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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容华无删减全文

三月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话上一世,祖母也曾跟她说过的,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顾青阳忍着眼中的酸涩,“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顾老夫人欣慰的轻轻拍着她的脑袋,“是,祖母还没有看着你长大,还没有看着你成亲、生子……”“老夫人,郡主还小呢。”陈嬷嬷在一旁提醒道。顾老夫人笑了,拿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意,“是呀,她还小呢,之前担心她被齐二公子的花言巧语所骗,难免急了些。如今她自个想清楚了,有些事,倒是不用着急定下来了。”陈嬷嬷跟着笑,“老夫人说的是,成王还未满十五,郡主也才刚刚十二,他们又是表兄表妹,这些事呀,的确是不着……”“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陈嬷嬷话还未完,顾老夫人察觉到顾青阳身子忽的紧绷,赶紧打断陈嬷嬷的话,担忧相问。顾青阳摇摇头,敛去眼底因为成王两字...

主角:顾青阳陈嬷嬷   更新:2025-01-04 1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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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青阳陈嬷嬷的其他类型小说《盛世容华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三月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话上一世,祖母也曾跟她说过的,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顾青阳忍着眼中的酸涩,“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顾老夫人欣慰的轻轻拍着她的脑袋,“是,祖母还没有看着你长大,还没有看着你成亲、生子……”“老夫人,郡主还小呢。”陈嬷嬷在一旁提醒道。顾老夫人笑了,拿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意,“是呀,她还小呢,之前担心她被齐二公子的花言巧语所骗,难免急了些。如今她自个想清楚了,有些事,倒是不用着急定下来了。”陈嬷嬷跟着笑,“老夫人说的是,成王还未满十五,郡主也才刚刚十二,他们又是表兄表妹,这些事呀,的确是不着……”“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陈嬷嬷话还未完,顾老夫人察觉到顾青阳身子忽的紧绷,赶紧打断陈嬷嬷的话,担忧相问。顾青阳摇摇头,敛去眼底因为成王两字...

《盛世容华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这话上一世,祖母也曾跟她说过的,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顾青阳忍着眼中的酸涩,“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老夫人欣慰的轻轻拍着她的脑袋,“是,祖母还没有看着你长大,还没有看着你成亲、生子……”

“老夫人,郡主还小呢。”陈嬷嬷在一旁提醒道。

顾老夫人笑了,拿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意,“是呀,她还小呢,之前担心她被齐二公子的花言巧语所骗,难免急了些。如今她自个想清楚了,有些事,倒是不用着急定下来了。”

陈嬷嬷跟着笑,“老夫人说的是,成王还未满十五,郡主也才刚刚十二,他们又是表兄表妹,这些事呀,的确是不着……”

“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陈嬷嬷话还未完,顾老夫人察觉到顾青阳身子忽的紧绷,赶紧打断陈嬷嬷的话,担忧相问。

顾青阳摇摇头,敛去眼底因为成王两字而涌上来的冷意,“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赶紧回去歇着。”

同顾青阳一道回到蘅芜院,看着她睡着后,顾老夫人给她掖好被角,又吩咐青霜好好照看后,才起身离去。

走出蘅芜院,陈嬷嬷捡去她身上沾着的杏花瓣,低声问道,“老夫人,侧妃那边……”

“好好盯着,暂且不要妄动。”顾老夫人沉声说道。

陈嬷嬷低叹了一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郡主处置白芷和齐二公子的事情,当真是又干净又漂亮,跟换了个人似的。就是不知道郡主是当真想明白了,认清了许氏的真面目,还是以退为进,又有别的目的。

想到许氏做下的那些事,陈嬷嬷又轻叹了口气。

顾老夫人听着好笑,“许氏是有几分本事不错,但她还翻不了天去!”

“这老奴自然是知道的,”陈嬷嬷道,“当年恭亲王与梁国勾结,企图谋朝篡位,为突破顾家军的防线,让梁军践踏我大容江山,恭亲王伪造出诸多证据诬陷王爷与敌勾结,还让其党羽在朝会上叫嚣,要求剥夺王爷兵权。老奴记得,那时王妃才刚过世没有多久,王爷正是意志消沉的时候,是老夫人奏请上朝,站在太和殿中,斥问百臣维护住了镇北王府的赫赫威名。而后又劳心费力的东奔西走,才查出恭亲王与梁国勾结的证据,稳住了大容的江山,也稳住了镇北王府的清誉。”

“那么大的风浪都经历过了,一个侧妃自然是翻不出老夫人手掌心的。”陈嬷嬷低叹,“老奴只是想着,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郡主也不会被侧妃……”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顾老夫人淡声道。

顾老夫人不让提,陈嬷嬷也就闭了嘴。

只是偶尔难免会想,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有老夫人亲自管教着郡主,郡主现今会是何等的风姿?

……

顾老夫人走后不久,顾青阳就睁开了眼。

望着杏花团锦床帐出了会神,她便掀起被子起来,走到院中央的杏花树下,朝皇宫方向望去。

隔着重峦的屋檐,根本就看不到皇宫,她也没有强求,伸手接了两片花瓣,对身后欲言又止的青霜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坏了身子。”

青霜立即就道:“郡主,先前姚嬷嬷拉白芷下去杖毙时,白芷是想要说出真相求生的,郡主为何不阻止姚嬷嬷?”

“白芷说出真相又能如何?”顾青阳问。

青霜刹时就哑了声。

侧妃在京中颇有贤德雅量的名声,与郡主嚣张跋扈的形象就是两个极端。先前真阻止了姚嬷嬷,让白芷说出真相,落到外人耳中,恐怕也是郡主以死相逼之过。

“那就这样算了?”青霜小心的问。

郡主是任性跋扈了些,但在青霜看来,郡主却是这个京城活得最痛快明白之人。外面谣传的那些恶名,多数都是有人故意污蔑所致。郡主不屑解释,才让人对她误会越陷越深。

顾青阳不知青霜心中想法,将手中的两片花瓣塞给她:“我想吃杏花糕了,我记得二婶的杏花糕做得最好,你明日早些起来多摘点杏花,二婶做好后,也让三姐带些到书院去。”

青霜:“……好。”

“许氏那里有祖母盯着,暂时不用烦忧。”看她两条弯弯的眉毛都拧成了线团,顾青阳轻笑一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今日马坠得有些蹊跷,你一会儿寻机去看看踏雪左前腿是否有伤,看完后,再查一查今日我和谢五小姐比武时,附近都有哪些人在。”

“此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

一夜安宁,第二日天刚亮,顾青阳就醒了。

梳洗完毕,给伤口抹好药,特意让青霜给她挑了套大红色密织凤仙裙穿上后,顾青阳就去了华清院。

顾青阳喜欢红色,不管是年少之时,还是后来她入了宫之后,都喜欢。她一直认为,只有大红的颜色,才能更衬她的美色。

她母亲有倾国之色,她很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并且,还得天独厚的继承了父亲的俊俏挺拔。是以,从小到大,她比旁的世家小姐身量都要高一些、气势也要足一些。

顾老夫人也起了,在正堂里喝茶醒神。

顾青阳刚进屏门,顾老夫人就看见了她。搁下茶盏,看着她走近后,顾老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翻,赞扬道,“不错,今日的打扮好看又精神,就是单调了些。”

顾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吩咐陈嬷嬷,“去将前些时候百宝斋送来的那几支珠花拿来。”

顾青阳并没有阻止,百宝斋每个月中都会往镇北王府送新的珠钗玉饰来,顾老夫人也每次都会将最好的挑出来留给她,其余的再分给府中其他的小姐。

不过之前她的那些珠花首饰,多数都被顾琳琅‘借’去了,到现在,一个也没有还给她。顾青阳记下这笔账,准备等顾琳琅从宗祠出来后,再找她还回来。

陈嬷嬷拿珠花还没有回来,顾青阳让青霜回去将她早上摘的杏花送到宁清院给吴氏。青霜走后,顾青阳解释,“昨晚忽然嘴馋想吃二婶做的杏花糕了,就特意让青霜一早起来摘了些杏花,现在送去给二婶,等从宫中回来,刚好就能吃上了。”


白芷惊恐,挣扎着扑向顾青阳,姚嬷嬷几步过去,拿帕子将她嘴一捂,就拖了出去。过程中,青霜张嘴想要说什么,被顾青阳阻止。

行刑的板子声很快在院中响起,一下接一下,却听不到白芷的惨叫。

显然是行刑的过程中,姚嬷嬷也堵着她的嘴。

顾青阳漠然的勾起嘴角一侧。

两个婢女,她更喜欢白芷。可后来白芷害得她差点失了清白,青霜却拿命救了她。重活这一世,她是绝不能容忍白芷继续活着的。

抿了口茶,顾青阳又看向齐文宣,再一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玉佩哪里来的?”

“文宣人微言轻,郡主要打要杀,请便就是。”齐文宣双手伏于身前,以头触地,姿态清傲。

呵。

顾青阳看着他的模样,轻声笑了起来。

“我有一事想请教齐侯。”笑过,顾青阳看向齐文宣身后两步外、半躬着身子面上堆笑的齐大富,“齐二公子所住的飞鸿院离侯府外墙最少都有三十丈,三十丈的距离,我要带着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婢女不惊动任何人潜过去,有几成的可能?”

齐大富面色一变,又羞又怒道:“一成的可能也不会有!”

他再好赌荒唐,还不至于让忠勇侯府败落到有人闯进三十丈,都无人发现的地步!

顾青阳回头看向齐文宣,眼中的嘲讽毫不加掩饰。

齐文宣后背绷直,身体微僵,知晓今日的计划怕是要落空后,他抬起头挺起胸,双眼直直的看向顾青阳,“文宣虽不才,如今也是翰林学士陈大人的学生和翰林院里的编修,镇北王府地位再高,也无权处置朝廷命臣。”

顾青阳嘲弄道:“齐编修放心,明日我会亲自进宫向皇上和陈大人请罪,并道明原情。至于现在……来人,将他给我拉出去鞭责二十!”

齐文宣想要挣扎,被齐大富一脚踩在地上。两个下人在顾老夫人的恩准下上前,一左一右拧着他的胳膊,将他给拖了下去。

给他执刑的是青柳。

这个时候的青柳,身手比顾青阳还要好上几分,二十鞭下去,既能让齐文宣躺上半年,又不至于丢失性命。

与白芷的闷声不同,齐文宣的惨叫是一声高过一声。听着那渗人的惨叫,吃着糕点喝着茶的顾青阳,心情却格外的好。

她的这份好心情落在许氏眼中,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

顾青阳今日的种种行为,处处都透着反常!

许氏暗自揣测了片刻,什么也没有揣测出来后,心又沉了沉。

……

外边的行刑很快结束,青柳和姚嬷嬷一前一后回来,规矩的向顾老夫人和顾青阳禀报完结果后,又各自退回了自己主子身后。

顾青阳适时搁下茶杯,“今日这事,如果明……”

“郡主放心,今日之事,小侯绝不外传!”齐大富额头布着冷汗,几乎是顾青阳才开口,他就本能的接过了话头。

顾青阳虚看他一眼,“齐侯为人磊落,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

“那孽障仗着一点虚名,就妄想攀附镇北王府,眼看攀附不上,还想以歪门邪道玷污郡主清名,以欺强迫郡主就范,此行此径,实在令人不耻。”齐大富说的义正言辞,“郡主放心,回府之后,小侯定当好好教导那孽障规矩!”

顾青阳满意于齐大富的识趣,起身屈膝一礼,“那就有劳齐侯了。”

“这是小侯份内之事,当不得郡主大礼。”齐大富赶紧还礼,之后,见顾老夫人没有要问罪他的意思,提出告辞后,麻利的带着已经人事不省的齐文宣离开了镇北王府。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一日未进米粒,许氏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但她半点不敢放松。将从早上到现在都一句话未说的吴氏等人看上一眼,又将顾老夫人搁在一旁的鸳鸯玉佩看上一眼后,终是不甘计划这般落空的开口道:“白芷虽去了,但玉佩一事还留有诸多的蹊跷,未免背后的奸妄之人一计不成再生其他事端,此事还得继续查下去才成。”

“的确是要好好查一查。”顾老夫人说道。

上林院的守卫,是顾战亲自训练出来的暗卫。能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拿出鸳鸯玉佩,要么这玉佩的确是顾青阳拿出来的,要么,就是上林院中出了内贼。

十二年前的那场动荡还历历在目,顾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内宅之事一向都是妾身在管,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妾身管教不严之过,老夫人放心,妾身一定会严查到底,将妄图污秽青阳名声的小人抓出来。”许氏掩着自个的小心思,将事情主动揽到自己身上。

顾老夫人眸光动了动,余光扫一眼顾青阳后,淡声应了声好。

许氏心中一喜,“琳琅……”

眼见顾老夫人沉下脸,许氏赶紧道,“琳琅听信旁人谗言,进而害得青阳受伤,的确是该好好的长长教训。”

“你知道就好。”顾老夫人不轻不重道。

许氏用力将心中的怨恨压下去,起身硬挤出一个笑容来:“青阳受伤,老夫人担心了一日,妾身就不打扰老夫人了。一会儿青阳也早些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屈膝行了告退礼,许氏转身。

走到门口,她似是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白芷去了,青阳身边还缺一个照料的人。现在时辰晚了,先让姚嬷嬷留下来照顾一晚,明日我再……”

“不用了,”顾青阳打断她的话,“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有青霜一个人就够了。”

许氏抓着锦帕的手一紧,跟青霜交待两句让她好好照料顾青阳后,快速的走了。

走得离荣华院远些后,她的脸刹时沉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姚嬷嬷飞快的往左右扫视一圈,确定周围无人后,上前两步虚扶住许氏,满脸戾气道:“郡主今日的言行是蹊跷了些,但侧妃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老奴相信,狗是永远也改不了吃屎!”

许氏咽下到嘴的怒意,自责道:“是我没有本事,未能护住白芷。”

“这事怎么能怪侧妃?”姚嬷嬷反过来宽慰许氏道,“郡主明摆着要除白芷,侧妃便是想护,也是护不住的。”


顾老夫人笑骂了她两句小馋猫后,说道:“你二婶娘家就是开酒楼营生的,前些年我回营州祭祖时,曾受邀去吃过一顿,确实不错,比京城的醉仙楼也差不了多少。”

“既如此,二婶怎么没有让她娘家将酒楼开到京城来?”顾青阳是知道吴氏娘家开酒楼的,但了解的却不多。

顾老夫人淡声道,“不是每个人靠上镇北王府这棵大树后,都会贪得无厌的抱在怀里啃。”

“镇北王府是块大肥肉,且不说那些攀上关系的想要多啃几口,那些没有攀上的,又有哪个不想扑上来啃两口的?”顾青阳笑道。

她知道祖母说的是许家。

母亲在嫁入镇北王府之初,许家就已经从偏僻村庄搬到洛阳城,生活富足。母亲病去后,许家害怕镇北王府不再给予他们富裕的生活,惶惶不安中,不大看得上洛阳郡郡守府二公子的许氏,主动提出要到镇北王府来。许家二老虽觉荒唐,但并未阻止。

这一段过往,是顾青阳带着儿子逃难到洛阳郡的时候,无意听人提及,之后她东山再起,扶持儿子登基后,又派人到洛阳郡暗查,才知道真相。

陈嬷嬷直接将装着珠花的妆奁抱了过来,顾青阳从中挑了一支珠钗和两朵绢花。刚好青霜回来,让青霜给她戴上后,看顾老夫人还未释怀,顾青阳继续宽慰道,“不说旁人,就是我如果不是镇北王府的郡主,遇到这么大块肥肉,也是想要扑上来啃两口的。”

“就会胡说八道。”顾老夫人被她逗笑,回头跟传完饭回来的陈嬷嬷道,“昨天晚上回来后,还在夸她懂事了,你瞧瞧,这才几个时辰,就又开始说浑话了。”

顾青阳起身扶着顾老夫人往偏厅走,“我从小就是这么浑,祖母又不是不知道。”

“一会儿去了宫里,你继续浑去。”顾老夫人没好气道。

她在宫中都混了四十多年了,才不稀罕呢。顾青阳心中默默的应对了一句后,与顾老夫人在偏厅的饭桌前坐下来,开始用饭。

饭后,坐着歇了茶盏时辰,便坐着马车往宫中去了。

容国发展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历史,无论是经济还是国力都达到了巅峰。就以京都城而言,纵横交错的街道分隔出来的闾里就有三百二十个之多,市集也有十二个,分布于城西和渭河附近。

皇宫位于城南,镇北王府则坐落于城东权贵云集的永宁街。

从永宁街出来,经过架越于渭河之上的横桥往南,再行两盏茶,便是皇宫。

顾青阳有单独的马车,跟她以往的为人一样高调而奢华。从镇北王府出来,行上小半个时辰,拐进闹市后,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郡主,查清楚了,踏雪左前腿果然有伤,从伤口形状和深浅来看,应该是被碎石所伤。”

除了白芷,蘅芜院中还有不少许氏安插的耳目。昨日顾青阳强势的杖毙白芷,震住了一院子下人,没人敢冒险。今日一早,青霜就发现许氏的耳目又开始活泛起来。青霜一直沉着气,直到此时马车进了闹市,才将查到的消息从袖中抽出来,递向顾青阳,“这张纸是奴婢按郡主要求,查到的郡主受伤之时,围在附近的人。”

纸上记有二十几个名字,都是京城权贵世家的公子或小姐。

每一个顾青阳都认识,其中有几个跟以往的她关系还不错。

将所有名字都看完后,顾青阳看向被特意圈起来的三人。

一个是她的表哥,一年前被晋封为成王的五皇子容衍。

一个是谢长锦的二哥,谢行意。

还有一个是太傅朱长原的太孙朱子宁。

“奴婢昨日未曾跟着郡主出府,不清楚情况,这些都是奴婢跟明珠打探出来的。明珠是中书侍郎府杜三小姐身边的婢女,奴婢曾救过她一命,她所说当该不会有假。”

青霜见顾青阳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那三个名字上,解释了一遍消息来源后,又说道,“这三人是奴婢根据明珠所述,从这二十余人当时所站位置、身手等各方面出发,得出的最有可能伤害郡主之人。”

顾青阳指腹从三人的名字上划过,“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人武功高低的?”

青霜不擅说谎,只好老实交代,“奴婢问的二爷。”

顾青阳抬眼看她。

青霜跪下来请罪,“奴婢知错,请郡主责罚。”

“除了这些,二叔还曾说过什么?”顾青阳问。

“二爷说,老夫人和贵妃娘娘都有意要将郡主许配给成王,如今事涉成王,未查清真相之前,郡主暂且都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青霜顿了一顿,“二爷还说,郡主有什么事,可去寻他帮忙。”

“我知道了,起来吧。”顾青阳将纸还给她,让她拿去毁了。

青霜起身,将纸接过来以内力震碎之后,掀起车帘子一角,顺风扔了出去。

在她掀起帘子的间隙,顾青阳听到两句她送齐文宣玉佩定情以及她将齐文宣打伤的闲言碎语。

轻扯起嘴角一侧,顾青阳靠进软枕中,制止住要去讨一个说法的青霜。

“奴婢知道郡主是不屑跟他们一般见识,可让他们这般传下去,到时候假的都被他们传成真的了。”青霜道。

顾青阳闭上眼睛,“青霜你记住,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可……”

“好了,我先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

……

马车在皇宫北门前缓缓停下,还未稳,两个身着藏青色深裾裙的嬷嬷便迎了上来。

“郡主,到了。”青霜浅声叫醒顾青阳后,先一步跳下马车,将杌凳搬出来搭好,伸手去扶顾青阳。

顾青阳扶着她的胳膊下了马车,上前跟在顾老夫人身侧,一同面向两个嬷嬷。

“老奴见过老夫人,见过郡主。”桂嬷嬷和林嬷嬷在五步外停脚,恭敬的屈膝见礼。

两人都是跟着顾乔陪嫁到宫中的,如今是长乐宫里的管事姑姑,也是顾乔最信任的心腹姑姑。

每每顾老夫人要进宫看望顾乔,都是两位嬷嬷同来迎接。


“皇太后、真英雄;肃朝纲、理朝政;退外敌、辅幼帝;推着容国到盛世。勤读书、强练武,保家卫国当英雄……”

醒神静心的龙涎香在珐琅兽耳炉中缓缓燃烧,清雅的香气萦绕慈宁宫角角落落。

身着明黄龙袍的惠安帝坐在凤床前,手握着皇太后顾青阳的手,眼眶微红。皇后站在惠安帝身后,亦是一脸的悲悯。

一众儿孙俱跪倒在地,哽咽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街头巷尾流传出来的童谣。

床上,曾经素手执棋、叱咤风云的顾青阳已是满脸皱纹,呼吸也越来越弱,弱得她想要再睁开眼看一看住了四十余年的慈宁宫、再看一眼满堂的儿孙,都力不从心了。

“母后!”惠安帝悲痛的哭喊出声。

顾青阳低叹,眼角有泪无声滑落。

她本是镇北王府的郡主,是这京城身份最清贵之人。却仗着是顾氏唯一的嫡系血脉,不学无术、纨绔跋扈,最终不仅害死了最疼她的祖母、最宠她的父亲,更害得威名显赫的镇北王府化为一捧灰烬,再不复存在……

纵然后来她洗心革面,报了仇雪了恨,可这些不堪的过往就像是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她的心里,每每想起,都是钻心的疼。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多好,她一定好好的守着祖母,护着镇北王府,一辈子就做那个快乐无忧、人人艳羡的安平郡主。

“皇太后,真英雄……”

童谣声渐渐远去,有杏花的香味慢慢的飘来,顾青阳带着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青阳,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你既醒了,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你不快些好起来,我在这个府里恐怕也无法立足了。”

“我是你母亲嫡亲的妹妹,你母亲去时,你才不足三个月,都是我一点一点将你带大的,你虽不是我亲生,却胜是我亲生,你受伤,我怎么会不心疼呢?”

“我在镇北王府十余年了,你祖母和父亲依旧拿我当外人,他们都认为我是贪图这侧妃之位,可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你,我如今该是洛阳郡的郡守夫人,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镇北王府地位是高,可侧妃到底只是个妾,我又不傻,怎么会放着正室不做跑来做妾……”

顾青阳是在越来越浓郁的杏花中醒来的,睁开眼,所见就是她还是闺阁少女时最喜欢的杏花团锦床帐,还有随风从窗外不断飘进来的杏花瓣。

她还未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许氏嘤嘤切切的哭泣声便在耳边响起。她微微皱了皱眉,偏头看向许氏。

许氏已年过三旬,但常年的锦衣玉食,外加她本就容貌出众,瞧着不过二十出头。

此刻她眼泪如珠,眉目凄然,便是铁石心肠,怕也不忍拂逆。

顾青阳想,年少时的她,就是这样被许氏弱不禁风的外表所骗,一步一步步入她所设的‘温柔’陷阱,而后万劫不复的吧……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气恼我没有帮着你说话?青阳,我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妃,你祖母不同意你喜欢齐二公子,本就是看不上他庶出的身份,我若是帮你说话,她怕是更不会同意你和齐二公子了。”许氏眼泪连成串,哭得不能自己。

顾青阳嘴角浅勾起一丝嘲讽,沉默不语。

“我不是骗你的。”顾青阳沉默的态度让许氏心生不满,但她并未表现出来,红着眼眶,语气放得更卑微了些,“忠勇侯带着齐二公子前来赔罪,我不过是为齐二公子说了两句开脱的话,你祖母就罚我跪到现在,连同我的管家之权都收去给了二房。青阳,我如今在这个府里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当初……”

“侧妃若是后悔了,现在离开也不晚。”顾青阳淡声道。

许氏被她无情的话惊得忘了哭泣,半晌,她拿锦帕捂着嘴,掩住痛哭的声音,“你果然还在气恼我没有帮你说话,可是青阳,你也得为我想想,我只是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妾……”

“侧妃到底想说什么?”额头隐隐作痛的伤口让顾青阳面现不耐。

“青阳,”许氏抓住她的手,祈求道:“是谢五小姐害你受的伤,你祖母凭什么要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到我和琳琅身上!青阳,掌家之权你祖母收回去就收回去了,可她怎么能给二房?二房只是旁支余脉,这些年你二叔仗着镇北王府,在朝中的声势渐壮,若是再让他们拿了掌家之权,假以时日,这个府里哪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地?”

“还有琳琅,你祖母罚她在宗祠里反省思过,还要抄写祖训。宗祠里本就阴冷潮湿,现在又是春寒交迫之际,琳琅那身子骨哪里受得住?青阳,你一会儿救齐二公子的时候,一定要拿回掌家之权和救出你妹妹……”

顾青阳看着滴落在她手背上的泪珠,神色颇有些复杂。

她没有想到,寿终正寝再睁眼,竟然又回到了镇北王府,回到了阳春三月杏花浪漫时,回到了她人生重大转折的这一天!

是因为惜她年少无知,不识人心险恶,所以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弥补过去吗?

祖母、父亲、镇北王府……那些镌刻在心底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顾青阳猛的抽回手,在许氏震惊的目光中,她冷声道:“谁说我要救齐二公子的?”

“你不是喜欢齐二公子吗?”许氏脱口而出。

顾青阳喜欢忠勇侯府齐二公子齐文宣的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她受伤昏迷,就是因为齐文宣和兵部尚书府的谢五小姐谢长锦多说了两句话,她因此醋意大发,在与谢长锦争斗中不小心坠马所致。

轻轻扯扯她的衣袖,许氏小心问道:“是不是齐二公子惹你生气了?青阳,我看得出来,齐二公子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太过优秀了,避免不了会有其他小姐也喜欢他。你千万莫要因此而生气不理他,上了那些喜欢他的小姐的当。就说谢五小姐,她……”

“齐二公子给了侧妃多少好处,让侧妃这般不遗余力的夸赞他?”顾青阳问。

“你这孩子,”许氏不依的拍了一下她的手,“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只是……”

“见过陈嬷嬷。”许氏还待再说,白芷脆生生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她赶紧擦尽眼泪,在陈嬷嬷掀起珠帘进来的瞬间,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含笑说道,“青阳已经醒了,可是老夫人请她过去?”


蘅芜院是个二进的院子,出了正屋,就是一片花园。园中栽有三棵杏花树,据说是镇北王府成立之初,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顾氏老祖宗亲手种下的,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算是三棵老杏花树了。

老杏花树不负老祖宗期望,长得枝繁叶也茂,像是三个华盖遮着大半个蘅芜院。此时节正是杏花盛开时,暖风吹过,花瓣如雨纷飞飘落,十分好看。

想起上一世许氏一把火烧尽了镇北王府的角角落落,连同这三棵杏树也未能幸免,顾青阳便不由驻足,静静的赏了会儿花。

“怎么了?”许氏见顾青阳驻足,随她的目光看一眼院中的杏树后,回头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伤口痛就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忍着知道吗?还有,一会儿到了荣华院,不要与你祖母争吵,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说知道吗?”

顾青阳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偏头看向许氏,“侧妃不要我救顾琳琅了?”

许氏:……

荣华院在前院,平常都用来接待外客。

此刻,顾老夫人坐在上首,二房吴氏带着三个女儿坐在她的右侧。齐文宣跪在堂中央,忠勇侯齐大富则大气也不敢喘的站在他身侧。

忠勇侯府日渐势微,齐大富又没有什么大本事,却整日流连于各个赌坊,企图以此来重整忠勇侯府往日辉煌。朝中文臣御史弹劾他不下十次,他依旧屡教不改,惹得皇上直接下旨剥夺了忠勇侯府世代承袭的爵位。

今日顾青阳因与谢长锦争风吃醋受伤,齐大富吓得连门都不敢出,躲在府中半晌,最后还是在齐文宣的游说下,才战战兢兢来到镇北王府。

到之后,顾老夫人还什么都没有说,只抬头看他一眼,齐大富就吓得将齐文宣按跪在地上,让顾老夫人要打要杀皆可随意。

顾老夫人是皇上亲赐的超一品镇国夫人,又岂会与齐文宣一个庶子计较?顾老夫人不开口,许氏却冒头为齐文宣说起好话来。

顾青阳之所以会巧遇齐文宣和谢长锦有说有笑,本就是受了顾琳琅的谗言。顾老夫人原本是想等解决了齐文宣的事后,再找她算账的,许氏竟然这般等不及,顾老夫人便如她的意,不仅将她的掌家之权转交给了吴氏,还将顾琳琅关进宗祠,罚抄家规祖训。

许氏哪里肯?寻了事由便来到蘅芜院,准备让一向与顾老夫人不对付的顾青阳帮她讨回一切。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的顾青阳早就不是以前的顾青阳了!

顾青阳随在陈嬷嬷身后走到荣华院门口时,脚步微微顿住,连呼两口气压下不断涌上心头的酸涩后,才抬脚走了进去。走到正堂中,规规矩矩的屈膝见礼,“祖母。”

顾老夫人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镇北王府人少,除了嫁到宫中的顾乔以及长年镇守边关的顾战外,就唯有顾老夫人早些年从旁支中牵进来的二房顾霆。小一辈的孩子有七个,却只有顾青阳一个是嫡系血脉。

因此,她从小就是被娇宠长大的。

不学无术、纨绔跋扈,上敢怼天,下敢打虎狼,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五年前她闹着要将许氏抬为正妃,被她罚着在宗祠跪了三日开始,顾青阳就未曾与她规矩的见过礼了。顾老夫人的目光隐晦的在跪着的齐文宣身上扫一眼,淡声道:“起来吧。”

“谢祖母。”顾青阳心中又是一酸,强忍着落泪的冲动,走到顾老夫人身边坐下。

陈嬷嬷递茶过来,顾青阳接过,正待喝,便听顾老夫人问道:“醒了多久了?伤口还痛不痛?”

顾青阳强忍着的眼泪唰一下滚落下来,顾老夫人一怔,随即快声跟陈嬷嬷吩咐,“快去将太医请来!”

“我没事。”迎上顾老夫人担忧的双眼,顾青阳的眼泪落得更急了。胡乱抹了几下,她边哭边笑道,“我真的没事,就是想祖母了。”

上一世,她被许氏和齐文宣联手陷害,让祖母对她彻底寒心。如今一切重来,她一定不会让祖母再对她失望。

抹去眼泪,喝了两口茶,顾青阳这才将目光看向跪着的齐文宣。

齐文宣长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加上卓越的才华,为人处事又谦和有礼,在京城中素有谦谦君子的美名。顾青阳喜欢他,喜欢得高调又霸道,像今日这样的争风吃醋,她并不是第一次干,但受伤却是第一次……

“齐二公子今年有十六了吧?”想到这次受伤背后的原因,顾青阳搁下茶杯,冷幽幽开口,“不知定过亲否?”

顾老夫人的脸色眼可见的一沉,吓得齐大富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面色发苦的不知道是该回有还是没有。

顾老夫人他惹不起,顾青阳这个小姑奶奶他同样惹不起,齐大富正筹措着不知如何是好时,许氏适时的接过了话茬,“你这孩子,姻亲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问这些做什么?”

顾青阳偏身将白芷拉到身前,“白芷这丫头总是在我面前不遗余力的夸赞齐二公子,我想着,若是齐二公子还未定亲,便如了她的意罢了。齐二公子虽是庶出,但才貌都算出众,白芷跟着他,倒也不算是委屈。”

“郡主,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郡主抢齐二公子,”白芷吓得脸色煞白的跪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还请郡主明查。”

“还不赶紧住嘴!”许氏看一眼顾老夫人后,低叱道,“郡主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你肆意折辱!”

“可是奴婢真的没有,”白芷快哭了,“奴婢能伺候在郡主身边,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郡主。况且郡主昨天夜里已经和齐二公子私定终身,便是奴婢真有天大的胆子,齐二公子也万万不会舍弃郡主来选择奴婢。”

白芷话一出口,满堂皆惊。

许氏压着上翘的嘴角,看向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脸色沉肃,眼中的寒意几乎能凝成实质。

“青阳,”顾老夫人不开口,许氏却等不及,“你当真与齐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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