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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宋宜柳氏后续+全文

繁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陋巷里,锦衣绣裙的女童被七手八脚的换上一身粗麻衣,脖子上的璎珞圈、手腕上的响步镯、压裙角的明珠绣囊……也被婆子贪婪的一溜儿摘去。宋宜笑不哭不闹,睁着黑白分明的杏子眼,好奇却乖巧的任凭浓妆艳抹的妇人抱上马车。她这么配合,反而让妇人皱起了眉,把她塞进车厢后,转身对正从绣囊上拆珍珠的婆子道:“你家这小姐该不会是坏了脑子吧?好歹也有八岁了,怎么亲耳听着咱们明说要卖了她,吱都不吱一声?若是这样,这价钱……”“你啊有所不知:这大小姐向来不爱说话,在老夫人、老爷跟前都不讨巧——不然,新奶奶进门还没满一年呢,怎么就敢卖了她?”婆子见她提到价钱,忙把绣囊朝怀里一塞,急急解释,“人肯定是好好的人!她的生母、先头那位奶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不然也不会攀上王...

主角:宋宜柳氏   更新:2024-12-30 1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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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宜柳氏的其他类型小说《继女荣华宋宜柳氏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繁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陋巷里,锦衣绣裙的女童被七手八脚的换上一身粗麻衣,脖子上的璎珞圈、手腕上的响步镯、压裙角的明珠绣囊……也被婆子贪婪的一溜儿摘去。宋宜笑不哭不闹,睁着黑白分明的杏子眼,好奇却乖巧的任凭浓妆艳抹的妇人抱上马车。她这么配合,反而让妇人皱起了眉,把她塞进车厢后,转身对正从绣囊上拆珍珠的婆子道:“你家这小姐该不会是坏了脑子吧?好歹也有八岁了,怎么亲耳听着咱们明说要卖了她,吱都不吱一声?若是这样,这价钱……”“你啊有所不知:这大小姐向来不爱说话,在老夫人、老爷跟前都不讨巧——不然,新奶奶进门还没满一年呢,怎么就敢卖了她?”婆子见她提到价钱,忙把绣囊朝怀里一塞,急急解释,“人肯定是好好的人!她的生母、先头那位奶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不然也不会攀上王...

《继女荣华宋宜柳氏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陋巷里,锦衣绣裙的女童被七手八脚的换上一身粗麻衣,脖子上的璎珞圈、手腕上的响步镯、压裙角的明珠绣囊……也被婆子贪婪的一溜儿摘去。

宋宜笑不哭不闹,睁着黑白分明的杏子眼,好奇却乖巧的任凭浓妆艳抹的妇人抱上马车。

她这么配合,反而让妇人皱起了眉,把她塞进车厢后,转身对正从绣囊上拆珍珠的婆子道:“你家这小姐该不会是坏了脑子吧?好歹也有八岁了,怎么亲耳听着咱们明说要卖了她,吱都不吱一声?若是这样,这价钱……”

“你啊有所不知:这大小姐向来不爱说话,在老夫人、老爷跟前都不讨巧——不然,新奶奶进门还没满一年呢,怎么就敢卖了她?”婆子见她提到价钱,忙把绣囊朝怀里一塞,急急解释,“人肯定是好好的人!她的生母、先头那位奶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不然也不会攀上王府的高枝了不是?”

“王府?!”妇人低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她生母进了王府?!”顿时跳脚,“你这婆子想钱想疯了么!我当是死了娘没人管的主儿呢,合着她亲娘不但在世,还做了宗妇?这你也敢把她朝窑子里卖?!你敢卖我也不敢买——把钱还我!你家这小姐爱带哪去带哪去,少来害我!”

婆子忙道:“别别别!这又不是我要卖,是新奶奶的意思,新奶奶还能不善后?再说这一位才八岁,你买回去,怎么也要藏上几年再亮相吧?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到那时候纵然轮廓还看得出来,可宋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凭没据的谁敢把你那地方的人扯上他们?!”

又威胁,“你可是跟她照过面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已经会记人——你现在要不带她走,回头事情揭发出来,新奶奶如今已有身孕自可过关,你可就难说了!”

“我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妇人气得死去活来,劈头去夺钱囊,“那钱还我!你家新奶奶嫌原配嫡女碍眼,我买她是帮了你家新奶奶一个大忙,该她给我钱才对,竟也有脸跟我要银子?!”

那婆子哪里肯?两人扭打了半天,最后怕惊动了人来看,才各退一步,那婆子退了一半银两给妇人:“你可是占大便宜了!我跟你说:这一位长大之后若不名传大江南北,那一准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叫你那新奶奶好好儿善后吧!不然等不到她长大,咱们都得玩完!”妇人接过银子,冷笑着拎了裙角上车——她进到车里,就是一怔!

暗格里的茶水跟点心被翻了出来,琳琅满目的堆满了小几。

眉目如画的女童好整以暇的托腮而坐,挑挑拣拣的拈着果子吃,见她进来,漫不经心的吐了果核,笑道:“你倒会享受,这些茶点,就是我,也就我娘还在宋家时才能吃上!”

妇人一脸见鬼的表情,愣了好半晌才冷下脸来,抬手“啪”的拍开她想再拈一个的手背,狞笑道:“哟!这会知道摆大小姐架子了?晚啦!你那继母已经把你卖给了老娘我,甭管你之前多尊贵,打这会起,那就是勾栏里的命……把东西给老娘收好!现在!快点!”

“——不然老娘揭了你的皮!”

对付小女孩儿百试百灵的恐吓,在宋宜笑面前却是毫无收获——她懒洋洋的朝后一靠,依旧笑着:“方才把我卖给你的婆子是我乳母,赵妈妈!”

“今儿个公然带我出来的,却是我继母的心腹吴妈妈!”

“为什么呢?”

“因为吴妈妈不久前被人从背后打了闷棍——当然,她现在肯定很高兴挨这一下,我打赌她会找地方藏起来,猫到不得不回去,才去哭诉我被人掳走的消息,以拖延找回我的时机!”

宋宜笑斜睨着眼睛越瞪越大的妇人,花瓣似的唇角勾起,露出深深的梨涡,“打吴妈妈闷棍的是我奶爹、赵妈妈的丈夫!他们夫妻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我吩咐的!”

妇人张着嘴,彻底风中凌乱:“你……你说什么?!”

“城南韦府,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宋宜笑抚着刚才被拍的手背,笑意盈盈的望着她,“那是我外祖母家……你现在送我过去,说是吴妈妈把我卖给你的,你不忍心我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沦落风尘,又怕送我回宋府不安全,只好问出我外家的地址,壮着胆子送我上门……不但能拿笔谢银,回头韦家也好,我那个做了衡山王继妃的亲娘也罢,少不得记你一份人情!”

顿了顿,笑意变冷,“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没被送过去的话……你跟我那继母合谋害我的罪名,可就要落实了!”

说完也不看妇人的脸色,合眼养神,“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吧!”

她可不是故意作态,是真心觉得累——任谁在娘改嫁爹不疼祖母不爱、继母可着劲儿的找麻烦中,战战兢兢活到十六岁,好不容易熬到说亲年纪,指望可以靠嫁人逃出生天,却被继母的侄子逼奸不成反污蔑她“淫.荡成性、勾引表哥”,被宋家清理门户,活活浸了猪笼……张眼醒来又回到八岁,单是整理那八年的记忆,也足够还是幼.童的身体吃不消了!

“苍天有眼啊!”宋宜笑大大方方的占了主人的位置休憩,愉快的想,“这辈子也该你们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谁会相信堂堂大小姐竟把自己卖给一个鸨母?!

还是才八岁的大小姐——真期待韦家找上门之后,宋家的脸色呢!


含霞小筑死没死过人,宋宜笑这才进王府,也不敢打听。

但被韦梦盈的陪嫁薄妈妈领到地方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心里倒是好过了不少:“好像还不错?”

小筑建在一片垂丝海棠花林里,这季节花期已经快过了,只有零星的几朵残存于枝头,但也不难想象盛开时的繁华景象——宋宜笑满意的是小筑本身精致又宽敞,里面的陈设虽然不是簇新,但也齐全。

所以薄妈妈叹着气说:“本来王妃打算让您住溪萝馆的,那地方就在四郡主隔壁,往后出入也好做个伴!偏太妃横插一杠子,如今竟让您住到这么偏僻的角落来!”

宋宜笑一脸的乖巧:“只要能跟娘在一起,住柴房也是好的!”

“小姐到底是王妃亲生的,就是孝顺懂事!”薄妈妈赞许道,“您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回头等王爷兴致好时,王妃少不得让您再搬回溪萝馆去!”

“按娘跟外祖母的打算,自然是巴不得我贴着郡主住,好借光谋取嫁入高门的机会!”宋宜笑心里嗤笑了一声,“只是我前世已经受够了操纵于人手的日子,就算是亲娘,也休想叫我拿这辈子给她铺路!”

所以摆出体贴的模样,糯糯道:“多谢妈妈,只是我住这里既然是太妃亲自发的话,为免娘为难,还是算了吧!娘接我来,已经叫王府里不大高兴了,再要换地方,岂不是让娘加倍为难?”

薄妈妈听了她这话,倒有些怜惜:“究竟在继母手里过了一年,这位大小姐比王妃在宋家时竟懂事了许多!”

她是看着宋宜笑落地又长到现在的老人,对这位小主子本就怀着善意。如今宋宜笑的表现又讨人喜欢,薄妈妈心下就决定回去之后,在韦梦盈跟前替她多说几句好话。

这么想着,见下人们已经开始打扫,宋宜笑又喊了丫鬟芝琴要去屋前屋后转转,薄妈妈就给赵妈妈使个眼色:“咱们老姐妹好些日子没见,唠嗑会?”

……薄妈妈走时,含霞小筑已经打扫出一部分。

宋宜笑带着芝琴在楼上的卧房里打量着,听到楼梯响,等了会,就见赵妈妈走上来,对芝琴比了个手势,让她出去盯着别让人偷听。

这才悄悄禀告:“薄妈妈说,王府如今最大的主子,当然是太妃。不过太妃久已不问事,王爷呢向来不问内宅之事,所以名义上当家的就是王妃——只是王妃到底过门日子还浅,又被上上下下看着,做事也不是很方便。”

最后一句虽然是实话,但薄妈妈这么说的目的,主要还是暗示宋宜笑,以后不要经常跟韦梦盈提要求,免得韦梦盈难做。

现在薄妈妈不在跟前,宋宜笑虽然听了出来,但也不需要理会,只问:“除了太妃,王爷还有娘之外,王府其他主子呢?”

这才是重头戏呢,太妃也好王爷也罢,高贵是高贵,但以宋宜笑的身份哪能经常接触到?真正影响她过日子的,大抵还是这些同辈人。

“王爷膝下统共四子二女:大公子陆子沐是庶出,生母已经去了。他们夫妇膝下本该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但大少奶奶嫡出的那个孙公子一年前夭折在襁褓里,据说与二少奶奶有些关系。所以大少奶奶此后处处跟二少奶奶作对——”

赵妈妈叹道,“二少奶奶的娘家是吏部尚书,这位就是个踩低拜高的性.子,自恃娘家父亲位高权重,嫁的二公子陆冠群又是崔王妃嫡出子,不但藐视大少奶奶这长嫂,连王妃也不放在眼里!哪怕王妃进门以来频繁敲打,竟是屡教不改!二公子呢前年中了举人,如今正全力以赴的苦读,以求金榜题名,根本顾不上管束妻子!”

“三公子陆冠伦跟四郡主陆蔻儿也都是崔王妃所出,前者还是太妃最喜欢的孙辈,不过性情很好,还在太妃跟前替您说过情,对王妃也恭敬,全然不像四郡主那么无礼!”

赵妈妈对于陆蔻儿方才把宋宜笑跟勾栏扯到一起显然耿耿于怀,这才特意加了一句。

“再下面,五公子陆子渺、六小姐陆钗儿都是庶出,这两位年岁跟小姐您仿佛。薄妈妈说,小姐您不用太把他们放在心上,横竖他们的生母如今都在王妃手底下呢,掀不起什么大浪!”

宋宜笑听得直叹气:“长子非嫡;次媳不贤;太妃呢偏爱嫡幼孙——将来衡山王府要立世子,单这三位就有得掐!尤其娘还在韶华,往后生下继室嫡子,真不知道这府里会是怎么个热闹法?”

“小姐别担心!”赵妈妈柔声道,“王妃既然接了您进府,哪能没把握护住您?何况立世子这样的事,跟咱们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再热闹,咱们也就是个看热闹的!”

“说是这么说,但世事难料。”宋宜笑沉重道,“远的且不提,就说刚才娘当着太妃的面给二少奶奶院子里塞了个丫鬟——虽然说这是二少奶奶得寸进尺自找的,但瞧她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反思己过的,一准会迁怒我!咱们接下来,还是谨慎为上!”

赵妈妈闻言也觉得心有余悸:“那二少奶奶确实无事生非得紧!但太妃把咱们安置得偏僻,想来她一个王府嫡媳,总不可能特意跑远路过来为难小姐,日子久了也许就忘记了?”

“真这么简单倒是好了!”宋宜笑抿了抿嘴没说话,心里却想,“前世我孤立无援,不得不在继母手里低头过日子时,那叫一个忍辱负重望风而走,可也没见柳氏他们忘记找我麻烦!这二少奶奶论出身论骄矜,都比柳氏那一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认为我被打发到这偏僻地方住,就能出了她被当众塞人的气?”

她打赌二少奶奶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但人算不如天算——宋宜笑这边不计前嫌的戏码还没演完,也不知道是曹氏使了什么手段,还是庞氏就有那么讨厌嫡孙女,竟打发人把她在宋家的东西跟下人都送了过来:“老婆子年纪大了,连选媳妇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走眼,又哪来力气养孙女?”

“这回宋缘因着治家无方被弹劾,已经丢了差使,所以打算奉我去京畿避一避风头……这宜笑既然是你们家的宝贝,她亲娘如今又正得意,那她就交给你们吧!”

要只是这样,宋宜笑还能继续扮孝顺:“爹爹要奉祖母去京畿,我怎么能不跟去侍奉祖母和爹爹左右?”

但庞氏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宋家嫡女出阁的嫁妆自有例子,宜笑的这一份都在单子上,你们验过无误,就替她收着吧!”

妆奁都提前给了!

摆明了不再接受宋宜笑进门——她还能说什么?

“笑笑不要难过,你那个家简直就是狼窝虎穴,不去才好呢!”韦歌看着她瞬间黯淡下来的眸子,同情的安慰道,“马上姑姑接你去王府住,王府比宋家大比宋家漂亮,谁稀罕宋家啊对不对?”

我稀罕啊!

我非常非常稀罕啊!

在那个家我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我连怎么收拾我祖母、我爹,怎么夺权,怎么在宋家耀武扬威都统统想好了啊!

这是多么熟悉多么现成的坦途!我重生后简直想想就要笑醒好不好?!

——现在忽然跟我说我接下来要去的是陌生的衡、山、王、府!!!

这是玩我吗?!

宋宜笑悲伤的想:“果然舅母们太凶残,生生干掉了柳氏的男胎,对祖母刺激太大了吗?”

这事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当时连在场的庞氏都没想到韦家媳妇们这么生猛!偏柳氏做的事情浸猪笼一点不过份,小产什么的直接被盖过去了。

不过宋宜笑得知后也没什么愧疚的,前世柳氏肚子里这孩子生倒是生下来了,也确实是庞氏盼望的男嗣,但先天不足,没活几个时辰就告夭折。

记得那会柳氏把责任全部归咎到继女头上,说是宋宜笑克死了弟弟,要不是赵妈妈拼死护主,那次宋宜笑差点被她活活掐死!

但现在……

“我宁可他平平安安落地,不夭折,哪怕他跟前世柳氏第二个儿子一样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好!真的!”宋宜笑悲痛欲绝,“总比让我去做拖油瓶好!!!”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宋家不要她了,韦家不想养她,除了衡山王府,她竟是走投无路!

所以三日后,被接到衡山王府的宋宜笑,面对王府四郡主陆蔻儿好奇的询问:“听说你被你继母卖到勾栏里去了,勾栏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顶着四周的窃笑,她只能怯生生答:“我没有去。那位姑姑直接送我去了外祖母那儿!”

“噢……”陆蔻儿才露出失望之色,二少奶奶金氏忽然举袖掩嘴,轻笑道:“四妹妹你真不懂事,这样的事,宋大小姐哪里好意思当众说?你真想知道,回头私下里再去问嘛!”

正陪笑侍立在太妃下首的韦梦盈眉心一蹙:“笑笑不过是被她恩人从街上送回韦家,老二家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金氏一脸的冤枉:“媳妇也是这么想的啊!就是想着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宋大小姐第一天到咱们府上来,她就问这话不大合适,这才想圆个场而已!”

她笑嘻嘻的转向太妃,“祖母啊,您可知道孙媳向来有口无心的,不想这回一片好心,反倒把继母妃得罪了呢!求您疼孙媳一疼,给孙媳求个情,叫继母妃别跟孙媳一般见识呢!”

她吐字清晰,“母妃”前面那个“继”字尤其的清楚入耳。

韦梦盈一肚子的火——可架不住太妃淡淡一句:“你个做长辈的,掺合小孩子之间的事做什么?”用力攥了攥帕子到底忍了!

可她忍了,金氏却得寸进尺!笑吟吟道:“还是祖母说的好,宋大小姐跟媳妇可是一辈人呢!继母妃,咱们同辈之间说说笑笑,您这一开口,媳妇往后都不敢跟宋大小姐玩了——所以说啊,继母妃您还是别这么操心了,这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您歇一歇不好吗?”

韦梦盈脸色铁青!她再忌惮太妃,可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儿媳妇一再挑衅,若还没什么反应,叫她往后在府里怎么混?!

当下就道:“虽然是同一辈,但你都出了阁的人了,还当自己小女孩儿?!那我跟你们父王,怎么能指望你照顾好老二?!”

冷笑一声,看向自己身侧一个秀美丫鬟,“老二如今正在刻苦攻读,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叫我们做父母的可不放心!既然老二家的过门两年了还天真烂漫,丽奴,回头你替我去看着点吧!”

金氏目瞪口呆:“你……!!!”

她猛然转向太妃——只是哭诉的话还没说出口,大少奶奶孔氏忽然道:“啊哟!这时辰,袁家兄妹该进府了吧?”

“没错!”韦梦盈.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掠掠鬓发,笑对太妃道,“贵客进门,那可不能叫笑笑再在这儿打扰了……媳妇使人送她下去?”

太妃的目光在她跟金氏身上转了转,淡淡道:“那就收拾了含霞小筑叫她住过去吧!”

韦梦盈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

金氏眼中闪过快意,立刻道:“含霞小筑坐落花林之内,还对着湖,这么好的地方给宋大小姐住,足见祖母心善,怜惜这没人要的孩子呢!继母妃您说是不是?”

“那地方清净,我想这孩子前番的那些遭遇,如今想也不喜欢嘈杂?”太妃没接金氏的话,搂着最喜爱的嫡幼孙陆冠伦,不紧不慢的道,“你觉得呢?”

感受到婆婆平缓语气下的不容置疑——知道这是不满自己现场给金氏塞人的报复,韦梦盈心念几转,到底不敢跟太妃撕破脸,垂头道:“母妃这么疼笑笑,媳妇还能说什么呢?”

“我就知道寄人篱下没好日子过!!!”宋宜笑心都凉了,“只是地方偏僻到也罢了,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那地方还死过人什么的……”


“……庞老毒妇当时那个脸色啊!精彩极了!”宋宜笑乖巧的依在表姐韦歌的怀里假寐,趁机偷听韦家下人诉说曹氏去宋家大闹的经过,“当下就喊了吴妈妈对质——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那当然死不认账!”韦歌激动的喊道,“庞老毒妇都能诬蔑笑笑被卖掉是咱们家贼喊捉贼,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万幸事实俱在,她想反咬一口那是做梦!”

“你斯文点儿!笑笑还在睡呢!”她姐姐韦凝压低了嗓子提醒一句,转头却也兴致勃勃的猜测,“是不是去找了半天,说人已经不见了?好行那缓兵之计?”

那下人很会说话:“要不是咱们老夫人亲自出马,宋家一准会像两位小姐说的这么干!但咱们老夫人是什么人?岂能给他们钻了这样的空子?愣是逼着庞老毒妇把那吴妈妈拖上堂——”

“那她怎么说的?”韦歌跟韦凝心急的问。

“起先不肯承认,还说是表小姐的乳母赵妈妈躲懒,把带表小姐出门的差使推给了她!”下人义愤填膺道,“后来被老夫人识破了话里的破绽,又挨了板子,这才招供说,是听说表小姐让赵妈妈把王妃从前给的一副镯子当了五百两,想给宋家老爷寿辰献份厚礼——吴妈妈顿时就打上那笔银子的主意,在表小姐出门当天,硬是支走赵妈妈,非要自己领表小姐出门不说,还不许任何人跟着!”

韦歌跟韦凝震惊道:“然后她抢了笑笑的银子,又把笑笑卖了?”

“吴妈妈说她只想骗表小姐买个便宜物件讹走那五百两银子,死活不承认她卖掉表小姐,更不承认受过柳氏这样的命令——道是中途确实被人打晕,以为表小姐被拐子拐了去,想着宋家上下向来不喜表小姐,索性拖到晚上才回去,免得回去太早,拐子逃不远!”

“呸!这一家子,简直狼心狗肺!”韦歌跟韦凝都是受姑姑改嫁影响婚事的韦家小姐,之前对姑姑自然颇有意见,连带对宋宜笑也有点迁怒——但现在听着小表妹的经历,惊讶之余,都是同情万分,“平时养的猫儿狗儿不见了,那也还要打发人找呢!亲生骨肉啊!还是嫡长女!竟然直接报了个暴病身死!这宋家上下还是人吗?!”

“所以咱们老夫人骂得一点没错!庞老毒妇就是个畜生!”

懒洋洋的听着表姐们跟下人对宋家的愤怒声讨,宋宜笑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帝都就这么大,前世我在宋家过得有多苦,后来被浸猪笼时有多冤枉,不信韦家跟娘会不知道!可那会又有谁理会过我的死活呢?”

“如今也就是把自己卖了一回,叫韦家得了宋家的把柄,这待遇,竟就是天壤之别!”

她怅然想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是金玉良言啊!”

正暗自出神,忽然有脚步声匆匆过来:“表小姐呢?王妃回来了——正在老夫人跟前哭呢!快带表小姐过去,免得王妃担心坏了!”

韦歌赶紧把她摇“醒”,丫鬟们围上来给宋宜笑洗脸洗手,又拉好衣襟,看都齐整了,两个表姐才一左一右牵了她的手,带她去后堂。

还没进后堂,先听里头一把女子幽怨凄楚的哭声传来:“……我苦命的儿!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对得起她?千算万算,我也没想到,宋家连嫡亲骨血也下这样的毒手……”

跟着是曹氏带着哭腔的数落:“你糊涂啊!你怎么不想想你从前在宋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倒是怕笑笑被迁怒,不敢声张!可现在看看,你不声张他们反而变本加厉,竟是害惨了笑笑!要不是这次她碰见了好人,这辈子都完了!!!”

宋宜笑听得嘴角一扯:“这话里话外、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在说我这个娘在宋家时,竟也没少挨打?”

大户人家自有规矩,正经媳妇再不好,禁足、抄书、塞人、添堵……都没什么,动手却是落了最下乘,既容易被娘家找上门去责问,也是明晃晃不慈的证据。

要之前曹氏母女这么阴庞氏,肯定没什么人信,庞氏也是正经官家小姐出身,丈夫还是翰林院大学士,如何会破坏这种默契?

但现在,庞氏不把嫡亲孙女当人看的消息已经被韦家传得满城风雨——对亲孙女都这么残忍,对没血缘的媳妇下毒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亲娘太厉害了也真不是什么好事——娘还在宋家时,爹的后院那叫一个清净!别说侍妾,通房都没有一个的。虽然祖母嫌我是女孩儿不大喜欢,但那会没继母挑拨,也不会故意找我麻烦。”宋宜笑跨进门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母亲韦梦盈,前世今生的记忆纷涌而来,她眼中泪落纷纷,眼底却尽是意兴阑珊,“我这么爹疼娘爱的长到八岁,天真烂漫到愚蠢,娘走之后没个好下场,也真是理所当然。”

她曾经恨过这个娘,但自己到了议亲之年,期待借婚姻逃离宋家时,也理解韦梦盈的苦衷了。

让她难以释怀的是,前世她遭受污蔑、被浸猪笼前,乳母赵妈妈设法跑到衡山王府求助,希望已经为衡山王生下三个子女的韦梦盈能够出面,为亲生女儿主持公道——赵妈妈在王府前磕头磕到血流满面,得到的答复是韦王妃这段时间玉体欠佳,不想.操心琐事。

宋宜笑至今不想回忆,满怀希望的自己在看到赵妈妈捂着头蹒跚而回时的那种心情:关系亲生女儿的性命,仅仅只是“琐事”二字一带而过?

“靠谁都是虚的,正经还是要自己争气!”这是宋宜笑前世今生最大的教训。

所以这会面对这个娘的百般心疼,宋宜笑面上陪着哭,心里却很不耐烦——捱了一会,她索性眼一闭,假装困了。

这下总算结束了韦梦盈的母爱表现,在曹氏的吩咐下,堂上声音也低了下去:“把孩子抱到我屋里吧……”


宋府这时候正欢声笑语一片——去年才过门的继媳柳氏,两个月前被诊出身孕不说,这天请了一个擅断胎儿性别的大夫来看,竟有九成把握是男孙!

盼孙心切的庞氏简直乐开了花!

一直到送走大夫,脸上的笑容都没淡却,正喊了柳氏在跟前叮嘱安胎之类的问题,忽听下人匆匆来报,说前亲家曹氏带人砸开自家大门,正一路打鸡骂狗的朝后堂而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东西发了疯了么!以为教女儿勾搭上衡山王,就可以不把咱们宋家放在眼里?!”

柳氏闻言也是一蹙眉,脱口道:“难道是为了宜笑的事?!”

当下就抽了帕子按眼角,呜咽起来,“都是媳妇不好!禁不住宜笑纠缠,才让吴妈妈领了她出去……她小孩子不懂事,媳妇却该想到的,女孩儿家怎么可以到处乱走呢?吴妈妈也是的,走路也不看看前后,被人打晕了都不知道……”

“她活该!”庞氏一直不喜欢儿子的发妻韦梦盈,连带对宋宜笑也感情淡漠。前几日听说孙女走失,不但不担心,反而觉得没这个孙女在跟前提醒自己韦梦盈的弃夫再嫁,心里还爽快点。

这种情况下,自不会责怪怀有男胎的柳氏,却觉得都是孙女不好,“她要是规规矩矩待家里,谁还能越过高墙深院把她掳走吗?尽学她那个娘不安份,小小年纪就往外跑,出了事情不是活该是什么?!”

越想越火,“要不是你这个做继母的慈悲,对外说她死了,好歹留了份体面,难为我宋家堂堂嫡长孙女,贪玩到被拐子拐了去很好听?!韦家若为这个找上门来,我不给那曹氏两个耳刮子清醒清醒才怪!”

话音未落,后堂的门已被人一脚踹开,曹氏冷笑着当先走进来:“给我两个耳刮子清醒清醒?!我倒要问问庞氏你,枉你也是人生的,自己也生儿又育女!却凭什么只把自己生的当人看?!”

“我只把自己生的当人看?!”庞氏简直气炸了肺,腾的站起,指着她咆哮道,“我最后悔的就是你那个女儿过门之后,念着我儿子的面子没有给好她规矩!不然即使你们家门风不正,她在我宋家前后十年,我也该教会她礼仪廉耻了!”

“我呸!!!”曹氏一口唾沫直接吐到她脸上,破口大骂,“你这心狠手毒的老东西也配说礼仪廉耻四个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嫡亲孙女都能下毒手……”

“曹老夫人!”柳氏一脸惊讶的打断道,“您是不是误会了?宜笑她……她怎么会是母亲害的?其实她……”

“你这个毒妇还敢出来扮无辜?!”曹氏来之前就有安排,就怕碰不上她呢——这会柳氏出来替庞氏分辩,正中了曹氏带来的五个儿媳妇的下怀!

穆氏等人一窝蜂的冲上去,扯头发踹肚子抓脸,等庞氏反应过来,尖叫着让人上去保护时,柳氏已经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孩子……我的孩子……!!!”

庞氏做梦都没想到,韦家居然会当着她的面下这样的毒手——要知道她最厌恶韦梦盈的一个缘故就是:这个儿媳妇过门十年,把丈夫宋缘迷得神魂颠倒,却只生了宋宜笑一个女儿不说,还善妒成性,死活不让丈夫纳妾!

而柳氏这一胎,刚刚才有大夫打包票是男嗣啊!!!

看着柳氏裙角滴落的鲜血,庞氏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她脑中“嗡”的一声,发疯似的朝曹氏扑去:“老毒妇!我跟你拼了!!!”

拼命的下场是,早有防备的曹氏带着两个健妇,把她压在地上暴打了一顿,大大出了一口女儿改嫁后被宋家各种诮薄的恶气!

……完了才好整以暇的跟庞氏说明事情经过:“……所以,铁证如山,是你这好继媳有了身孕,嫌我外孙女碍眼,打发心腹把她带出去卖掉——而且还指明要卖给勾栏!这等毒妇,打得她小产算是便宜她了!我跟你说,你今儿要不给我个交代,那我转身就走:我去柳家要个交代!

“我女儿不过受不住你的挑剔才改嫁,韦家尚且被议论得抬不起头来!却不知道柳家出了个敢把原配嫡女朝那等见不得人地方卖的女儿,会是什么下场?!”

柳家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平息韦家的怒火——倘若曹氏肯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话!

曹氏冷笑,“人家风尘里混饭吃的鸨母尚且知道‘好端端的大小姐,哪能沦落到我们那等肮脏地方去’哪!你们倒好!嫡长孙女被带出去,回来说人没了,找都不找,也不责罚失职的下人,直接对外说人死了……你们这样的祖母、亲爹,简直举世难有!对嫡亲骨血尚且如此,足见心性多么凉薄!你哪里是个人?!你根本就是畜生!!!”

庞氏目眦俱裂的望着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滴落满襟,切齿道:“好手段!好计谋!什么时候不发作,偏等我媳妇有了身孕才发作——你女儿不能生,换了哪个做婆婆的能忍?!转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害我那没出世的孙儿……”

“啪!”

曹氏面色狰狞,抡圆了胳膊给她狠狠一个耳刮子,高声道:“我敢拿韦家子孙发誓,这事儿绝不是我韦家做的,你敢么?!畜生!!!当初我根本就是瞎了眼,才把我好好的女儿许配给你家!”

“何况我外孙女自有专人伺候,为什么到出门时,不是把她奶.大的赵妈妈跟着她,反是柳氏的人领了她?!这摆明了就是柳氏要害她!你这么帮柳氏说话……难道,这事竟是你首肯的?!”

“你这么歹毒这么作孽,没孙子也敢怪我女儿?!分明就是你们家活该断子绝孙!要不是娶了我女儿,连孙女都别想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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