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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的世界路过热门小说沈泠安乔成洲

晴天娃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泠安!给我滚出来!”一声暴喝,伴随着踹门声。空荡荡的别墅内却无人回应。目光扫过地上摔烂的蛋糕,乔成洲厌恶地蹙眉,长腿直接迈到楼上。卧室,书房……愤怒至极的乔成洲连鞋都没换,疾步走进一个个房间搜寻沈泠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最终,再次回到客厅,他终于确定,沈泠安不在。就在他思考了一路,想了好几个办法要好好教训她、折磨她的时候,沈泠安,居然消失了!目光扫过一桌子饭菜。“哗啦!”一声扫落在地。怎么,放着这么一堆垃圾不收拾,是为了恶心自己?看来是从前的贤妻人设终于演不下去了,现在要暴露出本性了。乔成洲越想越气。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一向讨厌见到的女人,真的消失在这所房子内,他会如此烦躁。呵!走?她能走去哪?总归要回来的,到那时候,他定...

主角:沈泠安乔成洲   更新:2025-01-05 19: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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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泠安乔成洲的其他类型小说《从你的世界路过热门小说沈泠安乔成洲》,由网络作家“晴天娃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泠安!给我滚出来!”一声暴喝,伴随着踹门声。空荡荡的别墅内却无人回应。目光扫过地上摔烂的蛋糕,乔成洲厌恶地蹙眉,长腿直接迈到楼上。卧室,书房……愤怒至极的乔成洲连鞋都没换,疾步走进一个个房间搜寻沈泠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最终,再次回到客厅,他终于确定,沈泠安不在。就在他思考了一路,想了好几个办法要好好教训她、折磨她的时候,沈泠安,居然消失了!目光扫过一桌子饭菜。“哗啦!”一声扫落在地。怎么,放着这么一堆垃圾不收拾,是为了恶心自己?看来是从前的贤妻人设终于演不下去了,现在要暴露出本性了。乔成洲越想越气。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一向讨厌见到的女人,真的消失在这所房子内,他会如此烦躁。呵!走?她能走去哪?总归要回来的,到那时候,他定...

《从你的世界路过热门小说沈泠安乔成洲》精彩片段


“沈泠安!给我滚出来!”

一声暴喝,伴随着踹门声。

空荡荡的别墅内却无人回应。

目光扫过地上摔烂的蛋糕,乔成洲厌恶地蹙眉,长腿直接迈到楼上。

卧室,书房……愤怒至极的乔成洲连鞋都没换,疾步走进一个个房间搜寻沈泠安的身影……

却一无所获。

最终,再次回到客厅,他终于确定,沈泠安不在。

就在他思考了一路,想了好几个办法要好好教训她、折磨她的时候,沈泠安,居然消失了!

目光扫过一桌子饭菜。

“哗啦!”一声扫落在地。

怎么,放着这么一堆垃圾不收拾,是为了恶心自己?看来是从前的贤妻人设终于演不下去了,现在要暴露出本性了。

乔成洲越想越气。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一向讨厌见到的女人,真的消失在这所房子内,他会如此烦躁。

呵!

走?她能走去哪?总归要回来的,到那时候,他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翌日。

乔成洲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

接听,刚说了一个字,那头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床!几点了乔大少爷?赶紧起来看公司邮件。”

声音来自方明翰,方氏地产的小公子,为了证明自己不靠家里也能出人头地,现在跟着乔成洲做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与其说是上下属,不如说是死党,公司里也只有他敢对乔成洲这么说话。

乔成洲蹙眉,将手机移到面前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

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该死!那个女人为什么没有叫自己起床!

乔成洲猛然坐起,清醒的意识回溯,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昨晚“离家出走”了。

还没回来?

“喂?乔大少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不见回应,方明翰在那头喊了一句。

“有事公司说。”

乔成洲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修长的指节按了按眉心,走下楼,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别墅一如昨晚。饭菜汤水、一地滑腻的蛋糕残碎都留在地板上,无人收拾。厨房那边更是不同从前,没有熟悉的烟火气传来。

他有胃病,不按时吃饭就会痛。这么多年,一直是沈泠安亲自照料,一日三餐都按时送上。

知道他不吃她做的饭,她便早早去外头买来,热在厨房。

感受着许久不曾出现的胃部灼痛,乔成洲脸色愈发难看。

简单收拾一下,直接去了公司,只是刚进总裁办公室,椅子还没被坐热,门便被人推开。

方明翰没好气地走进来。

劈手将手里的平板往他面前一扔。

“乔大少爷,乔总,我说您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才是乔氏的总裁,明知道现在沈泠安手上的市场项目对乔氏多重要,你在这个当口把人气走了?”

一大早看到沈泠安的辞职邮件,方明翰简直不可置信。

沈泠安这些年,为乔氏,为乔成洲有多拼,跟人喝酒喝到肠胃出血都要正常上班的人,现在居然要辞职!

方明翰第一个想到,就是乔成洲肯定做了什么让沈泠安气狠了。

不然以沈泠安爱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乔成洲让她死,她都毫不犹豫跳崖。

会辞职?别开玩笑了!

乔成洲扫了一眼平板。

上头显示着一封辞职信,发件人,居然是沈泠安。

忍不住嗤笑一声。

家里出走,现在,还想用工作来威胁他?

“乔氏没了她就运行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

“既然她都说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胜任,那就批了,另外,让安娜接手她手里的项目,告诉安娜,这次的项目做好了,以后市场部总监的位置就是她的。”

既然走,那就有本事别回来。

“……你有病吧,那个安娜可跟沈泠安一直不对付,你到底做了什么,沈泠安再怎么说也是你老婆。”

“闭嘴,还有事吗?没别的事就出去。”

乔成洲蹙眉按着胃部,疼痛让他有些烦躁。

现在更是不想听到沈泠安的名字。

“啧,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项目黄了也不是我的损失,还一件事,你让我联系的那位心理学教授联系上了,不过人在M国,不外诊,要想给你的小心肝治病,你得把她送到国外。”

“什么心肝肉?别乱说,我把她当妹妹。”

“你把人家当妹妹,可不见得人家把你当哥哥啊……好好好不说了,”方明翰撇嘴,将平板翻到那位心理学教授的主页。

乔成洲眸光落在上头,眉心不觉微微隆起,修长的指节有节奏的扣着桌面。

方明翰在旁边盯着,知道这是他在纠结什么,忍不住开口。

“话说,这次林夕柔治病要出国,你怎么想的?不会想要送她出国,陪着她一起治病吧!”

“小柔离不开我。”

乔成洲淡淡应答。

方明翰震惊脸:“不是吧!别忘了沈泠安才是你老婆,你为林夕柔治病已经仁至义尽了,都七年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你自己的家算什么?沈泠安算什么?……”

乔成洲与林夕柔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人尽皆知,倒是他与沈泠安之间的情况,上层圈子许多人都知道,方明翰更清楚。

也正因为清楚,方明翰都替沈泠安不值:

“不是我说,想当年沈……人家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这么多年来一直那么用心对你,你难道就一点没动心?”

“你想要给你。”

乔成洲连头都不抬。

谁不知道沈泠安满心满眼只有乔成洲一个?

“我倒是想啊,可惜啊,沈泠安死心眼,只认准你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但凡想得开一点追她的人不得排到法国去……”

“再提她,就滚出去。”乔成洲冷眸一抬。

方明翰翻个白眼,小声嘟囔道:“有你后悔的时候。”

乔成洲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七年又如何?

那女人欠小柔的,又哪是七年就还得清的?

“你慢慢看,我可得去吃饭了。”方明翰现在也不想看见乔成洲。

乔成洲却叫住他:“等我,一起去。”

收起平板,国外的专家与自己这边有时差,他就算想咨询也得等到双方都方便的时间。

……

“哎?不对啊,乔大少今天吃的居然是食堂配备的午餐,怎么,那谁今天没有给你送餐啊?”

小单间里,方明翰有些幸灾乐祸,故意道。

沈泠安知道乔成洲有胃病,担心他吃不好,平时即使自己再忙,每到饭点都必定定好餐食让人送来。虽不是她亲手做的,但也差不多,每道菜都是她亲自搭配,按照乔成洲喜欢的口味,七年来,只要乔成洲在公司,就风雨无阻。

可今天,她不仅辞职,还连饭都没送。

“人家不会是幡然悔悟,决定跟你这个渣男分道扬镳吧?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方明翰是真的好奇。

“看来你最近很闲?要不要我再给你安排点工作?”

方明翰顿时一秒闭嘴。

乔成洲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吃着公司食堂的配餐,不过,到底是公司餐,比不得精心搭配的大厨定制。

乔成洲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最近让你帮忙找医生,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出去放松放松,去不去?”

“啊?你请客?那肯定去啊,哪里?”方明翰忙不迭点头。

乔成洲笑笑:“帝豪。”既然沈泠安要玩失踪,那就看谁能玩得过谁,他就不信,明天那女人还能忍得住?


他先是走进院子,指着一个角落:“那里,是我们结婚那天沈泠安亲手栽的柿子树……”

他说着,又猛地一怔。

指着的地方空空荡荡,他怎么忘了?早在沈泠安“离家出走”后,他就让人清理了这里所有关于她的痕迹。

他抿起唇,颓然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开门,走进房间内。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几乎以为要看到沈泠安的身影,从前的每一天,他进来,总是能看到她,就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等待。

“沈泠安!”他突然大步朝着某一处走去。

方明翰一惊。

乔成洲伸出的手落在虚空上,眼前的幻影消散。

乔成洲这时候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以前这个家里,一直等着他的那个人……这次……真的,没了……

他笑了。

忽然,他指着原本放餐桌的地方:“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是她的最后一个生日……她说,要我陪她,她还做了蛋糕,我没吃,还给她打翻了,我说,她不配过生日,哦对了,”

乔成洲忽然想起什么,大踏步往外头走,方明翰一言不发跟在后头。

紧接着,就看到乔成洲举起手臂狠狠朝着花园一角撞去。

“你!”方明翰急了。

乔成洲却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对着方明翰笑:“原来……石头,也能撞的这么疼,那天,我就是这样,把沈泠安推到这的,她流血了……你看,”他扒开枯黄的树叶,点点血迹在上头。

“我还跟她说啊,既然要死了,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哈……哈哈。”乔成洲又哭又笑。

方明翰也不说话了。

到现在,再傻,他也知道沈泠安为什么会自杀了。

双亲去世,没有被打倒的沈泠安;身患绝症,没有被打倒的沈泠安;却因为乔成洲的一句话,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秦牧说的没错,是乔成洲亲口害死了她。

可……他是乔成洲的兄弟,纵然生气,也不能一直看着他消极下去。

他得为他找一个发泄口:“你为什么会恨她?成洲,你被林夕柔耍了。”

……

酒店。

张雪枝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林夕柔的面色也很难看,一切转变的太突然了,前一刻,她还在欣喜地期待即将成为乔太太,下一刻,就被粗鲁地关了进来。

乔成洲不见人影,那个秦牧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夕柔心里烦躁又不安,正要拍门再问问情况,“嘭”地一声,酒店房门被踹开。

乔成洲一身狼狈走了进来。

“成洲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林夕柔吓了一跳,目光扫到他的胳膊,顿时尖叫:“这是怎么回事?成洲哥哥,是不是秦牧他……”

“闭嘴!”乔成洲一声大喝。

林夕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还要再说什么,就看到跟在乔成洲身后被提进来的男人,嗓子猛地像是被谁掐住,她脸色唰地一下煞白下来。

看到林夕柔,男人的神情也很复杂,嘴唇嗫嚅了两下。

“成洲哥哥……为、为什么要带他来,我害怕,你让他走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他!”林夕柔可怜兮兮朝着乔成洲靠近。

乔成洲却一脚将她踢开:“滚!”

一个字,让林夕柔认清现在的局势。

乔成洲看向被人按着肩膀的男人:“说,当初你和林夕柔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准说!”林夕柔尖叫。

乔成洲却看也不看她:“别忘了你老婆孩子,现在的你,你可不是七年前的你孤家寡人一个。”

“我……”男人身体僵硬,哪怕面对林夕柔恶狠狠的目光,还是一咬牙,将事情说了出来:“当初是小……小柔找我,让我配合她做个局陷害沈泠安,她,还给了我三十万,说是,报答我辍学供她上学的恩情。”


“吱——”

一阵汽车刹车的尖锐拖长音,豪车停在别墅门口。

乔成洲猛甩车门。

一向冷静著称的他,从未如此烦躁过。

那个女人想要离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竟然连面都不愿意见,找了另外一个男人来传话!!

这么急不可耐的离婚,是为了陪着那个男人是吗?

想离婚?做梦!

乔成洲阴沉着面色输入密码,走进别墅。

别墅里空无一人。

明明从前每次回来,只要看见那个女人仰着笑脸迎出来,他就觉得厌恶。如今没有那张笑脸,为什么心情依旧烦躁?

乔成洲面无表情的目光扫过餐厅地板,地板上奶油融化了又干。不知怎地,他脑海中就冒出那天沈泠安端着蛋糕,期待又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神情……

薄唇忍不住抿了抿,继续抬脚,上楼。

忽地,他目光凝在一处,深暗色的红,似乎……是血?

瞳孔忍不住一缩,很快,又归于淡漠。

不过,是几滴血而已,跟小柔这些年受过的苦、差点自杀相比算得了什么?

他大步走到楼上,空荡而大的别墅,不过几天没人打扫,便连空气也像是蒙了一层灰尘,空气压抑得让人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乔成洲的目光扫过房内各处。

窗台,沙发,墙上的挂画,每一处,都留着那个女人的风格。

是了!怪不得,怪不得觉得不舒服,怪不得觉得碍眼。

这里到处都留着那女人的影子!

虚伪,做作!

立刻,他拨通方明翰的电话:“找几个人,把别墅里的东西全部换掉,最好,别再让我看到那女人留下的任何东西。”

电话那头的方明翰一头雾水。

乔成洲又抽什么风?

“你自己叫,今天我要陪我家老爷子去医院,没时间。”

电话不客气的被挂断,乔成洲沉着脸,自己动手叫了人。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别墅里所有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统统打包扔出去。

一件不留。

她不是不愿意回来吗?

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好了。

……

方明翰并没有找借口,他今天的任务,的确是要陪自家老爷子复检。

人年龄大了难免身体要出毛病,方老爷子前些天散步的时候摔了一跤,尽管当时就送来就医,但他总归放心不下。

以方家的地位,安排的自然是省内最权威的骨科专家。

“没什么大碍了。”头发花白的专家将片子放在桌子上:“接下来就是注意走动,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多补钙,晒太阳。”

方明翰赶紧将这些一一记下来。

道过谢,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那位骨科专家叫住。

“对了,方先生,我记得你是认识沈女士的,她的电话我打不通,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什么?

方明翰一愣。

沈女士?

“沈泠安?”

“对,是她。”专家点点头。

“您找她干什么?”方明翰不解。

专家看了他一眼,才道:“没事,就是上次她来我这里做检查,有些情况,我要找她谈一谈。”

“什么情况,您跟我说啊。”方明翰没当回事,还以为是沈泠安磕了碰了才来挂骨科。

只是话出口,对面的老专家却反常的沉默起来。

方明翰蹙眉:“不能说吗?”

“这个……涉及到病人隐私。”

方明翰眉头一跳,心里头隐约有种不安的预感,可专家就是专家,哪怕他再怎么问,依旧守口如瓶,直到他实在问不出离开的时候,才犹豫着让他转告沈泠安一句:

“很多病即便是恶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作为医生,我还是希望患者可以积极入院配合治疗,最少,可以延缓痛苦。”

方明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所以,沈泠安得了恶性病?骨科,恶性,能称得恶性的只有肿瘤,所以……沈泠安得了骨癌??!

这个想法窜上心头,方明翰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可能!

沈泠安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患骨癌?

更何况……更何况乔成洲也从来没说过。

所以,不可能的。

方明翰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可,沈泠安最近的确奇怪,从前每天给乔成洲送餐,现在却突然停了,还有公司的辞职信,人也一直不露面……

方明翰越想越心惊,将方老爷子送回家,第一时间就赶去了乔成洲的别墅。

别墅内并没有乔成洲的身影。

“乔先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他还说,让我们把这里打扫好就行,这别墅里头的东西,化妆品啊,日用品衣服,还有碗筷餐具,什么都送给我们了。”几个阿姨喜滋滋的。

有钱人家用的东西,质量好又贵。

还有那些化妆品护肤品,好些都还是没开封的……这一单,真是血赚。

“是啊,乔先生真是大方。”又一个阿姨道。

方明翰心里乱糟糟的,胡乱应付几句。

正要离开,楼上却有个年龄大的保洁匆匆叫住了他:“唉先生,我……我在床缝下头发现了这个,这……是不是治疗癌症的药啊,我怎么看着,跟我婆婆之前吃的那药一样……”

方明翰眉心一跳。

飞快接过药,扫了一眼。

上头都是英文字母,他没见过,也不认识。

“你婆婆得的是什么病?”

“淋巴癌,我记得当时医生开的药就有这个瓶子,红色的这个印记我记得可清楚,特别贵……当时医生说这个药就是抑制癌细胞扩散的,一颗好几百块钱呢……”

方明翰捏着药瓶的手微颤。

那位保洁却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还在叹息着:“不过我家条件不好,婆婆也不想拖累我们,所以就没治了,上个月人刚走了,我看这药还没吃几颗……这一瓶也得上万块,所以……”

方明翰终于回过神来。

目光落在眼前的药瓶上。

即使不是学医,他也知道癌症是一种慢性病,骨癌发作起来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日常生活中一定会有表现,比如疼痛、麻木,再比如病理性骨折,消瘦,肌肉萎缩……

但是,他却从未曾听过乔成洲提起。

如果沈泠安真的得了癌症,乔成洲怎么会不知道?

可……

他要是知道,怎么还会……

方明翰深吸口气,快步走出别墅,拿出手机,找到乔成洲的号码拨过去。


半山别苑。

乔成洲正陪着林夕柔。

医院回来之后,林夕柔的病情就有了反复的征兆,甚至变得比那时候还要抗拒外界,畏惧与人交谈,甚至就连张雪枝都不能靠近。

只有乔成洲,才能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愿意吃饭,说话。

方明翰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正在端着粥碗亲自喂饭。

林夕柔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吓,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小猫又缩了回去。

乔成洲掐断电话,安抚了几句。

没想到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且,锲而不舍,挂断一次又一次。

直到第三遍,乔成洲才蹙眉,安抚了林夕柔后走出房间,接通电话。

“喂!你最好有正事!”乔成洲声音冷冷的。

方明翰却根本没在乎,只急切地开口:“你现在在哪?”

“半山别苑,有什么事?”

方明翰闭了闭眼,半山别苑,又是半山别苑。乔成洲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妻子,怪不得,他连沈泠安得了癌症都不知道。

方明翰攥着药瓶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你现在回来,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乔成洲蹙眉。

“到底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很忙。”

忙?在半山别苑能忙什么?

左不过是林夕柔罢了。

方明翰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是沈泠安,你之前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她……”

“方明翰!”

可能病了几字还未出口,就被乔成洲不耐的声音打断:“你要是真看上那女人了就自己去。不要在我这里用她的名字恶心我!”

说罢,嘟嘟嘟的挂断声传来。

方明翰捏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半晌,突然没忍住苦笑一声。

是了,他怎么忘了,乔成洲怎么会在意沈泠安,结婚七年,乔成洲对沈泠安可是从头到尾的厌恶!

“成洲哥哥……”乔成洲挂断电话,看到房门已经打开了,林夕柔苍白着一张小脸,紧张又委屈地看着他:“你……你要走了吗?”

乔成洲叹口气,心里头愧疚和无力杂糅在一起:“我不走,我陪着你吃饭。”

“真的吗?”林夕柔脸上迸发出笑容。

“那……那我想喝虾仁粥,不想喝青菜粥了,成洲哥哥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

“要喝虾仁粥啊?有的有的,我这就端过去。”楼下,张雪枝听到乔成洲的话眼神闪了闪,不过只是一瞬,她脸上又露出感激歉疚的笑意:“那孩子就是要求多,少爷,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我现在就去盛粥,麻烦您再陪她一会。”

“好,不用着急。”

乔成洲点头上楼。

张雪枝回到厨房内,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粉末状的东西。

虾仁粥是林夕柔和她对好的暗号。

只要林夕柔说要喝虾仁粥,那就是她觉得下手的机会到了,所以……

张雪枝将药粉倒入锅内,鲜虾和蔬菜的香味很快将那一点点味道遮掩过去。

很快,张雪枝端着两碗粥到了门外。

“少爷,您也饿了吧?我记得您小时候也很喜欢我熬的虾仁粥,所以特意多盛了一碗。”

“嗯。”乔成洲点头,将粥端过来。

林夕柔怕生,所以卧室内的东西一应俱全。

乔成洲将粥放到桌子上,林夕柔乖乖和他坐在一起,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看到乔成洲不动,便咬唇委屈地看向他:“成洲哥哥不喝吗?那小柔也不想喝了……”

“喝,我们一起喝。”乔成洲笑了笑,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

看着他将加料的粥喝下去,林夕柔唇角微微翘了翘。

灯光朦胧中,女人的身体越靠越近,乔成洲晃了晃有些发沉的头,只觉得小腹处似乎有热意涌动。

“成洲哥哥,你怎么了?”林夕柔担忧地看向他,“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成洲哥哥?成洲哥哥?”

谁?

是谁在叫他?

乔成洲抬了抬眼,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伸出手:“成洲哥哥~”

“安……安安?”一瞬间的失神,男人的笑褪去了冷漠。

却无端听的满脸潮红的林夕柔浑身僵硬,一股愤怒和嫉妒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

安安?

沈泠安?

这时候了,乔成洲心里想着的人,居然是沈泠安?

怎么能是沈泠安?

明明他以为救了他的人是自己,明明在她的设计下,沈泠安是个恶毒至极的女人,他不是该厌恶、憎恨沈泠安吗?为什么在这时候、这个时候,居然喊出的是沈泠安的名字?

还……是安安,那样缱绻、温情!

凭什么?

林夕柔嫉妒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可面前的男人却似乎无所觉,只是呢喃着闭上眼:“安安……别哭啊……”

林夕柔浑身发抖!

这些年她精心布局,步步设计,就是为了从沈泠安手中夺走所有,她的家世,财富,她喜欢的男人,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可是现在!

恨意混杂着不甘,林夕柔上前一步扯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将自己倒进男人怀里。

那又如何?

就算乔成洲真正喜欢的人是沈泠安,可她有把握,将这个男人握在自己手中。

只要他愧疚,总有一天,她能让这个男人心里只有自己!

这样好的男人,钱权样貌,什么都好,凭什么是沈泠安的?

现在,将来,他将属于自己……

林夕柔闭上眼,将唇凑近乔成洲的唇瓣。

可就在这时,一阵嘈杂从楼下传来——

“方先生,您不能上去,方先生!”张雪枝又急又气跟在后头。

可方明翰却毫不理会,直接绕开她大步冲上楼。

“乔成洲!乔成洲你出来!”方明翰大声叫着,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只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脚步猛地僵在原地。


什么?

乔成洲一愣。

电话已经挂断。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不等他开口就急匆匆进来。

“乔少,您……您快看网上的消息。”

乔成洲愣了愣,还未从刚才的电话里理出头绪,又木木地打开电脑,网页。

旋即,一则消息弹到他眼前。

沈泠安无偿捐赠资产……股权……

他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助理的声音还在继续:“刚才,沈氏集团突然发布公告,将沈……沈总监名下所属的沈氏集团股权,以及个人资产全部无偿捐赠……”

乔成洲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门外,又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方明翰。

“你先出去,”方明翰看了助理一眼,助理点点头走出去。

乔成洲的目光依旧定格在屏幕上。

方明翰嘴角扯了扯,这样的局面,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可不管怎样,现在,还是先稳下成洲。

从这几天乔成洲的举动里,他已经看出来,或许,乔成洲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厌恶沈泠安,甚至……

事已至此,方明翰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故作轻松地嗤笑道:

“成洲,看来你说的没错,沈泠安真是个虚情假意的人,她连沈叔留下的沈氏都不要了,算了,这样的人,走就走了,你何必跟她纠缠?”

“何况,她走了不是刚刚好,你正好可以跟林夕柔在一起了,这几天,网上的风向已经开始逆转了,好些人都说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合适的婚姻。”

“至于沈泠安,不要也罢,不懂浪漫,还是个女强人,不够温柔。”他绞尽脑汁,去‘诋毁’沈泠安。

乔成洲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目光。

他站起身,神情并没有如方明翰想象中那样失魂落魄,反而很冷静,甚至,冷静到有些淡漠。

“你说的没错,”他点点头:“沈泠安连沈氏都能不要,真是个虚伪无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她连小柔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

方明翰的笑容有些僵硬。

乔成洲又道:“或许你说的对,我应该跟她离婚,和小柔在一起,走。”他揽住方明翰的肩膀。

“去哪?”方明翰一愣。

“去酒吧,庆祝庆祝,我终于要跟那个女人划开界限了。”

“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沉闷,然而一进入酒吧,却是震耳欲聋的喧嚣。

灯光十色,乔成洲自顾自走去吧台,点酒,一杯杯灌下肚。

“帅哥,就你们两位吗?”两个性,感妖娆的美女凑到身边。

方明翰没心情,乔成洲却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对啊,今天是个好日子。”

俊美的长相,非富即贵的穿戴,美女咯咯娇笑着回搂住他:“哎呀,什么好日子呀这么高兴?”

“我要离婚了,跟我那个恶毒又做作的老婆彻底划开界限,你说,是不是个好日子?”

“……那倒是……”美女愣了愣,又笑起来:“帅哥看看我怎么样啊?”

“你?”乔成洲嗤笑一声:“你想被lunJian?告诉你,我那个老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要是敢跟我在一起,信不信,她明天就能找人LunJian了你?”

“神经病啊!”美女闻言脸上的娇笑顿时变成愤怒。

拿起一杯酒直接朝乔成洲头上浇下去,动作快的,方明翰拦都拦不住。

乔成洲却不生气,反而呵呵笑了两声。

“别喝了,你醉了……”方明翰有些无语,把一杯酒从乔成洲手里夺过来,拖着他就往外头去。

乔成洲整个人死沉死沉的。

拖到外头,就趴在路边垃圾桶上吐起来。

方明翰被熏的距离他八米远:“早知道不跟你来喝酒了,作孽。”

乔成洲自己吐了一会,仰倒在地上。

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从头顶落下来,乔成洲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冷到了,整个人躺在地上打了个哆嗦,忽然,转头看向蹲在旁边刷手机的方明翰:“秦牧说,沈泠安死了,你信吗?”

方明翰的手猛地顿住。

他想到保洁从别墅找到的药瓶,想到老专家的惋惜,想到沈氏的捐赠……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再继续下去,沈泠安会放弃沈氏,会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乔成洲吗?所以……他知道答案,可是……

“怎么可能呢?沈泠安年纪轻轻身体又好,连轴转三天都精神抖擞。秦牧跟她什么关系?他的话你听听就好了,不用当真,更何况,”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才秦牧说他把沈泠安的离婚协议寄过来了,你都要跟她划清关系了,她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嘛?”

再管下去,他真怕……乔成洲会后悔终生。

如果后悔还有机会弥补也就罢了……可……

方明翰心里叹了口气。

乔成洲转过头,目光盯着纷纷落下的雪花,良久,终于扯出一抹冷笑:“你说的对,沈泠安那样的女人,铁石心肠,遗臭万年,她怎么可能死?她要是死了,我这就去锣鼓欢送,万炮齐鸣,可惜,她怎么会死,呵呵。”

他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

“送我去半山别苑,我欠小柔的,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坏女人,”乔成洲喃喃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叫:“我忘了……坏女人死了!她死了,哈哈太好了,她终于死了……”

他捂住眼,倏然,声音又低下去:“她怎么……能死呢……”

“乔成洲?”方明翰眼睛酸涩。

乔成洲已经放下了手,一双狭长眼中满是红痕,怔怔地盯着方明翰:“明翰,沈泠安那个坏女人……怎么……能死呢?”

方明翰深吸口气。

突然,一拳捶在乔成洲胸口:“够了成洲!你不是讨厌她吗?厌恶她吗?那就继续厌恶下去,讨厌下去,现在这样,给谁看?!”

乔成洲咧咧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明翰啊,这里……”

他捂着被打的心口,突然,一点一点地弯下腰去。

“这里……疼的快要死了……”

“你真是……”方明翰眼眶也红了,叹了口气,拖着乔成洲就往外走。

外头,突然又开始下雪,京都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冰冷的雪钻进乔成洲脖颈,他恍惚着睁开眼,看清身旁的人。

“明翰……你什么时候来了?这是要去哪?不喝酒吗?”

方明翰不回答,拖着他继续往前。

乔成洲茫然四顾。

周围的行人匆匆,雪下的也快,落到地上,就化了。

他浑身打着摆子,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挣开方明翰的手,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漫天的雪花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接一片雪花。

“沈泠安说过,下雪的时候如果能接到一片完整的雪花,对着它许愿,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你看,”他小心翼翼捧着手,给方明翰看:“我接到了。”

方明翰抿唇,乔成洲的手中空空如也。

“怎么……怎么化了?”乔成洲低头四顾,“去哪了?我明明……明明接住了的……接住了的。”

他到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能颓然地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闷闷的不知是哭是笑。

方明翰无言地站在旁边看着。

直到手脚冰冷,才拉着他回到车上。

“闹够了吗?”一进车里,暖气扑面而来。

乔成洲的酒在外头其实就已经醒了,现在方明翰问,也是想让他振作起来。

乔成洲身体僵直,良久,突然漠然地伸出手:“有烟吗?给我一根。”

“没有。”

“……”乔成洲沉默,手指在脸上搓了搓:“沈泠安她……”

“她得了骨癌。”

乔成洲抿唇,可下一句,便听到方明翰道:“但,她的死,和骨癌无关。”

“什……什么?”乔成洲声音有些抖。

方明翰定定望着他:“她是自杀的。”

“秦牧说,等待确诊的那段时间,沈泠安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已经让他帮忙联系国外的医生。但是……后来,她自杀了。”

“她的尸体……”方明翰想到自己看到的,闭了闭眼,还是咬牙道:“是在海里被发现的。”

嗡——

乔成洲耳膜生痛。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沈泠安拦在车前,求他。

她说她要死了,求他陪他过最后一个生日。

可他呢?

他说了什么?

哦……他怎么能忘了,他那么嫌恶地说,“既然要死了,那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

所以,她去死了。

乔成洲攥紧生疼的心口,原来,一个人疼到极致的时候,真的连腰都没办法直起来……

“明翰,”乔成洲突然看向他:“我……要回家。”

回,他和她的家。

那里有她留下的一草一木,有她的气息,从没有哪一刻,乔成洲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到这里。

一下车,就自顾自走进去。

方明翰连忙跟在后头,生怕他再闹出什么意外。

可出乎意料的,乔成洲似乎特别的清醒。


乔成洲隔着车窗,看到双手张开挡在车前的女人,眉心皱起,眸底冷意森然。

“沈泠安,你发什么疯!”他落下车窗。

沈泠安疯了般扒上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

“不准去!不要去!最后一次了!乔成洲,最后一次了!你陪我过生日好不好?!”从最初的疯狂,到后面,变成祈求。

沈泠安从没这么脆弱。

以前的她,笑靥如花,巧言善变,辗转在各种饭局之中,亦或者,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商业陷阱,诱人入内,谁不说她是乔成洲的贤外助?

可是今天,她放纵自己。

撕下那层贴了七年的面具,彻彻底底,将自己的脆弱和祈求暴露在乔成洲面前。

甚至,隔着车窗,她去拽男人的衣角,近乎哀求的声音,倔强又疯狂。

“发什么疯?滚开!”乔成洲扯开衣角,伸手关窗。

“乔成洲!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凭什么在我生日的时候去陪别的女人?!”沈泠安就是不松手,汽车的车窗升起又落下,反反复复。

乔成洲不耐极了。

“凭什么?就凭你该死!”他双眸冷戾,阴沉又狠地盯着沈泠安:“很多事我不说破,你真的当我不知道?沈泠安,我是看在沈叔的份上给你留脸面,既然你自己不要脸,那我告诉你!”

他猝不及防打开车门,下来。

一只手狠狠钳住沈泠安无措的下巴,盯着她:“七年前,夕柔为什么会出意外?不要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约她出去,沈泠安,你真当别人是傻子?”

“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他亲口告诉我,是你私下委托他,他手里还有你和他的转账记录。沈泠安,你还要说什么!”

“什……什么?”沈泠安愣住。

双眸因为诧异无措而猛地瞠大。

可她的这些反应在乔成洲看来不过是又一场表演罢了,他冷笑一声,一把将她甩出。

沈泠安的后腰磕在花园凸起的墙角,脸色煞白。

乔成洲视若无睹。

和夕柔受过的伤相比,沈泠安这些算什么?

“要不是看在沈叔的份上,沈泠安,你现在应该在监狱待着!所以,别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赎罪!你这辈子,就只配为了赎罪活着!”

话落,乔成洲上车。

毫不犹豫就要发动引擎。

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却在这时传入耳朵:“乔成洲!我没有!我快要死了!我没做过那些,你别走好不好,你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好不好?我求你了!”

她的话凌乱又疯狂。

乔成洲发动引擎的动作却没停,他只是冷漠往外看了一眼:“既然要死了,那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

既然要死了,那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

车尾的灯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

沈泠安反复咀嚼着这句话里的意思,却怎么都搞不明白。

她要死了?

是的……她好像,的确快死了。

沈泠安蜷缩在花园边上,笑笑,骤然,又放声痛哭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乔成洲希望她去死啊。

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追逐了这么多年的光,其实,一直都恨不得她去死。

呵……呵呵……

腰上的疼痛已经被忽略,和心里的疼相比,这些算什么?

沈泠安哭够了,赤着发木的脚一点一点走进别墅。

微有些颤抖的手推开门,撑着身体,干涩无泪的双眸缓缓的环顾过四周。这个别墅内,每一个小小的角落都倾注了她的心思,进门的脚垫,墙上的挂画,角落里长势喜人的小小植物……

这里,是她曾满怀着与他幸福生活的憧憬,一点点打理起来的。

那些期盼犹在眼前,却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沈泠安扶着墙壁,最后一次环视她和他的这个家,然后关门,走出去。

深暗的海,在夜色中无声无息。

沈泠安迈脚走入其中。

海水一点点,没过小腿,没过膝盖,再没过腰,最后,终于,将她整个人一点点吞噬进去。

冰冷的海水,明明应该是很痛苦,沈泠安却在此时难得的感受到温暖。

琳琳的海水在她的头顶折射出好看的光,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沈泠安似乎看到少年时候的乔成洲蹙眉向着自己走来,她笑了笑,紧攥着的手终于一点点的松开:“乔成洲,再见。”

“乔成洲,再也不见。”


秦牧还在笑。

乔成洲的身子却已经僵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想过,如果哪一天,沈泠安真的死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开心?解恨?还是……

乔成洲不去想,也不愿去想。

沈泠安那样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死呢?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沈泠安那样的祸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乔成洲呵呵冷笑两声,可是这笑声,他自己都没发觉有多不对劲。

他松开提着秦牧的手,将他扔回沙发上,居高临下,又冷静自持:“秦牧,你别想骗我?假死这样的招数都使得出来,沈泠安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我不管她到底想干什么,告诉她,要想保住沈氏,三天内,就乖乖的回来,否则……”

他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朝着外头走去。

秦牧恍惚地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眼前空无一物,半晌,突然笑了。

沈氏?

没有沈泠安,沈氏,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

乔成洲离开这里,直接开车回到公司。

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众人开会。

方明翰云里雾里,这不年不节也没有什么重大项目,乔成洲这又是抽什么风?

直到,他听到乔成洲在会上的宣布,愣住了。

“针对沈氏?”

“吃下沈氏所有的零散股权?”

乔氏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地产兼电子龙头,要真想吃下沈氏,其实并不难,可沈氏这些年一直和乔氏合作,关系良好。

更何况沈泠安还是乔成洲的妻子。

乔氏也没有染指沈氏市场的计划,为什么突然要吞下沈氏?还……只要三天?

方明翰第一时间找到乔成洲的办公室,要问出个理由。

乔成洲却不说话。

方明翰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你……这是要逼沈泠安出来?”

乔成洲看他一眼,冷笑:“除非她真的不要沈氏。”

是啊,除非她真的不要沈氏。

方明翰放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手指顿时像被烫了一下。可,她要是要不了沈氏呢?

要是……她已经死了呢?

“成洲,”方明翰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你要逼她出来,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乔成洲抬头。

方明翰却错开他的目光:“离婚啊。

相比沈氏,沈泠安更舍不下的应该是你吧,你不是说她用离婚来威胁你吗?那你干脆,答应她。

不仅答应,你还要和林夕柔结婚,还要昭告外人,这样,你猜她听到你要跟别人结婚的消息,怎么还能坐得住?

到时候,她一定会出现。”

方明翰信誓旦旦,说得自己都要相信了。

可他也的确相信,要是沈泠安还活着,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乔成洲和别人在一起。

可要是她……死了。

那乔成洲和林夕柔在一起,忘了她,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这几天,方明翰想了很多。

与其把沈泠安得病的事告诉乔成洲,还不如,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

只要他能一直厌恶着沈泠安。

把真相掩埋,或许才是沈泠安离开的初衷,那个女人啊,即便是死,也不想要乔成洲愧疚一分。

方明翰扯扯嘴角:“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出乎意料,乔成洲居然一口回绝了。

甚至话说出口,乔成洲自己也有些愣神。

为什么,一想到要和沈泠安离婚,彻底撇清关系,他居然有一丝不悦。

甚至……

乔成洲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这样,我不会离婚,我说过的,沈泠安欠小柔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逃脱!”

“可……”方明翰还想再劝。

乔成洲却已经不耐,直接将他赶出办公室。

几乎是军随令动,当天,沈氏的零散股份遭到狙击,翌日,沈氏下头好几个项目停摆……

乔成洲一边听着助理的报告,一边目光落在沈氏一路下滑的股票上,唇角翘了翘。

“现在除了零散的股民,就连大股东也开始在私底下抛售沈氏的股份。”

“嗯,很好,让人继续跟进,能拿下的股份都拿下,还有那些下不定决心的,去找人,谈一谈。”

“是。”助理推门出去。

乔成洲身体倚靠在旋转座椅上。

现在的沈氏就如同海浪中漂浮的枯木,只要他轻轻一推,便会全盘倾覆。

沈泠安……

正想着,突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乔成洲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伸手。

只是快接起的时候,顿了顿。

这时候打进来的,除了沈泠安,还有谁?

是了,一定是沈泠安那女人。

看到沈氏的惨状,坐不住了吧。

果然。

呵!

乔成洲好整以暇地把手收回去,擦了擦手,又听了一会铃声,才漫不经心的,接起。

他没有说话。

那头,也没人说话。

乔成洲皱了皱眉,长久的沉默,终于让他有些不耐。

他几乎是压抑着心里的烦躁,低声冷笑:“沈泠安,我还真以为你能舍得下沈氏,怎么,现在知道来求我了?你怎么不去求秦牧,让他好好的帮帮你?”

乔成洲语气讥诮。

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传来一声呼吸,有些粗,乔成洲蹙眉。

接着,便听到秦牧的声音:“乔成洲,你想要沈氏破产?”

乔成洲一愣,脸上的得意和烦躁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安。

“怎么是你?沈泠安呢?”

秦牧却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说着话:“你针对沈氏,是为了逼泠安出来?你想见她?为什么?”

“你讨厌她,惩罚她,你把她关在地下室让她学做饭,做给你的心上人品尝。”

“你在下雨天把她关在外头,她穿着单薄,发烧到三十九度,依然记得叮嘱我去给你订餐。”

“她这么好,你失去她,所以不习惯了,对吧?”

秦牧的语气,疯狂又平静。

乔成洲咬牙:“放屁!沈泠安呢?你让她给我滚出来!”

“你想要沈氏破产?”秦牧却依旧自说自话:“好啊,如你所愿。”


翌日,继沈氏无偿捐赠之后,又一条消息登顶热搜。

“乔氏集团总裁乔成洲宣布和沈氏沈泠安解除婚姻关系,同时,高调公布与新女友的恋情并公布婚讯!”

“乔沈二总婚姻系双方父母商业联姻,无爱七年,乔少终抱得美人归!”

一条条媒体新闻,轰炸的围脖几乎瘫痪。

更有人扒出了乔成洲、沈泠安和林夕柔三人之间的错杂关系,林夕柔当初的事虽然压了下来,但是有心人只要追究,还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仅这一点蛛丝马迹也足够了。

媒体大V们可以根据这些进行‘合理’的推测和渲染。

更何况,还有人透露林夕柔被害的幕后真凶其实是沈泠安,沈泠安爱慕乔成洲,为插足二人关系,设计陷害,而乔成洲为了商业关系,不得不舍弃,委屈真爱……

不过短短一天,昨日还因为捐赠而备受夸赞的沈氏沈泠安。

今日,就被网上唾骂成心机恶毒、为富不仁的第三者。

乔成洲目光停在网页上,一时未动。

就在这时,去换衣间穿好婚纱的林夕柔走了出来:“成洲哥哥,好看吗?”

娇柔含怯的声音,猛地将乔成洲的思绪拉回来。

他抬起头,只是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下一瞬,猛地站起身。

“成洲哥哥……你,你怎么了?不好看吗?”

“这婚纱……”乔成洲顿了顿,良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件婚纱……是谁设计的?”

“您说流年?其实,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这件衣服的设计稿是一个不知名的设计师寄来的,已经好些年了,当时那位设计师说只要我们做出来,她会来店里试穿,设计就免费送我们了,只要这件婚纱作为她婚礼使用。”

“可是……她一直没有来,这件婚纱也就一直放在橱窗里,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穿它。”

“成洲哥哥,你怎么了?你认识这位设计师吗?”林夕柔苍白着小脸,一副自己做错了事的委屈模样。

乔成洲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这件婚纱不太合适,再换一件吧。”

“可是……”

“乖,听话。”

“好吧。”林夕柔可惜地摸了摸手下的婚纱。

能在一众婚纱中一眼瞧见这件,其实不光因为这件婚纱的造型,还因为它上头的一些用料,全手工的丝绣,细碎的粉钻点缀,若不是乔成洲定的婚期太近,林夕柔其实是想定制的。

全店,也就这件她能看得上。

林夕柔重新进了试衣间,乔成洲的目光却还定定落在原处。

“成洲哥哥,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也要给自己设计最漂亮的婚纱!”

“其实……我现在就开始设计了,不过,不能给你看哦,看到了以后就没有惊喜了呀。”

少女狡黠又得意地歪着头,转身,却没发现自己拿在手里的稿纸已经露出破绽。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是乔成洲一下就认出来,刚才林夕柔穿着的那件婚纱,就是当初沈泠安草图上的……

原来,她一直在准备着嫁给他。

可他,却没有给她一个婚礼……

该死!

乔成洲突然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在干什么?在想那个该死的女人吗?

不可能!

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女人如何,关自己什么事?

不过是看到她设计的婚纱,觉得碍眼罢了,一定是这样。

乔成洲压下心头的烦躁,随意选定了几款婚纱,便送林夕柔回了半山别苑。

接下来的几天,他亲力亲为地为接下来的婚礼忙碌着。

只是到了深夜,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黑漆漆的房间,空气冰凉又稀薄。他闭上眼,呼吸声翻来覆去的。

转身,身旁空无一物。

曾经那张熟悉又厌恶的小脸再也不见……

乔成洲烦躁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搓了搓脸。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不自觉想到那个女人?不该这样的……他起身走到床边,外头黑压压的云,没有一丝月光。

突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乔成洲连忙打开。

这么晚了,谁会给他发消息?一个名字下意识浮出脑海,他快速点开那个显示未读消息的绿点。

呼……

只是,一条垃圾短信而已。

乔成洲面无表情回复了退订,拉黑,要是从前,他对这样的短信向来是视而不见,但是现在,他觉得很不悦。

这么大晚上的,深夜,被一条垃圾信息打扰。

真是……!

甩手将手机扔到一边,乔成洲闭眼躺在床上。

三天,还有三天。

三天后,就是他和林夕柔的婚礼。

那女人呢?她就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人结婚?果然,什么爱他,很爱他,都是假的。

虚伪!骗子!

要是真爱他,怎么会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

既然这样,那她是生是死,关自己什么事?

够了,不要再想了,不准再想了!乔成洲!

床上的男人猝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外头戚戚的黑夜,隔着千山,似乎也在嘲笑他。

怎么能想一个恶毒的女人?

怎么能在乎一个虚伪的女人?

乔成洲,你疯了吧,不可能吧,一定是因为不习惯,毕竟,也在身边这么久了,哪怕是条狗,也该习惯了它的存在。

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

乔成洲埋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梦境凌乱又破碎。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忙碌,手机上电话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却都是来问他婚礼应该怎么布置的,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恭喜他终于抱的真爱。

就连方明翰都在结婚前夕送上了贺礼。

“这一次,好好对人家。”方明翰笑着。

乔成洲也笑:“还用你说?最后一个单身夜,要不要去喝点?”

“算了吧,我怕你再喝醉错过了明天的婚礼,林夕柔要恨死我。”

“小柔没那么小气。”

“……嗯。”方明翰点头。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乔成洲突然抬头:“你说,她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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