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非主流中文网 > 女频言情 > 大浪淘沙黄文新孟茵茵全文

大浪淘沙黄文新孟茵茵全文

黄文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站在自家筒子楼下,黄文新抬头扯脖子喊了一声:“妈!快出来接一把。”俩人刚下车的时候在路上说好了不能再买东西了。临到机械厂小区外面的小卖店,孟茵茵又像个倔驴一样非要往里钻。本来俩人带来的烟酒衣服茶叶不算,这丫头又买了一堆无水槽子糕,奶粉,罐头。黄文新感觉回一趟家,比在潘家园搬首饰盒子还特么累。王淑婷一早就把过年才穿的红毛衣套上,提前三天家里家外收拾的那叫一个一尘不染。黄建国漏窟窿的破毛裤都连夜打上了同色系的补丁。这会家里只有王淑婷,黄建国同志被派去市场买菜,刚好错过了他们俩回来。这一嗓子不要紧,不仅王淑婷探了头。几乎半栋楼的人都把窗户打开伸头瞧。“哟,小新回来了。”“文新,穿这么有派。”“这就是孟家闺女吧,长得真俊。”黄文新和孟茵茵像...

主角:黄文新孟茵茵   更新:2024-12-14 15:5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黄文新孟茵茵的女频言情小说《大浪淘沙黄文新孟茵茵全文》,由网络作家“黄文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站在自家筒子楼下,黄文新抬头扯脖子喊了一声:“妈!快出来接一把。”俩人刚下车的时候在路上说好了不能再买东西了。临到机械厂小区外面的小卖店,孟茵茵又像个倔驴一样非要往里钻。本来俩人带来的烟酒衣服茶叶不算,这丫头又买了一堆无水槽子糕,奶粉,罐头。黄文新感觉回一趟家,比在潘家园搬首饰盒子还特么累。王淑婷一早就把过年才穿的红毛衣套上,提前三天家里家外收拾的那叫一个一尘不染。黄建国漏窟窿的破毛裤都连夜打上了同色系的补丁。这会家里只有王淑婷,黄建国同志被派去市场买菜,刚好错过了他们俩回来。这一嗓子不要紧,不仅王淑婷探了头。几乎半栋楼的人都把窗户打开伸头瞧。“哟,小新回来了。”“文新,穿这么有派。”“这就是孟家闺女吧,长得真俊。”黄文新和孟茵茵像...

《大浪淘沙黄文新孟茵茵全文》精彩片段


站在自家筒子楼下,黄文新抬头扯脖子喊了一声:

“妈!快出来接一把。”

俩人刚下车的时候在路上说好了不能再买东西了。

临到机械厂小区外面的小卖店,孟茵茵又像个倔驴一样非要往里钻。

本来俩人带来的烟酒衣服茶叶不算,这丫头又买了一堆无水槽子糕,奶粉,罐头。

黄文新感觉回一趟家,比在潘家园搬首饰盒子还特么累。

王淑婷一早就把过年才穿的红毛衣套上,提前三天家里家外收拾的那叫一个一尘不染。

黄建国漏窟窿的破毛裤都连夜打上了同色系的补丁。

这会家里只有王淑婷,黄建国同志被派去市场买菜,刚好错过了他们俩回来。

这一嗓子不要紧,不仅王淑婷探了头。几乎半栋楼的人都把窗户打开伸头瞧。

“哟,小新回来了。”

“文新,穿这么有派。”

“这就是孟家闺女吧,长得真俊。”

黄文新和孟茵茵像演唱会明星一样,被二楼的观众轮番问候。

本来这筒子楼就是机械厂盖的第一批福利房,前面也说了,能住进去的硬性指标就是工龄得长。

所以现在的街坊邻居有一个算一个,该退休的退休,二线的二线,基本一栋楼的人现在都有退休金。

所以就算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工作日的上午,人也不见少。

王淑婷披上外套刚把鞋穿上,三楼的郝科长刚好进院门,顺手就给黄文新接了一把。

“郝叔叔,我是茵茵。”

孟茵茵记性还挺好,看了一眼郝平就认出来了。

“诶呀妈呀,茵茵,出落的这么水灵,快上去,外面冷,也不多穿点。”

郝平深深看了一眼孟茵茵,这丫头可了不得了。

跟画报似的。

要光说站在这,这俩孩子倒也算般配。

就是黄家这个条件,还真不够看。

不说别的,就是新房怎么解决还不知道呢。

人家京里大领导的闺女能跟你挤这儿住?

嗯……但是他们家的小子,可是在美国读书,模样也不差。

要是以后回来在BJ定居,现买一个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了他儿子不在。

这要是能回来见上一面,看看有没有苗头多好。

说着上了二楼。

大门开着,王淑婷在门口谢了郝科长,让他一会下来吃饭。

转头门一关,鞋还没换呢,先把黄文新扒拉到一边,伸手就给孟茵茵揽在怀里了。

这一抱,俩人都有点红眼圈。

“茵茵,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啊,怎么不给我们打个电话。”

还说呢,孟茵茵看到机械厂大院已经换成了筒子楼,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信都没回信儿了。

黄文新没说孟叔早就知道搬家的事。

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误会,现在赶着劝和还来不及。

他再说哦我们这房子就是你爸一个电话给解决的,他咋没告诉你我们搬家了。

孟叔要是知道,估计能气个倒仰。

黄文新挤上前,嬉皮笑脸地问了句“爸呢?”

“你爸听说你回家,给气走了,去乡下看你爷了。”

黄文新一听就假。

对于黄建国同志,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位估计被派去买菜。

要不然一早在院门口等他了。

黄文新溜进公用的厨房,果然看到菜备的都差不多了。

从孟茵茵买的水果里洗了几个苹果,还贴心的把皮都给削了,给母上献宝。

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茵茵一直夸他。

什么一路照顾她啊,什么孟叔一直说他成熟可靠啊,什么自己在外面赚钱还天天想着家里啊。

真好,没白给她泡方便面。

黄文新削好的苹果恰好出现,王淑婷拿给茵茵吃,瞪了一眼臭小子。

一会等把茵茵送走再跟他算账。

“你去看看你爸回来没有。”

“我可不去。”

黄文新敬谢不敏,没有茵茵和五粮液在手,他现在可不想和黄建国单独接触。

老头那叫一个不讲武德。

“你这孩子。”

“对了妈,茵茵还给你们买了好几套衣服呢,你快试试去。”

“不急。”王淑婷给茵茵抓了一把花生瓜子,又把电视打开了。

一手拢着她额前的头发,一边端详着样貌。

这么多年没看到这闺女,她还没稀罕够呢。

“文新说要去BJ找你,我们还不信,BJ这么大哪那么容易就找到人了。”

“我这么一看啊,就知道了。”

“他是不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毕竟从小玩到大,看看这眉眼,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孟茵茵看着黄文新,挤眉弄眼拿手指点了点脸。

羞羞羞。

看到没,王阿姨都比你跟我熟。

黄文新双眼看天花板。

要不老头还是回来吧。

两个女人半台戏,也够唱的。

这也就是他们家之前养的大黄狗寿终正寝了。

不然现在这个家里,他的家庭地位排第五。

说曹操,曹操到。

黄建国还在哼萧何月下追韩信,手里提了半只鸡一条鱼,还有蘑菇小青菜。

琢磨着一会见到黄文新是先伸左手还是先伸右脚。

一开门,怎么回事。

一家人其乐融融,自己的革命战友这就被俘虏了?

黄建国皮笑肉不笑地挤出来个笑容。

“茵茵,认不认识你黄叔叔了!”

孟茵茵知道搞不好黄文新得挨揍。

赶紧上前,一阵风似的把黄建国推到厨房,又好话不要钱一样说了两筐。

黄建国面上哼哼哈哈应付着,倒不是对茵茵不关心,只是这次黄文新一声不吭把工作辞了离家出走。

罪无可恕!

必须给他点教训,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今天敢离家出走,明天就敢杀人放火。

反了天了!

王淑婷早就不气了,儿子啥样她能不知道吗。

闯实,随她。

去哪都能抛一口饭吃,饿不着。

她赶紧跟进厨房,给孟茵茵撵去客厅,自己一边择菜一边劝老头别做出没脸的事。

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只要是孩子好模好样,没犯错误,就少说两句。

人家孟卫军电话里都说黄文新挺有主意的,让他俩不要硬把黄文新留在机械厂。

树挪死,人挪活。

没看这次黄文新回来,大不一样,跟个小老板似的。

黄建国嘴上答应了,这口气还是不顺畅。

直到大圆桌拼起来,四个凉菜和排骨肘子锅包肉都上桌,就等一个鱼再咕嘟七八分钟就开饭。

黄建国出来打算上三楼叫郝平两口子一起吃。

迎面撞上了黄文新。

一瓶十年五粮液抱在胸前。

黄建国的眼神不由自主粘在了盒子上。

臭小子,真败家啊。

哼了一声,黄建国抖了抖衣领,意气风发上了三楼,郝平那个铁公鸡都不配喝这个,便宜他了。

至于怎么收拾黄文新,唔……等喝完这顿再说。

黄文新:家庭危机解除。

普通,他那两条软中还没拿出来呢。


这个点能给自己打电话的,首先排除孟茵茵。

这丫头现在做亚运会志愿者,白天累的像个哈巴狗,晚上倒头就睡了。

黄叔在春城陪护,也没太大可能。

排除两个错误选项,黄文新觉得找他的应该是文荣。

文老板最近神出鬼没,不知道上哪发财去了。

难道又有俏活去乡下收货?

在玉树胡同回去的路上,找了个电话亭,回拨号响了三声。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接了起来:“喂?黄文新?”

怎么是他?李茂昌身边的那个小孩。

叫什么福牙仔的娃娃脸。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自从上次春和顺绑架乌龙事件,他就琢磨着李茂昌怎么还不露头。

不禁念叨,说来就来。

要说李茂昌和柳五爷还真是一个阴一个阳。

一个走阳谋大白天强抢民男,一个走夜路凌晨四点害他在电话亭吹风。

“文老板留的号码。”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文荣,也叛变革命了?

怪不得最近老躲着他走呢!

“有事?”

“没事,测试下是不是真的。”

草……有病啊。

黄文新把电话卡拔出来,直接挂了。

一转身,阴影处一个人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和皮靴,撑着一把黑伞,朝他摇了摇手上的大哥大。

嘿,大变活人。

就是不知道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

黄文新往第二性征处瞄了一眼,女的。

顺便感叹一下之前几次见面,这姑娘藏得应该挺辛苦……

跟他妈拍谍战片似的,挣点钱至于吗我说。

福牙仔一改之前故意压着的嗓音,走近说道:

“今天来找你是想谈一笔合作,和二叔公无关,只有你,我两个人。”

“我知道你从春和顺出来,对我有敌意。”

“十分钟,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这是我的诚意。”

“听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雨变的急了起来。

电话亭是玻璃做的一间格子,和现在的24小时ATM机差不多,四周被雨敲得哒哒作响。

女人自顾自把雨伞收了,挤进这间玻璃房。

好近。

两个人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呼吸。

如果有路人经过,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黄文新率先问道:

“美人计?”

“李子妹没傻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觉得和孟家千金比,这招会管用。”

“李子妹是谁?”

福牙仔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黄文新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不是刚从春和顺出来吗?

“就是李茂昌。”

“石门村是你们陷害柳五爷?”

“不算,他造假是事实,我们只是用一些手段揭发了出来。”

“有什么好处?”

“报复,柳五爷陷害在先。”

“你也和柳五爷有仇?”

“没有。”

“李茂昌,哦李子妹准备怎么拉拢我?”

“拉拢?没有这回事。我这个二叔公只喜欢向上交友,对你没有兴趣。”

“你来找我,是想怎么合作?”

“还有几分钟,不着急说这个。”

“那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是吗?你难道不好奇,是谁想做掉你,又是谁拦住了他才让你今天好模好样站在这?”

黄文新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身子,他感觉拍在电话亭上的雨水像砸在他的天灵盖上一样。

这个拦住的人自然是眼前人咯。

不然她也不会真面目示人。

“做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比起这两个人,我更想知道原因。”

“算盘。”

“什么?”

“因为一个月前,你卖给李子妹的五把算盘。”

命运的齿轮已经转了一个月,一无所知的黄文新直到今天才从不速之客的嘴里听到了完整的故事。

按照福牙仔的说法,她嘴里想“做掉”黄文新的人,叫沈钧。

杭城的风水大师,铁口直断,无往不利,身家巨富。

据说他过五十五岁的生日,请整个村五六百口人吃了三天的流水席。

十只鸽子吊一道汤,还要一人折一只美元大钞做的纸船,飘在汤盅上,寓意一帆风顺。

当地流行修祖坟,一节一节往上修成椅子的形状,叫椅子坟。

他沈家的祖坟是一整座山头,每六十六个台阶上放一张汉白玉圈椅坟头。

李子妹被柳五爷坑了半幅身家,自认他的实力和柳五掰腕子还不够。

考察了半年,最终选择拜到沈钧的码头。

敲门砖,正是黄文新卖给他的五把算盘。

沈钧的风水聚财阵小成,投桃报李,给了李子妹一条线索——石门村的造假窑子。

这可是柳五爷的秘密武器。

包括让李子妹摔了个大跟头的摇铃尊,都是这个不起眼小作坊的杰作。

于是李子妹很快收买了加工厂的小老板,做了一批同模的古董,散在市场上。

敛财的同时还搅黄了柳五爷八十万的拍卖,顺便查封了五鑫加工厂,断了柳五一臂。

榕城帮首战告捷。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里,除了一个关键道具,黄文新并没有什么出场机会。

然而沈钧有个独苗儿子,名字十分好记,还挺别致。

沈志平。

“这人我见过一面。”

“谁会对萍水相逢的人下手啊?”

福牙仔抬腕看了看手表。

“正常人可能不会,但是沈家的人不正常。”

“沈钧给他儿子算过卦,今年会有一劫,沈志平觉得应该就是应在你身上。”

“还有,他儿子追求孟茵茵两年了,据说孟老爷子已经点头。”

“你的出现对他们父子来说,是个威胁。”

这有逻辑吗?

他和孟茵茵连个恋爱的苗头都没有。

怎么就威胁了。

“你一直引导我把注意力放在沈钧这个没见过的人身上。”

“应该是你和他有仇才对吧?”

短发女人十分爽快的承认了。

“他们想对你动手脚绝对是真的,这点我打包票。”

“我会帮你挡住沈家的暗箭,你帮我把沈钧钓出来,至少让那个老王八过太行山,我才有机会。”

“你一个大姑娘都钓不出老头,我怎么钓???”

“算盘不止五把,对吗。”

黄文新沉默了。

“沈钧正在行业内重金悬赏剩下的算盘,就算你手里没有,只要放出风来,他肯定会从王八壳里钻出来。”

“到时我会动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劳永逸,你我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没事吧大姐……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这句话没听说过吗?

赚点钱咋这么难,没王法了是吧。

真要刀尖舔血讨生活,他还不如去缅北了……

“现在是法制社会,严打,扫黑除恶,懂不懂啊。”

“这么说,你不肯帮忙了?”

谁会听你说几句话就肯帮你杀人啊!

“我可以帮你报警。”

“话说,就凭一个野狐禅故事,就敢找陌生人当帮凶?”

“你不怕我告诉李子妹或者沈志平,你找我合作想害沈家?”

“你去过春和顺,二叔公不会信你。”

“至于沈志平嘛,杀了他爹,他应该会挺高兴。”

黄文新:……神经病,都是神经病。


京城前门春和顺

周一上午十点半。

本应人声鼎沸的一栋徽派三层小楼,此时外面却放下了卷帘门。

几个穿着唐装的壮硕男子簇拥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后院。

后门整齐停放着几辆皇冠和极为打眼的凯迪拉克。

现在的凯迪拉克没有洗脚大帝坐骑的美名,可谓纯正美产豪车。

只见穿着白色太极服的老头在白手套司机的服侍下钻进了头车。

身后一行人也训练有素的小跑找到自己的位置。

车队很快开上了京石高速。

车内除了司机,后座只有两个人。

柳五爷右手边是个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银钩鼻深眼窝,跟混血儿似的。

“柳爷,我们的人已经通知苏比富更改拍卖手册。”

柳五爷正在后座闭目凝神。

半晌才嗯了一声。

“马来那边有消息了吗?”

“乔治李昨天发了电报,说相信春和顺可以处理好,如果赶不上秋拍,他可以等明年春天。”

“他倒是耐得住性子,啊?”

柳五爷冷笑。

几年前,博物馆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把他花大力气收来的摇铃尊定义为国宝级文物。

严禁交易买卖,并半强制要他上交。

为了能成功出手,他谋划了这么多年。

先是找了个冤大头顶雷,成功弄成了个盗窃案。

又是好不容易找到买主愿意在海外拍卖行先拍假的,再回国换真品。

眼看成功在望,马上就能把摇铃尊洗白,躺着数钱了。

没想到后院起火被人摆了一道。

国内市场现在遍地开花,到处都是他娘的赝品。

还做得和上拍图片一模一样。

他就纳闷了,这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多官窑残底的?

存心跟他作对呢。

柳五爷这次就是去他御用的造假窑子视察。

他有预感,大清的心头之患不在外面,就在他春和顺。

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这个头按不下去,他就白混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与人斗,其乐无穷。

“对了,五爷,孟家那边也来了电话。”

“意思是可以出面协助回收。”

“不用管,现在还不到真佛出面的时候。”

“明白。”

-----------------

京城荣顺斋

下了火车的黄文新就往荣顺斋赶。

一来为了交货单子,二来想知道金嘎子给文荣说了摇铃尊的信息没有。

说起后续,文荣也是大摇其头。

他前脚知道出现了第二个贼货,后脚就报给春和顺了。

柳五爷那边的人淡淡的,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只说他辛苦了。

不用在潘家园看着老西来不来,自己去做生意就行。

攀高枝是没攀上,但是文荣也咂摸出点味来。

这是有人跟柳五爷打擂台啊。

“我听小道消息说,不止京津呢,杭城和港粤都有摇铃尊的消息。”

“真邪门啊,不出现就一点音儿没有。”

“一出市,跟他娘高粱穗子似的,全冒头了。”

知道文荣收到消息,黄文新就安心了。

文荣没问他看到的是真是假,黄文新也没说。

这东西当年清朝造册就一个,现在出现这么多,不用说也知道,基本都是假的。

“文叔,我路上已经把所有货都编号记账了——”

话没说完,被文荣打断了。

“诶~这不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刚才还紧皱眉头的文荣突然笑得十分淫荡。

黄文新顿时感觉如芒刺背。

“咋了,柳五爷给你说填房了?”

文荣啧了一声。

“小黄啊,不是我说你。”

“你这个思想啊,还有个人作风,还得向我和你黄叔学习。”

学习啥?怎么打一辈子光棍?

黄叔是光棍一条就算了。

文老板则是离异单亲爸爸。

要不怎么说这俩人能尿到一个壶里呢。

平时文荣爹妈照顾孩子,他倒腾点古玩。

但是文荣家底比黄叔厚,保定有几十亩地,现在不种了,都租给生产队。

租金拿来补贴京城高昂的生活费和学费。

为了给孩子供到清北,他们一家四口在这边挤十几平的小独单。

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消息来源:黄皮子。

“行了,您还是看看册子,如果没问题,我就摆摊去了。”

文荣一脸的不赞同。

“你小小年纪,发财的机会有的是,不差这一会。”

说完把他常坐的那个露弹簧的破沙发往前拽了小半米。

“给你文叔说说,和你对象怎么认识的?”

“想当年,我追姑娘,可比你上心多了。”

黄文新:……

对象?

这都哪跟哪啊??

“我对象可能还在上初中呢。”

“啧,还装傻——”

说完神色一肃,压低了声音:

“咋了,你们不是好道认识的?”

“不能啊,我看那丫头虽然是个尖果儿,但说话挺实诚的。”

黄文新发誓自己真不知道这回事。

文荣才半信半疑地转述王翠花访潘家园始末。

“就昨儿下午,有个大姑娘,嘿,打扮的那叫一个神气。”

“上东门大牛五金铺找你,说你给她留东西了。”

“听你不在可着急了。”

“我说你今天就回来,把我这儿的地址给她了,应该快到了吧。”

草……

他终于想起来在津沽一直想不起来的事是啥了。

鬼市上碰到的那个小钟欣桐!

没给人家找货啊,还放了个大鸽子。

一定是吸黄叔二手烟吸多了。

他这记忆力都整衰退了。

黄文新有点害牙疼。

“文叔,你这有没有高古品啊,青铜器啥的——”

话音未落,门口玻璃窗前映出了一道人影。

清脆的女声说道:

“您好,有人吗?”

说曹操,曹操到。

黄文新起身把门拉开。

门口的女孩今天穿了件黄色格子的改良旗袍,下摆像连衣裙一样散开。

蝴蝶状的小夹子把碎发卡在颅顶。

逆光看,少女脸颊的细小绒毛都被染成金黄色。

第一次见面还觉得她像小兔子。

今天打扮的像个活泼的小黄鸭。

黄文新扯出个巨大的假笑。

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把姑娘让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

“欢迎小王老板莅临指导。”

“你要的东西我都记着呢,这不,前两天还去了趟津沽,寻思碰碰运气。”

“这老物件啊,都讲究个缘分。”

“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次没碰上,没关系,下次没准就来一筐呢。”

孟茵茵从打进屋就挂着不明所以的浅笑。

听到黄文新这句,终于从眼里露出一丝笑模样。

文荣此时也感觉出来,这俩人不像是搞对象。

这姑娘怎么像是来收货的。

再观察观察。

“黄文新——”

“你这张嘴,能从满洲里跑到呼伦贝尔了。”

黄文新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妈嫌他话多的时候,总埋汰他的话吗?

“少哄我了,明明就是你约会时候放鸽子。”

“请我吃饭,这次就既往不咎。”

文荣一看,原是小两口闹别扭。

你看这姑娘多懂事,还知道给台阶下。

赶紧把黄文新推走了。

“快陪你对象下馆子,东西放我这,回头我给你拉到潘家园。”

“不是——”

“还不是什么呀,你甭管了。放心去吧啊。”

黄文新半推半就地跟着黄连衣裙的姑娘走出了胡同口。

不是——

约人会面交易古玩,能缩写成约会吗?!

有语病啊!


“老板,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张口就骂人。”

“我们这不欢迎洋鬼子。”

“您睁眼瞧瞧,我又不是洋鬼子。”

“二鬼子也不行,走走走。”

黄文新和马褂老板慢悠悠的对骂,俩人都用眼风吊着海因斯呢。

只见他果然被柜台上摆的花鸟桌屏吸引了。

这会荣顺斋的里面也大变样。

玻璃柜的破烂石头和落灰物件已经清空,清一色放的全是新鲜出炉的嵌瓷戒指和吊坠。

为了增添文荣——一位醉心艺术的老工匠的真实性,黄文新还把奇石加工厂挫玉料皮壳的小刀拿来了。

这才有了一进门,摆拍的一幕。

王奇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这次陆峰拿来的花鸟瓶不小,但是用的时间却大大缩短了。

还是按照王奇当初的构思,把留白的部位镂空,只留彩色的图。

这次双耳瓶的图案前后对称,一式两份。

周围用金线包边,再熔接一个金属框,做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两扇门中间拿梅花形状合叶连接。

本来他还担心器型有圆弧不好镶,结果成品起货这点弧度刚刚好,美观度都上升了一大截。

立在桌上,像一本精装书被打开60度角。

这回都不需要黄文新催,王奇自己就忍不住在磨盘前面拉驴了。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天工奖。

不然就凭这件作品,黄文新愿意以个人的名义为王奇颁发天工奖铜奖。

要不是看到了这个东西,他也不会连夜打电话给罗雨薇串供,演这么一出戏。

跟他妈三堂会审伽利略似的。

他也累啊……

一切的铺垫都为了烘托这一刻的出场。

看看海因斯现在直勾勾看着屏风的样,挨的累也值。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啊。”

黄文新太在乎洋财神的一举一动,导致打嘴炮都开始说车轱辘话了。

文荣一看他俩继续说也不耽误老外就站在那一杵,两眼一睁就是看。

这哪行。

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拳攮到了黄文新肩窝上。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黄文新狂使眼色,让文荣回去。

老辈子还是缺乏经验啊,怎么能打架呢,一会把老外吓跑了。

“黄先生,不要生气。”

海因斯看到二人起了争执,也算回过了神。

“工匠一般都是很有脾气的,老先生不喜欢外国人,那我们先出去吧。”

坏了。

怕什么来什么。

黄文新冲文荣一皱鼻子。

他现在倒是有一百种方法把海因斯留下继续做生意。

比如他说是店主花了钱让他把人请过来,刚才是价钱没谈妥。

这么做穿帮是免不了。

文荣这个孤傲不逊目下无尘的手艺人形象也荡然无存。

他们这还好说,但是罗雨薇肯定是洗不了串供的怀疑。

哦,怎么就这么巧,你说不干了解散,转脸就碰到一个托。

海因斯再傻也能琢磨出不对来。

人家姑娘肯帮这个忙,不能因为中间环节掉链子,把前面的演员也害了。

黄文新走出荣顺斋的步子都带上了几分沉重。

“黄先生,刚才那位店主,是不喜欢我吗?”

“啊,是呢,你说这事闹的。”

“那如果你自己去,他肯卖给你东西吗?”

啊?嗯?

“可能吧?”

海因斯语气有几分违和的激动,握上了黄文新的双手。

“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柜台上那面屏风,可不可以出售。”

“柜台里面的不顺便问问吗?”

海因斯有些迷茫,柜台里面还有东西吗?

他刚才一进门,视线就被锁定在那架屏风上,别的什么都没留意。

“我先帮你沟通一下。”

峰回路转,黄文新喜滋滋二进宫。

文荣看到黄文新没怪他,还扮了个笑脸,只当黄文新勉强欢笑。

心里更恼火了,把长衫下摆撩起来呼扇。

“诶哟,小黄,我演砸缸了。”

“没事,这事还有门。”

“咱们接下来这样。”

……

“海因斯先生,我和里面的老先生交谈了一番,误会已经解除了。”

“他之前态度不好,是以为外国只会抢,不懂工艺品里面的灵魂。”

“听到您说只想问花鸟屏风,就知道遇到懂行的人了。”

“邀请您进去,坐下来重新谈谈。”

海因斯双手握拳,心里说了句耶斯。

“其他的朋友也请进来吧。”

“别在外面坐着了,风大。”

重新做好心理建设的文荣,又恢复了扑克脸。

那群交响乐团的其他小伙子都得到了海因斯的严肃叮嘱,谁也不敢出声。

按照在乐团的席位次序排好队,轮流上前看。

有的人终于发现了柜台里面的饰品,只敢用手指指,一句话都不说。

海因斯,文荣,黄文新三个人,在屋里左手边的沙发区坐着。

那架花鸟桌屏已经请到了茶几上。

“你想买这个?”

“是的。”

“为什么想买。”

黄文新赞许地看着文荣。

对嘛,这回味就对了。

老手艺人,跟他走街串巷收破烂那个底蕴是不一样滴。

要有个性,有原则,架子得足。

你愿意买我的东西,可不是卖货的理由。

你得讲出个中缘由,我得知道你不是拿回去砸着玩,知道它是个宝贝,愿意供着,我才能给你一个出价的机会。

这叫——有序传承。

多少收藏名家,都是这个脾气,不然古董存量应该比现在还要少呢。

海因斯显然很珍惜这个机会。

“您的技艺实在是巧夺天工,我十分想个人收藏。”

“嗯,谈谈价格吧。”

你看,又急。

文叔怎么只能装三分钟呢。

不对,这么说就应该大棍子打出去送客。

你不是冲着画片来的,那说明你不懂行。

几个金框子值什么啊。

不行,指望不上文叔了,还得他自己来。

“店主说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那么他不打算跟您做交易,希望您能给出真实的原因。”

海因斯沉默了。

刚才那个店主只说了几个字吧。

中国汉字有这么博大精深吗,居然能翻译这么长。

只是这真实的原因……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我的祖父是英国的子爵,我儿时曾在他的庄园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瓷器。”

“祖父已经过世,庄园也因为无力承担巨额遗产税荒废了。”

“我希望可以购买这件艺术品,缅怀我的祖父。”

“同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把另一件瓷器,也加工成这样。”

“什么样的瓷器?”

“也是一个很精美的瓶子。”

海因斯说话的同时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完好无损的?”

“是的。”

“变成这样?”黄文新指了指桌上的屏风。

海因斯眨眨眼睛,怎么了?很难理解吗?

“是……的。”


黄文新拿眼一扫,身边七八个摊主,都是空车,一个拿东西的都没有。

“黄叔,您没带东西?”

“这是闹哪出空城计呢?”

奇装异服的黄文新把自行车的脚梯子放下,完全不在意摊主们看他的眼光。

“不急,等老西们到了,直接打包进去卖。”

“来,引荐一下,这是保定的文老板。”

“这是我干侄儿,黄文新,刚入行。”

黄文新和三轮车文老板打了招呼。

文荣是有铺子的,给黄文新发了一张名片。

上面写着荣顺斋的地址,电话号码。

黄文新双手接了,揣在里怀兜里。

时间还早,只能站在一边听他们俩攀谈。

原来昨天黄皮子没做生意,是和这文荣文老板商量了一桩大事。

他们准备截胡山西帮。

自从潘家园鬼市出了名,山西人也进京来卖古玩。

他们要的价格不高,又舍不得在BJ住宿吃饭的花销。

一般是结队包一辆旅游大巴进京,统一住在劲松的旅社。

还有坐中巴直达潘家园卖货的,卖完立刻就走。

主打一个量大管饱,好货不贵。

京城本地的这群小摊主摸清了脉门,经常去旅社堵他们。

为的就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老这么截胡几次,其他地方的摊主也回过味来了。

你把货源切断一根,我们吃什么?

黄皮子联系了几个保定,东北的老板。

花五百块钱买通了中巴车司机,让他们别走正门,今天把人都拉到西门来。

在门外包摊。

不得不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比起前世资本注入的商战。

现在这种像“老农械斗”一样互打王八拳的小心思。

看的黄文新津津有味。

“包一个摊要多少啊,还有能剩给我的吗?”

文荣点了一根大前门,笑道:

“看看来多少人吧。”

“有剩的,你自己去谈。”

说完一辆黄色小面包车,也终于在摊主们的翘首以盼中缓缓驶入视线。

黄文新凑到黄皮子手边看了看时间。

差五分钟三点。

文荣把烟屁股扔地上,低声喝道:

“都别乱,按照之前出钱多少,排队去车里看。”

“谁都不许出声,一人五分钟。”

说完第一个上了车。

黄皮子神情严肃,在上车门站好,看来是第二个。

和利益相关,他也没权限把黄文新带上。

毕竟前几天凑份子出钱的时候,黄文新还在机械厂辞职呢。

但是传授点经验还是可以。

黄皮子招手让黄文新附耳过来。

小声嘱咐道:

“一共就五个人出了钱,你机灵点,站第五个后面去。”

“我估摸着来了十五六个山西人。”

“你没练过摊,市场价拿捏不准,超过50的就过。”

“司机会跟着你记账,看上了点头就行。”

“小件直接往包里塞,大的笨家伙看都别看。”

“下车门前算总账,他们自己会分。”

黄文新也有点兴奋,虽然是吃剩的,但是看这个意思,剩菜也是大厨做的。

“行,谢谢黄叔,我知道了。”

夜色正浓,司机把车大灯都熄了。

只有车内亮着的几个手电筒,像是开无声演唱会一样,晃来晃去。

先是文荣,拿了两个大包,若有所思的从后车门下了车。

接着,黄皮子也出来了。

手里拎着一个绿色行军包,只是脸色没有捡漏的欣喜,反而眉头皱的死紧。

按照规矩,看过货的是不能跟后边人交流的。

不然前面看完的人,跟后面一通说:张老三花瓶不对,李老四陶罐是新的。

人家还怎么做生意。

黄皮子独自在旁边抽了一支烟。

又和文荣嘀咕了一阵子。

一连五个老板,出来的时候都是面色凝重。

当然,手里都拿了东西。

黄文新眯眼寻思了半天。

大概率是车里有一件高货,谁都想要,但是谁都不敢拿。

要么是要价太高,要么是不敢断真假。

或者,两者都有。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玩意。

一上车,他好像被原始森林中的猎豹盯上了一般。

只见两排座椅,所有人都靠窗坐。

带来的东西摆在靠过道的椅子上,方便进来的人看。

大家动作整齐,训练有素。

手持矿灯和强光手电筒,一言不发,神情肃穆。

黄文新猫腰开始从第一排快速掠到最后一排。

全程只有三个动作,指,点头,装包。

时间紧,任务重。

乾隆釉里红撇口碗,五十,点头,进包。

小叶紫檀醒木,十块,还搭一对民国的小铜器衔铃狮子,进包吧您。

傻白甜清中晚和田玉大扳指,五十,包里请。

不管你是什么好东西。

从看到决定,黄文新只有五六秒的时间。

放到前世,哪一个拿出来都够玩半天了。

一辆小公共汽车,走了一半。

前方迎来的是银元队伍。

黄文新看了一眼银元的老锈,很明显都是同一批出来的。

肯定是黄皮子特意留给他的。

一眼开门的东西,直接一罐全端走了。

一罐里可能有二三十枚。

摊主要了三百块。

回头再细看里面是什么吧,他至少看到了两块江南老龙。

来到最后一排,只有一个老头,一把白胡子到胸口,戴了个回民帽。

和背着包袱的老乡不一样,他怀里只有一个锦盒。

看来这就是前面几个老板头疼的症结所在了。

只见锦盒上,烟盒背面的白卡纸,用油性笔写了两行字。

三万外汇券不议价。

看一次十元。

黄文新冲身后司机点点头。

老头单手把锦盒搭扣解开,手电筒打在里面。

有了心里建设的黄文新一点都不吃惊。

这不是摇铃尊吗?

看着有一眼。

刚想伸手看看底。

老头把盒子合上了。

行吧,他对故弄玄虚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好东西,从来就没有怕人看的。

尤其是想换钱的卖家,真要是想出手,恨不得来一个多看会直接买了。

要不是冲着黄皮子皱眉头,他这十块钱都不花。

还得报警。

跟司机算了账,他买了一土罐银元和七八件小玩意儿。

一共花了五百六十五块钱。

下了车,文荣和前面进车里买货的胖子已经走了。

只剩黄皮子还蹲在地上,抽的一地烟屁股。

看到黄文新下来,使了个眼色,俩人带上自己东西回去推自行车。

“那东西,看到了?”

“看了,感觉有一眼。”

“您和文老板都是老把式了,不就是康熙官窑吗,怎么这么紧张?”

黄皮子啧了一声。

“之前跟你说的柳五爷,一年前遭过贼。”

“除了一个吹红釉摇铃尊,什么都没丢。”

黄文新推车的手顿了顿。

“是贼货?”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