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子风岑溪的女频言情小说《替身死遁后,总裁他追妻火葬场了顾子风岑溪全文》,由网络作家“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倾身从顾子风身边走过,带起家里沐浴露的清甜香味。顾子风低声回道:“你酒量不好,不要胡闹。”岑溪顿住脚步,抬眸时,正好看见了胥珂脸上的笑意。旁边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似乎都想看替身出丑。岑溪心中刺痛,好像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入心脏。失望的目光从胥珂的脸上滑过,落到顾子风黑色西装的领带上。微圆的眼眶微微睁大,错愕地盯着那条领带。是胥珂送的那个。今天出门他收拾得着急,都没有仔细看。岑溪摇摇欲坠地后退一步,转过身,不想再多说什么。胡闹?结婚四年,他胡闹过几次,每次又是为了谁?“如果真是工作关系,某些人就不会叫人家Omega的Alpha这么亲密了。”在安静的人群中,挑衅直白的话语脱口而出。岑溪似乎是有心灵感应地抬头看到了二楼旋转楼梯上那道身...
《替身死遁后,总裁他追妻火葬场了顾子风岑溪全文》精彩片段
他倾身从顾子风身边走过,带起家里沐浴露的清甜香味。
顾子风低声回道:“你酒量不好,不要胡闹。”
岑溪顿住脚步,抬眸时,正好看见了胥珂脸上的笑意。
旁边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似乎都想看替身出丑。
岑溪心中刺痛,好像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入心脏。
失望的目光从胥珂的脸上滑过,落到顾子风黑色西装的领带上。
微圆的眼眶微微睁大,错愕地盯着那条领带。
是胥珂送的那个。
今天出门他收拾得着急,都没有仔细看。
岑溪摇摇欲坠地后退一步,转过身,不想再多说什么。
胡闹?
结婚四年,他胡闹过几次,每次又是为了谁?
“如果真是工作关系,某些人就不会叫人家Omega的Alpha这么亲密了。”
在安静的人群中,挑衅直白的话语脱口而出。
岑溪似乎是有心灵感应地抬头看到了二楼旋转楼梯上那道身影。
很年轻的Alpha,身穿深蓝色西装,打着红色条纹的领带,身形修长。
像日落即将黑夜的大海。
这是岑溪对何清文的第一印象。
沉稳中又带着朝气,是个很有活力的小伙子。
何家作为继承人重点培养的次子,睿智大胆,在国外管理家族产业时,大刀阔斧。
岑溪只看了何清文一眼,就快速地低下了头。
颈后贴着阻隔贴的腺体微微跳动,像心脏一样,遇到命定之人时,就开始疯狂地跃动。
仅一眼,他就可以确定,他和何清文的契合度很高。
甚至比胥珂和顾子风还要高。
这种见一面就会心脏加速的程度,契合度起码在95%以上。
是真正的天造地设。
如果不是岑溪已经结婚了,他们在这个时候相遇,是属于国家民政局都要强制执行领证的程度。
何清文似乎也发现了他和岑溪的契合度很高,他沿着扶梯走下台阶,高傲闪亮,和顾子风沉默中的强大完全不一样。
顾子风拧眉,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从容不迫道:“何先生,很高兴与您相识。”
“不过,你刚刚的话对胥珂并不是很友好,他不仅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
很明显的维护。
是岑溪不曾拥有的维护。
何清文挑了挑眉,看向默然不说话的岑溪。
这个和自己契合度高到离谱的Omega,似乎很失望啊。
对自己Alpha丈夫失望到快跌落谷底。
何清文遥遥举杯,和岑溪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同一种红酒。
他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是我唐突了。”
在何清文从岑溪身边过时,岑溪闻到了何清文身上浅浅的香味,不是香水,是信息素的味道。
橙花味,连信息素都和小苍兰这么配。
岑溪心中升起无与伦比的危机感。
他看向似乎对此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顾子风。
心中暗潮汹涌,船撞上暗礁,潮水淹没。
闹剧以何清文的出现结束。
胥珂的神色不是很好,匆匆离开了酒会。
他倒是很懂得趋利避害,走时,脸色苍白,获得不少Alpha的关心。
顾子风站在门口,确定了胥珂并无大碍后,嘴角才扯出淡漠的笑容,注视着他离开。
岑溪全程看着,他知道自己去关心也不讨喜。
桌上的抹茶慕斯蛋糕还没吃完,剩一半摇摇欲坠,岑溪静悄悄地坐回凳子上,与热闹的聚会格格不入。
夫妻之间,需要共同维系这段感情。
岑溪掐住指尖白润的肉,低声道:“只是睡眠不好,引起的身体虚弱,精神不佳,医生让我注意休息就行了。”
“检查报告单都是一堆看不懂的数字,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我懒得拿回来,就都扔了。”
顾子风微眯眼眸,仔细思考了岑溪话语的真实性。
半晌,颔首点头道:“没问题就好。”
顾子风走向别墅,临靠近门时,岑溪抬眸,看着顾子风挺拔的背影,道:“这两天我给管家叔叔和佣人门放了个小长假,既然你回来了,明天我让他们回来。”
“今晚只能自己做饭了,你想吃什么?”
顾子风脚步顿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道:“放假?”
“嗯。”
岑溪浇完水,将水壶放下,随意把手上的水渍擦在纯白的短袖上,走近道:“人太多就会嘈杂,我想过两天清净日子。”
“所以你要吃什么?”
顾子风将门推开,露出别墅里的场景。
即使没有佣人来打扫,里面依旧整洁干净。
茶几桌面上还摆着几根剪断枝丫的栀子花,配合深绿色的叶片,散发静谧幽然的馨香。
岑溪似乎没有他,也过得很惬意。
一切表象安静祥和。
顾子风在门口换了拖鞋,自然而然地将西装脱下,扔到站在一旁岑溪手中。
拧眉道:“随便吃点面吧,坐了一天的飞机和车,很累。”
说完,踩着拖鞋往楼上走。
岑溪站在原地,看着手上还留有体温的西装。
轻笑一声,然后慢腾腾地整理好,挂在衣架上。
在厨房倒腾了会儿,岑溪力求简单地煮了两碗面。
加了两个煎蛋和青白相见的葱花,色香味俱全。
越是简单平常的吃食,就越有家的平淡幸福。
顾子风收拾得很快,岑溪刚把面端上桌子,他就围着浴巾走了下来。
发丝湿润,滴滴延着脸颊流淌,落到结实的胸膛上,全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因为在家,他的状态完全放松下来,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信息素。
岑溪的后颈因为火星这一点微微发热,他将筷子搁在碗边,压抑住心中的悸动,乖软道:“先生,快吃了休息吧。”
小Omega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挑起面条,腮帮子微微鼓起,吃得很认真。
热气蒸得他额头亮晶晶的,精致稠丽的容颜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顾子风坐在岑溪对面,目光落在岑溪翕动殷红的唇瓣上,若有所思道:“你的发热期还没来吗?”
岑溪咀嚼的动作缓慢,在认真思考顾子风的言外之意,然后微微摇头:“没来,医生说等身体养好了,时间也会越来越规律。”
养身子,都养了四年了。
该推迟的还是推迟,该提前的还是提前。
每次都把顾子风打得猝不及防。
顾子风眸色深了深,透过几根凌乱的发丝,看着白皙颈后贴着抑制贴的地方,道:“今晚你也早点上来吧。”
这话可以猜测的地方太多了。
岑溪乖顺地点了下头,然后站起身,端着碗道:“我吃饱了,先生。”
顾子风瞟了一眼碗里一半都没嗦完的面,语气低沉,带着些不悦,道:“就吃这么点?”
岑溪默然,他不想纠缠太多,只解释道:“医生晚上让我少吃点,这样有利于晚上快速入睡。”
推给医生就对了。
顾子风凌厉的眉眼看着岑溪没有一丝破绽的神情,吩咐道:“今晚多吃点吧,一会儿做点消食运动就行了。”
何清文恍惚中听到岑溪的嘤咛,他慌张地贴近耳朵,唤道:“岑溪,你说什么?”
岑溪重复:“先……先生。”
何清文内心突然涌上一股挫败感。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他也知道岑溪说的这个“先生”不是自己。
他还真是……任劳任怨给别人做了嫁衣。
何清文抱着人坐进车里,让Beta司机快点开车去医院。
冷静下来后,掐着岑溪柔软白嫩的面颊,恶狠狠道:“岑溪,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他才不是那个狗渣男顾子风!
岑溪环抱着何清文的腰,爬上何清文的腿,坐直身子,脑袋靠在Alpha的肩膀上,闻着上面源源不断的信息素,贪婪道:“先生,要更多,不够……”
说着,岑溪慢慢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小苍兰像烟花爆竹一样在封闭的车厢内散开。
何清文身躯一震。
操!
他难耐吩咐道:“车,开快点!”
“是!”司机加足马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生怕自己老板憋死在车里了。
到了医院,何清文用自己仅剩的理智,把岑溪送进了高层隐私性很好的医院部门。
看着人被推进病房急救,他才靠着墙,大汗淋漓地胸膛微微起伏。
差……差点没忍住把人在车上办了。
高契合度,太吓人了。
即使最清醒最自制的Alpha也难以抵挡命中注定的诱惑。
一路过来,岑溪的信息素误伤了不少病人。
A级Omega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本来这个世界Omega数量就稀少,S级和A级就更是珍稀了。
路过的地方乱作一团,医生推着担架,把受到影响的低级Alpha赶紧抬走注射镇定剂。
司机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水,转了一半瓶盖递给何清文。
“何总,喝口水吧。”
何清文完全拧开瓶盖,刚要仰首把水往嘴巴里灌,却被金属挡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带着止咬器。
何清文解开固定在后脑勺的冰凉的铁扣,咕嘟咕嘟喝下水冷静片刻。
还好他那天多留了个心眼,让人一直观察岑溪这两天的一举一动。
他的人在外面别墅守了两天,岑溪一直没动静,别墅也没见其他的佣人出来。
何清文接到消息,心中咯噔一下,察觉事情不太对劲,加上岑溪又才从心理医院出来,他立刻放下公司的事物跑过来。
还好他来得早,否则岑溪精神错乱到人都会认错的模样,估计要出人命了。
想到这儿,何清文就忍不住把顾子风按来捶一顿。
什么玩意儿!
自己的Omega在家里不知死活,他倒好,陪着白月光在国外逍遥快活。
还说拍摄什么公司宣传片,接轨国际。
妈的,去TM的接轨,分明是出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里面的医生护士才走出来,神色却有些凝重。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到手里还提着黑色金属止咬器的何清文身上,拧眉道:“你不是病人家属?”
何清文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迈开修长的腿,毋庸置疑道:“病人没有家属,我是他朋友,宜城何家的,有什么事情给我说就好了。”
医生愣了一下。
没有家属,那腺、体上的终身标记是怎么回事?
还有……宜城何家。
普通人不会直接这么介绍自己,那就只有那个何家了。
医生面上带了些尊敬,轻声道:“你好,何先生,病人情况有点严重,来,我们到办公室里,坐着详谈。”
“砰——!”
房间四处充斥着浓烈的信息素,小苍兰的味道浓郁得让人仿佛置身花海,空气黏着稠闷,每一寸流动都带起芳菲。
床上的男人艰难地喘息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湿润难耐,像扑闪的流萤,眸中闪烁着潋滟的水光。
纯白的睡衣下,半截白腻的腰身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泛着红,像沁了血的粉玉。
“唔——嗯。”
岑溪半阖着眼,看见地上被摔碎的半管抑制剂,紧咬住唇瓣,咬出血色,红润有泽。
真是……笨死了。
他伸手想去够柜子里剩下的抑制剂,半边身子在床边摇摇欲坠,意识昏昏沉沉地抓住针管,微微一翻身,整个人摔在地上。
带着柜子和一堆杂物,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别墅久久如惊雀扑飞。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温暖的地毯,岑溪无意识的双腿轻微磨蹭,鬓发汗湿,香汗淋漓。
门外的管家和佣人用力地敲击着房门,在模糊中,岑溪听到他们在外面惊慌的声音。
“少爷!”
“岑先生,快开门啊!”
他们都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能引诱Alpha的信息素,但也能猜到几分,纷纷害怕岑溪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意外,焦急地敲着门,想要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岑溪敛住神色,软绵绵地抬起手,将抑制剂注入到血管之中。
随着透明的液体进入血管之中,岑溪才费力地完全睁开眼眸,他抬手抹了下脸,发现颊边全是泪水。
不知道是生理泪水还是难过引诱出来的泪水,汹涌得他止都止不住。
发热期的Omega会下意识寻找自己的Alpha,或者是沾有Alpha信息素的物品。
岑溪捡起手机,光着两条腿爬进了挂满西装的衣柜里,门外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变得几不可闻。
为了避免味道散得快,岑溪紧接着关闭衣柜,把自己藏起来,躲在黑暗里。
扯下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服,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松开。
毛茸茸的头埋进质感极好的面料中,岑溪小心翼翼却又近乎贪婪地嗅着上面的味道,高挺精致的鼻尖微动,像一只小仓鼠,可爱又极度缺爱。
不够……信息素味道还不够,
想要更多。
岑溪的泪水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顺着雪白的腮帮子,坠落在西装中,浸湿了衣服。
他眨着挂满泪珠的眼眸,按亮手机,忽而骂了一声:“骗子……顾子风,大骗子!”
手机页面上是主题餐厅,两个人相对而坐,英俊高大的Alpha面容带笑地抿下咖啡,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英伦风米色风衣的Omega,清隽温柔,眉眼盈盈。
Omega唇下还有一颗淡色的痣,平添欲色的美。
这张照片是偷拍的,在上面还看得见玻璃窗的反光,偷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这是岑溪派过去的私家侦探。
手机在手中开始小幅度地震动,屏幕上的照片换成了来电画面,上面还有刺眼的“老公”两个字。
岑溪只觉得讽刺,心脏好像被刀子剜得一下一下的疼。
他颤着手,按了挂断。
手机屏幕熄灭片刻,在晦暗的光中,映出了岑溪苍白如纸的脸庞,他似乎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狼狈。
现在的自己一点也比不上那个Omega的得体与清冷。
岑溪像一丛风滚草,被吹啊吹,路过茫茫的荒原,淌过全是荆棘的野地,最后滚到顾子风怀里,汲取水源,才重焕生机,抽出嫩绿的枝条,生机勃勃地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但现在,他的Alpha好像不要他了。
他去找漂亮好看,如姣姣明月的白蔷薇了,所以就不要粗糙的风滚草了……
岑溪翕动着唇瓣,越想越难过,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单薄的脊背靠在木质的衣柜里。
他把自己陷进淡淡的雪松香中。
这样会有种被自己的Alpha抱在怀里的感觉。
电话那头又迅速打电话过来,岑溪吸吸鼻子,他不想接顾子风的电话,但本能驱使着他接通了。
通过并不稳定的电流声,岑溪听见了平静如水的询问,淡漠得如雨后的海棠,闻不到一点起伏的香。
“佣人说你发热期到了,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岑溪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像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丢失的小孩,突然找到了爸爸妈妈,他抽噎地止住哭声。
“嗯……”
很委屈的一声,还微微往上勾,勾得人心痒痒。
顾子风垂眸,看着车窗外飞速从眼前跃过景物,吩咐道:“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
“好的,顾总。”
司机得到命令,挂挡踩油门。
顾子风继而看着手机,透过电话,他似乎都能闻到岑溪那边浓郁的信息素了。
指节略微杂乱地敲击着车窗,顾子风沉着声线问道:“自己发热期要来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在耍什么小脾气?”
衣柜里的岑溪颤了颤身子,他绞紧双腿,委屈地咬住下唇。
他很乖的。
很少闹脾气。
别的Omega可以无法无天地撒娇吵闹,但他不可以,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人厌烦了。
岑溪踽踽独行太多年,他几乎依靠顾子风而活,如果硬要把他们分离开,对岑溪来说,就是生剥皮肉的痛苦。
可是,不管他再乖,顾子风似乎一直都对他如此冷淡,觉得他若有若无。
像照片里那种笑容,从来都不是岑溪可以奢求的。
岑溪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包裹,他拔高声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发热期是我能决定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稳定……”
顾子风蹙了蹙眉,深邃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间的表,又问:“发热多久了?”
这类似于担心询问的声音让岑溪刚刚起来的情绪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闷闷道:“两个多小时了……”
“两个多小时了!”顾子风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神色蕴满了怒气,他厉声道:“岑溪,你是蠢货吗?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岑溪被吼得扔开了手机,砸在壁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界面被误触挂断了。
顾子风盯着按掉的屏幕,指尖落在通话记录上岑溪的名字上,回想着岑溪和自己还算清醒的对话,问道:“还有多久到别墅?”
无形的催促让司机冷汗涔涔,偏偏又赶上了红灯,看着信号灯上红色的三十秒数字,咽了口唾沫道:“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顾子风修长的指节敲击的速度更快,冷声道:“再快点……”
岑溪那个傻子,最好不要被他发现,是用了抑制剂……
顾子风已经挤了很多时间来陪岑溪,特别是发热期那三天,公司的事堆积山高。
岑溪很满足顾子风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陪他逛街买衣服。
时间很短,几乎是速战速决的,只有一个小时。
先送顾子风回了公司,江昀声才开车送岑溪回家。
江昀声转动后视镜,观察一直盯着自己手指沉默的岑溪,默默地把后视镜又转到合适的位置。
忍不住解释道:“公司最近在找形象代言人,胥先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身形条件也不错,今天他去公司,只是工作原因。”
岑溪偏头,看向一盏一盏的路灯长杆,直挺挺地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白天的它们几乎被所有人遗忘,即使坏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只有晚上人们需要照明时,从光明走向黑暗中,才会突然发现。
哦,这个路灯坏了,该修了。
岑溪松了掐着自己掌心的手,很轻地,如蓬草柳絮般不在意的回了句:“知道了,谢谢。”
接下来的半个月,岑溪都没怎么见到顾子风的身影了。
他确实很忙,基本住在了公司。
岑溪害怕顾子风像以前那样不按时吃饭。
顾子风只要工作一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
十个总裁九个胃病,大多是不认真吃饭引起的。
岑溪现在能完全离开轮椅,自如行走,那些冻伤和刺伤慢慢愈合。
他也能长时间站着做饭了。
如果不是和顾子风结婚,岑溪觉得自己应该会凭手艺开一家饭店。
饭店不行,花店也可以。
总之,都是自己喜欢的。
岑溪炖了鲫鱼汤,正好江昀声回别墅帮顾子风拿资料,岑溪就让他带过去。
江昀声笑着说:“顾先生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美味的汤可以喝。”
岑溪把围裙解下,眉眼温柔,轻声道:“麻烦你送一趟了。”
“没事,顺便。”
江昀声拿着保温汤桶和资料匆匆上了车。
车子隐入黑暗之中。
岑溪站在门口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助理开的车好像不是原来那辆了。
已经换掉了。
不合适的车会被换掉。
……
冬天的天气冷,寒风灌进衣衫,岑溪打了个冷噤,抬脚进了别墅,把门关上。
他给顾子风打电话。
电话备注上的“老公”随着手机振动的频率一闪一闪的,大约过了半分钟,电流“嗞嗞”地响了一下,接通了。
“喂?”
顾子风疲惫沙哑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岑岑,怎么了?”
岑溪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沙发上,像一只小仓鼠,团在一起,只露给别人微微躬起来的后背。
他已经三天没听到顾子风的声音了。
岑溪下巴在膝盖上蹭了蹭,低着声音道:“听你的声音感觉你状态不太好,你要注意休息啊……”
顾子风揉了揉眉心,听到小Omega轻声细语的关心,才疲倦地抬头去看墙上的钟。
九点了……
竟然这么晚了。
他又忘了吃晚饭。
顾子风点头道:“我知道,没事的。”
办公室落地窗前,城市灯光璀璨,漂亮得像烟花,绚丽多彩,晃得顾子风眼睛有些疼。
他突然想现在放下所有工作回家,去温和的灯光下,把岑溪揉进自己怀里,揉揉他柔软的发顶。
顾子风想念小苍兰。
岑溪弯了弯唇,放松了自己抱着膝盖的力度,把修长纤细的腿微微敞开,交叉坐在一起,像打坐的小孩子。
“我让……”
“风哥,我给你打包了公司对面楼下的饭菜,他家鸡汤很鲜的,快来尝一尝!”
“还有,这是你要的资料。”
胥珂的声音突兀地闯入了两个人的对话。
他自然地推门而入,岑溪甚至听到背景音特别明显的关门声。
一个已婚Alpha,一个未婚Omega,九点,在没有其他员工的顶层办公室。
岑溪焦躁地抓了抓手臂,指甲在白润的皮肤上抓出几条刺眼的红痕。
睡衣袖口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其他才结痂的伤痕。
刚刚抓的那下,血痂脱落,冒出几滴血珠,在纯白的丝绸睡衣上,浸染出几个深红色的小圆点。
顾子风给胥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才安静下来。
“岑岑,你刚刚要说什么?”
顾子风打断了胥珂的话,确保没有杂音后,想听刚刚岑溪没有说完的话。
岑溪把手从袖口里拿出来,看见指节尖端的血,黏黏的,铁锈味有点重。
他想说他叫了江助理送了鲫鱼汤过来。
不过现在看来,顾子风应该不需要了。
而且,胥珂对鱼有心理阴影,连餐桌上都不能出现鱼。
自己的鱼汤会不会被爱白月光心切的顾子风再次撤下去?
岑溪半阖着眼,指尖轻碾,把血珠碾碎碾开,糊在自己的指印上。
他想用其他东西扯过去,把电话界面退到后台,点进备忘录。
挑选了个还看得过去的理由:“结婚纪念日还有两个星期,我们今年一起过吗?”
这个问题可有可无。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过纪念日。
顾子风顶多买一件礼物,让江昀声或者管家送来,就算糊弄了。
“可以。”
这个答案让岑溪心头震颤了一下。
竟然答应了。
“你按照你的喜欢订餐厅吧,我会来的。”
顾子风答应并不是因为胥珂的突然出现,害怕岑溪怀疑的担忧。
而是医生的话。
他的陪伴不是因为感情。
而是作为一名丈夫,履行自己的职责。
岑溪感觉自己像是在海底拼命往上游的人,被一只海豚托举上了海面,呼吸到新鲜空气,活了片刻。
他的声音放得大了些,像是故意说给胥珂听的,雀跃道:“好的!”
顾子风又说了些“早点睡,不用等他”的话,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他偏过头,看见胥珂安静地在他桌上摆开的精心包装过的饭菜和热汤,不解道:“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胥珂掰开一次性筷子,漫不经心地递过去。
“从你公司路过,看见你办公室的灯还开着,猜你一定没吃饭,才给你点的。”
顾子风没动。
等胥珂顿了一下,把筷子放在一次性的餐盘里,顾子风才伸手去拿。
他的下颌线紧绷着,在阴影里连成一片,脊背始终是挺直的,顾子风眼眸闪烁一瞬,目光落在坐在旁边的胥珂期待的神情上。
薄唇轻启:“以后不用麻烦你给我点……”
胥珂下巴处的痣微红,随着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他漾开笑,自然道:“不麻烦,举手之劳。”
“不是麻烦的问题。”顾子风的声线有些冷,像是玻璃镜面被打碎是锋利的碎片。
胥珂怔怔地看着顾子风,一向会说话的他不知怎么开口,怔然问:“什么?”
顾子风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在碗里,推到胥珂面前,解释道:“是身份的问题。”
Alpha冷静地看着逐渐不知所措的Omega,语气恢复了平静,“我结婚了,你和我在一起,会被人诟病的,”
“公司里已经有了风言风语,我和你只是老同学,虽然我自问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但别人会觉得有。”
顾子风看向色香味俱全的菜,接着道:“就像这道鱼香肉丝,里面没有鱼,但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有。”
男人有意保持距离的话,让胥珂眼中的泪花闪烁。
胥珂抬眸,将泪花憋回去,不让它落下来让自己失态。
半晌,确定自己不会有哭腔后,胥珂才笑道:“你放心,风哥,我不会让你有那种困扰的。”
“我们只是合作伙伴,我知道的。”
Omega脑袋软下来,他蹭在何清文的颈间,颤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何清文的手指往上,不轻不重地捻着岑溪的腺、体,笑道:“刚刚那个白蔷薇Omega话里话外地羞辱你,而你的丈夫并没有帮助你,你怎么那么能忍啊,我久违的小苍兰?”
信息素的交织很快将刺鼻的花露水味道覆盖下去,何清文肆无忌惮道:“我一直在寻找高契合度的另一半,而你正好是,我们至少在95%以上,你不心动吗,不打算和顾子风离婚吗,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刚刚让人去查了岑溪的消息。
顾家是宜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查顾子风,信手拈来,他的人甚至能查出刚刚酒会那出戏的最开端。
整个宜城都知道,岑溪是被当替身养在顾子风身边。
这次胥珂回来,大家都等着看原配被踢,白月光上位的好戏。
岑溪抿唇,咬唇道:“不愿意,我有自己的先生,而且已经被终身标、记了。”
何清文歪头,拨开岑溪颈后碎密的长发,磨了磨犬齿,挑衅道:“那又怎么样,你看,你即使被终身标、记,不还是会对高契合度的Alpha有反应?”
何清文用齿尖磨了磨岑溪的后颈,握住他全身战栗的腰,继续引诱道:
“你只允许顾子风有出轨对象,不允许自己也出格一次?这太不公平了,岑溪,我是比顾子风更优质的暧昧对象,如果你害怕离婚后和我不满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先试一试。”
岑溪咬牙道:“滚。”
话音刚落,一道猛烈的雪松香传来,来自最高级Alpha的压制警告信息素。
无差别攻击。
岑溪脸色瞬间惨白。
顾子风从另一条走廊缓步走来,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鸷与狠厉。
岑溪的心颤了颤,想从窗台上跳下来,却被何清文攥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两个Alpha开始信息素的对峙,岑溪身形摇摇欲坠,呼吸慢慢凌乱。
何清文蹙了蹙眉,他不肯退让道:“顾子风,你的攻击类信息素会让Omega窒息昏厥。”
顾子风漫不经心地挑眉,看着还抱在其他Alpha的岑溪,半晌,才停止释放,淡淡道:“还不过来,被人困住了,不知道叫人吗?”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身上的戾气重得能化成实质。
何清文半靠在窗台上,将岑溪放下来,他抬手攥住岑溪的手,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过去半分。
嘲讽地笑了两声,声线又低又轻:“顾先生,那你和其他Omega调情时,岑溪也可以像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捉奸吗?”
岑溪颤抖着身形,面容还残留着刚刚被压制的恐惧和慌乱。
他垂眸看着被紧攥处红痕的手腕,轻唤道:“先生……我反抗不了。”
他和何清文的契合度高到了让他本人都害怕的地步。
而刚刚顾子风的攻击性信息素,即S级对A级,岑溪只能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残杀。
唇瓣被咬得出了血,胸腔似乎还压抑着巨石,难以呼吸。
何清文见状,手上微微用了力扶稳岑溪,不至于让他跌落在地。
顾子风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眼神中蕴含着怒意,他正色看着冷汗涔涔的岑溪,神情认真,眉眼染上了一层阴翳。
一字一句道:“岑溪,如果想再感受我的压制信息素,那你就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也别回顾家了。”
在胥珂出现的瞬间,就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如同缩头乌龟的岑溪,这些眼神就像一根根粗长的针,让他如芒在背,刺进本就空洞的心。
胥珂和岑溪两个人外貌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
正如岑溪所想,胥珂如热烈耀眼的木棉花,树枝直挺,和橡树相守相望,而不是自己这种趋炎附势的凌霄花,攀缘着橡树的枝干,爬到云霄之上。
所有的人都认为木棉和橡树更加般配,连凌霄花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目光没有散去,像久积不散的乌云,压得他快窒息,要喘不上气来了。
岑溪两只手指节紧扣住盘子的边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好痒,身上开始痒了。
这种感觉上次还是在结婚纪念日。
人群中,胥珂轻而易举地看见了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慢慢走了过来。
岑溪怔怔地抬眸,看着胥珂清冷的眼眸中,只有面对他时才透露出的挑衅,一闪而过,让旁人无法捕捉得到。
“岑先生,您好,很高兴再见到你,我们还挺有缘的,不仅长得像,穿衣风格也像。”
岑溪脸色闪过一片讶然。
这是在明晃晃地向众人宣示他是一个替身,被顾子风精心培养了四年的替身吗?
Omega瘦弱的身躯在众人戏谑中站起,岑溪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蛋糕,服务员恰好从旁边过,他随手拿起一杯红酒,暗红的汁液在杯壁中旋转,他主动跟胥珂碰了杯。
脸上秉着苍白的笑容:“您好,胥先生,经常听我家先生提起你,说你只在国内待半年,真是太可惜了,国内也有很多优秀的舞者,我觉得你可以多留段时间和他们探讨一下。”
言外之意,怎么还不滚。
胥珂倒也不慌,他的眼眸始终平视岑溪淡淡忧愁笼罩的眉头,笑道:“最近和顾先生有商业上的来往,我还是先处理完国内的事,出国的事情不能慌张,越慌就越容易出错,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喜欢粗制滥造。”
这是摆明了他现在和顾子风来往密切。
岑溪仰头抿了口酒,红色的酒水染上绯色的唇瓣,洇湿漂亮。
他实在口才不佳,不知道怎么回怼了。
而胥珂说的“粗制滥造”,是在嘲讽他是一个劣质的替代品,不如正品。
顾子风走过来,并排站在胥珂身边,轻声道:“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胥珂惊讶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岑溪一眼,无奈地弯起眉眼,月光下最美的白蔷薇缓缓绽放。
“岑先生,听风哥这意思,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说着,胥珂还往前走了两步,让本来就在角落里的岑溪退无可退。
“我和风哥真的只是工作关系,你千万不要多想。”
话落,岑溪纤浓如鸦羽的眼睫颤动,掀起眼皮去看顾子风的态度,他低声唤道:“先生……”
顾子风抿唇,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散发,站在那里时,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沉默又伟大,他似乎永远挺直身形,情绪不会过多的起伏。
他就那样淡漠地看着自己的Omega,冷声道:“你拿的那杯红酒度数在十五度左右,你不太会喝酒,少喝一点吧……”
没有维护,只是把话题岔开了。
岑溪这次没有听顾子风的,而是将酒杯握得更紧,垂眸看着自己不自觉放在手腕上想要抓挠的手指。
“我知道分寸,没事。”
岑溪下午把别墅里所有跟蔷薇花有关的东西都撤了。
甚至把别墅栅栏上缠绕的多花蔷薇也给拔了,准备开年种一簇木棉花或者是微型月季。
要开满满一墙,像过年的烟花一样,一簇簇,一丛丛,灿烂耀眼。
把蔷薇花比下去。
衣服岑溪打算等腿好了,去商场挑自己合适的,先委屈自己穿着这些胥珂风格的衣服。
顾子风回来时,正好看到墙外白雪上,挖花时翻出来的大堆泥土。
这和别墅的装修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件纯白的衬衫上,沾了一滴令人厌恶反感的油渍。
岑溪窝在沙发里正在翻看买什么味道的沐浴露好,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刹车声和开门关门声。
他赶紧爬上轮椅,喜出望外地打开门。
看见铁栅栏外,顾子风下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院子,去看他精心堆的小雪人,而是换了个方向,去后座,温柔地打开了门。
顾子风脸上带着笑,这是岑溪所期盼,却不能轻易得到的笑。
后座的人究竟是谁,会让顾子风能露出如此好看又自然的笑容。
岑溪攥紧手指,心紧张地开始砰砰跳。
这道车门好像是朦胧的迷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景物,不知道为什么,岑溪觉得这道门后面,会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让他全身心紧张的深渊。
门开了。
浓稠的晨雾被拨开,岑溪脑子嗡鸣一声。
他被推下去了,掉进了深渊中。
在背后推他的人是顾子风。
——
胥珂得体地低头一笑,默然感谢顾子风绅士的开车门行为。
他站起身,穿着岑溪最为熟悉的焦糖色风衣,内衬是一件保暖的线衣,落落大方,身形清隽,即使是站在风雪中,也高贵地仰着头颅,露出欣长的颈项和柔美的颈部线条。
真迹到场,赝品黯然失色。
岑溪坐在轮椅上,像个断了脚的丑小鸭,飞也飞不起来,翅膀狼狈地扑闪着想要逃离,疯狂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他又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如同冰雕,僵硬地挺直自己的脊背,想要做无畏的对比。
顾子风是背着身的,而胥珂一眼看见了角落里的岑溪。
他垂眸,站起身时,却粗心地撞到车门框上,顾子风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轻声道:“小心!”
胥珂揉着额头,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眸,漆黑的瞳孔中是抱歉的笑意。
“见笑了。”
顾子风保持距离地退后一步,但指尖却轻触下胥珂那团小小的淤青,道:“是车子设计的原因……”
他欲言又止,语气顿了顿,突然想起岑溪几次坐这个车,好像也撞过头。
顾子风手往上抬,抚过车框坚硬的线条,声线淡淡,“改天我让助理开去车店改一下,或者是直接换车。”
岑溪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他撞过那么多次,也没见顾子风有如此觉悟。
床头柜的边角,也没吩咐别人改过。
岑溪像是绝境中的飞蛾,较起了劲,他转着轮椅到院子里,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微笑,看着两个人站得极近的身形,明知故问道:“这位客人是?”
他在骄傲,他用的是“客人”的称呼,而不是别的。
岑溪是一只警惕的小狮子,龇牙咧嘴地守护自己的领地。
现在,他是顾子风的家人,结了婚的合法夫妻,他在无形中警告胥珂。
你只是个客人。
还是不速之客。
胥珂微微一笑,脸上的淤青让他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美。
顾子风蹙眉,他不明白岑溪明明知道胥珂,还要装傻充愣的行为,但又害怕两个人不顾场合地又吵一架,耐心解释道:“这位是胥珂,我的高中同学,听说你受伤了,想要来看看你。”
看他?
岑溪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他面上带着天真的笑,故作不解地问:“来看我?那一定带了许多补品礼物吧,在哪儿呢?”
胥珂艰难地看向顾子风,面上有些尴尬。
顾子风看向岑溪的目光带了警告的意味,“是临时起意来的,所以没来得及准备。”
有台阶,胥珂就顺着往下走,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地示着弱。
“抱歉啊,岑溪,是我不请自来,来得匆忙,下次我一定准备。”
三言两语,把岑溪塑造成没得到礼物闹脾气的小孩子。
岑溪看向顾子风,发现自己的Alpha没有丝毫向着自己意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难过,还是故意不理他的?
岑溪颤动眼睫,拇指掐着食指的指节,弧形的指甲掐出浅浅的印记,他败下阵,落荒而逃。
“没事,心意到了就好。”
弱势方的岑溪丢盔弃甲,转着轮椅,身形落寞地像个被丢掉的布娃娃,在街道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那种。
顾子风心中突然涌上一丝酸涩,很浅很淡,如大漠上的荒烟,在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容忽视。
但这缕烟又太轻太飘渺,风一吹,就散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岑溪曾在床上惨兮兮地求着他,被撞得疼痛难堪,泪水汪汪地往下掉。
仍然在说:“你以后不要再去见胥珂了,好不好……?”
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狗。
半空中开始飘雪了,顾子风忽然有些冷,他今天确实有失妥帖。
或许,至少应该提前通知一下岑溪的。
胥珂迈动脚步,他不是第一次来别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别墅很多装潢都变了样子,比如,以顾子风沉稳冷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前院里出现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小鸭子的。
但顾子风默认了这些荒诞搞笑,不符合上流的东西的存在。
胥珂浅笑着评价:“岑溪还挺有童真。”
顾子风沉吟,像是附和:“是的,很可爱。”
岑溪走在前面颓丧的头抬了起来。
先生夸他了!
晶莹的雪花落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他带着笑,夸张地张大手,“我还堆了两个雪人,你快过来看,是不是很像我们两个?”
他眸光有着期待,如同考了第一名,想得到夸奖的小孩子。
但他的期待并没有被珍惜,反而被打得稀碎。
像一面镜子,落在地面,连同他的自尊,“啪嗒”一下,碎了。
顾子风柔和的脸冷峻下来,漆黑的眼眸带着砭骨的冷意,薄唇紧绷,散发着可怕的寒意。
他看向岑溪时,分明带着他开除无用的下属时的质问和煞气。
而胥珂的脸色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像是失落,紧紧盯着雪人上那条打得规规整整的领带。
岑溪霎那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又陷入了迷茫。
他明白了这条衣柜下的领带的真正来源。
是胥珂送给顾子风的。
迷茫的是,为什么顾子风要用这么骇人的眼神看自己。
他都不先听自己解释……
岑溪前一秒还是一只雀跃的小鸟,下一秒被打入水中,全身羽毛都被打湿。
他颤着身子想要逃避这个困境。
却发现自己身陷囹圄,在自证的怪圈里徘徊。
没走得了几步,在楼梯转角时,他就被顾子风一把抱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岑溪差点惊呼出声,他单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因为害怕勾住顾子风的脖颈,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
晚夜的风从走廊吹过来,带着簌簌的寒意。
顾子风眸光深沉,瞳孔倒映出岑溪惊慌失措的神情,如同一只兔子被老鹰用利爪勾衔,害怕得蹬着兔腿的模样。
“岑岑,我冷,我抱着你走,可以暖和一点……”
他的话真假参半。
岑溪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样轻颤着,毛茸茸的头缓慢地贴在顾子风的胸膛,听到隔着血肉澎湃的心跳声。
“嗯。”
他艰难地应了一声。
岑溪想,顾子风真是讨厌啊。
总是不经意间温柔,让他一点一点陷入爱情的旋涡中,又总是伤害他,像绵密细长的针扎进他的心脏,明明痛得想死,却不留下一点伤痕。
别墅的光还亮着。
是管家给他们留的灯。
顾子风毫不吃力地抱着岑溪去浴室洗漱,掐住怀中人的腰,把他往洗漱台的空平处放。
才打开水龙头,放出热水,准备洗漱。
宽大的浴室因为水蒸气的作用而变得雾蒙蒙的,把顾子风的眉眼都柔和在朦胧中。
他将洗面巾打湿,掐着岑溪的下巴,细细地擦过Omega略红的唇,和湿漉漉的眼睛,动作轻柔地像给一只小花猫洗漱。
温度渐渐升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黏稠沉闷得似乎能拉丝。
岑溪的眼眸浸在水润中,波光粼粼,他无声地用脚趾勾了勾顾子风的衬衫下衣摆,嘤咛一声,“想要……你的信息素。”
在路上不敢央求太多的信息素,在岑溪缠绵的寻求后,如烟花一般在封闭的浴室里炸开。
岑溪贪婪地拥住顾子风劲瘦的腰身,在Alpha地颈间嗅着。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子风不太克制地在岑溪柔软的唇瓣辗转,岑溪好几次差点掉下去,又被大手捞起来,稳稳地坐在洗漱台上。
在岑溪的手触碰到他冰凉的金属扣带上时,他在戛然而止,抓住岑溪作乱的手,目光沉得如黑潭一般,波澜不惊,深不可测。
他低声嘶哑道:“别闹,你受伤了。”
岑溪不安地扭动身体,浅吟再次勾上顾子风的脖颈,眸中带着一丝失落。
是被Alpha拒绝的失落。
他咬唇道:“可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岑溪想在除了自己发热期的时候和顾子风在一起,这样他才会觉得他们是夫妻,而不是履行任务的雇佣。
他像一只小鸟儿垂下自己的头,失意可怜,雾气将他蒸得雾蒙蒙的,眼睫上都挂满了细微的水珠。
顾子风呼吸微重,关掉水,把人抱上了床。
信息素还在释放,是安抚性的,不是压制也不是求爱。
他像上帝那般施恩道:“今晚可以抱着睡,其余的事不行。”
岑溪小心翼翼地环上去,温热的身躯紧贴着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
他在心中喃喃:能抱着自己的Alpha睡,好开心……
他可以一晚上都闻着信息素睡觉,味道不会消失,就像他可以一直拥有顾子风一样。
这个恩准比他们两个做还让岑溪内心激动,他的手慢慢收紧,回想过他和先生的过往。
平淡如水,好在岑溪是鱼,鱼儿在水中可以活得好好的。
他有轻微的洁癖,对泥土这一类脏东西敬而远之。
前院有水管,管家闻言立马打开水阀,喊道:“岑少爷,快过来,我帮你冲干净。”
岑溪哒哒哒地跑过去,微凉清澈的水冲在手上,脏兮兮的手立马就干净了,指节修长白润,指甲修得圆润精致,尖端处微微带了点粉意,很是好看。
“管家叔叔,脚。”
岑溪并拢脚,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
“好嘞。”
清凉的水冲下去,泥水哗啦啦的,岑溪甩干净拖鞋上的水,才走到顾子风面前,张开手,轻声道:“先生,抱。”
Omega的脸侧还有一点泥泞,顾子风扯出一张纸,手劲略重地擦干净后,才双手用力,就这面对面的姿势,把人往别墅里抱。
岑溪最近很黏他,甚至比才刚结婚的时候还要黏人。
总是缠着他抱,要信息素。
顾子风把这归咎于危机感。
胥珂就像是突然闯进领地的其他动物,这让岑溪惴惴不安,害怕自己的领地被占领,所以才会时时刻刻在自己领地逡巡。
顾子风这段时间由着岑溪发小脾气,算是一种补偿。
而他的纵容在岑溪的伤势渐好后,又开始涌现出一丝不耐烦。
岑溪乖乖地把下巴搁在顾子风的肩膀上,鼻尖凑近腺体,去闻为数不多的信息素。
没有白蔷薇,高兴。
他懒懒地摇着腿,湿润的水痕蹭湿了顾子风的腰间,慢悠悠感受着先生和他的胸膛相贴,胸腔内平稳的跳动。
进了别墅,顾子风将岑溪放在沙发上,习惯性的亲了下小人儿柔软的发丝,问道:“今天在别墅里都做了什么?”
岑溪将鞋子蹬掉,盘坐在沙发上,歪着身体去够茶几上的书,单薄的布料随着动作往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身,白得刺眼。
他回过头,把书递给顾子风,温声道:“《傲慢与偏见》,马上看完了,不知道达西先生和伊丽莎白会不会在一起。”
顾子风翻了两页,书签从里面掉出来。
是岑溪自制的,用桂树叶制作的,叶脉被染成了浅黄色,像新生的嫩芽,尾端绑缚着浅绿的流苏。
他躬身捡起来,放回原来的书页,问道:“那你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岑溪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下,答道:“希望,他们很般配,伊丽莎白聪敏机智,诚实优雅,却对人总是过早定论,达西傲慢,但后来面对爱情又变得谦虚,他们都会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这样的爱情会让人觉得很舒服,他们很合适。”
“所以,他们会在一起。”
顾子风将书放回原位,回道:“他们如你所期待的,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岑溪垂下眼眸,眼睫敛下一片黯然,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良久才抬眼,冲着顾子风灿烂一笑。
“先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见一面问一遍。
顾子风耐下心回答:“会的。”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岑溪挪着屁股往前动了几下,拽住顾子风的衣角,像一只可怜兮兮,生怕被主人扔出去的小宠物。
他总是诚惶诚恐,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东西像一盘散沙,他越用力,细沙就会顺着他的指缝偷偷溜出去。
留都留不住。
顾子风深吸一口气,他不太能忍受岑溪患得患失的模样。
刚刚温柔的神色冷下来,像海边伫立的冰凉坚硬的石像,让人勘破不了内心。
“岑岑,我不会不要你,你不要总是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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