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竹筠唐明藩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唐竹筠唐明藩》,由网络作家“采薇采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竹筠主动教凛凛打泰拳,但是她发现,自己这身体弱鸡,凛凛的身体也不算好。想想之前家里的伙食,能好就怪了。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只能慢慢调理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锻炼了一刻钟后,唐竹筠一边擦汗一边笑眯眯地问。“什么都行。你能不能……算了。”凛凛欲言又止。小屁孩,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容易挨揍?唐竹筠忍住捏他小脸的冲动,道:“我能,我当然能,姑姑是无所不能的!来,说!”“你明日给我带饭好吗?”凛凛低头,却又用眼尾偷偷看向她,咬着嘴唇,声如蚊蚋地开口。他很紧张,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摆。唐竹筠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凛凛在学堂中也受到了歧视,很可能是吃饭的时候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跟家人提起。今日他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转变,所以才壮着胆子提出这“过分...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唐竹筠唐明藩》精彩片段
唐竹筠主动教凛凛打泰拳,但是她发现,自己这身体弱鸡,凛凛的身体也不算好。
想想之前家里的伙食,能好就怪了。
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只能慢慢调理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锻炼了一刻钟后,唐竹筠一边擦汗一边笑眯眯地问。
“什么都行。你能不能……算了。”凛凛欲言又止。
小屁孩,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容易挨揍?
唐竹筠忍住捏他小脸的冲动,道:“我能,我当然能,姑姑是无所不能的!来,说!”
“你明日给我带饭好吗?”凛凛低头,却又用眼尾偷偷看向她,咬着嘴唇,声如蚊蚋地开口。
他很紧张,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摆。
唐竹筠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凛凛在学堂中也受到了歧视,很可能是吃饭的时候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跟家人提起。
今日他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转变,所以才壮着胆子提出这“过分”的要求。
“好啊!”唐竹筠笑眯眯地一口答应,然后故作夸张地道,“哎呀,我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万一我要是做不好,让你丢脸了怎么办?”
“不会的。”凛凛小声地道,“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好。”
唐竹筠听得心酸,几乎控制不住想问他,在荣王府的学堂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是她控制住了。
她和他,还没有那么熟。
唐竹筠像之前一样做了丰盛的饭菜,看得出来,父兄对她现状都极为满意。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他们的目光中总有一种怀疑和担心,大概怕她三分钟热血,很快又会打回原形吧。
第二天早上,凛凛起得很早,衣裳还没有穿好就兴冲冲地跑到厨房里。
唐竹筠正在捏馄饨,双手灵巧地翻转揉捏,一个个圆鼓鼓似元宝的馄饨就整整齐齐码放在案板上。
“这么早就醒了?秀儿,你去倒水照顾凛凛洗漱。”
“你在做饺子?”凛凛脸上有失望之色。
“是馄饨,鸡丝馄饨。”唐竹筠道,“一会儿用鸡汤煮,给你多加香菜,如何?”
凛凛点点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然而他没有找到,眼神顿时失落起来,也有些生气。
这人明明昨日答应过他,要替他带饭,今日却忘到了脑后!
他好生气!他果然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唐竹筠道:“中午你想吃什么?一会儿送你们走我就去买菜回来做,然后让秀儿给你送到王府去。王府让进吧?”
凛凛只觉得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中午让秀儿给我送饭?”
原本他只想早上自己带过去的,怎么敢想,她会设想那般周全?
唐竹筠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想让秀儿去?那我去?”
凛凛犹豫了下,随即点点头。
姑姑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怕她去丢人了。
“那行。”唐竹筠笑道,“快去洗脸梳头,一会儿咱们吃馄饨,吃得饱饱的考状元!”
凛凛郑重道:“我会的!我会像祖父和爹一样高中状元的。”
唐竹筠:“别,别,别……”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别有那么大压力。”唐竹筠道,“我说中状元只是打个比方,你中个榜眼探花,进士、同进士,都很厉害很厉害的。”
小孩子不要背着那么沉重的压力,不利于健康成长。
“你不相信我!”凛凛一脸受伤。
唐竹筠:“……”
她没当过娘,可是听过同事抱怨孩子不上进,简直耳朵都要磨出茧来。
请问唐家这位,是什么珍稀品种,自己就鸡自己了?
她连鸡娃都不用,她穿过来是为了躺赢的吗?
这是一个自鸡娃,鉴定完毕。
“你可以的,舍你其谁!”唐竹筠立刻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满脸都写着“我相信你”,眼神亮晶晶地写满“你是如此优秀”!
在她不遗余力贡献出堪比奥斯卡影后的真诚表演后,凛凛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郑重其事地道:“我会的!我去读会儿书。”
唐竹筠:感动华夏好少年!加油!一门三状元指日可待,哦也!
等唐柏心带着凛凛出门后,唐竹筠又出去买了菜。
她昨晚其实都准备好了,提前把面揉好醒好,分别用了南瓜和菠菜汁和面,买菜回来后很快就做好了可爱的小猪包和青蛙包上蒸屉蒸着。
小孩子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挡能力,但是还得营养均衡。
唐竹筠把买来的新鲜草鱼片成薄薄的鱼片,把刺都挑出来,按照凛凛的口味做了微微辣的酸汤鱼。
她又做了蛋黄焗南瓜,莴笋炒肉,炸小河虾,拌了木耳藕片的凉菜,又把甜瓜去皮切成小块,和桑椹一起弄成果盘。
“再带两条湿毛巾,去给他擦嘴和擦手。”唐竹筠嘱咐秀儿。
这么多东西,她装了两个食盒,和秀儿一起找到了荣王府。
荣王府的门房听说是唐府来送饭,好像见到了什么天外来客般稀奇,摆摆手不耐烦地让唐竹筠进去,嘀咕道:“唐府穷得叮当响,这丫鬟还颇有姿色。”
唐竹筠:瞎了你的狗眼!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带着秀儿一起进去。
“打,把他打倒!”远远听见一群孩子激动的声音,唐竹筠心里“咯噔”一下,提着食盒健步如飞,把秀儿甩在了身后。
“唐铎,你这个废物,快爬起来,我押了三十两银子赌你赢呢!”
“哈哈,今天你输定了。”
唐竹筠近前听见这两句对话,把食盒放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扒拉开众人。
眼前的情景,唐竹筠做梦都没有想到:凛凛被一个比他高大壮实很多的男孩骑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往他身上落,他却只能蜷缩成一团,徒劳想护住自己。
好,好,好!
今天谁他娘的都别活了!
热血直冲到脑皮层,唐竹筠想都没想,上前抓起那男孩,左右开弓,十几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打成了猪头,然后抓住他胳膊,一脚一脚狠狠往他大腿上踹去,嘴里骂道:“以大欺小是不是?好,老娘陪你玩!”
她头发打散了,衣裳乱了,全然不顾,也没了章法,反正满脑子就是,你敢打我孩子,我命不要了也打回来!
“大胆大胆,”那男孩的随从们慌了,七手八脚上来拉唐竹筠,“这可是荣王府的小郡王!”
唐明藩哈哈笑道:“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阿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我就说,阿筠是个好孩子……你快尝尝!”
说话间,他给唐柏心夹了一块放到碗里。
唐柏心没动。
唐竹筠道:“那大哥尝尝猪血。”
食髓知味,她就不信,尝了她的菜,唐柏心能真的不吃。
唐柏心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蓦地心软,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块猪血。
然后他眼睛也亮了,不过这亮光转瞬即逝。
唐竹筠却捕捉到并且心满意足——她就不信,有人不拜倒在她的厨艺下,哼!
就算这个傲娇的哥哥也不例外。
便宜儿子倒是聪明,现在不吭声了,低头喝着他的肉粥,只是看表情看不出喜欢不喜欢。
没想到,家里最不动声色的,竟然是他。
她想要拉拢凛凛,任重而道远啊!
“你也尝尝。”唐柏心给凛凛夹了块猪血。
“太辣了。”唐竹筠连忙阻止。
凛凛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把一整块猪血都吃了,小嘴唇辣得红红的,他也不在意,还要继续吃。
三个男人,把一整盆的毛血旺都捞干净了,如果不是米饭不够,他们估计要把汤都泡饭吃掉。
唐竹筠目瞪口呆。
她现在非常怀疑,家里不是被她败穷的,是被三个饭桶吃穷的。
唐明藩很高兴,问儿子:“今日你妹妹这个菜做得好吧。”
“尚可,”唐柏心傲娇地道,“就是费油,也费饭。”
唐竹筠小声嘀咕:“吃进肚子里就不算浪费。”
唐明藩笑道:“没错,阿筠说得对。阿筠,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这就是父亲,对儿女的要求总是那么低。
唐竹筠点点头:“我知道的,爹。”
趁着众人都在,她鼓足勇气道:“那个,爹,大哥,我还有件事情想说……”
唐柏心的神情立刻警惕起来。
唐明藩道:“说吧,不用吞吞吐吐,没有什么比看到你学好更让爹高兴的了。有什么难处,都要告诉爹。你娘去得早……哎,不提了,阿筠你说。”
唐竹筠道:“我,我想借家里二十两银子,但是我十天后就能还……十九两!”
她要尽快把印子钱还上,因为阮心若也知道她借钱的事情,估计这绿茶要借机搞事情。
在今日之前,她们没撕破脸,阮心若不能直接把“秘密”戳穿;但是现在估计无所顾忌,那大概率就得拿印子钱说事。
唐竹筠决定要在事发之前堵上。
唐柏心拍案而起:“我就说你今日怎么性情大变,原来是为了要银子。一文都没有,你想都别想!”
他愤怒得俊颜涨红,手都在发抖。
唐竹筠其实能理解,唐柏心被前身连累到这种地步还没把前身打死,已经是大圣父了。
唐明藩面上也有失望之色,然而他还是问:“阿筠,要银子不是不可以,你和爹说,你要银子做什么?”
“要银子可以?”唐柏心出奇地愤怒了,“好,好,这个家以后我不管了!”
他愤怒地出去,然后很快回来,把钱匣子放到桌上,牵着凛凛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明藩瞬间像老了好几岁,长长叹气。
然而他还是把钱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锭十两的银锞子递给唐竹筠。
唐竹筠看着里面只剩下的几两碎银子,难受万分,结结巴巴地道:“爹,我不是乱用钱的。您相信我,我会还的……”
她不敢说借了印子钱,怕把老爹气死。
对上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付出,她又想打死前身了。
“爹相信你和原来不一样了,不为别的,就为爹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饭。”唐明藩眼圈泛红,“你是随了你娘,你娘做饭很好吃很好吃,再便宜的东西,她也能做得很好吃……”
那时候家里穷,妻子又是童养媳,日子艰难,可是她把所有能找到的好吃的都做给自己吃,却没有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就撒手人寰,这是唐明藩心中永难消逝的痛。
看着老父亲泪流满面的样子,唐竹筠心里发酸。
她抱过钱匣子郑重道:“爹,以后我管家,我保证会让家里人吃饱穿暖,再也不会挥霍了。”
她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体重活一世,就要活得漂漂亮亮,替她把该还的债都还上!
唐明藩摇摇晃晃地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慢慢去消化悲伤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唐竹筠就被屋外的声音吵醒。
“你轻点,别吵醒你妹妹。”唐明藩压低声音道。
唐柏心似乎在往盆里倒水,“哐当”一声把水瓢扔了。
唐明藩长长叹气道:“那是你妹妹……罢了罢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走就行。”
唐柏心软了口气道:“爹,还有两个馒头我帮您热过了,您带着充饥吧。”
“不用,宫里管饭。”
“可是等散朝之后,那得什么时候!”唐柏心着急了。
唐竹筠这才隐约想起来,这么早,鸡都没打鸣,她爹却得去上朝了。
首先上朝时间就早,加上他们家穷,没有马车,她爹步行,就得起更早。
因为众人上朝都不敢怠慢,都会提前到,这时候大家都会拿出各自带的饭菜点心先垫垫,免得上朝太饿。
虽然皇上体恤准备了饭菜,可是那都是散朝之后,而且都凉透了,并不好吃。
也只有唐明藩,会认认真真去薅这羊毛。
唐竹筠心里很不是滋味,爬起来穿上衣裳,随便把头发挽了个发髻匆匆出来道:“爹,您等等,我给你打两个荷包蛋,您吃了再去,用不了多久。”
今日没有准备就算了,明日她一定提前给爹准备好吃食。
“不用,鸡蛋留给凛凛吃。”
“没事,还有,我很快。”唐竹筠已经冲到了厨房里。
何婆子已经在烧水,所以她就着这火,飞快地做好了荷包蛋端出来:“爹,您吃过再去。好,好,好。”唐明藩看着完全不一样的女儿,连连点头。
东方泛出鱼肚白,这日子,大概也终于见亮了吧。
回来的不止唐柏心,还有唐明藩和凛凛。
唐竹筠忙上去扶唐明藩,却被后者轻轻推开:“爹没事。”
“多谢唐公子救命之恩。”孟语澜敛衽行礼,神色从容,目光坚毅,再也不是哭哭啼啼的她,“我还有去处,今日天色已晚,先告辞了。”
唐竹筠要开口挽留,毕竟孟语澜出了这个家,肯定立刻就被亲娘勒死了。
然而她没有机会。
唐柏心道:“皇上有口谕,把你赏给我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上把孟语澜赏给了唐柏心?
赏?
为什么这口气,这么像对下人?
“以后她是唐家的人,和国公府再无关系。”唐明藩摸着胡子对孟夫人道,“便是丢人,也是丢唐家的人。”
孟夫人被这消息惊到,恍恍惚惚地就被人撵出了门。
唐竹筠:“大哥,皇上怎么说的?你倒是快说清楚啊!”
她有点担心皇上乱来。
皇上吧,虽然不能打杀,但是肯定也不会让唐家舒服,这是肯定的。
孟语澜也愣愣地看向唐柏心。
唐柏心道:“以后孟姑娘她,就是你嫂子了。”
“啊?”这改口也太快了吧。
看着孟语澜脸红成一片,唐竹筠道:“大哥,你别那么直白,这要改口,不也等着成亲以后吗?”
唐柏心看了一眼孟语澜,下定了决心道:“皇上让孟姑娘给我做妾……”
皇上原话说得更难听,把孟语澜贬低了一顿,说她只配做妾,还说不许有任何仪式,就让她做个贱妾。
唐柏心还想说话,被晋王拉了一把,这才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这很委屈孟姑娘,但是这样也好,”唐柏心有些尴尬地道,“日后孟姑娘若是另有打算,也容易些。”
大哥,你脑子进水了吗?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女人,你敢转赠别人?
做了妾,以后恐怕就是一辈子的妾了,想要扶正,太难太难,那些御史们早就准备好了口水等着开喷,皇上同意之前也得三思。
这真的,是对孟语澜的极大折辱了。
没想到,孟语澜竟然点点头,对着皇城的方向跪下,叩首谢恩,随即转身对着唐柏心磕头:“贱妾见过大爷。”
她竟然知道皇上想要她做贱妾,否则她不会如此自称!
唐竹筠看着她认命的样子,喉头哽咽,刚要去扶孟语澜,就见自家大哥,对着孟语澜也跪下了。
得了,这就拜堂了。
唐柏心看着惊慌不已的孟语澜道:“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父亲说好,能得你是我的万分幸运。皇上只说让你做妾,却没有强迫我娶妻,以后我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个女子,再无旁人。别人看你是妾,你要知道我心中你是妻。”
“没为你争取妻位,是我无能,日后我定尽力弥补你。若是你不愿意,就过几年,时过境迁,我努力送你走。”
“我愿意。”孟语澜泪下,“您快起来,我承受不起。”
“既然愿意,”唐柏心始终冷静而克制,他是在承诺,不是在示爱,“和我一起,给爹行礼,过几日再去给娘的牌位磕头。”
两人一起给唐明藩磕了头。
唐明藩道:“快起来,以后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一家人,往后看。老大媳妇,这个家,以后还得辛苦你。”
他也承认了!他也承认了她就是唐柏心的妻子!
唐竹筠眼眶微热,实在是太好哭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有些遗憾,孟语澜也不会立刻爱上大哥,但是大哥如此,孟姐姐以后定然会爱上他的。
只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凛凛一直在看着她,目光复杂。
“凛凛,怎么了?”唐竹筠笑道。
“以后,我要多个娘吗?”凛凛道。
唐竹筠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凛凛知道她才是他亲生母亲,而且现在也接受了他,再让他去喊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做娘,对他来说实在是为难。
孟语澜道:“小少爷,您喊我姨娘就行。虽然老爷和大爷不嫌弃,但是皇上旨意如此,我们唐家不能落下抗旨不遵的话柄。”
哎呀,孟姐姐进入状态太快了吧。
“那我还是喊你孟姐姐。”唐竹筠高兴地上前握住她的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孟语澜对她笑笑。
唐明藩出去又进来,步履蹒跚却又不让人扶,递给孟语澜一本书:“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唐竹筠:她爹让人说什么好?给儿媳妇见面礼是一本书?总不会是《女诫》吧。
孟语澜显然也愣了下,但是很快毕恭毕敬地接过来。
唐竹筠探头去看,书皮两个字,不过她只认识一个。
秘什么?
“秘密?”她尝试着道,“这本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是《秘谱》。”孟语澜显然很惊喜,“老爷,这么贵重,我不能收,我……”
唐明藩摆摆手:“家里穷,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事给你,收着吧。”
唐柏心也道:“既然是爹赏你的,你就拿着。以后还要和我一起孝敬爹。”
“是。”孟语澜屈膝行礼,当成珍宝一般收下。
原来,这是一本失传已久的琴谱,价值无法估量。
“一千两银子?”唐竹筠问。
“只多不少。”孟语澜笑笑。
唐竹筠:“……”
原来她一直在抱着金饭碗要饭。
早知道,把她爹书房那些书收拾收拾去卖一下,早就脱贫致富,都不说奔小康,那直接上天了。
但是转念再想,要卖唐明藩的书,估计他能先卖了她吧……
怪不得她大哥说爹对银子没什么感觉,他果然视金钱如粪土。
“爹,大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唐竹筠道,“我找点药膏,秀儿去要桌席面,今晚咱们好好庆祝一番。低调,低调庆祝!”
“等等,”唐明藩喊住唐竹筠,“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声。”
“爹,怎么了?您说。”唐竹筠正在盘算着今晚怎么安排住处的问题,笑嘻嘻地问道。
没想到,这件事情解决得如此圆满,太高兴了。
“皇上让你去给晋王做侍妾,但是爹已经和皇上……”
啥?
她从晋王的小老婆,变成了晋王没有名分的小老婆?
她是在乎名分的人吗?不是。
所以,无事发生。
唐竹筠:“王爷,杀鸡焉用牛刀!”
她一个小喽啰,就不用浪费诏狱的资源了吧。
晋王冷声道:“凛凛,过来!”
凛凛略犹豫了下,走上前去,被晋王握住了手。
“跟着我。”晋王道。
他今日要让凛凛知道,不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唐竹筠这般的,别把孩子教歪了。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想到爹和大哥还在宫里苦苦跪着,唐竹筠也只能咬咬牙跟上。
宋景阳牵了马过来,晋王抱着凛凛上了马。
唐竹筠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马车,顿时恹恹——晋王这厮,让她自己走着去。
“若是跟不上告诉本王一声,本王让人绑了你拖着走。”
唐竹筠磨牙恨恨看着他。
凛凛有些坐不住,想要下来找她,却被晋王按在马上动弹不得。
唐竹筠:“凛凛,不用你管,这是我和他的事情。跟着就跟着!”
谁还没跑个八百米?
晋王驱马在前面,速度倒是不快,恰好是唐竹筠跑步能跟上的速度。
但是这情景就实在太奇怪了。
矜贵的男人带着孩子骑马,后面跟着侍卫以及一个跑得满脸通红的女人,所以很快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唐竹筠觉得自己像只猴子,就算脸皮再厚,也实在有些控制不住的难受。
然而想到父兄,想到日后唐柏心和孟语澜双宿双栖,一家人其乐融融,又觉得眼下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她大女子能屈能伸,反正正如她安慰孟语澜的那般,过不了三天,京城自有其他新闻。
反正前身花痴之名已经人尽皆知……
宋景阳也在后面跟着,见唐竹筠跑出了汗,气息却没乱,心中有些警惕——这女人,有内功?却不知道,唐竹筠来了之后抽空就锻炼身体,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穿越前的水准。
凛凛不时想要回头看她,却被晋王搂在怀中不许他动。
“我只是给她个教训,教她以后少管闲事。”晋王声音低沉冷冽。
而且这件事情,也要他一个态度和交代。
凛凛低着头,泪啪嗒啪嗒掉在马背上。
晋王察觉到异样,一伸手,摸到他满脸的泪。
“凛凛,不许哭!”晋王放缓了马速,声音却严厉起来,“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男人可以流血流汗,但是绝对不能流泪!”
他们一慢,唐竹筠就追了上来,听见他吼凛凛,自然不乐意。
“王爷,我们唐家的孩子,不劳您教导。”
凛凛才多大的孩子,心疼姑姑还不让哭,把孩子憋坏了怎么办?
“你有什么冲我来便是。”唐竹筠赌气道。
“饶不了你。”晋王冷笑,狭长的眼眸中戾气翻涌,用马鞭指着她,转而又道,“凛凛,哭够了吗?哭够了我们再走。”
凛凛扭过身体,忽然伸手抱住他,在他怀中颤抖着身体无声地痛哭。
“凛凛,下来,姑姑带着你。”唐竹筠上前踮起脚来伸手要抱凛凛。
“松手!”晋王扬起了鞭子。
他教凛凛,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孩子,不想他被唐竹筠教歪了。
“王爷不要。”凛凛抓住鞭子,仰头满眼含泪看着他,“我不哭了。”
“凛凛你下来。”唐竹筠是个极疼孩子的,宁愿自己挨打都不想让凛凛受委屈,“不用你求他。”
“姑姑,我不。”凛凛看着她,眼睛哭得红红的,水洗过的黑眸之中,是深深的眷恋以及……不舍?
唐竹筠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凛凛现在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孩子想做什么?
“凛凛!”唐竹筠急了,“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她非常后悔带着凛凛过来。
晋王一手搂住凛凛,一手握紧缰绳,驱马继续往前走。
唐竹筠不知道凛凛到底想做什么,非常担心,所以也一路小跑跟着在旁边。
马再次停下,唐竹筠还有些奇怪,再顺着晋王的目光看过去,便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诏狱门口。
“凛凛,你在外面等着。宋景阳,带唐竹筠进来。”
“王爷,我想跟着您。”凛凛拉住他的袖子,仰头哀求道,“我保证不给您添乱。”
“即使本王教训她,你也可以做到不闹?”晋王指着唐竹筠。
凛凛死死咬住嘴唇,这次双手拉住他胳膊,脸几乎都贴在他手上:“嗯。”
唐竹筠虽然担心凛凛,但是总觉得今天凛凛对晋王,似乎很不一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孺慕和亲近,仿佛,仿佛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来日似的。
唐竹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厉声道:“凛凛,你别学孟语澜!不准伤害自己,听到没有!”
晋王看向凛凛。
他也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
但是小东西要是敢用自己的命为唐家脱罪,他就先赏他一顿鞭子。
身为男人,遇到事情必须想着如何解决,而不是用这种求人怜悯的方式博取同情。
“姑姑,我没有。”凛凛低下了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晋王冷笑:“唐竹筠,你还磨蹭什么?要我让人把你请进去?”
得了,这厮以为她在故意磨蹭时间。
唐竹筠,就算是渣滓洞,她今日也进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在最前面。
然而等她沿着长长的黑暗潮湿的路走到尽头房间,看到那些认识不认识,知道不知道用途,血迹斑斑的刑具时,还是没出息地软了腿。
人要折磨起同类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晋王在正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面若冰霜,不怒自威。
凛凛在他身边站着,眼圈还是红的,双拳在身边紧紧攥住。
唐竹筠被按在刑凳上坐下,顿时觉得浑身发毛。
“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可以离开。”晋王道,“本王当你没有来过,日后你也还是本王的侧妃。”
他的女人,必须站在他身后。
明明知道他恼怒,还敢来求情,她好大的脸!
“王爷,您听我说。”唐竹筠斟酌组织着语言。
“走不走?”
唐竹筠:“王爷,我爹和我大哥……您先听我说……”
她真的有用!
“好。”晋王道,“本王可以听你说,在此之前,选一样可以用在你身上的,让本王消了火,再听你说。”
他指着墙上地上随处可见的令人胆寒的刑具:“选!”
现在不能再装不认识了,唐竹筠尴尬地笑了笑,“看到了,看到了。”
嫣然心里很高兴。
这样别人是不是就该知道,她只喜欢姐姐了?
那样就没人提什么晋王妃的事情,如果非要给父王娶亲,那姐姐就是最合适的!
这样她就不用和姐姐分开了,也不会有她担心的恶毒母妃。
“你看,父王也在看你呢,姐姐。”
唐竹筠真想捂住她的嘴。
那是看自己吗?那是看你,看他自己的女儿呢!
“嫣然,饿不饿?”唐竹筠赶紧拉住她的手往座位走去,想要岔开话题。
她可不想被打上晋王的烙印。
没想到,刚回去坐下,正想着怎么告诉嫣然,这种话不适合在外面说,容易引起误会时,唐竹筠听到了一个柔和的女声。
“是唐姑娘吗?”
这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唐竹筠不由抬头,然后就看到刚才众星拱月的孟语澜,正站在她身旁。
唐竹筠:“是我,孟姑娘你有事?”
话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孟语澜大概也是自己听到或者听别人转述了嫣然的话,生出了危机感,所以过来试探的吧。
她忙道:“孟姑娘你别误会,嫣然生病在我家里调养而已……”
孟语澜淡淡地道:“我误会什么?晋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唐竹筠的错觉,她觉得孟语澜有些……失望?
然后孟语澜和她寒暄几句,还说欢迎她以后到府里做客,然后带着丫鬟回到了她的位置上。
唐竹筠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如果说她从前还觉得自己在宫斗剧里能活到后半段,现在她非常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一集了。
打不过,就得低调。
唐竹筠像鹌鹑一样默不出声,就管着两个孩子,一会儿给他们分点零食,一会儿叮嘱他们喝水,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只当没看到。
可是她想低调,实力,不,有人不允许啊!
有个宫女过来道:“唐姑娘吗?王爷让您带着嫣然姑娘过去。”
唐竹筠:我不去!
“嫣然怕生,不想过去。”她找了个托词道,同时求救地看向嫣然。
看看我,满眼都是不情愿。
嫣然虽然小,但是察言观色本事一流。
虽然她很想去,但是看到唐竹筠这般,便开口道:“你告诉父王,我不去。”
唐竹筠松了口气,好孩子!
可是宫女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压低声音道:“其实是皇上想要见您。”
皇上?他疯了吗?
想见孙女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这时候见。
主要唐竹筠得去送嫣然,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啊啊啊啊啊。
唐竹筠既不放心嫣然也不放心凛凛,只能一手一个,牵着两人一起往晋王那边走去。
快到了,她问嫣然:“自己过去好吗?”
她就不想走到要给晋王行礼的距离,给他照顾孩子,还给他行礼,怎么不美死他!
嫣然也不说话,就仰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唐竹筠心软,可是她也不傻,枪打出头鸟,她不能出头。
于是她灵机一动:“让凛凛哥哥带你过去好不好?”
嫣然立刻点头如捣蒜。
唐竹筠乐了,凛凛一直跟着唐柏心,待人接物,礼节方面绝对错不了,也不会怯场。
儿子,看你的了!
然后凛凛牵着嫣然的手,上前给晋王请安。
一双金童玉女般的孩子,所到之处,都是目光和赞叹声。
唐竹筠听着身边人在议论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骄傲地想,我的,都是我的!
晋王瞥了一眼躲在侍卫后面装鹌鹑的唐竹筠,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大笑道:“老六啊,你这是从哪里给朕又变出来一个孙子!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唐明藩站起身来行礼道:“皇上,这是老臣那个不成器的孙子。”
“你这老家伙,”皇上笑骂道,“这是怕朕跟你抢孙子啊!来,你们两个都到朕这里来。”
嫣然有些胆怯,她原本见人就少,现在又面对着皇上,自然心中忐忑。
凛凛略用了些力气紧紧抓住她的手,嫣然这才反应过来——皇上不容抗拒,然后便低着头,被凛凛牵着一起上前。
皇上很高兴,让身边的汪福给他们拿点心果子。
他问了嫣然的身体,后者小声却清晰地回答:“多谢皇祖父,嫣然的病已经被唐姐姐治好了。”
“唐姐姐?”
唐明藩一脸得意,嘴上却欠揍地谦虚:“正是小女。”
皇上一听来了兴致:“你那个从前总操心的女儿?”
唐明藩听着这话不太乐意,就算是皇上说得也不行。
“回皇上,正是每日起早贪黑,操持家务,孝敬老臣的女儿。”
皇上哈哈大笑:“你这是挑朕的理啊!我说看着凛凛这么眼熟,眉眼间不和你有几分相像?好孩子,日后跟你祖父一样,清正廉明,明镜高悬,做个好官!”
凛凛跪下叩首:“唐铎铭记皇上教诲。”
“好好好,唐爱卿,你这孙子,很好。汪福,赏他文房四宝,再把朕刚得的那方鸡血石印章料子给了他,再给他一包金银锞子留着玩。”
众人听了都明白,皇上这是重视唐明藩,对他愈发不敢小觑。
凛凛领旨谢恩。
嫣然一脸高兴,小声地道:“凛凛哥哥真厉害,皇祖父都夸奖你了。”
皇上看着她笑了:“嫣然怎么这么高兴?朕赏赐的又不是你。”
嫣然脸红,低头却还是在笑。
皇上道:“看着你现在活蹦乱跳,朕也着实高兴。汪福,赏嫣然,赏唐……”
“竹筠,小女竹筠。”唐明藩接口道。
众人都被唐明藩这番不要脸的举动弄得无话可说。
偏偏皇上被他逗得大笑:“你啊你……”
皇上既然赏赐了东西,唐竹筠想装鹌鹑也装不了了,上前规规矩矩地给皇上磕头谢恩。
皇上赏了她六匹绢,不知道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也不能卖,惆怅;嫣然得了两包金银锞子,她宁愿同嫣然换。
嫣然像是知道她心思一般,把自己的赏赐都给了她:“给唐姐姐做嫁妆!”
唐竹筠闹了个脸红,她都听到皇上的笑声了。
完了,这个恨嫁女花痴的烙印,算是去不掉了。
唐竹筠打到眼红,哪里管他什么身份,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凛凛呆呆地看着她疯了般的举动,被打了都没哭的他,现在却泪盈于睫。
他爬起来抱住唐竹筠的腰:“姑姑,姑姑别打了,我没事,我没事。”
唐竹筠这才停了手,大口喘着粗气,又摸摸他的头 ,气红了眼圈:“你是不是傻,就任由他打你!”
凛凛的泪刷得下来了,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打他的小郡王,是荣亲王老来得子,比他最大的孙子还小两岁,因此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不敢还手,因为他怕被撵出荣亲王府的家学。
他倔强能忍,他不哭。
可是今天在姑姑怀抱,他控制不住就泪崩了。
唐竹筠也很快想明白了这点,听着旁边乌鸦一般哇哇乱叫的那些指责恐吓她,却又各种讨好小郡王的稚嫩声音,她弯腰吃力地抱起凛凛,居高临下看着那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眼神倨傲。
她冷笑着道:“不就是个破家学吗?不上就不上!人是我打的,走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认!你们一个个家里的大人都那么有本事,那就让他们明日到皇上面前辩一辩!我倒要看看,皇上知道你们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是会给你们发个牌匾还是赏你们一顿板子!”
凛凛觉得她的怀抱单薄,却又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他抽抽搭搭地道:“姑姑,祖父和爹,会,会生气的。”
他没说自己想留下,只是担心家人生气。
“你这样被人欺负,祖父和爹才会生气!”唐竹筠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些被她的气场震得不敢做声的熊孩子,“凛凛,记住,即使你不在这里,终有一日,你会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优秀!这个破学,咱们不上了!祖父和爹若是责罚,还有姑姑在!”
凛凛忽然大声地道:“让爹打我,是我不想上了!”
“好孩子,我们走。”
凛凛却从唐竹筠身上挣脱下来,道:“姑姑,我跟着你回去。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好。”
唐竹筠捡起掉到地上的桃木钗,随手把头发挽了下插上去,一手拎起食盒,一手牵着凛凛,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荣亲王一脸尴尬,对身边高大冷峻的男人道:“这些孩子,今日怎么就闹成这样了!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说让嫣然来读书,不是和他们一起,是家里的女学……”
那男人,正是刚被唐竹筠爬床未遂的晋王。
荣亲王虽然是他的皇叔,但是晋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又对他极尽弥补,所以荣亲王也得讨好晋王。
晋王却冷淡疏离地道:“多谢皇叔好意,不必了。”
大可不必。
他的女儿,不会放到这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地方。
荣亲王尴尬赔笑,讪讪道:“那就算了,以后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送来都行。”
晋王确实是想给女儿找些同龄人相处。
他的女儿,除了身体状况堪忧,还有些……不善与人交流。
晋王之前也找了些小丫鬟陪她玩,但是身份悬殊,玩不到一起,女儿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所以晋王考虑,大概找些身份高的贵女会好一些,所以他先打算来荣亲王府看看,这里的家学,京城有名。
没想到来了之后,他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心中失望透顶。
一群纨绔子弟,家风又不正,他看不上。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泼辣而强悍,和那日想要爬床的,判若两人。
虽然她形象全无,但是彪悍的样子,依然给晋王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叫什么来着?
晋王眉头微蹙——唐竹……子?糖珠子?反正记不清楚了。
之前他还可惜唐明藩,生了这么个女儿出来;但是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唐竹筠带着凛凛回去,火气慢慢消退后,就开始惆怅了。
替凛凛上完药,两人大眼瞪小眼。
“凛凛你说,祖父和你爹会生气吗?”她问。
她可是“戴罪之身”,现在错上加错,那是不是会被扫地出门?
“会。”凛凛道,“但是我会自己承担的,和姑姑没关系!你若是实在害怕和后悔,那,那我来想办法。”
唐竹筠:“后悔?我后悔什么?”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
好好的孩子,若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就是成了状元,内心也扭曲成了麻花。
不幸福的状元要来做什么?就是皇帝都不稀罕!
“要说后悔,我就后悔没多打几下,反正打都打了。”唐竹筠道,“但是害怕真有点,我,怕你爹,你爹超凶的有没有?”
说话间,她学着唐柏心的样子做了个皱眉的表情:“像不像,像不像?”
凛凛被她逗笑:“有点像。”
“算了,不管了,大不了被你爹骂一顿,反正他也不能打我。”唐竹筠决定破罐子破摔,如果唐柏心对她说教,她就数绵羊!
“来来来,吃饭,饭都凉了。”唐竹筠站起身来,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放到桌上,“快尝尝喜欢不喜欢。”
凛凛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忽然道:“姑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唐竹筠愣住。
“应该吃过饭再走了,让他们羡慕我一次,看得见吃不着。”
唐竹筠被他逗笑,看他一本正经,眼中却有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伸手捏捏他鼻子道:“会笑就好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让我们吃饱了,迎接来自你爹的暴风骤雨吧!”
“好。”凛凛大声地道。
唐竹筠看着小家伙吃得那么香,不时抬头冲自己笑,心里想着,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要对他好,他就会一心一意地回以最纯真的信任。
家里三个男人,哪个不是,她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
看着凛凛吃过饭,唐竹筠又赶他去午睡。
她替他拉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道:“凛凛,别担心以后。姑姑想过了,你祖父和你爹都是状元,难道比不过荣王府那些势利眼的大儒?”
别说他们不知道凛凛被欺负的事情,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欺上瞒下罢了!
“以后在家里,祖父和爹教你学文,我教你习武,还可以学医,咱们前程远大着呢!”
“大爷,大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外面传来了秀儿慌张的声音。
唐竹筠:真没用,心虚什么!让她来!
艾玛,站起来,腿软了……前身对这个大哥的惧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七皇子这么一嚷嚷,太子和雍王也愣住了。
若是不仔细看就算了,仔细看,还真的不少相似之处。
“不是我的儿子,是唐柏心之子。”
七皇子道:“他抢了六哥的女人,把儿子拿来抵债?倒是新奇。”
“老七,不准胡言乱语。”太子斥责,一派上位者的气势。
雍王也道:“别提那些,咱们是来给六弟道喜,不是添堵的。”
唐竹筠:你们这三个绿茶,伤口都被你们戳烂了,又开始装无辜,婊里婊气。
七皇子却哈哈大笑道:“就是很有趣嘛!六哥被抢了女人,又多了个拖油瓶……”
唐竹筠都想出去替晋王开撕了。
——这七皇子的嘴,实在太贱了。
晋王这个笨嘴拙舌的,是真的不给力。
太子道:“六弟,别和老七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孩子性格,并没有恶意。”
凛凛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唐竹筠瞬间揪心,偷偷把窗户纸捅破往外看。
屋外几个男人也有些奇怪,只有晋王面色如常,蹲下道:“凛凛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不怕,我在。”
凛凛哭着道:“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就是听着七爷说话,想起了我死去那只八哥。我可喜欢它了,后来它话太多,把自己累死了。它和七爷说话可像了!”
唐竹筠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哎呀妈呀,真不愧是她的儿子!
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晋王摸摸他的头:“不能这么说话。”
随后他起身对着面色铁青的七皇子道:“童言无忌,七弟不会和孩子计较吧。”
七皇子是孩子性格,凛凛可是货真价实的孩子。
七皇子咬牙切齿:“不会!”
“去找你姑姑。”晋王道。
凛凛对众人行礼,仰头看着七皇子,一脸纯真:“七爷,等我寻到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新八哥,一定带给您看,真的可像了。”
又捅了一刀,凛凛天真无邪地走了,留下气到发抖的七皇子,差点原地爆炸。
席面就摆在院子里,然后兄弟几人推杯换盏。
唐竹筠让两个孩子躺下睡觉,要给凛凛上药,后者却说刚才王爷给上过了。
他倒是淡定,人都站在院子里了,还能给凛凛上药。
唐竹筠低声道:“都别说话了,他们是来给王爷添堵的大坏蛋。咱们不影响王爷打坏蛋,知道吗?”
“姐姐,你不去帮父王吗?姐姐那么厉害!”
凛凛则有些不放心,“姑姑,你不会临阵倒戈吧。”
唐竹筠:“……”
她是那种人吗?
神仙打架,她掺和什么啊!
“快睡觉。”
嫣然很快睡了过去,凛凛却迟迟未睡,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唐竹筠也在听。
虽然智商不够,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这三人穿一条裤子,今天就是来看晋王笑话的。
这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想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六哥,让小嫂子出来给我们看看啊!听说小嫂子长得好看,京城都有名呢!”七皇子道。
是京城有名的女花痴吧……
凛凛忽然小声地道:“姑姑,他们想折辱你,让祖父和爹记恨王爷。”
唐竹筠:卧槽!
她儿子怎么能这么聪明!
如果凛凛不说,以她的反射弧,说不定明天才能反应过来。
凛凛这个翻译,是同声传译;她这个翻译,是四级不过,一个词一个词查,最后连起来还不一定知道啥意思的学渣。
唐竹筠出来拜见,恐怕七皇子还得继续闹着她给众人敬酒甚至更过分,毕竟就是个侍妾。
晋王不让她出来,是不给太子面子;让她出来,回头唐明藩父子脸往哪里放?
晋王太难了。
“姑姑,你去怼他们,他们不敢闹开。”凛凛又道。
唐竹筠:“……”
她在凛凛眼中,就是个怼怼吗?
但是没有人家都打到脸上还赔笑的道理。
唐竹筠站起身来:“我去了!”
这时候,晋王淡淡开口:“她正带着嫣然睡觉,嫣然离不开她。若是半夜惊醒哭了发病,怕是明天父皇又得操心了。”
太子道:“那就算了。嫣然身体最近怎么样?”
话题立刻被岔开了。
唐竹筠四十米大刀都亮出来了,又只能收回。
她坐在床边,看着嫣然恬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嫣然在皇上那里,十分被看重,就是太子都不太敢放肆。
然而嫣然却还不是郡主,这件事情,委实奇怪。
凛凛到底是个孩子,又经过白天那么多事,很快睡着了。
唐竹筠也没好到哪里,趴在床边听着听着也睡了过去,完全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散了。
她做梦梦见她拿着小皮鞭,女王范十足地对晋王道:“趴好,裤子脱了!”
这个美梦被身下一股热流的涌出打断了。
大姨妈三杀!
唐竹筠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床边抬起头,只觉得睡得全身都疼。
屋里有马桶,她收拾好自己,把脏的衣裳包起来放到椅子上,然后爬到榻上就要继续未尽的美梦。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晋王坐在椅子上,呼吸微重。
“干什么?”唐竹筠警惕地道,同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难道是她漏了?
并不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晋王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右胸前似乎是湿的。
“王爷,你受伤了?”
“跟本王来。”
唐竹筠替两个孩子拉好被子,跟着晋王出了门。
求求老天放过她吧,从昨天凌晨到现在,这不到十二个时辰,她像过了十二天一样,怎么那么多事都赶在了一起!
昨天晋王打凛凛的时候,她把晋王诅咒了无数次,只是这报应,还没隔夜就来了,也有点太快了。
晋王伤势不轻,一枚带着倒刺的暗器扎进了他的胸口,不过幸亏不是左胸。
这就有些棘手了,怎么处理才能最大程度减小创口呢?毕竟这里没有抗生素,防止感染任重道远。
“快点,”晋王催促她,“你在想什么!”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唐竹筠:“在想侍妾守寡,能有贞节牌坊吗?”
小可爱,咱们不带这样恩将仇报的。
这时候凛凛道:“因为嫁了你父王,我就见不到姑姑了!”
“凛凛哥哥也可以一起来。”
“那我就是拖油瓶。”
唐竹筠差点笑喷。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她忙岔开话题,“饿死我了,快告诉我,哪个点心好吃?”
嫣然忙捡了点心送到她嘴边,凛凛则把自己的蜜水给她喝。
唐竹筠“左拥右抱”,好不得意。
要什么男人!养孩子就好了啊!
男人狼心狗肺,喜新厌旧,孩子只要好好养,那有几个不孝顺的?
龙舟赛开始了,几人就专心看了起来。
晋王府的龙舟最后一名,嫣然有些失望。
唐竹筠则遗憾,不让她押注,否则现在是不是也赢钱了?
孟语澜去了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不过唐竹筠是松了口气的。
“她来了,快坐远一些。”
“咱们去更衣。”
“千万别流露出来,毕竟她男人是……”
谁来了,这么遭人嫌弃?
唐竹筠抬头,便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穿着不甚得体的衣裳走过来,面上有些瑟缩之色,身后的两个丫鬟,看起来倒比她强几分。
她似乎没有座位,在左右张望,可是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躲闪,看样子都不想和她有交集。
唐竹筠不明所以,也没打算招揽她,奈何她看到唐竹筠就走过来了,有些不自然地道:“姑娘,这旁边有人坐吗?”
“没有,请坐。”
妇人这才坐下。
妇人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几乎要往下掉,脖子却黢黑一片,露出来的手也很粗糙,看起来是做惯粗活的。
她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眼中露出惊慌卑微之色,却还努力对唐竹筠笑,夸两个孩子好看,眼中充满了羡慕。
伸手不打笑脸人,唐竹筠笑道:“恕我眼拙,没有认出来夫人是哪家的……”
妇人脸红成一片,半晌后才怯怯道:“我夫君,是汪福。”
汪福?这名字好耳熟。
汪福!那不是皇上身边那个大太监吗?
唐竹筠豁然开朗,怪不得众人对她态度如此。
结交吧,那要落个谄媚太监的名声;而且这汪夫人也不是八面玲珑的,很容易就尴尬了。
绝大部分人,应该还是看不起她出身。
不过唐竹筠就不一样了。
汪夫人这般,还能得到汪福欢心,愿意娶她,说明定然有过人之处。
别的夫人,光鲜亮丽,可是哪个敢在外面给夫君丢脸?还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汪夫人虽然小心谨慎,但是只要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格格不入,然而汪福还是让她出来,可见对她是满意的。
人家能得到男人的欢心,一群小心翼翼看男人脸色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人家?
“原来是汪夫人。”唐竹筠笑道,招呼她吃点心。
汪夫人很意外她的反应,局促道:“我还是不坐这里了,免得给你添乱。”
“没事,夫人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她的名声狼藉,说出来还不知道谁给谁添乱呢!
唐竹筠自我介绍一番,汪夫人眼神茫然。
竟然还有人不吃瓜,啧啧。
“没事,总之您不嫌弃就坐这里吧。”
这时候唐竹筠又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她爹两袖清风,谁敢说她谄媚汪福?
过了一会儿,孟语澜回来了,面色很是不好。
什么事情,能让神仙姐姐都控制不住了?
孟语澜本来大概要回来坐下,但是看到汪夫人在这里就没有停留,只是深深地看了唐竹筠一眼。
那一眼复杂到让唐竹筠心里蓦地一沉。
没用多久,唐竹筠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她听说,皇上已经当着众人的面,下旨把孟语澜赐婚给晋王做王妃。
如果事情到此打住也就算了,唐竹筠最多替孟语澜惋惜几句,再骂晋王几句“牛粪”。
可是!!!
皇上还下旨,让唐竹筠做晋王侧妃。
唐竹筠心里有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
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她好好地吃着点心看着赛龙舟,乖乖巧巧,怎么一顶大黑锅就从天而降了!
她是说了想粉孟语澜,可是也不是要和她共事一夫啊。
她爹呢?她爹就没有反对吗?
苍天啊大地啊,来个雷劈死我吧!
天气忽然阴沉下来,天边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唐竹筠:收回收回,我收回!
事情未必没有转圜余地,还是保住狗命最要紧。
贼老天,我和你斗到底!
汪夫人听说后对唐竹筠道喜。
唐竹筠:我脸上难道写着“我很欢喜”吗?
回到府里,唐竹筠愁云惨淡,凛凛也不太高兴,只有嫣然高兴得不得了。
好容易等到父兄回来,唐竹筠上前问:“爹,大哥,怎么回事啊?”
唐明藩道:“阿筠,你别激动,正式的圣旨还没下来,这件事情恐怕还有变数。但是你放心,爹一定会尽全力让皇上尽快下旨,不让这件事情再生变的。”
唐柏心却笑道:“爹,不必这么谨慎,您这么一说,阿筠该茶饭不思了。”
唐竹筠:???
算了,老天你还是劈死我吧。
你生无可恋,全世界却觉得你如愿以偿,这参差让人怀疑活着的意义。
唐明藩道:“虽然是侧妃,委屈了阿筠,但是当年……再说,孟国公府那位姑娘,素有贤名,不会欺负阿筠的。”
唐竹筠:谁都别拦着我,我这就去死!
父子俩半晌后,在唐竹筠的反复解释中,终于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愿意。
嫣然很受伤,被凛凛领了出去。
唐明藩想不明白:“阿筠,你不是说气话吧。你是不是因为嫌弃这个侧妃,所以……”
“没有,我就是不想嫁晋王。爹,现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吗?”
唐柏心皱眉道:“怕是没有了。皇上已经宣告了,这件事情不好转圜。阿筠,你告诉大哥,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晋王?”
唐竹筠:“反正就是不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爹,大哥,咱们再想想。”
别的穿越女逃婚,不都很多招数吗?
爬个墙,死遁……总之没有坐以待毙的,她也不能丢了穿越女的脸。
唐柏心想了想后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那就想想办法……”
唐竹筠听他口气,就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
“大哥,你快说。”
马上的人身材颀长高大,相貌堂堂,只是有些赶路的疲惫。
“……没事。”原本气势汹汹的唐竹筠低下了头。
“那就好,告辞。”来人驱马离开,马蹄又带起小水珠,也有的落到了唐竹筠裙子上。
不过这次,她没在意。
跟在她身边的秀儿却道:“姑娘,您怎么不说话了?您刚才那样子,我以为您要打人呢!是不是看着人家长得好,就舍不得了?”
唐竹筠:“闭嘴!”
她匆匆挑了把青菜,给了银子后就要回家。
“回家?咱们还没买猪下水呢!老爷说了,明日要多做些,兵部的王大人明早要蹭饭……”
“你去买吧,我不放心两个孩子,先回去看看。”
唐竹筠匆匆忙忙地离开,只留下秀儿原地懵逼。
姑娘今日这是撞了鬼吗?
唐竹筠回去的时候,何婆子正带着嫣然在葡萄架下教她绣花,嫣然乖巧地歪头看着花样,眼神亮晶晶的。
听到唐竹筠的脚步声,她飞奔着过来,甜甜地喊:“姐姐!”
唐竹筠脸上笑意有些勉强,摸了摸她的头道:“乖,姐姐给你买了……哎,我今日忘了给你们买零嘴。”
“没关系,家里还有好多呢!”嫣然懂事地道,“姐姐,我帮你提篮子。”
唐竹筠笑着点点头,问道:“凛凛呢?”
她心情莫名紧张。
“凛凛哥哥在屋里写大字。”
凛凛高度自律,每日不写完一百个大字就能不睡觉,绝对的自鸡娃。
“好。”唐竹筠松了口气,去洗了盘桃子给凛凛送进去。
凛凛甚至没有发现她进来,专心致志地练字。
唐竹筠也没有吵他,退出来也在葡萄架下坐下,开始搓着她的小药丸。
只有这样,嫣然才不过来缠着她要玩。
说实话,刚才街上遇到那个男人,让她现在心思忐忑,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其他。
那个男人前身的记忆里有……是他,在花船上挑中了她……
那个男人已经忘记了她,也是,当时她年纪小,而且被浓妆艳抹,现在想起当时照镜子的样子,还觉得惊悚。
那个人,应该是凛凛的父亲。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手中是镶嵌着宝石的宝剑——这个男人,既富且贵。
能在京城闹事打马过街的,没有点权势,谁能做得到?
世界如此之小,她竟然还能再遇到。
倘若这个男人认出她,也知道凛凛是他的骨肉,他多半不会任由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而即使打官司,她大概率也没办法保住凛凛。
怎么办?
不,她绝对不会让凛凛被别人带走。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是什么身份?能躲过去吗?
唐竹筠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这件事情她也不敢和父兄提起,否则他们也跟着操心上火,也不见得就有别的主意。
最坏的情况下,她该如何保护凛凛?
是不是该和晋王交好,到时候求他出面?
不,最好还是皇上,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只是皇上一句话而已。
不要慌,唐竹筠告诉自己,那个男人说不定早就忘了自己。
习惯上花船的男人,应该不会记住多年前的露水姻缘。
而且,就算他认出来,也想不到凛凛会是自己的儿子。
最坏的情况,什么都知道了,说不定他慑于爹和大哥的权势,也不敢出声……
唐竹筠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总算渐渐放松下来。
“唐姑娘在家吗?”
听到外面的女声,秀儿去开门:“谁呀?哎呀,绿竹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原来是孟语澜身边的丫鬟绿竹。
唐竹筠笑着招呼她坐,又让秀儿去洗水果。
绿竹眼圈红红,“扑通”一声跪下:“唐姑娘,救救我们姑娘吧。”
唐竹筠忙让何婆子带着嫣然进屋,自己扶起绿竹:“有话慢慢说,你家姑娘怎么了?”
难道是江北寒回来之后,孟语澜和孟国公府摊牌了?
孟国公肯定不会答应。
江北寒不可能越过晋王,而且那还是皇上之意。
绿竹泣不成声:“我家姑娘,求求您去看看她。”
她把事情原委说了。
唐竹筠:“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她耳朵出问题了?
江北寒竟然已经娶妻生子了?
孟语澜苦苦等他,等了个寂寞?
绿竹哭道:“当年他被流放的时候,姑娘让人送银子送信,让他一定等着她;他也说,一定会等着姑娘,结果却言而无信,姑娘好苦的命!”
从豆蔻年华等成了老姑娘,自己守着承诺,甚至不惜以命相搏,最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江北寒没承诺就算了,人生际遇,最多嗟叹几声。
可是他明明答应了,却出尔反尔,这简直要气死人吗?
唐竹筠:“你回去告诉你家姑娘,为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掉一滴眼泪那都是浪费!我,我明天就去看她!”
她现在心里太乱,而且眼看着到了吃饭和午休时间,也不适合去孟国公府。
“唐姑娘,求求您现在就去吧,奴婢担心我们姑娘做傻事。”
“也行吧。”事有轻重缓急,她和孟语澜一见如故,知道这件事情后不去看她,心里也放心不下。
唐竹筠让何婆子和秀儿看好两个孩子,自己换了身衣裳,跟着绿竹匆匆去了孟国公府。
孟语澜看见她就大哭,哭得唐竹筠心都要碎了。
“好了好了,孟姐姐。”唐竹筠拍着她后背,等她哭完这场后才心疼地开口,“事情我都知道了。可是他不做人,咱们也得好好活着不是?为了人渣,真的犯不着。你痛痛快快哭两场,咱们从头再来!”
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
江北寒他有眼无珠,失去了孟语澜这样的女人,是他的损失!
“阿筠,我想见他,我要见他!我要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这么害我!”
唐竹筠摇着她:“孟姐姐,你冷静些!”
“被狗咬了,能问狗为什么咬自己吗?能讲道理的话,那就不是畜生了!”
唐竹筠知道这是一场赌博。
如果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情,那么他们去见了皇上,他心里就不会痛快。
如果皇上是自己不知道,这番提醒,或者能有点正面作用。
最好的结局是,无论皇上知道与否,她能帮上忙,比太医做得更好,那她就可以求皇上和晋王解除口头婚约了。
理由她都想好了,齐大非偶。
唐明藩又细细问了她一些事情,然后带着她回去等着面见皇上。
从始至终,只有对皇上的担忧,没有丝毫对女儿的怀疑。
皇上出来之后,见到唐明藩父女俩站在外面还有些奇怪,笑道:“唐爱卿这是准备请朕去你府上吃饭吗?不去了,知道你有个会做饭的好女儿,可是朕还得回去给太后送佛经。”
晋王瞥了唐竹筠一眼,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你不要搞事情。
唐竹筠根本不理他,跪倒在地道:“皇上,是臣女有事求您,只是这件事情难以启齿,还请您能单独给臣女一刻钟时间。”
她?单独见皇上?
她对皇上有什么意图!
晋王道:“有什么事情你先跟我说,不要耽误父皇。”
皇上看向唐明藩,后者给了皇上一个恳求的眼神,道:“都是老臣教女无方。”
皇上虽然有些迟疑,但是知道唐明藩不会胡闹,便道:“那其他人都退下,你们父女俩留下说话。”
唐竹筠回头见晋王和江北寒站在门口,道:“不行,你们都退远远的。”
晋王:“唐竹筠,你适可而止!”
唐竹筠:“皇上,您看王爷欺负人!这亲我不想结了……”
“住口!”唐明藩佯怒,完全按照父女俩之前商量的剧本来走的。
皇上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
晋王和江北寒又退出去了几丈。
江北寒看向晋王,轻声道:“我看唐姑娘的意思,似乎不愿意跟着王爷。不过这般也好,她的名声,于王爷而言是拖累。”
晋王面色铁青,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
江北寒又道:“至于孟语澜,我劝王爷也要慎重。”
晋王眼神终于动了。
不是因为他关心孟语澜如何,而是因为江北寒竟然背后如此议论一个京城里人人称赞的姑娘,实非君子所为。
江北寒神色平静:“不瞒王爷,当年孟语澜非我不嫁,只后来府里出事,她却又落井下石。这种女子,根本不配做王妃。”
只能做他的奴婢,任由他践踏!
江北寒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晋王挑明了他的心思,“当年求而不得,所以现在想着报复?武阳侯,趋利避害,人之本能,更何况只是个女子?你反复思量,未免太小肚鸡肠。”
江北寒笑了,笑容如雪刃一般锋利:“王爷怕是没有爱过人,不知道被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
谁落井下石都可以,那个他愿意把心挖出来献给她的女人,不可以!
晋王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赐婚,没给他反对的余地。
如果孟语澜自己不想办法,他就只能把人娶进门。
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娶谁不是娶?
不,唐竹筠就算了。
那个女人,太要命,他怕他被绿得英年早逝。
(唐竹筠:王爷(大郎),该吃药了。)
想起这个名字,晋王薄唇紧抿,眉头蹙起——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又在皇上面前作什么妖。
想到她之前和自己说的话,难道她去求皇上解除婚约了?
唐竹筠压低声音说了自己的判断,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等着皇上的反应。
唐明藩很是迫切,“皇上——”
皇上低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朕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被个小丫头一眼看穿。阿筠,起来说话。”
唐竹筠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就松了口气,看起来最坏的情形不会发生。
“朕从去年就知道了,那时候,太医说朕还能有三四年的时间。”
唐明藩也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皇上!”
“唐爱卿啊!”皇上伸手扶他,“朕早就知道了,阳寿这件事情,早就写好了,谁也没办法。朕只希望活着的时候,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把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安排好。宇文家的天下,以后还得你们继续帮朕的儿子扛着。”
问题是,帮你哪个儿子扛着,你活着八个儿子呢!
不过皇上的豁达和宽厚,还是超过了唐竹筠的想象。
皇上对她爹,是真爱无疑。
当然,她爹也对得起帝心。
“皇上,”唐竹筠道,“您可以让我给您诊脉试试吗?”
“小丫头,难道觉得自己比太医还要厉害吗?”皇上笑道,云淡风轻。
唐竹筠:“那没有,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皇上尽一份心,也让我爹少一些遗憾。”
“来吧。”皇上把手搭在石桌上,又对唐明藩道,“唐爱卿,你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熬出来了。朕不知道,能不能有你这样的福气,得一个真正孝顺的孩子。”
这话父女俩都不敢接。
唐竹筠敛容屏息搭上了皇上脉搏,这份虔诚、认真和专业,让皇上也侧目。
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莫名对现在的她生出信赖,也生出希望。
“阿筠,皇上龙体如何?”唐明藩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声音颤抖。
唐竹筠松开手,跪倒在皇上面前道:“臣女不敢质疑太医的医术,然而在谈及龙体之时,臣女以为,太医为求日后不被苛责,夸大了病情。”
这话说得有点绕,皇上反应了下才惊喜道:“丫头,你是说朕的病,没有那么严重?”
“依臣女愚见,皇上操心国事确实导致龙体欠安,但是几年之数,确实无稽之谈。”
几年都是假的,那言外之意,他还能活十几年?
唐明藩激动道:“阿筠,真的,你没骗皇上是不是?”
唐竹筠摸摸脖子:“爹,我敢欺君吗?我是嫌脑袋太结实了吗?”
对上欣喜的皇上,她又郑重道:“臣女有一个方子,还有日常调养的办法,一并写下来,您可以让太医过目。”
她相信自己的医术,经得起推敲。
皇上虽然没有全信,但是还是喜出望外:“唐爱卿啊,你们一家,都是上天送来帮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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