玩意儿!真辛苦我儿子,替他受了那么多罪!”

这一刹那,谢昭脑袋嗡嗡作响,落荒而逃。

自那之后,他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惊醒,愤恨难以入眠。

难道曾经的阖家欢乐都是假的吗?

陈家对他,没有半点感情和留念吗?

于是,带着这点不甘,他再次上门,在这个年关夜。

他只是想当着陈家父母的面,亲口问一问。

曾经他们对自己的疼爱,难道只是因为他当过陈家的儿子吗?

只是,现实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

他被赶出来了,而且是毫不留情的被推出了门,重重摔倒在了雪地里。

所有的一切轰然崩塌。

谢昭浑浑噩噩连滚带爬离开了陈家。

他喝了酒,满身酒气的回到了石水村,倒头就昏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夜,爆竹声声辞旧岁,他睡得天翻地覆,一觉醒来,却只觉得耳旁寂静得可怕。

他愕然转头,只看见床边放着一个洗澡盆,里面一片鲜红刺目的血。

里面,一对小小的婴儿安安静静的躺着,泡得肿胀发白。

是一对女儿,头发很密,皮肤很白,很漂亮可爱。

角落里,爹妈正在低声啜泣。

妻子林暮雨则是怔怔然,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像是破碎的娃娃。

她的身下一片血污,嘴唇被咬得青紫破皮,头发凌乱贴在削瘦的脸颊上,双眼空洞,是巨大的死寂和绝望。

似乎察觉到谢昭醒来。

她终于僵硬的扭头,朝着他看了过来,嘴角抿了抿,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离婚吧。”

她轻声道。

像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说完之后闭眼,再不愿瞧谢昭一眼。

“你不喜欢爹妈,就走吧。”

角落里,他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到底没福气,当不了你爹。”

这一刻。

谢昭的世界彻底崩塌。

他没有面对的勇气,逃也似的离开了石水村。

而往后的三十年,他一日日如在地狱里活着,生不如死。

……

“呼!”

谢昭终于,重重的,缓慢的喘了口气。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冻红的指尖,又再次用力嗅了一口空气里弥漫的爆竹硝烟味。

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里,他理智回笼。

他仰头,看向这片天空,终于忍不住快活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重生了!

他居然重生回了这日!

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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