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黄文新孟茵茵的女频言情小说《大浪淘沙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黄文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文荣一直没等到黄文新翻译,急的一直冲他使眼色。“海因斯先生,我不得不告诉您,如果您手里的瓷器价值在一万美金的话,做成工艺品可能只有一百美金。”“古玩的价值,不仅仅是一个模型,它代表的是一段历史。”“不是意外,亲手破坏器物的行为和您的身份并不相符。”“我个人并不建议您进行这样的委托。”海因斯对眼前的少年肃然起敬。“黄先生,我对您的提醒表示非常感谢。”“但是我提到的瓷器,并不是年代久远的古董。”“是我曾经在中国跟一位老师傅定制的,圣母和圣子。”哦那没事了。黄文新松了一口气。就算是洋鬼子,对于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稀里糊涂的办了,不管赚多少钱黄文新都觉得折福。“文叔,他刚才说想把自己个人定制的瓷器也做成桌屏。”“那这个还要...
《大浪淘沙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文荣一直没等到黄文新翻译,急的一直冲他使眼色。
“海因斯先生,我不得不告诉您,如果您手里的瓷器价值在一万美金的话,做成工艺品可能只有一百美金。”
“古玩的价值,不仅仅是一个模型,它代表的是一段历史。”
“不是意外,亲手破坏器物的行为和您的身份并不相符。”
“我个人并不建议您进行这样的委托。”
海因斯对眼前的少年肃然起敬。
“黄先生,我对您的提醒表示非常感谢。”
“但是我提到的瓷器,并不是年代久远的古董。”
“是我曾经在中国跟一位老师傅定制的,圣母和圣子。”
哦那没事了。
黄文新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洋鬼子,对于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稀里糊涂的办了,不管赚多少钱黄文新都觉得折福。
“文叔,他刚才说想把自己个人定制的瓷器也做成桌屏。”
“那这个还要吗?”
“要啊,说买来烧给他爷爷。”
“行,我继续跟他掰扯掰扯,一会你点头就行了。”
真是这么回事吗?
文荣有点半信半疑,这也能往下面烧?
不对,应该说,外国人也信这个?
“店主说,既然这件物件和您的童年有一段故事。”
“他愿意为了这个故事,割爱给您,还能打个折扣。”
海因斯从在胡同口遇到黄文新到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了他。
“具体价格是多少呢?只怕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民币可以付款。”
“没关系,现在换汇还是很方便的,美金或者外汇券都可以。”
海因斯点点头,这样就好,如果外汇券不够,在场二十多个人一起凑凑总是够的。
“老先生说一扇屏风工价和镶金的材料是两千,一架就是四千。”
“除此之外,不会收取其他的费用。”
海因斯有些激动地追问道:
“那么我刚才提到的加工费用?”
“我转达一下。”
黄文新对文荣眨眨眼睛。
“成了。”
“牛啊小黄,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没问题,比个1。”
文荣一脸高冷地伸了个手指头。
“店主说他现在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做这些东西越来越慢。”
“一件屏风从打磨到镶嵌,需要一个月的功夫。”
“如果您年底前能尽快把瓷器运过来,他可以在春节加个班,这样的话,工费是一千。”
海因斯觉得这个定价不能更合理了。
要知道在法国找最好的工匠定制一双皮鞋就要五六百美金,还要等一整年。
如果是西装,将会更加昂贵。
如今的中国刚刚改革开放,他才能享受到这么低廉的定制奢侈品的服务。
海因斯看来,再过十年,价格将会翻倍。
他把钱包打开,将少量美金和一沓外汇券都放在了桌子上。
“我今天没有带足够的现金。”
“这些请当做定金,明天我会把尾款全部带过来。”
明天不行啊,明天还得去潘家园抽奖呢。
“文叔,你有信得过的人,明天能来交接吗?”
“我想想,这么多钱,还真不好说。”
“要不你先跟小程忙活,我在这等他,结束了我就把门落锁,赶紧过去。”
“也行吧,你去给人写个收据。”
“好。”
文荣和黄文新起身去写收据,结果一转身,对上了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胆子最大的雀斑男,一边捂着嘴,一边拿手狂指柜台。
黄文新笑了笑,差点把他们忘了。
本来设计的也是苍蝇老虎一起打。
“你们想买这个?”
十多个人都疯狂点头。
眼看首席都掏钱了,这事肯定有门。
要不是进门前被狠狠警告过不许出声,他们早就七嘴八舌问起来了。
“大获全胜。报个价吧文老板。”
“二百一个,外汇券可以打八五折。”
上次在潘家园卖外国人的报价,已经让文荣形成了肌肉记忆。
想都不想就报出来了。
“今儿不打折了,这一成五咱爷俩分了。”
文荣笑的鱼尾纹都深了。
“注意表情管理,还没完呢。”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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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雨薇频频看表,说好的半小时集合,已经超了十五分钟。
海因斯是个把准时刻在人生信条里的人,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是绝不会迟到的。
难道黄文新那边出了问题?
她给黄文新的BP机呼了两次,也没有回应。
气的罗雨薇又喝了一瓶汽水。
刚去小卖店把玻璃瓶退了,胡同口终于出现了交响乐团的人。
每个人手里几乎都提着一个盒子,还有的直接戴上了。
上一次她看到这种大采购的场面,还是带宁波的富太太团去香港血拼。
不过她也很敏锐地发现,领头的海因斯手里没有东西。
今天这出戏不就是给大鱼作的吗?
算了,海因斯这人确实软硬不吃,难搞得很。
能捞这么多也不错了。
她走上前,装作还介意海因斯无端猜测的样子。
“海因斯先生,你们这是自己去消费,可不是我的引导吧?”
海因斯刚刚收获了一架绝美的摆件,又谈好了定制的细节。
这会心情大好,连BJ呼啸的秋风都不介意了。
他甚至给罗雨薇一个微笑。
“是的,罗小姐。”
“虽然我们因为旅行线路的事情有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却促成了一段十分美好的冒险。”
“这让我更加喜欢中国了。”
“我应当对你表示感谢。”
嗯?黄文新真有两把刷子,连海因斯都搞定了?
“那我们就赶往下一个景点吧,晚上我会在天坛附近安排一家京鲁菜馆,包间已经定好了。”
海因斯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丝尴尬。
“抱歉,罗小姐,我想,下午的行程可能到此为止了。”
他双手向上一摊。
“我们所有人身上的现金,应该都不多。”
罗雨薇错愕地看着他。
海因斯钱包有多厚,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都被吸干了?
那可是外汇券,就算200一个,也能买二三十个了。
更可怕的是……那家预定好的饭店,她可也收了好处费……
这突然不去,她那份钱没指望不说,搞不好还得被老板拉黑。
不行,回头得和黄文新好好算算账。
六点一刻,抽奖活动正式宣告结束。
围在黄文新周围恋恋不舍的人群也终于散去。
闹了一下午黄文新觉着自己都要耳鸣。
文荣的大喇叭都喊没电了。
收音机早就不行,唱了一会就罢工,已经还给胖老板。
仨人往地上一坐,长出了一口气。
黄文新还好,中午还吃了点东西。
文荣从北城骑自行车过来,中午没吃饭呢。
小程肚子更是叫的打鼓。
“哪来的凉盒饭,我先垫一口。”
黄文新中午给王奇留的两盒盒饭,也没顾上招呼他吃,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风。
“别吃这个,文叔,再坚持一会下馆子。”
“你顶风吃凉的,回头闹肚子。”
文荣听完才把泡沫饭盒放下“可惜了了。”
长条桌上还剩了二十几个吊坠,戒指已经全部售罄。
一百一个的价格,还是会劝退部分买家,黄文新觉得再等等,七点前看看能出几个最好,省得他往回拿了。
就就等到七点,再晚,黄文新怕不安全。
今天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大把装钱,要不是怕财不露白,他现在就想数数赚了多少。
太痛快了,就是前世在早市摆地摊卖皮鞋皮带,一天的流水都没有今天多。
黄文新把之前答应程阳的工钱结了。
“小程也跟我们搓一顿,今天你也辛苦。”
程阳腼腆一笑,把百元钞票折好放在里怀。
“新哥,我就不去了,您看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黄文新今天没让程阳跟着排队的人收钱,就是怕他一着急就走了死胡同。
本来就缺钱的人,看到这么多钱,能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吗?
别去试探人的底线。
和黄皮子文荣不一样,对于程阳,黄文新的信任度现在只有60,将将及格。
听到他不去吃饭,也没留。
“那你回吧,替我给家里带个好。”
程阳用力的点点头,医药费已经凑得差不多,一会去收破烂的地方把他自行车卖了,明天就能把拖欠的医药费补齐。
这还是看在程阳是正式工人,能报销的份上,医院才没把他爸赶出去。
只要先交上欠的账,就答应给程父安排手术,至于后面的手术费,小程觉得多去催催单位,肯定能报下来的吧。
“新哥,我给你个号码,这是我们院的。”
“您还有活的话,就打个这个号,我……我还想跟你干,按小时工算就行,我知道今天是您可怜我才给这么多。”
现在的小时工,除了水电瓦工需要技术的工人,普通请个力工也就一小时五块钱。
沈北可能连五块钱都没有。
本来黄文新只当日行一善,谁知道这个孩子还挺懂事。
“行,以后有活我就找你。”
程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但是没走,好像还有话不好意思说。
“还有啥事?别吱吱扭扭的。”
“盒饭,不要的话,能给我拿回去吗?”
似乎怕黄文新担心他吃凉的不同意,还补充了一句“我不凉着吃,回去放炉子上热热再吃。”
黄文新这会是真的有几分动容了。
文荣直接就把俩泡沫饭盒递给了小程,还套了个塑料袋。
等人走远,文荣还在叹息。
他有儿子,看着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在外面挣命,比黄文新还难受。
“哪捡来的小孩,我没活都想给他找点活干。”
“以后还有机会呢,别操心了。”
黄文新给文荣拿了二百,“知道你家大业大,文大老板别嫌弃我寒碜。”
“给大侄儿买点水果营养品,现在是不是流行高乐高啊,买两罐。”
“我才不跟你假客气呢,你今天挣得快赶上我半年了。”
收了多少确实没人能记住,但是还剩下的货好算啊。
戒指50x60是三千,抽奖票一共312张,出完最后一个三等奖还剩7张谢谢惠顾,这就是3050。
吊坠项链卖了27个,这是2700。
刨去人工场地人情,毛八千是有的。
“早知道多做点抽奖券。”
第一次试水,黄文新没敢弄太多,谁知道广大的首都群众这么热情。
爷俩还在分析下一步走势,摊子上来了一行穿着西装的外国人。
黄文新赶紧站起来了,就等你们呢。
看看世界人民能不能更热情。
“哦,我亲爱的老伙计,你快看这个美丽的首饰。”
“哦我发誓,我只在皇家博物馆看到过这么精美的物品。”
“罗小姐,请帮我询一下价格,谢谢。”
罗小姐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外套的女人,烫着时髦的大波浪,还染了棕红色。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美的很有侵略性。
身材则更有侵略性……
她给了黄文新一个微笑,走上前刚想开口。
黄文新已经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每个款式都是二百元人民币,外汇券支付的话可以八五折。”
罗小姐狠狠地皱了皱眉。
“哦在这样简陋的庭院市场,摊主居然会说英语,太好了。”
黄文新也再暗叹太好了。
是英国佬,他万元户的第一个小目标马上就要有救了。
“我很喜欢你的创意和产品,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不应该被贱卖。”
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妞语气有些激动道:“我愿意全部买下,当然,是用外汇券支付。”
赶着亚洲雄风的浪潮,现在外国人入境没有之前那么严格。
但是可携带的美元数量十分可怜,入境后需要先兑换成外汇券才能在指定的商店里消费。
而外汇券是个十分紧俏的东西,国人如果想兑换美元,也必须用外汇券才能在银行兑换。
黑市上100外汇券就可以换130-140的人民币。
这也就是为什么,黄文新在鬼市那辆车上看了一眼老西的摇铃尊就觉得不对。
不只是因为搞了个十元观看的噱头,三万外汇券这个定价,没几个人能拿出来。
除非是骗外国佬。
不过在坑老外这块,黄文新是专业的。
坑的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坑的润物细无声,跟卖拐一样,主打被卖了还得谢谢他。
“谢谢你,中国朋友。”
你看。
4600外汇券到手,文荣直接傻眼。
卧槽……
他儿子还考什么大学啊,直接接他班,再拜黄文新当师父,专门骗外国人得了。
最先发现吊坠的西装老外十分感动地张开双臂。
黄文新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拥抱。
“为了世界和平。”
罗小姐抱着肩膀,斜眼看黄文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X。
如果让她来交涉,这个小摊主至少还能多赚一千。
懂不懂规矩啊?导游带的旅游团不宰客,脑子有病吧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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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一张汝窑天蓝釉鹅颈瓶,1987年出土,目前馆藏于河南博物馆
(原物出土保存极其完好,剧情需要进行虚构请谅解)
在陆峰的再三恳请下,黄文新还是收下了一千块钱营养费。
只要不说让他留下打工的话,谁会跟钱过不去。
他是不知道柳五爷哪根弦搭错了,大张旗鼓把他弄到老巢。
自己还是个刚出道一个月的练习生,连三个月都没到呢!
有必要兴师动众的吗?
和陆峰聊了几分钟,主要还是听他介绍春和顺的光辉历史。
有人过来说五爷到铺子了,请黄文新相见。
前门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春和顺的小楼起的十分气派。
一应全是徽派风格,风水眼窗棂都拿五彩玻璃镶嵌。
富贵非常。
“你们柳老板是安徽人?”
陆峰诧异地看了黄文新一眼,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
前几年柳爷给家乡捐款,治沙,上了央视新闻的。
想了想他入行短,可能还真不知道,发善心地回了句:
“五爷是西北人。”
行吧。
怪不得黄皮子说他开展的业务都是带外国人去陕北坑口挖。
这属于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带动乡镇一体化经济,曲线救市。
出院子上隔壁二楼,和谈生意用的小雅间不同,整个是南北大通的巨大开间。
功能区都用博古架或者屏风隔开。
黄文新瞄了一眼,血液泵的上头。
东西好啊,真好,你要说宫里一件这一件,也差不多了。
要是哪天上新闻,说春和顺涉嫌藏匿铜首,他都一点不奇怪。
但是黄文新心跳加速倒不是因为看了好东西,他是真担心自己走不了……
真是谈什么合作,找几个漂亮小妞去“地下阴间”谈好不好呢?
人家为啥非得把他带到老家里?
一会一言不合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一枪带走。
两世为人,除了前世被城管没收烤鸡架炉子,他还没这么激动过。
要是孟茵茵在现场,一眼就能看出来黄文新紧张。
因为他已经五分钟没说话了。
这人越是自信话就越多,心里没底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不过外人不知道黄文新的毛病。
现在这状态,落在柳五爷和陆峰的眼里,都暗自赞叹一声。
有城府,有深沉。
“我这间屋子,还过得去吧?”
柳五爷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等了五分钟不见黄文新开口,只好先打破僵局。
“和博物馆也差不多。”
“有没有兴趣跟我干?一年,一年之后,这间屋子的东西,你随便选一件带走。”
拉倒吧……
就是现在让黄文新直接把最打眼的鎏金佛抱走,他都不干,别说还得打一年黑工了!
是正经渠道来的吗?有上拍证书吗?哪个寺庙供奉的?
前脚拿走后脚报警,那个摇铃尊不就是这么“丢”的吗?
我呸!还不如陆峰呢,人家打发小鬼还知道用现钞。
“没兴趣。”
“害怕了?”
当着自己一众小弟,黄文新拒绝的干脆,柳五爷也没动气,还耐着性子劝道:
“春和顺做的生意,从来都是有首有尾。”
“看中你是因为眼力加上会英文,在潘家园那地方混饭吃,埋没了。”
“那得多少年能混出头。”
柳五爷指了指陆峰道:
“小陆跟了我三年,当年他在庙会看石头,跟你一样是个有心气的。”
“后来怎么样?只要摊子大了,是非就多,挨黑拳砸铺子地痞无赖轮流来闹。”
“抓进去一个来两个,都是活不下去的亡命徒。”
“你有多大的成算能抗过去?”
“再一个,你们在外面小打小闹,五十进三百出,春和顺的生意五万进三十万出,五十万进三百万出。”
“第一年你和春和顺二八分账,三年后五五分账。”
“你是年轻人脑子活,这是多少钱你比我这个老头子会算。”
多年后的一部电影里,有位叫黄四郎的角色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黄文新抬眼看了眼上座的柳五爷,感觉他的脸正在和发哥逐渐重合。
请黄文新来谈话,是请客。
用陆峰不知真假的经历暗示黄文新不接受条件就要面临流氓骚扰,是斩首。
高薪利诱,是收下当狗。
唔……张麻子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是出城剿匪了……
问题是他不是张麻子啊,全身上下只有五千块,手里连个歪把子勃朗宁都不趁。
也学人家剿匪,刚出城门楼子就得被一枪狙死。
“不是我不识抬举,五爷。”
“我这人懒散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知足。”
“实在是难当大任。”
黄文新现在都纳闷,他到底是哪条入了阎王爷的青眼。
他改还不行吗?
按照他的规划,至少翻过年来,等到潘家园有了明确规划,抢到那最早盖好的三十间铺子,才能接触到柳五爷这群人。
这会儿是不是太早了啊。
“也罢。”
“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有的是打交道的地方。”
“什么时候你想好了,春和顺随时欢迎。”
柳五爷拿起茶盏准备送客。
这就完了?
黄文新还有点难以置信。
还真就是找他闲聊几句,面试完没有就职意愿就放人?
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听柳五爷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念叨着。
“小时候听人说书,我就佩服曹操,有胆识有韬略。”
“后来再看三国,有一段我觉得他做的不好。”
柳五爷脸冲着陆峰说道:
“你说关云长挂印封金,该杀不该杀?”
黄文新站在原地,神色冷漠,气息平稳,一点慌乱都没露。
实际上咬牙切齿,暗骂柳五爷八辈祖宗。
陆峰笑了笑,柳五爷但凡真能狠下心来,就不会被南蛮子逼到这份上。
说白了,以柳爷现在文物保护鉴定协会副会长的身份,和毛头小子说话都是抬举他。
要不是为了把孟家倒向李子妹和沈钧的苗头掐掉,哪有功夫跟他废话。
“不该杀。”
“一介武夫,不看在争天下的人眼里。”
“不过这武夫要是出门就投了江东——或者闽南榕城,倒是有几分可杀。”
“哈哈哈哈。”
柳五爷大笑点了点陆峰。
“行了,送送人家。”
黄文新听懂了,再听不懂就是傻X。
单干可以,要是敢投诚李茂昌,柳五爷绝对会出手。
不出意外的话,李茂昌近期应该也会接触他,或者说不知不觉黄文新已经接触了他们的人。
这两个老狐狸斗法,把他当筹码了。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事。
陆峰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黄文新,这人没选择留下,倒是给他让了路。
虽然就算他来了春和顺学徒,自己二当家的地位也不可撼动。
但是毕竟跟孟家有点关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贼,跟我来,有东西给你。”
黄皮子到底没有宰黄文新一顿羊肉。
路上还教育了他一顿。
说出来挣钱都不容易,年轻人不懂攒钱,有了钱就大手大脚的,以后怎么娶媳妇。
黄文新知道这是好话,就让黄皮子做主找个小馆子。
二人来到一个挂着木招牌的面馆。
里面吊着一台电视机,还在放渴望。
墙上糊着老报纸。
黄皮子熟门熟路的靠窗坐了。
要了两碗炸酱面,一盘凉菜,一盘猪头肉,再加上半打老燕京。
一共才不到三十块钱,主要还是啤酒贵。
黄文新给黄皮子把啤酒满上。
“叔,跟我说说柳五爷呗,还有啥不能惹的地头蛇,都跟我讲讲。”
黄皮子扬脖把啤酒干了。
“怎么,真打算干这行?”
“那还能有假,我铁饭碗都不要了。”
“真心想干这个,从小就喜欢。”
黄皮子用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到嘴里。
“那我就给你讲讲。”
原来这柳五爷,据说年轻时候下乡,在牛棚搭救了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以前是内务府造办处的,金石瓷器的行家。
临老没成想还有人愿意救他这么个封建余孽。
于是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了柳五爷。
柳五爷给老太监送了终,也没着急入行。
自学了几年,等到政策好了,才出来做生意。
一开始也是小打小闹,在前门啊、庙会啊、大柳树那摆摊撂地。
后来机缘巧合,收到了一只真的宣德炉。
从此一飞冲天。
现在在前门开了个古玩行,还有典当、外贸之类的买卖。
潘家园这块以前是废料垃圾场,最近几年才推平了,变成古玩交易的地方。
没看在柳五爷眼里,也就偶尔来逛个新鲜。
不然,这块势力也得被柳五爷吃了。
“除了柳五爷是京城古玩的码头。”
“其他的都不用管,现在是法制社会,小打小闹抢生意的事情有。”
“真说一言不合为了宝贝,动刀动枪,那不可能。”
“对了,你以后主打哪行?杂项?”
黄文新点点头。
“瓷器也能玩玩,但是大的收不起啊。”
“最喜欢的还是大钱,银元,这块懂得多点。”
“哟,还是泉友呢?”
黄皮子偶尔也会收点古钱,但是不多。
主要是这玩意稀烂贱,往南走走,恨不得谁家地里都有一筐。
尤其是宋钱,论斤卖。
这边有人从杭州南京拉回来一卡车,再慢慢挑。
偶尔也能出一两枚珍品。
他懒得做这种生意。
除非偶然碰到一些有缘的,不然黄皮子几乎不出手。
难得这小子和自己爱好也一致,他有心卖弄卖弄自己的宝贝。
从装货的筐里,取了一小串红绳编的大钱。
却把正面扣到手心里托着,只留了背面冲上。
“来,考考你眼力。”
黄文新把板凳搬到黄皮子旁边。
这黄叔,还真有好东西啊!
万历通宝,至正一两,几乎都是水坑货。
品相好的出奇。
不过民俗类大钱,就差了一等。
有一枚龙凤花钱,看着像翻砂的,不太对。
不过黄文新也没点破。
把三分欣赏演成了十分。
“叔,我亲叔,赏几个传递一下。”
“我这巧妇难做无米炊,正没货开张呢。”
“去去去,这都是我自己玩的,想要自己收去。”
黄皮子听了黄文新挨个说来历,一共十六枚,全中!
心里半是惊叹,半是心酸,还有几分得意。
惊的是黄文新小小年纪,见识不俗。
心酸的是自己还好没提收徒的事,人家都他妈出师了!
至于得意,看到黄文新抓耳挠腮想要的样,他就痛快。
姜还是老的辣,小子,学去吧。
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他也不再纠结收徒的事了。
一心一意替小黄筹划起来。
“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京城的招待所可贵,要不跟我回玉树胡同。”
“我们那房东是个小脚老太太,挺干净麻利的。”
“西边的空房没人租,白空着。”
“我还能帮你讲讲价。”
一天接触下来,黄文新还是信得过黄叔的。
真为了一千块钱,给他下个套,有点太不值当了。
当即决定去看看。
于是前面蹬后面扶的,两人回了黄皮子家。
玉树胡同在三环往里一点。
这会天已经黑了,胡同口几个立着的电线杆上绑了电灯泡,勉强能看到路。
电线杆子下面是挑灯夜战的大爷。
还在砰砰砰的砸象棋厮杀。
看到黄皮子回来,几个老头跟他十分熟稔的打了个招呼。
往里走第三户,就是黄皮子住的院子。
大门没锁,院里没人。
一进的四合院,倒是挺宽敞,除了正屋左右房间都没亮灯。
只有几只芦花鸡被关在鸡笼里咕咕咕的叫着。
黄皮子一边把自行车推到院里,一边大叫:
“胡婆子!来生意啦!”
中间正屋里,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颤颤巍巍拄拐出来了。
“听见了!嚎丧呢!”
胡婆子把老花镜摘下来,仔细看了看黄文新。
“身份证有吗?”
“租多长时间?”
黄文新说租一个月。
胡婆子嘟囔几句,时间这么短,浪费写合同的纸之类的。
“这是我侄子,给便宜点,你那个西屋天天收拾也没人住,算一百得了。”
“算你娘的头!”
“一百五,少一分都不行。”
看到黄皮子还要讲价,黄文新拦了。
“一百五就一百五吧,老太太也不容易。”
胡婆子撇撇嘴道:
“这还像句话。”
“水电费用不要你的,做饭烧水,外面有炉子。”
“洗澡前面有大众浴池,后门是公厕。”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回房,拿出一张复印好的合同和印泥。
黄文新看完租房条款,没啥问题,就按了手印。
把刚才吃饭破开的零钱数了五张十块的。
和一张百元钞票一起交给胡婆子。
这才拿到了大门和房门的钥匙。
黄皮子忙了一天,加上喝了两口酒,困劲就上来了。
强忍着哈欠,看完黄文新签合同,说了两句就回去熄灯睡觉。
黄文新也回了自己屋子,没想到里面居然十分齐整。
蚊帐水盆,桌椅板凳台灯一应俱全。
牡丹花的枕巾、配套床褥都洗的十分干净。
还有一股洗衣粉的清香。
这不比住招待所上下铺强多了。
黄文新越发感觉自己这房子租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黄文新是被大公鸡打鸣吵醒的。
胡婆子正在院子里剁鸡食。
黄文新一边打哈欠一边和胡婆子打了个招呼。
拿洗脸盆接了点冷水,准备回去洗把脸,继续去潘家园。
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只见小脚老太太,鸡也不喂了,三步并两步地开了院门。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军绿色的邮差。
“胡莲蓉,有信,还是一样,美国的挂号信。”
“来,按个手印。”
石门村
五鑫机器加工厂
黄文新看着铁皮门上交叉贴的封条。
心里默默把黄皮子的形象从哆啦A梦打成胖虎。
这不是一手遮天的柳五爷的产业吗!
怎么一夜之间就给封了!
还好自己还没跟他们交易,要是在里面被抓了个正着。
现在他应该还在包吃住的地儿做笔录呢。
有这种事?
黄文新想找个食杂店打听消息,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农村平房,也没啥开门做生意的人家啊。
正琢磨着先回石门市区,正好土路上过来一辆农用三轮。
“师傅,我这迷路了,您去哪能不能给我捎到公交站。”
“我去种子站,你上来吧。”
“这个工厂是咋回事?欠钱呐?”
刚才黄文新看的清楚,三轮是从农户院里开出来的。
如果周围邻居都不知道,那他也甭问了。
“说是造假瓶子,昨晚这里面十多口子全给铐走了。”
“害,这家老板平时看着人还挺好。”
“俺家狗走丢了他还帮着找呢。”
黄文新坐在车斗的苞米棒子上皱眉沉思。
就算他不会吸烟,此刻也想整两口了。
已知柳五爷的摇铃尊丢了—他看见有老西卖—天津也有人卖—柳五爷自己的工厂造假被查封。
要说是贼喊抓贼,为了骗更多人的钱,倒是能说的过去。
但是又何必非得是这个瓶子啊。
不是说柳五爷是因为宣德炉发迹吗?
造他娘千八百个宣德炉,问就是工艺品不就得了。
至于敲底贴里,露出来尾巴等着人拽吗。
黄文新老觉着邪门。
自从重生后在潘家园当倒爷,似乎总有人在自己耳边提柳五爷和摇铃尊这几个字。
难道他陷入柳门的世界了?自己的人生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剧情?
农用三轮没多久就停下了,落地是个小饭馆。
上面写着石门农家乐。
旁边还有电话亭,洗车行,和一个公交站。
“俺给你撂这了夯,后面越走越偏哩。”
黄文新从车主身后递过去一张五块钱。
“师傅谢了,这就行,您拿着买包烟。”
说完跳下车。
第一时间就是给胡婆子打电话。
响了三声,对面接起来了。
“喂,哪位?”
“老太太,我是小黄,黄叔在吗?”
胡婆子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
“八成出去了吧,有事吗?”
黄文新看了眼农家乐,现在天不冷,门口支了几个桌子。
不考虑卫生条件的话,在外面刚好能听到电话亭响。
“一个小时内他要是回来,您让他往这个号码打回来。”
“没回来就不用了。”
撂下电话,把磁卡拔出来,黄文新在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下,进农家乐点菜。
小饭馆是个平房,一眼就看到头了。
几张折叠饭桌配红塑料椅子,满打满算也就一桌人在吃。
正对着黄文新看得清脸的,是一个西装革履和环境格格不入的老爷子,同桌背对着黄文新的是个穿蓝色劳保服的哥们,旁边有个戴眼镜小孩。
嘶……等会,劳保服加小孩。
这组合不是刚来京城的时候,收算盘那对吗?
他们还没走?
黄文新还有点吃不准是不是,劳保服刚好回头加菜。
“老板娘,加碗羊汤。”
眼风扫过黄文新,愣了一下,起身快走两步。
“你是……黄花梨小兄弟?”
黄文新一笑,伸手出去“李老板,真是好记性。”
全是茧的手掌一握,黄文新眉头跳了跳。
确实是收算盘的李茂昌,这双手绝不会错。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来来来,一起坐。”
“老板娘,再来一盘烧饼,一碗羊肉罩饼。”
“好嘞!”
一桌四个凳,刚好他坐眼镜娃娃脸对面。
屁股没挨着椅子前,黄文新冲穿西装的老头点点头。
“老爷子,打扰了。”
“哈哈哈,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茂昌来到了他的主场,先跟西装老头介绍了黄文新,又跟黄文新介绍了老头和娃娃脸。
黄文新刚进门就觉着这老者不是一般人,果不其然。
老头姓蒋,叫蒋伯明,目前在京北大学做瓷器方向的教授。
娃娃脸叫福牙仔,是李茂昌的一个族侄,出来跟他学做生意。
蒋伯明自始至终都嘴角含笑,十分儒雅,并不介意饭桌上突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蒋教授,这位就是割爱算盘给我的小兄弟。”
“穷乡僻壤的,能遇到实在是缘分。”
“就是不知道小黄兄弟到石门村来是什么贵干?”
“有能帮上忙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黄文新警钟大响,要是换个人他没准真就说了自己要去五鑫加工厂谈生意。
但是面对李茂昌,他总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想都没想就编了个理由。
“害,我本来是去石门市里收货,谁知道打了个黑车给我拉村里来了。”
“要不是碰到路过的老乡捎我一段,还不定在哪打转呢。”
“倒是李老板,这是来谈大生意?”
李茂昌摇摇头,指了指福牙仔。
“怪我这个小侄子,收货的时候碰到假货了。”
“要是我在身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眼失财都是常有的事。”
“谁知道这孩子心眼直,不经事,害怕我责罚他,直接报了警。”
“这不人家警方一路追查,说是附近一个瓷器加工厂,经年的造贩假古董牟利。”
“查封拘留不说,还牵连蒋教授舟车劳顿,跟着鉴伪存真。”
“说来都是因为李某事起,今日好不容易做完笔录,想着请蒋教授吃个饭再一同回BJ。”
蒋伯明一抬手,诶了一声。
“这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将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能给古董界重树新风,别说是二三百公里,就是两千公里外,我也要去的。”
“老先生是点我呢,我可是榕城人,离这里刚好两千公里。”
“哈哈哈哈哈。”
羊汤上来了,还冒着滚滚的热气。
黄文新把脸埋在自己的碗里,任凭蒸汽熏着,看不出表情。
猛吸了一口花椒面的汤底,黄文新冲娃娃脸说道:
“小兄弟,你看差一眼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怕您几位笑话,我也是刚出来摔打,要是能提一醒,也省得我掉坑里。”
李茂昌一扬下巴。
“问你呢,说说吧。”
只见吃相十分斯文的福牙仔把手里剩的半个烧饼放回盘子里。
开口不仅南方口音,而且十分嘶哑,比唐老鸭说话好不了一点。
要不是黄文新早有答案,几乎很难辨认出他说的是什么。
“吹红釉……摇铃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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