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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完结文

剥壳的小蛋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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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骠骑大将军已经着人送来了,奴婢也悄悄的去配好了药。”“那就好,去煎药吧。”“主子……这方子烈得很哪,可轻易用不得!”“无妨,去做就是。”怜香只得应下,退下去煎药。楚灿知道自己的身子,上一世,三年都未曾有孕,她本就是难孕之身,若不是有偏方在,恐难成孕。她一时不慎惹怒了宁玄礼,唯有给自己再找一条出路,以备不虞。怜香煎了药来,还是慎重道,“主子,这张偏方虽然灵,可只能成孕一次,若要孕第二次,是万万不可能了,尤其是喝下以后,会剧痛无比……主子您一定要饮吗。”楚灿扯了下嘴角,“拿来。”怜香只能递上。她一饮而尽,跟着,便是剧烈的腹痛,她上一世已饮过一回,这次,又再次遭了一回罪。楚灿额头沁出冷汗,一层汗一层汗往外冒。她脸色惨白,死咬着嘴...

主角:沈青拂宁玄礼   更新:2024-12-26 14: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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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拂宁玄礼的其他类型小说《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剥壳的小蛋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主子,骠骑大将军已经着人送来了,奴婢也悄悄的去配好了药。”“那就好,去煎药吧。”“主子……这方子烈得很哪,可轻易用不得!”“无妨,去做就是。”怜香只得应下,退下去煎药。楚灿知道自己的身子,上一世,三年都未曾有孕,她本就是难孕之身,若不是有偏方在,恐难成孕。她一时不慎惹怒了宁玄礼,唯有给自己再找一条出路,以备不虞。怜香煎了药来,还是慎重道,“主子,这张偏方虽然灵,可只能成孕一次,若要孕第二次,是万万不可能了,尤其是喝下以后,会剧痛无比……主子您一定要饮吗。”楚灿扯了下嘴角,“拿来。”怜香只能递上。她一饮而尽,跟着,便是剧烈的腹痛,她上一世已饮过一回,这次,又再次遭了一回罪。楚灿额头沁出冷汗,一层汗一层汗往外冒。她脸色惨白,死咬着嘴...

《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完结文》精彩片段


“回主子,骠骑大将军已经着人送来了,奴婢也悄悄的去配好了药。”

“那就好,去煎药吧。”

“主子……这方子烈得很哪,可轻易用不得!”

“无妨,去做就是。”

怜香只得应下,退下去煎药。

楚灿知道自己的身子,上一世,三年都未曾有孕,她本就是难孕之身,若不是有偏方在,恐难成孕。

她一时不慎惹怒了宁玄礼,

唯有给自己再找一条出路,以备不虞。

怜香煎了药来,还是慎重道,“主子,这张偏方虽然灵,可只能成孕一次,若要孕第二次,是万万不可能了,尤其是喝下以后,会剧痛无比……主子您一定要饮吗。”

楚灿扯了下嘴角,“拿来。”

怜香只能递上。

她一饮而尽,跟着,便是剧烈的腹痛,她上一世已饮过一回,这次,又再次遭了一回罪。

楚灿额头沁出冷汗,一层汗一层汗往外冒。

她脸色惨白,死咬着嘴唇,默默等待剧痛熬过去。

半个时辰后,剧痛终于结束。

楚灿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颤抖着说道,“去找个工匠师傅,把那两截玉簪补好。”

“……是。”

安静的殿内,

楚灿放空的眼神凝视着天花板,良久,嘴角浮现一丝冷淡的笑意。

宁玄礼,你竟连上一世都不如!

……

乾清殿。

季长晖来报,“殿下,元侧妃求见。”

“孤还在处理要务,让她先回去。”

宁玄礼眉头紧锁,视线全在奏章上,一个时辰后,方才料理完毕。

季长晖哽了哽,“呃,殿下,元侧妃一直在外面等着,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宁玄礼沉吟半晌,“也罢,让她进来吧。”

楚灿一身利落的红色戎装,单梳一个高马尾,兔耳玉簪就插在她束发处,她拿着一个食盒,呈送上来。

“妾请殿下安,这是妾亲自沏好的碧螺春,特意给殿下送来。”

“知道了,回吧。”

楚灿面色一僵,还是保持笑容,“殿下,就这么不想看到妾吗。”

她特意换了这身装束,

是他们初见时,与她穿的那件衣服极为类似的。

宁玄礼注视着她,回忆起当初,那个年少的灿灿,跟眼前之人的容貌并无差别,但似乎怎么也对不上号了。

“你来乾清殿所为何事。”

楚灿咬了咬牙,当即跪下,请罪道,“妾有罪,殿下送给妾的玉簪,不慎被侍女摔断,妾已命人补好。”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楚灿微笑着起身,

走到他身侧,取下了发间的玉簪递到他眼前,“殿下你瞧,虽然玉簪被摔断了,中间的缝隙依旧能被这黄金补好,现下,已经是一根金镶玉的发簪了。”

那小巧玲珑的兔耳发簪,中间是一块金子补上了断玉的缝隙。

补好是补好了,

却怎么也不是从前那个了。

宁玄礼徐然嗯了声,没有其他回应。

楚灿献上碧螺春,“殿下一直处理政务也累了,喝口茶歇歇吧。”

“先放着。”

“……”

楚灿略微一哽,眸色晦暗,

今天这茶怎么也得让他喝下去,

她顺从的放下茶杯,继而叹气,“殿下,妾近来做了一个梦。”

他依旧没有回应,

楚灿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露出笑意,继续道,“妾在梦中,好像经历了跟殿下的一切,妾梦见,殿下身边起初只有我一人,后来,又多了无数的女人,到最后,我们两个,谁都不记得彼此了……”

宁玄礼抬眸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殿下,您为何始终不肯跟妾说一句话。”

“你想听什么。”

楚灿不甘心的看着他,逼迫自己眼神柔和,“殿下,妾仿佛身有所感,此时与您在一起,都好像在经历第二世一样。”


芳华殿。

楚灿就这样枯坐着,眼里无神。

她已坐了整整五个时辰,只盯着烛台上那截燃到尾部的蜡烛,一滴一滴烛泪滑落,红得耀眼灼目。

宁玄礼已经走了五个时辰了。

呵,看来是宿在绽昙殿了。

“主子,已经寅时初了,您快安寝吧。”怜香心疼道。

楚灿深吸一口气,冷笑,“原来我已经在这儿坐到第二天了,怪不得天外似有亮色呢,呵。”

她早知宁玄礼的心不会为她一人停留。

上一世的教训,让她心死。

但没想到,这一世,竟是她亲手把沈侧妃送到了宁玄礼身边。

楚灿缓了缓心神,冷静道,“我让父亲去国寺里求一串菩提佛珠,父亲可让人送来了吗?”

“回主子,已经备好了。”

“那就好,给皇后娘娘的东西,必要是最好的。”

她要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妃之位,必须让皇后满意才行。

尽管她知道,宁玄礼是一定会让她做太子妃的。

楚灿收敛起所有情绪,只剩下疲惫,“还有一个时辰,就该去给皇后请安了,皇后爱喝的祁红,也要一并备上。”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

常熹殿。

崭新的匾额被宫人们小心翼翼的换上,这可是太子殿下亲笔题的字,常熹,日月以为常,光明以为熹。

可见沈侧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季长晖过来送下赏赐时,人还是懵圈的,但还是照吩咐办事,“太子殿下有旨,赠常熹殿浮光锦二十匹,四季花卉二十盆,翡翠美玉两斛,珍珠养颜膏二十罐,珍稀药材二十斤。”

“谢殿下赏赐!”

“谢殿下赏赐!”

几个侍女都好生的送了季长晖出去。

侍琴欣喜的返回殿内,

沈青拂才悠悠转醒,她慵懒的扶着帷帐起身,浑身没劲,侍琴赶忙过来扶住她,“主子,您不再睡会了吗?殿下交待过,您今个儿可以不用起来的。”

他还真体贴呢。

要是真这么体贴的话,昨晚她说让他停下他怎么不停?

沈青拂被侍琴扶着去了浴室,身上唯一一件寝衣脱下来,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梅花印,看一眼都让人眼红心跳。

“主子,奴婢放了松针白檀,还有玫瑰花油。”

沈青拂懒散的嗯了声,踏入水中,慢慢浸入,抬手搭在浴池的边缘,那一段藕臂都有不少的红痕。

“侍琴,殿下赏赐过的那套玛瑙头面,你去找出来。”

“是,主子。”

沈青拂倦然的闭上眼,

她对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陌生,在现代也交过不少男朋友,她熟练得很的。只是昨夜她还要装作青涩生疏的样子,扮演着被他一点点侵略征服,好像陪着他一同清醒着沉沦。

她泡了一会池水,起身,拿起屏风上干净的中衣换好。

径直走到梳妆台处,慢慢的梳着头发。

她身后一道黑影闪过,跪在地上,“主子。”

沈青拂懒倦,“何事。”

墨惊雪递上一封信,答道,“属下截到元侧妃密信,是从东宫送往江怀王府的。”

她单手接过信,展开。

楚灿这封信,是写给江怀王世子谢摇光的。

谢摇光,是楚灿的表哥。

其人风流多情,尤爱美人。

她记得原书里到了后面,楚灿做了皇后之后,才会联系上这个谢摇光,江怀王手里有兵权,她没少在朝堂上发展自己的外戚势力。

现在,楚灿连太子妃都还没做上呢。

这么快就联系上谢摇光了。

这封信上写,楚灿要谢摇光近来多去庙会消遣,届时,她会为他送上一个绝色佳人。

啧。

沈青拂将信扔给墨惊雪,“既是送往江怀王府的,就由她送过去,把信补好,不要被人看出拆过的痕迹。”

“属下明白。”

墨惊雪略抬起头,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他问道,“主子,您如今,心愿得偿了吗?”

“尚未。”

“属下会陪着主子,直到您心愿得偿。”

“主子,玛瑙头面找来了。”侍琴的声音在殿外由远及近,墨惊雪很快转身,隐入暗处消失不见。

赤金累丝嵌红玛瑙头面,华贵异常。

沈青拂挑了一对小钗,一对手镯,一只戒指。

这对小钗就插在皇后娘娘赏赐的石榴花钗底下,不细看是看不着的,这才是不显山不露水。

她微笑,“辰时到了,去给元侧妃请安吧。”

侍琴也随之微笑,“元侧妃送了主子这样一份大礼,咱们是得去谢谢她。”

芳华殿。

沈青拂端坐许久,才见到楚灿不紧不慢的走来。

楚灿脸色疲倦,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底,“沈侧妃,让你久等了。我去坤宁宫见了皇后,陪了娘娘用了好一会的茶,这才回来的。”

“给姐姐请安。”

“免礼。”

楚灿坐得端正,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皇后娘娘说了,咱们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就要为他绵延后嗣,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沈青拂乖巧点头,“姐姐说的是。”

她这颔首的幅度不大,却带动发间上的那对小钗,也跟着晃了晃。尽管钗的主人为了低调,藏在了石榴花钗之下,但还是很轻易就吸引人的目光。

楚灿一下目光收紧。

那对小钗,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上一世,大婚之夜的第二日,

宁玄礼就将这套玛瑙头面送了来,

这一世,他竟然送给了沈青拂!

宁玄礼,你果真没有心!

她挤出一丝笑,问道,“沈侧妃,你这对新钗,可是殿下所赐?”

沈青拂目光单纯的望着她,抿着嘴角含羞带怯,不置可否,“这还是要多谢姐姐,若无姐姐成全,妹妹焉能自愈心病呢。”她说着抚上鬓间,柔软的轻纱袖口跟着垂下,不经意间露出里面那对玛瑙手镯,显得她的手腕更加莹白如玉了。

楚灿顿时僵住。

果真是一整套的,一整套都给了她!

她以为只是改换了殿名,送了厚赏。

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套头面!

楚灿脸色变了又变,几欲沉不住气,她勉强自己冷静,“沈侧妃,你我同为殿下的后妃,你自然无需跟我道谢。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殿下高兴即可。”

沈青拂崇拜的看着她,“姐姐当真贤惠。”

贤惠?

楚灿更加坐直了身。

她早晚都是宁玄礼的正妻,自然是要贤惠得体的。

彼时,殿外一声唱喏:太子殿下到——

两人纷纷行礼。

“太子殿下金安。”

“拜见太子殿下。”

宁玄礼俯下身,两只手分别递到两人面前,一手一个扶了起来,“孤才下早朝,听闻江南遍地丰收,孤正高兴着。”

楚灿淡笑道,“喜事到,灯花爆。妾今早还看见芳华殿的烛花爆了两下呢,看来是特意来恭贺殿下的。”

宁玄礼难掩悦色,“灿灿真会说话。”

他跟着漫不经意掠过一眼旁边的沈青拂,未动声色。

楚灿笑意微僵,

他眼里竟不知不觉已有了沈侧妃。

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殿下,眼下正值七月,宫外多庙会,妾听皇后娘娘说,此时酬神纳礼,祈福点灯,灵验得很呢。皇后娘娘的意思,自是愿殿下福遂康宁,子嗣昌隆。”

宁玄礼若有所思。

沈青拂眼前一亮,“殿下,庙会上有意思的东西多着呢,妾从前在家里时,就常去庙会上玩,妾最爱扮观音了。”

“你还会扮观音?”

宁玄礼挑眉看她,“孤看你只顾着玩倒是真的。”

沈青拂扁扁嘴,不说话了。

楚灿咬了一下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她一定要在宁玄礼跟前表现出贤惠大度,“殿下,沈妹妹还小,贪玩也是有的,您不要跟她置气。”

她看上去平和从容。

宁玄礼朝楚灿点了一下头,似有欣慰。

“既然是母后的意思……”

他思量片刻,“待过了明日,料理完政务,孤随你一同出宫祈福。”

楚灿欣喜一笑。

旋即又道,“沈侧妃这样喜欢庙会,出宫祈福,你便也跟着一同去吧。”

沈青拂犹豫了一下,“妾怎好打扰姐姐跟殿下。”

楚灿心里哼笑了声。

她倒还算识趣。

不过,这次庙会,她却必须得跟去。

楚灿正欲回应,

谁料太子殿下却已开口,“你也是孤的侧妃,自然也要遵循母后的教诲,不可不去。”

他这话掷地有声。

楚灿脸色变了几变,强行保持着端庄大方,“是啊,沈侧妃。”

她调整语气,尽量平静道,“我们都是殿下的后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是要为殿下绵延后嗣,为大祁开枝散叶。”

“姐姐如此贤德。”

沈青拂目光里满是艳羡和钦佩,“……不像我,只知道贪玩。”

宁玄礼悠声朗笑,“想不到阿拂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楚灿面色一僵,手里的锦帕狠狠攥紧。

他这样的笑声,从前是只有对着她才有的。

宁玄礼,

莫非,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吗?

……

楚灿已不知今日是如何送了太子殿下和沈侧妃离开芳华殿。

她心里只剩下强压下去的酸涩。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欲擒故纵。

她这颗心,只想用无边的权势来填满,才不会这么空虚寒冷。

“给表少爷的信,送去了么。”

“主子放心,奴婢已派人送去江怀王府了。”

“嗯,那就好。”

楚灿的情绪顺畅了一些,卸去所有伪装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这一整夜,终于在此刻才睡得着。

-

翌日,宫外。

静心寺前停了一辆华贵马车。

此处是京城最大的寺庙,这里既供奉三清,又供奉佛祖菩萨。

人杰地灵,香火不断。

今日有庙会,人就更多了。

“长晖。”

宁玄礼吩咐道,“你亲自陪两位夫人进去祈福。”

“是。”

今遭是太子殿下携两位夫人布衣出巡。

难得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

季长晖脚步轻快,取了香,分别递给楚灿跟沈青拂。

楚灿执香祈福。

默默在心里念道,信女楚氏,愿诞下太子殿下头胎长子,求菩萨成全心愿。

她将香放入香炉。

沈青拂跟在她后面,执香走近。

她这辈子笃信唯物主义价值观,一不信神,二不求佛。

既然如此,那就……

沈青拂双手合十,表情虔诚。

她心里道:

诸天神佛在上!

我沈青拂不信不求,今遭不过为避人眼目。

我所求所愿,皆靠自己,

不劳诸位保佑。

他朝富贵荣华大权在握,母仪天下,我要我的名字记在青史之上,万古流芳。

诸位,尽可在天上好好看着,

只要尔等袖手旁观。

善哉!

看她表情如此虔诚,楚灿问道,“不知妹妹许了什么愿啊?”

沈青拂笑了笑,“姐姐,心愿说破了,可就不灵验了。”

她停顿一下,道,“我的心愿,姐姐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楚灿了然的勾起一抹笑。

像沈青拂这样痴心的女子,既深爱宁玄礼,最多便是祝宁玄礼福遂康宁,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愿?

季长晖回禀道,“四爷,两位夫人都祈福过了。”

宁玄礼嗯了声,目光沉着。

他望着这桩庙宇,心里的想法突然变得简单了许多,再无甚纠结。

楚灿,沈青拂,都是他的女人。

只要他公平对待,灿灿和阿拂,在他心里都会是平等的地位。他并非圣人,心中就算容纳了两个女人,又有何不可?

出了静心寺。

正值庙会,街上热闹非常。

有对酒的,有下棋的,还有在河边放灯的。

沈青拂换了一身白色暗绣轻纱裙,头上束着珠玉冠,垂下两条白色丝绦,一直搭在腰际,她笑着捧住宁玄礼的手,“夫君,你陪姐姐玩吧,妾要去酬神咯。”

她这身打扮,如观音临凡,

知道她贪玩,从没想过她还能玩出个名堂来。

宁玄礼眯了眯墨眸,拿过一方丝帕蒙上她的脸,“观音法相众多,轻易不露真容,知道么?”

“知道了。”

她笑着带上侍琴便径直去了,宁玄礼吩咐了两个侍卫跟上她。

楚灿望着沈青拂离去的背影,眸色越来越阴深,她收回视线。

“夫君,我们去放花灯吧。”

“也好。”

往河边走去,桥上人众多,花灯也各式各样。

楚灿挑选了一个小兔子花灯,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

……

凤凰台。

如今酬神的戏台子,已被许多世家公子围着。

这些公子最爱的游戏便是曲水流觞。

谢摇光最厌恶作诗,曲水流觞的酒杯流动他这里,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喝酒,怀里还搂着两个美人,那美人只管喂他酒喝。

“谢世子爷,您多喝点呀。”

他天生一张雌雄莫辩的妖孽脸,纵情放荡,邪肆的桃花眼上很快染上一层醉色。

谢摇光醉眼朦胧,支起手弯撑着头,他恍惚中似乎看见不远处的凤凰台上,果真降下一位观音。


婢女的冷汗瞬间从脊背一路攀上头顶。

“世子爷,奴婢不敢啊!”

她说着就跪了下去,鞭子也丢在地上,慌忙磕头,一下接着一下的磕,“求世子爷饶命!”

谢摇光瞬间气结。

心里说不清的憋闷,又痛苦。

“你是观音,你为何下跪,给我起来,我让你打我,你动手啊!”

婢女万分惊诧。

只剩下磕头求饶。

“奴婢不敢!奴婢错了,爷,奴婢不该痴心妄想!都是奴婢的错!”

太错了,一切都太错了。

这个世子爷明显是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

这根高枝不攀也罢,小命要紧……

她还没想到如何能逃出去,就被人一下扼住了脖子,越收越紧。

谢摇光掐着女子的颈项,强行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我跟你说了,不要跪,我不准你跪。”

女子艰难的呼吸着,本就蒙着面,这下更是难以呼吸,脸色都跟着泛起闷色。

“世子爷……饶命……”

“滚!”

他松了手,女子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他愤怒的收回视线,“滚出去!”

婢女如蒙大赦般,

落荒而逃,赶忙逃了出去。

管家硬着头皮进来,“爷,这次您也不满意吗。”

谢摇光沉默了许久,却道,“把密探叫回来。”

“啊?是。”

王府密探一头雾水的又回来,“爷,有何吩咐?”

谢摇光沉声,“给元侧妃的信送出去了吗。”

“尚未,属下这就去送。”

“不必了,拿过来。”

密探只得双手奉上。

谢摇光看也不看对准烛台烧了个干净。

管家跟密探两人面面相觑,这,这是怎么回事。

书案上,砚台没墨。

谢摇光从不爱动笔,更不爱书画笔墨,眼下他磨了墨,跟着在信纸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随手递给密探,“去,给元侧妃回信吧。”

密探惊讶的愣了一会,“是。”

……

东宫,芳华殿。

等待多日的密信终于有了回应。

怜香递信进来,“主子,这是江怀王府的回信。”

楚灿脸上浮现喜色。

她记得谢表哥那儿是有密探的,探听点靖侯府的隐私应是不难。

她接过来,赶忙拆开,

里面只有谢摇光龙飞凤舞的亲笔:

并无异样。

只有这四个字。

楚灿一愣,怎么,怎么没有异样吗?

宫外谢家密探查了这么多天,所有的结果就是,没有异常之处?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难道,沈侧妃,真的就是一清二白的无辜吗?

她若真是如此单纯,

又怎么躲得过赏菊宴的杀局?

莫非,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楚灿茫然的撕碎信纸,跟着扔进花盆里,她思索了一晌。

“怜香,常熹殿有个莲儿,把她喊过来。”

“奴婢这就去。”

……

常熹殿。

近来也快入秋了,空气有些干燥。

沈青拂往手上也涂了一些玉容膏,好好养护她这双手。

“主子。”

“嗯,说吧。”

侍琴压低声音,“奴婢瞧着一直在外殿伺候的莲儿,近来有些不安分,时不时的偷偷往内殿跑,好像还去了芳华殿好几趟。”

“噢,晓得了。”

沈青拂慢条斯理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滋润的玉容膏养得她的手都透着一层光泽。

她歪了歪头,微笑,

“既然她们这么想偷窥我,那我怎么也得回送一份大礼。”

乾清殿。

宁玄礼下了早朝,尚未用膳。

季长晖呈上了两个食盒,“殿下,常熹殿送来了早膳。”

第一个食盒里,

清粥小菜,甜食蜜饵。

并无特殊之处。

只是碟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她飘逸灵透的字迹:

沈侍卫染病,今夜无法当值,望殿下原谅。

宁玄礼神闲气定的挑眉。

好好的,病了?


皇宫,佛堂。

宁玄礼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佛堂了,周围都是僧人熟悉的念经声。

他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慢慢拨动。

那是他常用的纯白色念珠,从他十四岁那年便陪着他了。

那年,他率军亲征南漠。

纵使中了敌军的埋伏,他也毫不畏惧,亲手杀出一条绝境生路,以十万人胜了三十万人。

南漠领主吓得投了降,递交降书。

父皇也愿接受南漠的降书。只不过他不接受。

宁玄礼当众烧了南漠的降书,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拒绝了父皇的领受。继续带军杀穿了南漠,将南漠的领土纳入大祁。从此平云关再无烽烟,至此多年风平浪静。

他领兵凯旋,

却没有得到父皇的称赞。

“四皇子,你用兵过狠,轻视将士的性命。如此行径,日后焉以仁心治国?”

宁玄礼不服。

他单手卸去战甲,昂着头,气场摄人,“儿臣只不过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罢了。疆场之上刀剑无眼,常见血光。我大祁将士自知此理,否则也就不会上战场了。”

父皇被他气得不行。

当下便把他发落到佛堂修身养性了,这一待就是数月。

那段时日,父皇母后都未曾来看过他。

佛经无论哪一篇,

如今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宁玄礼闭着眼,默念着熟悉的经文,手里的念珠被他常年摩挲着也越来越滑润了。

“太子殿下,东宫过来一名宫女,为殿下送来衣物。”

“让她进来吧。”

“是。”

彼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踏入他耳底。

“殿下,这是奴婢送来的衣物。夜来风寒,请殿下勿忘添衣。”

这清澈悦耳的声音。

她身上还伴着熟悉的花香气息。

宁玄礼陡然睁开了眼,正对上她那双清艳的眼眸,他旋即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是,殿下,我等告退。”

众人退下。

宁玄礼望着她,视线已移不开,“打扮成这样?”

沈青拂行礼道,“宫中人多眼杂,妾为避人耳目,因而扮成宫女,免得皇后娘娘责怪殿下。妾只是为殿下送来衣物罢了,这就告退了。”

“谁让你走的?”

宁玄礼拉住她的手,念珠硌疼了她手心,她皱了皱眉。

“殿下,这里是佛堂。”

“孤知道。”

他看了眼她送来的衣物,一件墨狐大氅,是他常穿的。

“孤问你,昨晚为何命人送孤回乾清殿。”

“因为殿下醉了。”

宁玄礼薄唇溢出一声哑笑,“孤饮醉了酒,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么?”

沈青拂站直了身,头也不低,“妾知道。”

她昂着头的样子像极了鹤。

宁玄礼的视线再也无法收回,他手中念珠缠在她手腕,一下将人带近。

他哑声低低的问,“那你还敢自作主张。”

沈青拂被迫跌在他身侧。

她垂着头,再度扬起,眼里尽是坦然和高傲,“妾虽蒲柳之姿,却不愿为殿下折辱。”

宁玄礼皱眉,“此话何解?”

沈青拂眼底浮现湿意,似是自嘲一笑,“殿下昨夜酒醉,虽然抱着的是妾,可殿下喊出口的,却是楚姐姐的名字。”

宁玄礼眉头皱得更深。

他怎么不记得他喊过楚灿的名字。

倒是似乎喊了她的名字……

只听沈青拂又道,“妾知道,殿下心里只有姐姐。妾此来,也是为了姐姐跟殿下重修旧好。殿下与姐姐和睦了,妾便安心了。”

她竟如此爱屋及乌?

为了他,她竟前来帮楚灿?

宁玄礼语调沉了沉,“你倒很大度。”

沈青拂解开念珠的桎梏,在他面前款款跪下,虽然跪着却不低头,“殿下,妾的确仰慕您,爱慕您。但这不意味着您可以欺负妾,侮辱妾。”

她一字一顿道,“妾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为人替身。”

这样高傲的样子,像极了仙鹤。

始终昂着头。

宁玄礼有一瞬间想到了当年那个不肯低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宁折不弯。

她和他,竟有相似之处。

他递给她一只手,“起来。”

沈青拂没有抬手放到他手心,反而无视了他,自己站了起来。

“妾今日口不择言。”

她似乎是掩下眼底的泪意,痴笑道,“妾不该冲撞殿下。妾唯有自请禁足绽昙殿,才是妾该做的事。”

“你是在跟孤置气么?”

“妾岂敢。”

沈青拂俯身行礼道,“夜晚更深露重,佛堂不暖,殿下记得添衣,妾告退。”

她就这么走了。

宁玄礼抬手抚上那件墨狐大氅,心中复杂。

楚灿,是他的青梅竹马。

沈青拂……

耳中回响起她这句话,“妾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为人替身。”

当真掷地有声。

宁玄礼眉头紧皱,陡然自我怀疑。莫非,他昨晚当着她,果真喊了楚灿的名字?

宫道上。

沈青拂步伐轻快,眼里哪还有半分泪意,她舒畅的吩咐道,“侍琴,把我自请禁足的事,宣扬出去。”

侍画会意,“奴婢明白。”

东宫,芳华殿。

楚灿还在抄写女论语,手都酸了。

她不能得罪皇后,皇后是她封为太子妃的唯一阻力。

她记得上一世。

她被封为太子妃之时,皇后就是极不高兴的。

所以这些书文,只能她亲自来抄,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主子辛苦了。”

怜香呈上一壶热茶,“主子还是歇会再抄吧,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居然罚得这样重。”

“无妨。”

楚灿继续抄写,“殿下重视我,才会为我醉酒,这点惩罚,不算什么。”

她顿了顿,问道,“对了,我托父亲寻的戏班子,父亲可寻来了吗?”

怜香喜笑颜开,“主子放心就是,大将军已经托人回话了,明日戏班子就进东宫了。”

楚灿顺意的微笑,“那就好。”

惜玉忍着笑意,进来禀告,“主子,奴婢听说,沈侧妃自请禁足了,就是方才的事儿。”

楚灿意料之中,“看来她还真是不中用啊。”

怜香赞同道,“主子说的是,沈侧妃真是空有一副美貌。可惜,咱们殿下,是最不看重美貌的。估计是她惹恼了殿下,只能自请禁足了。”

这美人,若是不知情趣。

不知怎么讨男人喜欢。

便是再美,又有何用啊。

惜玉笑道,“奴婢恭喜主子,眼下太子殿下的气,想必都撒在沈侧妃身上了。明日戏班子进宫,主子必定事半功倍!”

“你倒会说话,承你吉言了。”

楚灿满意的一笑,随后沉默了一会,道,“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绽昙殿试探一番,看看今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绽昙殿。

沈青拂呆呆的坐在木椅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侍琴演技不如自家主子,只能努力扮演忧心忡忡,“主子,您虽然不得殿下喜欢,但这宫中时日长久,您无论如何也要打起精神来呀。”

楚灿带人过来,正听见这话。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禁一喜,事情的发展也太顺遂了,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沈妹妹,我来看你了。”

众人纷纷行礼,“拜见元侧妃。”

“都免礼吧。”

楚灿坐在沈青拂对面,惊讶问道,“妹妹,你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呀。”

沈青拂好像慢吞吞的才回过神,“姐姐……”

她又似羞愧又似自责一般捏紧了手帕,“我,我惹怒了太子殿下,没有帮上姐姐的忙,都是妹妹没用。”

“好妹妹,你这是说哪里话。”

楚灿赶忙握住她的手,“你看你的手这样凉,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青拂似乎难以启齿的哽了一下。

“这……”

“妹妹,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都是妹妹不好。”沈青拂顿了顿,真诚又单纯的望着楚灿,“那我就跟姐姐说了,姐姐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啊。”

楚灿微笑,“妹妹放心就是。”

沈青拂深吸一口气,婉转说道,“今日我去佛堂看望太子殿下,本欲趁机亲近,不料惹怒了殿下。唯恐殿下罚我,我只好自请禁足绽昙殿。”

她停顿一下,叹气,“我不得殿下喜欢。殿下心里,只有姐姐。姐姐才是殿下心中挚爱,我早就知道的。是我痴心妄想,竟然想……殿下心里能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果然如此,意料之中的事。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白跑一趟。

楚灿心里似松了口气,淡笑,“妹妹,你何必自请禁足呢,这又是何苦呢。”

沈青拂咬着唇几欲滴下泪来。

“若是我不自请禁足,殿下是不会饶恕我了,恐怕会罚得更重。姐姐,我真是……心灰意冷了。”

心灰意冷?

楚灿怔了怔。

她突然觉得,沈青拂,比她想象中的,可怜多了。

上一世,

面对宁玄礼的不信任,

她又何尝不是心灰意冷。

这沈侧妃,这么快,就体会到她上一世同样的心境了。

楚灿怜悯的看着她,“妹妹不要灰心,来日方长。”

沈青拂。

既然你早晚都会死。

与其死得无声无息,倒不如成全我。

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做好我和宁玄礼之间的试金石吧!

楚灿对自己的无心只有一瞬的感慨。

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在这东宫,她要坐上最高的位置。

牺牲一两个人,又有何妨。

“妹妹,你好生安歇吧,我还要抄写女论语,先回芳华殿了。”

“姐姐慢走。”

侍琴送了元侧妃离去,回来禀告,“回主子,元侧妃果然是笑着走的。”

重生文的女主,是该多笑笑。

毕竟上辈子过得那么痛,

这辈子好不容易重生,还是要多笑笑为好啊。

沈青拂懒散的嗯了声,“取我的琴来,许久没弹了,有点想它。”

“奴婢这就去取琴。”

以往在现代当演员的时候,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她都逼迫自己学过。

为的是镜头里不用替身。

到如今,想不到用在这里了。

这穿书后的生活,沈青拂过得是一天比一天滋润。

习惯就好。

反正以后还能更滋润。

-

三日后,乾清殿。

宁玄礼批完了所有的折子,捏了捏眉心,“长晖,这几日,侧妃在做什么?”

季长晖答道,“回殿下,元侧妃抄写了女论语给皇后娘娘送去,还另送了一本手抄的金刚经呢。”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

他是问的沈青拂,并不是问的楚灿。

在他的贴身侍卫眼里,他的侧妃仿佛就只有一个楚灿。

他最在意的,分明应该是楚灿。

宁玄礼瞥他一眼,“孤是问沈侧妃。”

季长晖悠长的噢了声,“噢,沈侧妃啊,她自请禁足了啊。”

宁玄礼眯了眯眼,“长晖。”

“属下在。”

“你真是个大聪明。”

“……?”

季长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的吗?属下谢殿下夸奖。”

“孤没有在夸你。”

宁玄礼重重的扶了下额头,“你给孤退下。”

季长晖不明所以,“是,殿下。”

殿内空无一人,安静到宁玄礼甚至能听清楚自己的呼吸声跟心跳声。

书案上还放着那张没来得及扔掉的笔墨。

尽管被他揉皱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字迹。他的书法飘逸不乏锐利,笔锋过去,独有味道。这副笔墨,唯一可惜的是,最后的舟字被墨点晕染了,不完美。

宁玄礼起身,走出殿外,步伐快而平稳。

季长晖跟在后面,“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答他的只有太子殿下如常的平淡嗓音,“绽昙殿。”

绽昙殿。

侍琴焚了一炉精致檀香,安静坐下听沈青拂抚琴。

沈青拂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琴音在她指尖倾泻出来,流畅而清冽。

彼时,听到殿外响起脚步声,她果断拿下头上的发钗,轻轻的往琴弦上划了一道。

琴音并未停下。

宁玄礼走进殿内,方有人呼唤道,“太子殿下到——”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沈青拂停下抚琴,行礼道,“妾参见殿下,愿殿下万安。”

她的表情看起来无波无澜,仿佛这几日的禁足,让她的心都安静了不少。

本来就清冷的模样,更显得圣洁了。

宁玄礼递给她手,不由分说就拉她起来,不容拒绝。

“怎么这几日都不出来走动了。”

“殿下忘了,妾在禁足。”

“孤没忘。”

宁玄礼盯着她,“是你自己禁的自己,孤又没禁你。”

沈青拂点头,“所以妾又岂敢在殿下跟前乱晃呢。”

“你倒是言出必行。”

宁玄礼语调慵懒,“方才不是在弹琴吗,接着弹。”

“是。”

沈青拂坐回琴前,接着弹奏高山流水。

宁玄礼从未见过她如此淡然悠远的样子,仿佛脱离尘世。

他印象中的她,

新婚夜连合衾酒都会喝醉,捉个蝴蝶都能被虫子咬。

有点笨拙。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她,那双手白皙柔嫩,触感是极佳的,连拨弄琴弦都像极了在炫耀她那双白玉一般的手。

正当其时,她手下的琴弦陡然应声而断。

“呃!”

沈青拂没忍住喊出了声,手指被断开的琴弦割破了一点。

宁玄礼一把拉过她的手,白皙的指尖沁出了血珠,他顿时拧紧眉头,沉声道,“侍琴,还不快去拿药来!”

“奴婢这就去!”

“主子!”

侍琴赶忙道,“您这几日思念殿下,终日里都在弹琴,难怪这琴弦会断开呢。”

宁玄礼仔细一看,她这手指上除了那道割伤,指腹上竟已有了大大小小的红色勒痕。

“你!”

他手中不由得发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

沈青拂皱眉,“殿下弄疼妾了。”

宁玄礼松了手,一言不发的给她上药,他的动作好像在处理着白瓷上的裂痕。

药上好了,沈青拂收拢手指,“殿下亲自为妾上药,妾实在惶恐。”

“怕什么,又不是头一回了。”

“……”

沈青拂知道他说的是在百花园的那次。

“孤来找你,是有话要跟你说。”

沈青拂的声音依旧淡然,“妾洗耳恭听。”

虽是这样说,可她的人却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她纤瘦的手腕便被他拉住,一下带到跟前。

宁玄礼下颚收紧,低觑着她,“孤要告诉你——”

沈青拂被他拉到眼前,眼神茫然无措。

又是这样的眼神……

宁玄礼眸色一暗,慎重的看着她,“你不是谁的替身,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沈青拂就是沈青拂。”


墨惊雪立刻会意,“属下明白,即刻为主子办好。”

随即隐入黑夜。

沈青拂往贵妃椅上一摇,慢慢的晃悠起来,楚灿如今看起来对她是恨极了呀,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除掉她。

太子那个家伙,

也不知今天跟楚灿说了什么,

搞得他这个小青梅对她的敌意暴增。

宁玄礼居然还把乾清殿的所有人都换了一遍,没人知道今个儿乾清殿,太子跟元侧妃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所谓,反正小青梅已经下手了,

这样她以后操作起来,也就不会不忍心啦。

……

赏菊宴。

一处僻静地方,杜若提醒道,“姐姐可有全部检查一番?”

“这是自然。”

楚灿也压低声音说话,“昨夜我已查过了,一切如常。”

各类菊花,作画台,笔墨纸砚,糕点茶水等等,

轮流检查下来也要花费不少功夫。

杜若又道,“离皇后娘娘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姐姐不如再好好查一遍,也好心里有底。”

“那么麻烦做什么。”

楚灿皱眉,“反正沈侧妃已是在劫难逃。”

杜若默了默,不再说话。

彼时,太子殿下的轿辇已至,

“太子殿下到——”

宁玄礼一身锦色绣牡丹花长袍,矜贵威严,严谨从容,只是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无半点笑意,脸色难掩不悦。

啧,这是跟小青梅生多大的气了。

沈青拂掠过他一眼,跟着所有人匆匆拜倒,“拜见太子殿下。”

离太子最近的是谢良媛。

谢瑾瑜忍不住抬起头,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太子殿下,嘴角很快勾起,脸上也泛起微红。

“都起身吧。”

“谢太子殿下。”

“今日是母后的赏菊宴,母后最爱赏菊,多年未改,你们若有人能讨得母后喜欢,孤也会重重有赏。”

“妾明白——”

只是这样单薄简短的两句话而已。

太子随后便不发一言,坐在精致的红木座椅上,安静品茶,周围难免有姬妾的眼神投过来,他却慵懒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谢瑾瑜就这样安静看着他,

看了一会,

慢慢走过去,俯身行礼,“妾身长明殿良媛谢氏,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福遂康宁。”

宁玄礼并不抬头,“你有何事。”

谢瑾瑜道,“妾看着殿下眉宇间似乎有些不高兴,故而前来问问,妾愿为殿下解忧。”

谁料太子殿下却肆笑了声,“唯有烈酒才能解忧。”

他似乎是下意识的说了这句话。

谢瑾瑜却被太子这样的笑意晃了心神,一时都未回过神来。

等她再回过神来,太子人已经到了沈侧妃身后。

沈青拂只顾着赏花,

不时捏过朵玉翎嗅一嗅,或是抚摸上瑶台玉凤卷曲的花瓣,偷偷给人家花瓣捋直了点,要么就是伸出手指勾了勾仙灵芝细长垂下的花瓣,给这几条最长的花缕编到一起。

宁玄礼看她,似在欣赏风景。

她今日穿了一件绣胭脂点雪菊花的浅色纱衣,当真衬景,上面的胭脂点雪粉白粉白,像长于衣裳上的,格外鲜艳动人。

“阿拂,喜欢什么花。”

沈青拂赶忙回过身来,幅度略大,头上的一支珠钗滑出了一半,“参见殿下。”

他伸出手扶她起来,抬手把这支快滑落的珠钗拂回发间,“孤看你玩了好半天,可有喜欢的花,一会赏菊宴结束,孤让人送你那儿去。”

沈青拂却摇了摇头,“妾不爱菊花。”

宁玄礼眉梢轻挑,“那你爱什么花。”

沈青拂眨了眨漂亮的眼,“妾当然最爱牡丹了。”

他这脸上的不悦之色陡然一扫而空,薄唇勾了勾,“改日孤便让花房给你送几盆牡丹,便于你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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