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色的中衣上还沾了几团血渍,一张脸惨白的不像话,整个人宛如在血雨中开出的海棠花,娇艳却脆弱。
离得近了,更是能清晰的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萧承景伸手去摸她的脸,当即指尖一片湿润。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她哭过。
萧承景猛然发现,她在他面前,好像一直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寝殿内的安神香飘散开,渐渐盖住了药味。
萧承景坐在床边良久,将床上的人看了又看。
好像他一刻不注意,那个永远都会对他笑的江晚月,就会消失了一样。
他好像接受不了这种感觉。
所以这些时日,他日日都会来逐月宫,守在她身边。
只是希望,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瞧见他。
日落西山,红霞覆盖整个皇宫。
萧承景紧紧握着江晚月柔若无骨的小手,忽然感受到她的小指微动。
“阿晚?”他轻唤。
看着江晚月终于睁开眼睛,萧承景心中似寒山融雪般,一片明朗起来。
他将她的手放在了心口,“阿晚,朕在这里陪着你。”
“还有没有哪里不适的,朕再让人给你看看?”
江晚月没想到萧承景还没走,不过看到他的脸,心中倒是没什么波澜。
“兰心呢?”
萧承景眼里正缓缓升起的光,忽然暗了下去,五指渐渐收紧。
整整七日,他除了去前朝,去了几趟凤栖宫,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逐月宫,一直陪着她。
可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别人。
以前,江晚月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
就算病得神志不清时,也只记得他一个人的。
江晚月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疼,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攥着,不能抽出分毫。
“你放手。”
萧承景没动,双眼不自觉有些酸涩。
“怎么,你是朕的女人,朕碰不得你?”
“是陛下不要的女人。”江晚月平静地直视他的双眼。
“朕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他喉头紧了紧,“阿晚,你听朕给你解释……”
“陛下在臣妾这里,你的心上人不会不开心吗?”
一句话将萧承景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陛下快走吧,留在臣妾这里的时间久了,皇后娘娘要吃味了。”
萧承景知道江晚月心里在怪他。
是他亲口承诺要护着她一辈子,不让她受欺负,她现在却是伤痕累累。
按照她从前的性子,这会定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负心汉,说话不算数。
他倒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哄她几句。
可她现在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让他走,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你伤的这么重,朕需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不看着你好起来,朕不放心。”
以前江晚月受了伤,他也是这样陪在她身边的。
见萧承景坐着不动,江晚月道:“臣妾这里有兰心,也有许大人在,陛下又不会看病,留在这里做什么?”
江晚月转过头去,似是不想再同他说下去。
“陛下走吧,去陪皇后娘娘,臣妾这里真的不需要陛下。”
她心里清楚,萧承景留在她逐月宫的时间越多,沈玉柔越是会记恨她。
她在这人宫里势单力薄,还重伤未愈,没有还手之力。
若是沈玉柔再来找茬,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出宫那天。
“不需要朕?”萧承景气极反笑,声音凉飕飕的。
他现在在她心里,不如兰心一个婢女,更不如一个太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