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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未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莫小弃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正在连载中的小说推荐《海棠春未迎》,热血十足!主人公分别是乔念萧衡,由大神作者“莫小弃”精心所写,故事精彩内容讲述的是: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4-12-22 19: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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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未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林烨便冲着林鸢扬起了笑脸来,不叫这个妹妹担忧,直到房门被关上,他的笑脸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伸手从床褥下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一把刻刀和一根木头。
  想着先前乔念在法华寺控诉他的那番话,林烨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就是一根发簪罢了,他再给她刻一根就是,有什么好记恨的?
  还有那夜明珠,他前段时日听说东海那边又发现了一颗新的,比之前的还要打上一圈,大不了等他伤好了就再去一趟。
  都是些身外物罢了!
  哪有她这样没良心的,竟还咒着他去死?
  林烨一边刻着,一边想,等这根发簪送到乔念面前时,乔念定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这般想着,他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却不料那刻刀一时失手,将他的食指硬生生割下一块肉来。
  鲜血如注。
  他忙捂住了受伤的手指,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却见,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尚未雕刻的木头上。
  一股莫名的不安就这么蔓延了开来,席卷全身……
  乔念回了侯府后便想去给祖母请安,却被告知祖母已经睡下了。
  她想着,祖母既然能睡得着便证明不曾听闻今日法华寺那发生的事,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回到芳荷苑时,凝霜正白着脸等她,乔念想到林烨之前那一脚,心头不禁一抽。
  凝霜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上前来要伺候乔念更衣。
  可乔念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凝霜,你可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闻言,凝霜一愣,本就苍白的小脸越发没了血色,“小姐是要赶奴婢走吗?”
  乔念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怕连累了你。”
  今日若不是因为她,凝霜哪里会受到这无妄之灾?
  可谁知凝霜的情绪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奴婢不怕!小姐,你别赶奴婢走,奴婢就是要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约是她情绪太激动了,话音刚落就呛咳了起来,几声过后,便呕出了一口血来。
  乔念一惊,忙是上前扶着她坐下,“怎么回事?没有叫府医看看吗?”
  凝霜好不容易止了咳,这才道,“看了,府医说奴婢受了内伤,情绪不宜激动。”
  可若是乔念赶她走,她的情绪就会激动起来,像方才那样咳嗽不止,呕出血来。
  乔念听明白了凝霜的意思,虽然她也不懂,为何凝霜如此固执地非要留在自己身边,可想着她先前不顾一切也要保护自己的模样,她那颗心还是免不得软了一下。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好,知道了,那小姐我尽量不惹你生气就是。”
  “小姐没有惹凝霜生气!”凝霜已经乔念是会错了意,忙要解释,可看着乔念嘴角的笑方才明白过来乔念的意思。"



另一边,乔念扶着老夫人刚回房,老夫人就发了病。

正如林夫人所言,老夫人的身子的确大不如从前了。

今日虽然已经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太过激动了,躺下后便直喘粗气。

好在伺候老夫人的苏嬷嬷早有预料,唤了府医在老夫人的屋外守着,待老夫人躺下后便施针推拿,一炷香后,老夫人方才算是缓了过来。

过程算不上有多惊险,可乔念站在一旁还是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乔念脸上的惊慌,老夫人靠坐在床头,朝着她招了招手。

乔念鼻子有些发红,又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惹了老夫人再次犯病,便强忍着眸中的眼泪走到了老夫人的床边。

“吓坏了?”老夫人笑得一脸和煦。

乔念吸了吸鼻子,紧紧抓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答应过念念要长命百岁的。”

她只剩下祖母了。

老夫人温柔地看着乔念,“祖母也想长命百岁,永远护着念念……”

可,她显然是护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儿,老夫人忽然就问道,“念念,祖母为你寻一门亲事可好?”

在她身子还算健朗,能在这侯府还说得上几句话的时候给念念寻一门好亲事,如此,才算是护了她一生。

乔念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念念只想守着祖母。”

这三年,让她看清了太多的东西。

哪怕是陪了自己十五年的至亲都能在一夕之间抛弃了她,她又如何能将自己的一生指望给一个陌生的,所谓的夫君呢?

她想着,此生就只陪着祖母,等祖母仙逝之后她就搬出侯府去,哪怕从此守青灯伴古佛也好过跟这侯府里的其他人纠缠不清。

老夫人知晓乔念自幼就是个倔脾气,她不愿的事儿没人能劝得了她,当下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乔念又陪了老夫人一会儿,待老夫人睡下了方才离去。

谁知她刚回芳荷苑不久,便听凝霜来禀报,“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林鸢?

乔念眉心微微拧起,不等开口便听凝霜又道,“二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乔念却又笑了,“她让你这样说的?”

凝霜眨巴着那双无辜的眼眸,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小姐若是不愿见,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她。”

瞧,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她不愿见林鸢。

可她林鸢居然不知道。

还特意让凝霜告诉她,当初那个冤枉她打碎了琉璃碗的丫鬟没跟来。

真是让人发笑。

当年冤枉了她的人是林鸢的丫鬟没错,可打碎了琉璃碗却不敢承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冤枉她却缩在一旁一言不发,默认让她顶罪的人可是林鸢啊!

所以乔念想不明白,林鸢到底凭什么会觉得,她会见她?

当下便是冷声道,“就说我睡下了。”

“是!”凝霜应声便出了门去,好一会儿方才回来。

表情有些恹恹的,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小姐,二小姐说她今日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你若是不见她,她就会一直站在外头不走,奴婢看这天,是快要落雪了。”

其实凝霜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非要见她家小姐。

但二小姐毕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若真在外头淋了雪,也不知府里人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对她家小姐不好。

乔念眉头微拧,暗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有些心累地开了口,“那你让她进来吧!”

“是。”凝霜应声离去,不多久,林鸢便进了来。

此时乔念正坐在外间的茶几旁给自己的手背擦着治冻疮的药膏。

林鸢一眼就看到了乔念那双五指青紫的手,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

随即便是上前来欠身行了礼,“鸢儿给姐姐请安。”

乔念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道,“坐。”

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子的冷戾。

林鸢没坐,反倒是走上前来,“鸢儿给姐姐擦药。”

说话间,她便拿起了茶几上的药膏,作势要往乔念的手背上抹去。

可乔念却将手藏进了衣袖之中。

也终于是抬头看向林鸢,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天寒地冻,林小姐不在自己屋里待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约莫是乔念冰冷的态度让林鸢觉得有些委屈,她双眸微微泛出了几分红润,就这么站在原地,声音轻轻的,“鸢儿是来给姐姐赔罪的,当年的事都是鸢儿的错,若不是鸢儿打碎了琉璃碗,姐姐也不会遭了这么多罪!姐姐要打要骂鸢儿都绝无怨言,只要姐姐能消了气就好。”

林鸢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给她跪下了一样。

还真是言真意切。

可乔念却只是冷眼看着,待她说完方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当年只是错在打碎了琉璃碗?”

一句话便是将林鸢给噎住了。

乔念缓缓站起,朝着门边走去,看着那早已冰冻的荷花池上伫立着几根孤零零的残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瞬间钻入肺腑,只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阴冷下来几分。

“你才是侯府的嫡女,前头十五年,是我抢了你的荣华富贵,所以我知道侯爷跟夫人应该要疼你,小侯爷应该要护你,就连我最喜欢的落梅院也本该就是你的。林鸢,当年你回来后,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我想过要回我亲生爹娘那儿去,是侯爷说我亲生爹娘皆已离世,让我安心留在府里。对此,我很感激,也暗暗发誓以后要与你好好相处,纵然心中会有落差,可……”

话说到这儿,乔念转过了身来看向林鸢,“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害过你?”

林鸢一双眼通红,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泪来似的。

有这么一瞬间,乔念觉得有些无力。

若是被这侯府的其他人瞧见,只怕又要冤枉是她欺负了她。

当年,林烨不正是因为林鸢的这副样子,才一脚将她踹下了小楼吗?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心中发寒,乔念冷眼看着那朵将要落泪的小白花,声音越发冷硬,“可你为何要害我?!”


眼见着林鸢的善意被乔念给怼了回来,林烨当即收回了心底的愧疚,冷声道,“你不必这般阴阳怪气,身上有伤为何不一早就说?没长嘴?”

她若早就说了,他必定是会去御医院讨了膏药来给她的!

“方才倒是想说,小侯爷没给机会。”乔念声音淡淡,双手也终于从林夫人的手中抽了回来。

林烨眸色一沉,她都已经回府了,居然还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心中怒意不减,他低喝道,“我倒也想问问,你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自幼便跟随府中武师习武,那浣衣局里到底是有什么高手,能将你伤成这样?”

一句话,便让乔念心口猛然一滞。

她垂眸将衣袖拉下,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发颤的寒意,“一开始也是反抗过的,如小侯爷所言,那些宫婢的确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她们打不过我便会在暗处使阴招。比如趁我熟睡之时往我的床上一盆盆地倒冷水,吃饭时别人舀的是汤,给我舀的却是泔水。将我好不容易洗完的衣裳扔进茅房,亦或是把本该她们洗的分量都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儿,她方才抬眸看向林烨,清冷的目光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却让林烨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也曾向管事嬷嬷求助,但得到的除却一通鞭笞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渐渐的,我便也不反抗了,床是湿的我就睡地上,饭里有泔水我也照样能吃得下去,有一回嬷嬷下手狠了差点将我打死,大约还是顾忌侯府,那之后下手便没有从前那么狠了。”

眼看着林烨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乔念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所以,小侯爷以为是我故意遭受那些,好换来你们的愧疚与后悔?”

“别傻了,我如何还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或许会愧疚,但绝不会后悔。听到现在,约莫也只会庆幸当年被罚去浣衣局的人是我,而不是林鸢,对吗?”

看着乔念眼底的质问,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有一只手,正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可,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念念,莫要说了!”林夫人捂着胸口,哭得连呼吸都有些乱,“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夫人没有对不起我。”乔念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

可这份温柔与林鸢的完全不同。

林鸢的温柔,是会让人心疼,让人舒服。

可乔念的,却如同一把软剑,一字一句都割得人鲜血横流。

“夫人养了我十五年,与我有养育之恩,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你心里有怨!”林烨再次开口,心中那股被撕扯的痛感只让他莫名烦躁。

他像是看穿了乔念一般,冷声笑道,“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对我们冷淡疏离,故意当着娘的面摔倒,你是不是在萧衡面前也用了这伎俩,博了他的心疼才坐了他的马车回来?林念,你弄清楚,萧衡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如今是鸢儿的未婚夫婿,她们就快成亲了!”

看着林烨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乔念心中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做了她十五年的阿兄,林烨的每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好在,她的这颗心被磨炼了三年,早已百毒不侵了。

“小侯爷贵人事忙,大约是忘了三年前曾将我推下小楼,那时我便扭伤了脚,还未痊愈就又进了浣衣局,这三年来,我的脚伤时常发作,今日小侯爷将我踹下马车时又扭到了,所以方才我是真的没站稳。至于萧将军……小侯爷如何会认为他会对我心生怜悯?您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上林小姐?”

一番话,只说得一旁的林鸢无地自容。

林烨忍不住担忧地看了林鸢一眼,这才冲着乔念低喝道,“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哪怕过了三年,也还是一样的眦睚必报!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别想欺负鸢儿!”

“阿兄……”林鸢染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别这样,姐姐从未对我做过什么。”

“鸢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林烨眉心紧拧,抬手指向乔念,“可她跟你不一样,她心思最是深沉,也最是记仇!我们把她丢进浣衣局三年不闻不问,如今她出来了必是会报复我们!明知娘最疼她,她却故意疏远冷淡,故意在娘面前露出那一身伤,你看娘都哭成什么样了!”

林鸢看向一旁的林夫人,的确是已经哭得不像样子,靠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喘着气。

听着林烨的话,林夫人似乎是想反驳,抬着手摆了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林鸢想着,自己从未见过娘亲这个样子,哪怕当初乔念被送去了浣衣局,娘亲也只是掉了几滴泪,还反过来安慰她呢!

如今却……

莫非,真如阿兄所言,这一切都是乔念故意的?

乔念,竟有如此心机?

她免不得又看向乔念,却见乔念也正看着她,那一双眸子清冷如霜,却分外犀利,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剐进她的心底,令得她不敢再看,匆匆移开了目光。

而乔念,却只是冲着林夫人行了一礼,“看来今日乔念不适合去见祖母,烦请夫人与祖母说一声,我明日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说罢,乔念便是抬脚离去,再也不看林家任何人一眼。

可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却深深烙在了每一个林家人的心口上。

包括萧衡。

林烨是在林鸢送林夫人回去之后方才看到了萧衡。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

林烨有些烦乱地皱了皱眉,这才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皇上赐了几味贵重的药材,我想着用不上,便来孝敬林老夫人。”萧衡不急不缓地说着,面上无波无澜,一如往常。

可林烨却好似是看出了什么来,眉头紧拧,上下打量了萧衡一眼,这才开口,“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念念才来的?”


林烨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念,他下意识地想要指责乔念在撒谎,可看到自己的娘亲就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并不打算说话的模样,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可,怎么可能呢?

从小爹就最喜欢念念的!

怎么可能让她改了姓呢?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的感觉又一次让林烨乱了呼吸。

他只觉得烦乱无比,看着满屋子的人,却是没一个顺眼的,索性便是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倒是让萧衡颇有些尴尬。

他上前行了礼,“萧衡拜见林老夫人。”

对于他,林老夫人倒是和善的。

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有勇有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如何不讨长辈欢心呢?

老夫人忙抬手招呼道,“萧将军快坐!你昨日才送了那许多珍贵的药材来,是该老身亲自登门道谢才对。”

萧衡在林鸢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向老夫人满脸温和,“家父家母正是壮年,用不到那些,皇上赐下的人参鹿茸自然是给老夫人补身子最好。”

老夫人笑得开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今日你来得正好,你伯母方才还在与老身商量着,要与你家敲定婚事,不如你今日回去后问问你爹娘,什么时候有空,两家人坐下好好商量一下。”

听闻老夫人的话,萧衡才朝着林鸢看了一眼。

察觉到萧衡的视线,林鸢又低下了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只惹得林夫人笑出了声来,“这丫头,还害起羞来了!”

说着,林夫人又冲着萧衡道,“衡儿,你也知道,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定下了。”

萧衡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林夫人的说法。

可,他却突然看向了乔念,“乔姑娘觉得呢?”

乔念骤然一愣,看向萧衡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别说是乔念,就连林夫人跟林鸢都愣住了。

只见林鸢看了看萧衡,又看了看乔念,忽然就发现方才萧衡跟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其实看的也是乔念。

双眼一下子就泛了红。

难道萧衡心里的人其实是乔念?

可,他是她的未婚夫啊!

林夫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林鸢的委屈,可萧衡如今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连她也不敢对他大声说话。

便只能强装温和道,“衡儿,你与鸢儿的婚事,何故要问念念?”

是啊,何故要问她?

乔念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

唯有萧衡还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林伯母莫要误会,只是乔姑娘如今名义上还是侯府的大小姐,鸢儿也称她一声姐姐,长幼有序,若是成婚,理应该是乔姑娘为先。”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在那些重规矩的家族里,若是长女不曾出嫁,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不能成婚的。

可,侯府从来不重那些规矩。

据乔念所知,萧家也并不是如此重规矩的家族。

眼下萧衡这样说,大约只是希望她赶紧嫁人而已。

是担心她还会如从前一样缠着他?

乔念心里头发笑,面上却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照萧将军所言,还得小侯爷先娶才行。”

毕竟,小侯爷是她的‘阿兄’。

可林烨娶妻这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等林烨娶妻,再等她嫁人之后林鸢跟萧衡方才成亲的话,怕是还得过上一两年。

他不急,萧家父母可都还等着抱孙子呢!

但萧衡像是没听出她的讥讽似的,竟是郑重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闻言,坐在对面的林鸢红着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萧衡。

似乎是在用眼神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他能等,她又该如何等下去?

只是萧衡的这个说辞连林夫人都想不好该如何回应,话题似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几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后老夫人便推说累了,让乔念扶她回房休息。

林夫人便带着林鸢与萧衡行礼告退。

只是萧衡刚走出老夫人院子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衡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萧衡以为是乔念。

只是这声音太柔了,不似乔念那般带着刀。

他暗暗叹了口气方才转过身来。

看了眼不远处正离开的林夫人,萧衡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林鸢,“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一如往常。

林鸢总觉得萧衡对自己说话的态度格外温柔,他对别人从来都是保持着礼数与疏离的。

所以林鸢一直觉得萧衡对她是不同的。

可今日,她头一回感受到了这股温柔里的疏远。

想到这么多年可能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林鸢的眼眶泛出了湿润,红红的,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她低下头,咬了咬唇,双手也不安地搅着自己的衣角,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衡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萧衡没想到林鸢会这样问,微愣过后便是一笑,云淡风轻,“怎会如此问?”

“你,你方才……”

林鸢有些说不出口了。

说得多了,显得她有多恨嫁似的。

她是个女子,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

萧衡看着她,心中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却依旧是淡淡的一句,“莫要多想,你我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定下的,不会变。”

说罢,他淡淡一笑,“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而后转身离去。

林鸢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萧衡的背影。

他最后一句话似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可……

他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另一边,林家祠堂内,林烨跪坐在一旁,面前的地上是被翻得有些皱的林家族谱。

先前乔念的话,他是不信的。

爹怎么可能会那么狠心让念念改了名呢?

可,他方才将这本族谱翻了十几遍却始终不曾找到念念的名字。

林念没有,乔念也没有。

他不明白。

不过就是打碎了一只琉璃碗而已,何须从族谱上除名?

那只是一只碗而已啊!

难道除了名,旁人就不知道乔念是他们林家教养长大的吗?

纵然乔念不是林家血脉,可他们养了她十五年啊,十五年的感情却敌不过那一只碗吗?

怪不得时隔三年乔念见到他时没有半点欣喜。

怪不得,她不肯唤一声娘,也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林烨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理解乔念了。

但很快,他心中的那股子异样的怒火又重新燃起。

说到底,这族谱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就算上头没有乔念的名字,难道就能抹杀了他们十五年来对她的宠爱吗?

哪怕是养只狗,十五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它也是会对着他们摇尾巴的,可她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记仇了!

明明已经接她回来了,明明娘都亲口说一切都不会变的,大家就如从前一样相处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这样僵呢?

想到乔念那淡漠疏离的样子,林烨便郁闷非常。

他想,该是让她吃点教训才是。


乔念与明王是认识的。

毕竟德贵妃与林夫人乃是手帕交,所以她们的孩子自幼便时常一起玩耍,可明王到底是个皇子,身份尊贵,他们与之玩耍起来时总会有所顾忌。

后来几人年纪都大了,明王课业繁重,又不能经常出宫,与他们玩的就少了。

所以关系算不得太好,只能说是认识。

乔念入了浣衣局之后还见过明王一次,只是那时候她穿着一身宫婢的衣裳,跟在嬷嬷的身后跪地行礼,明王应当是没瞧见她。

而眼下明王就坐在德贵妃的身旁,一身素净的锦衣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格外儒雅。

他身形高大,哪怕是坐着也比德贵妃高了一个头。

明王长得像皇上,五官硬朗,唯有一双眼眸像极了德贵妃,看谁都是温温柔柔的,有时还透着一股子慈悲与怜悯。

正如此刻,他看着乔念,眸中的怜悯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乔念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可明明不是。

“快起来。”德贵妃上前来,亲自将乔念扶起,“你娘昨日才派人传信与我说起此事,也真是晚了些,要不前两日我就拉着你多说会儿话才对。”

乔念垂着眼眸没说话,看上去像是在害羞。

可事实上,她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夫人看着德贵妃如此喜欢乔念,心里也高兴,视线不禁落在一旁的明王身上,见他一双眸子始终盯着乔念,心中越发欢喜,忍不住开了口,“明王殿下生得真是越发俊逸不凡了。”

闻言,明王这才站起身对着林夫人拱手作揖,“婶娘谬赞。”

一声婶娘,倒是一下子将几人的关系都拉近了。

德贵妃与林夫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瞧出了满意的神色。

但乔念却想不明白,德贵妃明知道她不是侯府嫡女,甚至连庶女都算不上。

而她先前又在浣衣局待了三年,平白背上了个奴婢的身份。

明王如此高贵,要哪家的贵女没有?

德贵妃怎么会对她满意呢?

但德贵妃又的确是有心撮合的,只见她冲着明王使了个眼色,“祈儿,带念念去御花园逛逛。”

这是在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明王恭敬应下了,便是冲着乔念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乔念便回以一礼,跟着明王离去。

是一前一后的那种跟。

她就跟在明王的身后,保持着很礼貌的距离,以至于一路上明王都没有机会与她说上一句话。

直到入了御花园。

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有花绽放,这冬日里开的自然就是梅花。

明王走到了一株赤梅前,伸手折下一枝送到了乔念的面前,“本王记得你喜欢赤梅。”

能记得她喜好的人真的很少,哪怕如今乔念已经不喜欢了,还是双手接过,应了声,“多谢王爷。”

“你不必与本王如此客套生疏,左右,不出三个月你便会是本王的王妃了。”

明王淡淡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乔念震惊不已。

三个月?

她惊讶地瞪着自己的眸子,这么快吗?

就见明王笑意渐浓,“既已封王,那自然是要回去封地的,三个月后本王便会离开此处去往菰城,到时你也会跟着本王一起去。”

乔念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进宫是为了见自己未来的夫君,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见面就要成亲了?

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

看着乔念呆愣的样子,明王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宽慰道,“放心,菰城位于江南,那边风景秀丽,哪怕是入了冬也不会像京中这样冷,到时候你的冻疮就不会再复发了。”

乔念没料到明王居然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冻疮,她下意识地将手藏进了衣袖中。

明王只当没有看到,继续道,“菰城盛产丝绸,到时候你会有穿不完的新衣服,菰城的毛笔也是一绝,本王知道你写得一手好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此时此刻的明王在乔念看来就像是首饰铺里的小二,正极力地与她推销着什么。

这样热情的样子,叫人实在看不懂。

乔念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知民女可否问殿下一个问题?”

明王微微点头,“自然。”

“殿下一表人才,又如此尊贵,朝中贵臣之女无数,样貌才华在民女之上的比比皆是,不知……为何是我?”

听着乔念这样问,明王的眸中有一丝阴暗一闪而过。

却见他扬着和煦的笑容,应道,“自然是因为婶娘的提议,而本王又恰好要选一名王妃。”

乔念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明王。

哪怕林夫人与德贵妃交情颇深,可事关明王的婚姻大事,德贵妃又怎会只顾及什么姐妹情分呢?

正如她方才所言,明王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

就是当今宰相的嫡女,明王也是能娶的。

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这个身份如此离奇难堪的了?

她可是前几日还被折辱了一番呢!

她这样的身份,万不该配如此尊贵的明王。

明王垂下了眸来,长长叹了一声,“若非要说个原因的话,那便是母妃喜欢你。”

明王的话,惹得乔念又是一愣。

却见他再次抬眸看向了她,眸中那一丝柔情熠熠生辉,“那日你进宫送完衣裳之后,母妃便一直念叨着你。你与她说的那个宫婢不出一个时辰就被她调来伺候了,老实说,本王还从未见母妃对什么事如此上心过。”

那个宫婢柳娘,乔念今日也远远瞧见了,的确是在德贵妃的寝宫做着清扫的活。

乔念眉心微拧,的确没想过贵妃娘娘会如此上心,心中也颇为感激。

却不料,明王竟是忽然朝着乔念又靠近了一步。

他生得高大,原本她就需要抬头看他,这会儿他那高挑的身型压下来,倒是逼得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了。

却听那道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而且,本王也早已钟情于你。”

乔念大惊,猛地抬头看向明王,旋即落入一双温柔似水的眸中。

这距离,太近了。

近得让人一时乱了方寸,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瞬,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利刃刺破了这一切。

“臣,见过明王殿下。”

竟是萧衡!


他们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如若可以,乔念真想转身就走了。

可,她身无分文,在外也没有一个朋友,若就此离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更何况,祖母还在这儿。

她怎么能忍心让她老人家担心?

所以,哪怕林侯爷与林烨的话说得再难听,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听着,忍着。

目光落在被放在了桌子中央的饭碗上,乔念也明白了这一出戏的症结所在。

眸中分明是有泪光闪烁着的,可她偏偏强行给压了回去。

而后拿起筷子将碗中的鱼肉夹起,送入口中。

一旁传来林烨讥讽的冷笑,“现在舍得吃了?看来侯府大小姐这个名头还挺吸引人的!”

乔念淡淡看了林烨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只是看着林侯爷微微欠身行了礼,这才开口。

“侯爷息怒,我并非特意不吃小侯爷夹的鱼肉,只是前两年折腾坏了身子,吃了这些鱼腥的东西身上就会长疹子,奇痒难忍。所以今日不止这鱼肉,其他的虾蟹我也并未碰过。”

听着乔念的话,林侯爷等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了乔念面前的盘子。

的确是连一点虾蟹的壳都没有。

林烨心口一跳,却是猛地想到了什么,道,“你今日若说是被折腾坏了肠胃才吃不了,我倒还信你些,可你从前分明最喜欢吃鱼了,我也从未见你长过什么疹子!”

话音刚落,他便见乔念抬起了自己的手。

衣袖被撩开,手臂上是一道道的鞭痕,以及一大片的红疹。

“怎么会这样!快传府医!”林夫人说着就想上前来。

却在这时,林鸢突然咳嗽了起来。

像是被呛到了似的,她咳得很是厉害,林夫人便顾不得乔念了,忙招呼人来照顾林鸢。

而林烨看着乔念的手臂,一时间慌了神。

他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她是连爹的面子也不给,故意摆脸色给他们看,所以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最爱吃鱼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一碰鱼肉就会起红疹了。

方才就那一小块的鱼肉,可此刻,乔念就连脸上都开始有疹子了!

林侯爷也有些慌了,关于乔念身上的伤,他自然是听林夫人说过的,可眼下亲眼看着却不一样。

加上那些红疹,只让他心口乱得很,闷得很,一时间竟是连看乔念一眼都不敢了。

而林鸢又咳得厉害,他索性就厉喝了一声,“你们做什么吃的,还不抓紧扶你们小姐回去休息!”

说着,竟跟着那些下人一起送着林鸢离去。

林夫人也走了。

匆匆而来的府医看着这情况以为唤他来是为了林鸢,便也跟着离去。

偌大的厅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乔念跟林烨面面相觑。

“你……”林烨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乔念也怕他会突然说些关心人的话,反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退下了。”

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林烨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阵。

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将他包裹,他的脑海中忽然就蹦出了一个想法。

怎么又是这样!

自乔念回来后,不过短短三日,他在她面前却不知碰了多少次壁。

每一次都是他误会,然后她才会解释,到头来就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可,明明那些话她都可以早早就说了的。

就像方才,她若是在他夹给她鱼肉时就说她如今吃不了了,他又怎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林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抬手就翻了这满桌的佳肴!

可末了,他也只是拂袖而去。

另一边,乔念刚回了芳荷苑便慌忙让凝霜去打了冷水来。

凝霜不明所以,只照做去打了冷水,却不料乔念接过之后便将那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哗啦一声,从头到脚。

凝霜惊呆了,“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她慌慌张张地拿来了毛巾,不断为乔念擦拭,“昨日您才落了水,今日为何又这样糟践自己啊!”

乔念却抓住了凝霜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只有这样,这些疹子才能退下去。”

这也是乔念无意中发现的,那会儿她全身起了疹子,恰好被几名宫婢设计将她推进了浣衣池中,等她爬上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疹子都消了。

从那之后,每每身上起了疹子,奇痒难耐的时候,她就会往自己的身上倒冷水。

凝霜红着眼,亲眼看着乔念脸上那一大片红稍稍退了下去,这才算是放了心。

她拿来了干净的衣裳,等着乔念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帮她更衣,又熬了姜汤来给乔念喝。

乔念坐在窗边,身上盖着厚重的氅衣,手中捧着凝霜亲手熬的姜汤,想着先前林侯爷跟林烨的那番话,心中一股股的寒意不断地往外冒。

纵然,她早就做好了寄人篱下的准备,也早已知道他们都已经不再爱她,可亲耳听着自己曾经的父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地生疼。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如今吃的用的,都是侯府的,若是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做些什么呢?

她去做些什么才能叫祖母放心,不至于为了她的事情而伤了身子呢?

与此同时,醉香楼。

萧衡前来赴约的时候,林烨已是在包间里饮了不少酒了。

一进门,萧衡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也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拿着酒壶饮酒的林烨。

他皱了皱眉,视线却朝着包间的另一边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林烨冷声一笑,“别找了,只有我。”

闻言,萧衡眉心皱得更紧,想到白天他明明是与乔念说好了的,心中便有些不大痛快。

她竟然敢爽他的约。

“不过,你在找谁?”林烨再次开了口,脸上染着浓烈的醉意,眸中是几分晦暗不明的嘲讽,“是鸢儿,还是乔念?”

乔念?

萧衡从这个称呼里听出了什么,当下便是问道,“你又与你妹妹吵嘴了?”

“呵!”林烨冷笑一声,举起酒壶豪饮了两口,这才抹了一把嘴,嗤笑道,“我怎敢与她吵嘴,她本事大得很呢!”

知他此刻已是说的醉话,萧衡便没搭腔,只行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下一瞬,林烨却从摇椅上站起,走到他身后,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醉醺醺地开了口,“萧衡,你两个都娶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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