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林佑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沐知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不想听到,他保护她是因为来自哥哥的关心或者姐姐的命令。于晚乐呵呵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开始腻歪,“安安,我跟你讲,我这次考进前十了。”程安给她竖大拇指:“晚晚真棒!”“瞧把你嘚瑟的,”旁边的人一如既往地喜欢泼冷水,“我俩都不知道考了多少次前三了。”于晚眼尾扫他,挑衅道:“有本事你中考考进全市前三啊?”程安被牵着往前走,回头眺望一眼那棵树,最不起眼的存在,刚刚在等林佑年的回答时,她竟然还幻想那颗樱花树会被施入魔法,开出粉色的花朵。“你就等着吧,我肯定能考进全市前三。”林佑年的大言不惭把程安惊醒,从幻想回归现实。可现在是冬季,樱花树不会开花,现实不是童话,也不会有魔法。所以她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幻想也不会成立。想到这里,程安就莫名讨厌冬...
《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她不想听到,他保护她是因为来自哥哥的关心或者姐姐的命令。
于晚乐呵呵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开始腻歪,“安安,我跟你讲,我这次考进前十了。”
程安给她竖大拇指:“晚晚真棒!”
“瞧把你嘚瑟的,”旁边的人一如既往地喜欢泼冷水,“我俩都不知道考了多少次前三了。”
于晚眼尾扫他,挑衅道:“有本事你中考考进全市前三啊?”
程安被牵着往前走,回头眺望一眼那棵树,最不起眼的存在,刚刚在等林佑年的回答时,她竟然还幻想那颗樱花树会被施入魔法,开出粉色的花朵。
“你就等着吧,我肯定能考进全市前三。”
林佑年的大言不惭把程安惊醒,从幻想回归现实。
可现在是冬季,樱花树不会开花,现实不是童话,也不会有魔法。
所以她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幻想也不会成立。
想到这里,程安就莫名讨厌冬天,怕冷还总容易生病。
春天快来吧,想去看樱花。
小时候总爱幻想未来,幻想没有发生的事情,期待着为什么时间不快一点,我讨厌上学。
小学时因为讨厌那个自大势利的班主任,就整天在心里祈祷快点毕业,我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后来真的逃离小学来到初中,又开始哭闹英语为什么这么难,我学不会。初中的科目比小学多得多,考第一真的好难。
于是心里有个小人哀叹:小学真好,不用学英语,功课还没有那么多。
我们总是在期待没有发生的事情,等真到那一天却发现自己还是不满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此循环往复。
每个阶段都有它的难题,路的尽头还是路。
这个道理也是程安花费很长时间才明白,就比如春天来了,她的苦恼也来了。
“好啦,新的学期也是你们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叶爽简明扼要地说:“下课大家都把自己梦想学校写下来贴到后排黑板上,朝着这个目标奋斗最后一个学期吧。”
座位上同学们都愁眉苦脸,纷纷响起一阵哀叹。
“真快啊,就剩一个学期我们就要毕业了。”
“对啊,一眨眼的功夫,我还不知道考哪高中。”
“好头疼,我想考到市里,不想待在这个小县城了。”
程安正歪着头,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上高中。
“安安。”林佑年总是趁她快睡着时用笔杆敲她脑门,然后她肯定会带着起床气似的去吼他。
但这次程安并不困,还挺高兴他叫她小名,顿时心情大好。
她依旧趴在桌上,扭头看向林佑年,窗外的光线照得少年的面部轮廓都好似镀了一层光圈。
他也不谋而合地垂下眼看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一起考市一中吧?”
程安的头猛地移开桌面,坐起身正对着他,兴致勃勃地应声:“好啊好啊。”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终于在茫茫大海找到了航标一般,让原本迷茫的自己找到了为之努力的方向,义无反顾地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初三下学期的生活无非就是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模考,做不完的卷子和眼花缭乱的分数。
或许程安早就该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总分七百五,他每次考试都是六百分五十以上,甚至越来越接近七百分。
最离谱的一次,她与他足足相差了一百分。
程安下意识抱紧自己,不让冷风钻进脖颈里,后来越睡越沉,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感受自己身上还挺暖和的。
“安安,快点过来呀,外面下雪了。”小男孩站在教室外面喊她。
小女孩停下手中的画笔,走出教室,跟他一起站在屋檐下看雪。
小时候的雪真的很大,地面都能铺起十厘米高的积雪,不像现在气候变暖,冬天都是小雪。
安安仰着头看向天空,思绪飘的有些远,“平平,听周老师说,我们俩就是下雪那天被送到孤儿院的。”
“嗯,是的。”平平没什么情绪地说,顺便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别着凉了。”
安安盯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下,“平平,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安安问过无数次。
平平每次都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耐心回答:“当然不会。”
再到安安十岁那年,平平十一岁,儿童节当天突发地震,她被砸晕过去。
其实她昏迷之前还在心里问:平平,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答案在她醒来后周老师一句“平平被领养了”揭晓。
问了那么多年的问题,还是败给了现实。
于是她的脑海浮现很多画面——
周老师牵着她的手送到程爷爷手里,程爷爷也说不会离开她。
再到程爷爷病危,她守在病床前,爷爷摸着她的头笑了笑:“安安要坚强,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程安含着泪点头的瞬间,随着“滴”的一声,程爷爷与世长辞。
“不要,不要离开我......”
程安哭着喊着,她明白自己在和很多人说,不要离开我。
跟平平说,跟周老师说,跟程爷爷说。
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梦境倏然结束。
女生余惊未散,额头闪着豆大的汗水,从臂弯里抬起头,后背披着的校服随之滑落下去。
程安弯腰去捡,认出是林佑年的校服,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
教室里座位空荡荡的,白炽灯管照得室内亮堂堂的,与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安下意识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看清楚讲台上的钟表,17:45。
已经放学十五分钟了。
看来是她睡的太死,放学都没吵醒她。
程安转动了下身体,留意到林佑年的书包还在,他也没走?
收拾完自己的书包,他还没回来,程安就干脆帮他也收拾一下。
“这家伙去哪了?”程安自言自语道,又在他书包里摸到了手机。
刚好门外响起靠近的脚步声,程安抬眼望去时,教室里的灯灭。
“哎呀,教务处关电源了,”她拿起两人的书包,催促一句:“咱俩赶快走吧。”
“还有,你的手机藏好,要是被老师——”
程安朝面前的人走近,递书包塞时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亮,看清对方的脸。
“抱歉,我认错人了。”
她呼吸一顿想绕道而走,胳膊猛地被扯住,书包落地发出声响。
男生动作麻利,一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按在旁边的书桌上,狞笑一声:“怎么,看到我就很失望?”
程安被钳制住胳膊,前胸抵在桌沿,身后的人靠的很近,说话气息喷发着浓郁的槟榔味。
“迟申,你干什么?!”她每挣扎一下,他捏她手腕的力道就加重一下。
“放开我!!!”女生呵斥道,声线莫名颤抖。
迟申轻笑了声,另一只手臂从背后绕过来缠着她的脖颈,迫使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腔。
“如果是林佑年这样,你是不是还主动投怀送抱?”迟申挑着眉问。
程安有个大胆的猜测,林佑年的梦想是......当飞行员?
程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班同学,唯独没找到他的踪影。
他不会这么不巧,没来听讲座吧。
讲座一结束,程安就忙不迭找着林佑年,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林班长,刚刚讲座上的飞行员计划你应该感兴趣吧?”连悦悦激动地把他堵在走廊,说的正尽兴,“我记得的梦想不是当飞行员吗?”
林佑年点头应了一声:“是的。”
“哇塞,你真的好棒,”女生眉眼当中充满了对他的崇拜,“那你肯定符合要求,年级第一耶,而且你也不近视。”
“那你以后会去哪上高中?去哪上大学?”连悦悦趁机追问,佯装动机单纯,“好想跟你考同一所学校,还跟你当同学。”
闻言,躲在楼梯拐角的程安心口一紧,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期待着他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忽地,肩膀被施加了一个力度,把小姑娘吓得惊慌失措,压制住要尖叫的喉咙。
“小妹妹,胆子这么小啊。”男生一阵痞笑,嘴巴里还嚼着槟榔,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烟味。
你那么完美的人生计划中,有没有我呢?
——《安安日记》
*
程安没搭腔,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声,再回头去看方才的方向,已经不见林佑年和连悦悦的人影。
当时正是三班的体育课期间,这层楼有正在上课的朗朗读书声,唯独这个楼梯口寂静,没有老师同学来往。
除了迟申把程安堵在楼道间,偏要逗着她,不让她走。
“这么喜欢偷听啊?”迟申每朝她走近一步,她就巍巍颤颤地往后退。
直到把她堵在角落里,他停下脚步,笑的讳莫如深,“林佑年倒是个好演员,把全班哄得团团转。”
“不过,你真的愿意当她妹妹?”迟申垂着眼,勾了下搭在她肩膀上的头发,“要不你以后叫我哥哥,我罩着你?”
程安猛推了他一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厌恶地问:“你也配?”
她很讨厌跟这个人交涉,只想着要走,头顶霍然响起一阵谄笑:“那你觉得自己配的上林佑年吗?他喜欢连悦悦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他刻意咬字:“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程安的步伐顿了顿,跑得远远的。
那段时间,程安睡觉都无法安稳,耳朵总是控制不住地萦绕那些声音。
刘云丽说——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少跟那两姐弟待在一起。”
“论家世,论才能,你哪点比得上人家了?”
迟申说——
“他喜欢连悦悦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连悦悦问林佑年——
“那你以后会去哪上高中?去哪上大学?”
“好想跟你考同一所学校,还跟你当同学。”
又想起很久以前,林佑年当着全班的面说——
“她是我妹妹。”
在无数个孤的寂日日夜夜,程安也曾努力过,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这些话,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程安只能专心投入学习,不断告诫自己,快初三了,要考一所好高中。
不要再去想林佑年,不要再去在意他。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他们仨很少在一起吃中午饭,就算偶尔于晚喊他俩,程安也都会找着借口推脱掉。
晚上放学回家,程安的话变得很少,更不会跟他搭话,甚至早上会起早一点,跟程书译的上班点卡在一起,这样程书译就会骑着电动送她上学。
林佑年,我的世界没有色彩了,可以向你借一点颜料吗?
——《安安日记》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临近放学,林佑年被叫到教师办公室。
叶爽正跟他讨论着小组积分制的事情,她也不确定可不可行,先试试再说。
“嗯好。”
林佑年淡淡地应声,脸色惨白,看起来情绪恹恹的,完全没平日那股活泼劲儿。
叶爽想起他上午请病假的事,关怀道:“你是过敏了是吗?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回家再让家长陪你去医院看看,别落下病根。”
林佑年微微颔首。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还没走,连枝慧的办公位就在叶爽的对面。
她倏然站起来,拿着三班和六班的成绩单,颐指气使地说:“叶老师,你们三班的数学成绩不太行啊,你不能只抓英语成绩不顾其他科目啊。”
“毕竟我们培养的是综合性人才,偏科可不太好。”
叶爽推了推眼镜框,尴尬一笑,唇角动了动。
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接话:“是啊,偏科可不太好,那六班的英语成绩着实令人堪忧呢。”
林佑年下巴微扬,振振有词:“这次英语试题,整个年级都没有哪个班像六班这样,及格率才15%。”
“三班的数学成绩仅次于六班,但年级排名前三。如果老师认为三班的数学成绩不行,那您让其他班又该如何自处呢?”
闻言,其他老师的注意力纷纷转向他们这里。
连枝慧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语气严厉,“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有没有礼貌?”
叶爽给他使了使眼色,让他闭嘴。
林佑年装作没懂她的意思,沉着气,“我只是就事论事,连老师有时间关心别班的成绩,倒不如关心关心六班的英语,您是英语老师,提高六班的英语成绩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连枝慧被他的话噎住,其他老师低头窃笑着,被这个学生的口才和胆量折服。
有位数学老师觉得他眼熟,想了一下,“这不是那个数学考满分的学生吗?我记得他叫.....”
叶爽接话:“林佑年。”
“对对,”数学老师指着他说:“这小子貌似被推荐参加奥数比赛了吧?”
叶爽莞尔一笑:“是的,全校唯一一个数学考满分的孩子。”
“......”
连枝慧冷眼瞥了他一下,收拾好包下班。
放学铃声敲响,老师们都着急回家,叶爽没责怪林佑年,也没夸他的行为。
-
等回班拿书包时,程安和于晚都在座位上等他。
看林佑年走近,程安的视线顿了顿,又很自然地移向别处,掩饰自己没有刻意看他。
于晚从他位上起身,把书包递给他,“感谢我吧,好心帮你收拾书包了。”
“好,感谢。”林佑年提着书包往外走,回看了于晚一眼,“以后你们六班的英语课堂,估计不会轻松。”
“啊?什么意思?”于晚一脸茫然,牵着程安出门。
“没什么。”
“你话说到一半,要急死我啊。”于晚紧跟着他,非要问个所以然。
楼梯口处,宋智宇跟他打了个照面,“欸,年哥,你胳膊好点了没?”
“已经好了。”
于晚从他身后窜出来,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他胳膊怎么了?”
宋智宇看了看于晚,知道她是林佑年的表姐,“他胳膊过敏了,好多红点,可吓人了。”
旁边两个小姑娘脸色突变,于晚作势要掀他的衣袖,“怎么会过敏啊,什么时候的事?”
宋智宇: “就是上午我两——”
林佑年打断他的话,岔开话题道:“刚刚我在办公室看到连枝慧大发雷霆,说要罚六班每个同学背诵所学的英语课文。”
“我靠!”于晚的思绪被他扰乱,臭着一张脸,“她还有没有心啊,平日我们抄英语单词手都要断了。”
宋智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调笑道:“抄不完让林佑年帮你抄,他可闲了。”
“去死。”林佑年拍了一下他肩膀,转身下楼梯。
程安紧跟在他身后,脑海里都在想着“他还疼不疼”之类的话。
她之前见过林佑年过敏的症状,他说很疼很痒。
发觉他俩已经走远,于晚匆匆跟宋智宇道别,加快脚步跟上去。
“你这次又是对什么过敏的啊?”于晚追问他。
刚来这个小县城那年,林佑年典型的水土不服,总是对这对那过敏的,没少让舅舅和舅妈头疼费心。
所以于家最不缺的就是过敏药。
随着他在长大,身体也在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只有偶尔在换季的时候才会有微恙。
林佑年没接话,于晚拦着他非要问清楚,她这个人好奇心很重,谁都不能吊她的胃口。
“最近也不是换季时候呀?”于晚着急地问,“你这次到底碰到什么了?”
林佑年费劲地想着那个名字,“狗....”
于晚:“你对狗过敏?”
“狗...狗尾巴草。”
“......”
程安明显一愣,敛住笑意:“你钻草丛里面了?”
林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慢吞吞应声:“昂。”
“哈哈哈哈.....”于晚被莫名戳中笑点,笑了他一路。
-
国庆假期,刘云丽跟程书译带着弟弟去外地旅游,留程安一个人看家。
曹清知道后,很不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在家里,就每晚让程安来跟于晚一起睡觉。
平日吃饭她自己可以解决,会做饭,也不想麻烦曹阿姨。
其实这样也挺好,没有养母在家,程安轻松了许多,在家想干嘛就干嘛。
令她头疼的是林佑年给她报名的绘画比赛,初赛日期就在国庆假结束的第一天。
程安需要把完成的画作拍照上传,这件事林佑年也提醒过她,让她早点完成。
从早上到中午,程安都待在程爷爷的画室,虽然程龚鸿只教过她一年的油画,所幸她天赋很高,早就得心应手。
但这一上午,程安什么都没做,只是傻愣愣地拿着画笔,撕掉一张又一张画纸。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就跟这白纸一样空白,没有灵感没有思绪。
初赛的试题并不难,考的都是一些基础的内容,原本她也以为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就是两个月没作画,程安难以想象自己会退步成这种地步。
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她实在不懂得那个初赛题目:《最亮丽的风景》
有多亮丽?什么风景最亮丽?
她见识浅薄,没有见到过多么亮丽的风景。
曹清趁着假期在学做菜,今天的午饭格外丰盛,全是她新学的菜品,于爸爸又不在家,只剩俩孩子。
“晚晚,你去把安安喊过来,”曹清在厨房里忙着摆盘,“我午饭做的太多了,别让她做了。”
于晚正闹肚子不舒服,在厕所给林佑年发消息:快去把安安喊过来吃午饭。
林佑年撂下手机,关掉游戏起身出门,正想去敲对面的门,结果发现门压根没锁好,一推就进来了。
“安安。”林佑年站在玄关处喊了她几声,都没得到答复。
靠着直觉,他朝着画室走去。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门框悄悄挪动,屋内的窗帘紧拉着,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昏暗的房间才算亮堂一点。
氛围让人感到压抑,林佑年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轻手轻脚地走到女生旁边,蹲下看她。
“怎么了?这么安静。”
程安吸了吸鼻涕,声音闷闷的,“我好像...再也画不出画了。”
林佑年扫视了一眼脚下的狼藉,“那个初赛作品吗?”
“嗯。”程安哽咽了一下,“我画不出来,因为我没见过亮丽的风景。”
我的世界是灰色的,没有色彩。
“多大点事啊。”林佑年夺过她手里的画笔,漫不经心地道:“现在没灵感就不要画了,等有灵感了再画。”
“可是,我没灵感一个月了。”程安抱着头,愁眉苦脸,“还有五天就要交稿了。”
“......”
好,那我以后学着勇敢一点。
——《安安日记》
*
绿油油的田野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狭窄的水泥路边野花丛生,一排排鸟儿驶过头顶。
程安霍然一惊,捂着胸口平稳呼吸。
“欸,你们两个快点啊。”于晚飞速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前面就是蓝湖了。”
林佑年登时加快速度,让车子疾驰而行。
“安安,你猜刚刚那是什么鸟?”
他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的,程安没听清又反问了句,才听明白。
她刻意提高嗓音说:“我不认识。”
“那是候鸟。”
程安哦了声:“第一次见。”
话音落下,车速逐渐放缓,林佑年瞅准时机刹车,还好程安扶的稳,差点让自己一头撞到他脊背。
程安只顾着先下车,不远处传来的哨声让她的视线往后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蓝色的湖水。
那群候鸟在湖水中央飞来飞去,全听从岸上一位中年男子的指挥。
于晚看到这场面也兴奋的不行,急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程安被牵引着奔跑在松软的草地上。
恍惚间林佑年已经跑在她们前面,先一步到达中年男子跟前。
他回头朝她们挥手,笑容张扬,“快点啊。”
程安加快了步伐,使出全部力气奔向那个前方——有林佑年的前方。
停下脚步,她正弯腰大喘气。
指挥员吹起哨声,候鸟向他们冲来,程安还有些后怕地往于晚身后躲。
林佑年跟指挥员要了一些碎馒头,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着手,一只候鸟飞驰而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掌心的馒头就被叼走了。
于晚觉得还挺好玩,也学着他的动作,站在岸边去喂食候鸟。
“安安,你也来试试,好好玩。”
程安胆子小,有点害怕那鸟会咬她。
察觉到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林佑年二话不说就把人拉到身前,把食物递给她,“安安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你放心,这候鸟不会咬人的。”他温声安抚道,“你看我俩不是替你试过了吗?”
“好。”
程安鼓起勇气举起手臂,将手心的食物裸露在空气中。
程安很快瞧见一只肥大的候鸟朝她飞过来,她正想收回手,下一秒旁边出现一只左手与她并列。
原本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脏恍然间趋于平稳,程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掌上,等反应过来,那只肥鸟早已叼走了两份食物。
林佑年眉梢微扬,笑道:“我没骗人吧,不会咬人的。”
程安只感受到挠痒痒的触感,手还悬在半空中,只因在他的笑容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收回手。
林佑年继续在旁边喂食,兀自跟指挥员学着动作。
程安眼眶微热,回想起刚刚他那个问题“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我没有勇气,仅有的一点是向你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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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边玩够了,于晚喊着他俩去爬山去看满山银杏树。
林佑年跟在后面,不停地重申:“那叫小土堆....小土堆.....不是山。”
于晚偏要跟他抬杠,“就是就是,我说是它就是。”
程安在一旁偷笑,所有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爬到小山坡的最高处,秋风吹动着满山银杏树,地面铺满层层落叶,给大地裹上了金黄色的毛毯。
两个小姑娘懒懒地躺在树下,感受着松松软软地面,正沉醉在落日晚霞中。
于晚偏头看了看她,“安安,等明年春天我们还来这里,看樱花。”
“好啊。”程安眸色一闪,顿了一下,“我也好久没看到樱花满天的场景了。”
“嗯?”于晚问,“听你这口气是之前来过这里?”
程安摇了摇头,“我去过樱花镇。”
“樱花镇?”于晚漫不经心地说,“听名字,那里一定有很多樱花树。”
“对。”
“那明年我们去樱花镇吧。”于晚好奇道,“这地方在哪?”
程安眼底稍黯,淡淡道:“这地方应该不存在了,地震摧毁了它。”
“好吧,挺可惜。”于晚把玩着手里的银杏叶。
不经意间提起那个小镇,程安恍然觉得存留在那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不知道平平过得怎样。
听周老师说,他被一对警官夫妇领养了。
程安猜想,平平一定过得很好,比她的情况好很多。
倏忽,一大把叶子洒在她们脸上,把两人的目光遮挡住。
程安鼻子痒痒的,胡乱拨了把脸上的叶子,与男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即使角度倒映着,依然可以看到林佑年的下颌线清晰明了,瓷白的皮肤干干净净,长相格外秀气,透露出一股江南男孩的气质。
他不是本地人,跟大多中原男生都格格不入,这也是程安觉得他特殊的原因。
程安的眼睛躲在乱糟糟的叶子中窥探他,他完全不自知。
“林佑年!”于晚先吼了出来,“你幼不幼稚啊?”
“你俩躺在这干嘛,既然来了不得好好活动活动。”话间,林佑年稍稍踢了踢于晚,让她起来。
于晚被他惹毛,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来,整个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正好程安也站起来了,他还跟小时候一样躲到她后面,躲避于晚的攻击。
就这样,程安被这两姐弟围得团团转。
此刻,程安也觉得他幼稚死了,秒变一个淘气小男孩。
林佑年:“安安,救命啊。”
程安一脸嫌弃:“滚远点,好嘛。”
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安安日记》
*
2001年冬天,江华市极为罕见地下了一场雪,往后回忆起来,那是场漫长而猛烈的大雪。
小镇孤儿院迎来了两名孤儿,男孩刚满一岁,女孩刚出生不久。
小男孩是在车祸现场发现的,男孩的父母用生命护住了他,从此再无亲人。
而小女孩是在垃圾桶旁边被环卫工人捡到,当时小女孩哭得十分惨烈,差点没了气。
可惜环卫工人没有能力抚养她,就将她送到镇上的孤儿院。
周晴晴抱着怀中的男婴和女婴,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感到心疼。
有老师提议:“院长,给这两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周晴晴若有所思地道:“男孩叫平平,女孩叫安安。希望他们这一生都能够平平安安。”
十年后,平平和安安共同长大。
孤儿院孩子们的生日都是在六一儿童节统一一起过。
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吃蛋糕、零食和水果。
平平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安安,料想她肯定又躲在教室里面画画了。
安安的性格安静内向,但内心世界极为丰富,她在绘画上面十分有天赋,孤儿院的小朋友都没有她画的好。
周院长会经常拿着她的画作去参赛,还得到镇上的退隐画家程龚鸿老先生的称赞。
程龚鸿老先生经常来孤儿院,专门来找安安一起作画。
甚至还有人传闻,安安会被他所收养。
每次想到这件事,平平就好担心,他不想跟安安分离。
平平推开教室的门时,安安的画已经完成了。
看到平平来,安安开心地去拉他一起欣赏画作。
“平平你看,这次我画的是我们俩。”
画上是一片蓝天白云,小女孩和小男孩奔跑在草地上,小女孩站在向日葵下欢快大笑,小男孩追逐着蝴蝶和小鸟。
他们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
平平弯唇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安安这么喜欢向日葵?”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盯着画作上的向日葵,“嗯嗯,要是有机会去看向日葵花海就好了。”
平平拉着她一起坐下,附和道:“以后我陪你去。”
“真的吗?”安安眸色闪亮地看他,没过几秒,眼底稍暗,犹疑道:“平平,你会陪我一起长大吗?”
“会的!”平平点着头,坚定地说:“我们会一起长大,还会——”
话还没说完,房间猛地一颤动,两人都从椅子上摔下去。
下一秒,教室内的天花板就开始掉落,一块一块地砸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外面响起一阵惊恐声:“地震了地震了!!!”
安安先是被砸晕了过去,平平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把她拉到桌子底下。
......
“本台播报消息,今日上午十点十五分,江华市新域县樱花镇发生六级地震......”
孤儿院靠山且建筑年久失修,轻微的震动就足以让整座孤儿院全部坍塌。
当时情况紧急,还好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老师们都在引导着小朋友们往外撤离。
唯独周晴晴发现平平和安安不在队伍当中。
安安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时天旋地转,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她缓缓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周晴晴的目光,旁边还有程龚鸿爷爷。
老先生眼角微弯,“安安醒了。”
周晴晴问她:“头还疼不疼?”
安安坐起身,有些茫然地说:“不疼。”
医生说,她的伤都是外伤,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受伤最为严重的是平平,他被警察一路护送到市医院,抢救了七天情况才稳定下来。
平平醒来看到的是两位警官,他慌里慌张地说:“叔叔阿姨,你们知道安安在哪吗?她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那个在地震中被你紧紧护住的小女孩吧。”温敬容牵住他的双手,安抚道:“她没事,两天前就苏醒了。”
向季文为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救助他人了,日后定成大器。”
平平舒缓了一口气,安安没事就好。
“那她现在在哪?”他问。
“这个小女孩已经被一对夫妇收养了。”温敬容顺势提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夫妇两一起生活呀?”
“......”
接到上面的消息,这家孤儿院将不会被重建,周院长正在寻求社会人士领养孤儿。
向季文和温敬容没有孩子,也是觉得这个小男孩可怜,想领养他。
平平顿时一愣,他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安安已经被收养,他们要分离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也没有选择。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孤儿的命运就是要等待被收养,才会有家。
平平望着眼前慈祥的夫妇,缓缓点头。
温敬容笑了笑,朝向季文使了个眼色,“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向季文不假思索地说:“就取名为向哲,哲理的哲。”
温敬容正高兴着和他描述以后的生活。
平平只是点头应和,却没在听了。
安安被谁领养了?
她去了哪?
以后他们还会相见吗?
-
安安出院的那天,周晴晴牵着她的手,送到了程龚鸿手里。
小女孩红着眼睛说:“平平不要我了,周老师也不要我了。”
周晴晴心里一酸,蹲下抱着安安说:“安安乖,以后跟着程爷爷一起生活,平平安安地长大。”
“等你长大了,周老师和平平就都回来了。”
等我长大了,周老师和平平就会回来吗?
安安不知道。
程龚鸿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但他毕竟年迈,不具有领养条件,是以儿子和儿媳妇的名义领养。
安安跟着老爷爷一起上车,程龚鸿笑着说:“以后安安就随我的姓,叫程安,好吗?”
小女孩慢吞吞地回:“好。”
地震摧毁了整座樱花镇,程龚鸿只能带着程安去新域县,找他的儿子和儿媳妇。
程书译和刘云丽一直没有孩子,也愿意接受这个女儿,毕竟夫妻俩都很怕程龚鸿。
程龚鸿是位优秀的画家,威望与名气人尽皆知。
但他的儿子却不成器,连初中都没读完,不是学习的料,也没有艺术细胞。
自从遇到安安,程龚鸿很想好好栽培她,让她继承他的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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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夏至。
来到程家的第一天,程安就结识了邻居家的小伙伴于晚,她是个活泼耿直的小女孩。
于晚很开心自己有玩伴这件事,还向程安介绍了她的弟弟林佑年。
林佑年跟于晚一样活泼,是个非常调皮的男孩子,程安还没进于晚家门,他就躲在门后突然跳出来,把程安吓一跳。
“林佑年,你烦不烦人啊!”于晚看见程安被吓到,就追着他去打。
林佑年只想躲,跟程安一点都不见外,还躲在她身后,小声道:“快让我姐别打我了。”
看在程安的面子上,于晚饶了他,还不忘咂嘴道:“瞧你那点出息,躲在女孩子后面,羞不羞?”
林佑年挠着头,嘻嘻一笑:“我这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完,他跑到屋内拿出一个特大型棒棒糖给程安,以此感谢她的相救之恩。
程安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棒棒糖,惊讶地问:“你确定要给我吗?”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真诚地说:“我姐说,认识新朋友要送见面礼。这个是我两昨天在商场买的,还没拆过,给你了。”
“谢谢你。”
程安接过林佑年递过来的棒棒糖,这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她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林佑年弯头看她,没一点生疏和见外。
程安捏着衣角,讪笑着说:“我叫安安,平安的安。”
“真好听的名字。”林佑年瞧见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她有双水灵灵的眼睛,粉嫩的小脸,扎着两个马尾辫,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小猫,不对,小妹妹。”林佑年牵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房间走,“让你看看我的玩具。”
他的玩具很高级,全是飞行器和各种航天模型,让人觉得他好厉害的样子。
程安虽然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可他介绍的认真,她就托着腮,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学习眼神,仔细听他讲解那些东西。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程安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为什么你跟你姐的姓氏不一样呀?”
林佑年坏笑了下,有模有样地道:“因为啊,她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程安信以为真,眸色一暗:“我也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林佑年的瞳眸转过来,打趣道:“那我就是从垃圾场里生产出来的。”
“......”
怎么还有人喜欢损自己呢?
程安鼓着腮帮子,侧过脸偷笑,再抬头,他伸手捏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你干吗?”她有点懵,还忘记躲,仰头看他。
男孩的眼睛里全是坦荡和张扬,“想笑就当面笑,藏着干什么?”
他松了手,程安哦了声,脸颊有点烧红。
好热心的男孩啊,感觉跟他不是一次见面的样子。
其实啊,他是于晚的表弟。
林佑年喊于晚的爸妈为舅舅和舅妈,是寄宿在于晚家。
林佑年,其实那瓶水就是...买给你的。
——《安安日记》
*
夏柠心里藏不住事,就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这么过分?!”宋智宇为她打抱不平。
“可不是嘛,”夏柠抱着胳膊,气势汹汹骂道:“还有那个该死的六班英语老师,多管闲事。”
宋智宇正义感爆棚,拿出班长的架子,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四个给你俩道歉,最迟明天,或者——”
见状,林佑年打断道:“先去上体育课吧,这事留给班长处理就行。”
“嗯好。”夏柠走之前还满意期待地看着他俩,“期待班长的好消息。”
“好嘞。”宋智宇点头笑。
林佑年面不改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有把握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分分钟就让他们四个听话。”宋智宇说话不打草稿。
“切!”林佑年冷笑一声,挑衅道:“还分分钟?你去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宋智宇自信满满地走出班门。
-
操场,上午最后一节课,好几个班都在上体育课,晌午阳光格外浓烈。
体育老师带全班在跑道上跑步,一圈过后,大家都已大汗淋漓。
体育老师怕女生的体质受不住,就先让女同学先解散休息,自己又带着男同学多跑了两圈,算是完成教学任务。
“行了,男同学快去休息吧。”老师也热得不行,着急去阴凉地喝水。
队伍一解散,林佑年往树荫下走,正瞧见程安在一棵桂花树下傻站着,似乎在等人。
“安安,”他挑着下巴,看向她怀中抱着两瓶水,吊儿郎当地道:“这水不会是买给我的吧?”
程安咬着下唇,转眼看见于晚正朝这边走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又转向林佑年,回着方才的话,哼哧一声:“少自恋了,谁要买水给你啊。”
“不是就不是呗。”他耸了耸肩,料想她还在生气。
于晚一过来,程安急忙把水塞到她怀里,她笑呵呵的:“安安最好啦。”
“你俩聊吧,我还有事。”
每次有于晚的地方,林佑年都会很自觉的回避,否则他俩能随时随地互掐起来。
这姐弟俩天生的活冤家。
-
“你是班长又怎么了?”迟申气势不输半分,还推了一把宋智宇,“少拿鸡毛当令剑!”
“说我们欺负人,最好拿出真凭实据。”王志贺狡辩着,“否则就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没资格污蔑我们四个。”
张行齐和罗铭异口同声:“就是就是。”
“......”
宋智宇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口若悬河地威胁着:“我现在就去找证据!”
林佑年赶到篮球场,正好撞见这场面,杵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智宇转身撞上他的目光,拉着他走得远远的。
“哥,救命啊,”宋智宇苦着一张脸,心急如焚,“我上哪找证据啊?怎样才能让他四个道歉啊?”
“我还说了明天?!”他急的乱窜,这话都说出口了,要是食言,他这班长的脸以后往哪搁啊。
林佑年揶揄道:“要不是我拦着你,指不定你还说出今天就能让他们道歉的大话。”
他在心里诽腹:宋智宇有勇无谋。
“大哥,咱能别说风凉话了嘛,帮我想个办法啊。”
林佑年还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宋智宇觉得他点子多,哀求道:“算我求你了,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先帮我买瓶水,”林佑年清了清嗓子,姿态高傲,“我口渴了。”
“行!”
宋智宇还真屁颠屁颠地跑去小卖部给他买了两瓶水。
林佑年喝完水,正经起来:“记得明天带上你的手机,要像素好的。”
-
次日,上午第二节自习课。
林佑年和宋智宇先后溜出班,一路偷偷摸摸地跑到学校西南角的废弃小花园。
那地方十分偏僻,杂草丛生,平日都没人来打扫,老师也不会往那去。
正是因为如此,有些学生逃课翻墙都来这里,快成了小部分人的秘密基地。
“不是,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宋智宇满脸意外地扫视着这里。
“意外发现的。”
林佑年停在一颗枣树下,把背包取下来,正捣鼓着里面的东西。
宋智宇蹲在树下望着头顶满树的红枣,奈何太高够不着,地上倒是掉落的零零散散。
“把你手机给我。”林佑年喊了声,没得到回应。
下一秒,宋智宇乐呵呵地跑来,往他嘴里塞红枣,“你尝尝,这他妈好甜啊。”
“......”
林佑年嫌弃地吐出来,“都没洗,吃什么吃,小心有农药。”
“纯天然的,哪有农药?”
“......合着你就是来吃枣的是吧?”林佑年板着脸,一副要走的架势,“那你继续吃。”
“哎,别啊。”宋智宇赶紧丢掉手里的红枣,掏出手机给他,“干正事干正事。”
林佑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奇奇怪怪的玩意,把手机有条有理地安装到控制器上。
宋智宇挠着头,迷惑地看他,“这长得像四条腿的蛤蟆的,是什么啊?”
“......”
“什么四条腿的蛤蟆???”林佑年白了他一眼,抬高着嗓门说,“这是无人机!无人机懂不懂?!”
“不懂,听说过而已。”
“......等会你就懂了。”
林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小县城,他感兴趣的东西别人大多都没见过,也很难理解他的兴趣爱好。
没过一会儿,这个小花园就响起了别的动静声,他两忙不迭躲到灌木丛里。
宋智宇瞅见那四个男生走到白墙下面,正配合着要翻墙,急忙拽出林佑年的手机去偷拍。
距离有点远,而且这手机像素不咋滴,又有草木挡着视线,画面模模糊糊的。
宋智宇正苦恼着,旁边的林佑年已经启动遥控器,一瞬间那架无人机就飞速窜到天上,悄无声息的。
四个男生合力翻到墙的那一边,躲在墙根正吸着口中的烟,正沉迷于香烟带给他们的快感中。
宋智宇凑近去看手机呈现出的视频画面,震惊不已:“哥,你也太牛逼了吧!国家侦探非你莫属!”
林佑年得意一笑:“你的手机像素也很牛逼。”
“那可是,这手机是我老爸花了好几千买的。”宋智宇洋洋自得,转口道:“能不能再拍的清楚点,让他们四个脸都露出来,省得他们狡辩。”
“收到。”林佑年专心操纵控制器,神色严肃,言辞认真:“准备降落。”
那一刻,宋智宇觉得林佑年酷毙了,还真像个飞行员,有模有样。
此时,迟申正掐灭烟头,头顶一股强风驶过,他猛地抬头,“那是什么?”
其他三人也惊恐地看向围绕他们头顶飞来飞去的不明物体。
王志贺:“这他妈不会是外星人来了吧?”
张行齐:“外星飞船,CEO?!”
罗铭顿时锤了他一拳,“那叫U、F、O!”
“都给老子闭嘴!”迟申给他们仨一人来了一脚,没好气地道:“他妈这叫无人机!”
“......”
“哈哈哈哈......”宋智宇简直快要笑岔气,一把瘫在地上,“受不了了。”
“年哥,你这玩意太有意思了。”
林佑年也被这四人的谈话逗笑,眼看着要下课,他迅速将无人机收回。
-
迟申领着三人从小花园走向教学楼,半路遇到林佑年和宋智宇拦路。
宋智宇没说废话,直接把掏出手机播放视频,趾高气昂地说:“这回我可是拿出真凭实据了。”
一看到视频内容,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惊愕又惶恐。
林佑年轻扯了下唇角,散漫道:“你说要是教导主任看到这个视频,后果会如何?”
“我说,这青天白日之下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无人机。”迟申面色一沉,哼笑:“够狠!”
张行齐上前一步去抢手机,宋智宇躲得及时,让他扑了个空。
“抢也没用。”林佑年眉梢微扬,淡淡地道:“又不止这一个视频,备份懂不懂?”
此话一出,他们四个完全不占上风,迟申攥紧拳头,冷着脸问:“你们到底想怎样?”
“去给安...夏柠和程安道歉。”林佑年不咸不淡地说,“否则,我可以保证这个视频不仅老师会看到,全校同学也会看到。”
迟申定定地看着林佑年,眼神令人琢磨不透,沉思了一小会儿,“行,我现在就可以去道歉。”
“但你两要是敢把这个视频上交老师,我饶不了你们!”
语毕,他朝身后的三人喊道:“回班去给那两个女生道歉。”
很明显他们害怕受处分这件事,但林佑年并没有从迟申高傲的姿态中看出任何悔改之意。
宋智宇听到他们要去道歉,就兴奋地拉林佑年一起去见证,激动地扯到他的胳膊。
林佑年“嘶”了声,表情不太对劲。
宋智宇纳闷道:“怎么了?”
林佑年掀了一下衣袖,胳膊肘上起满了红色的小包,看着触目惊心。
“卧槽!你被毒虫蛰了?”宋智宇慌张地拉他去另一个方向,“赶快去医务室。”
你是我眼中最亮丽的风景,我开始相信这世上有童话。
——《安安日记》
*
“安安,我觉得你需要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个题目。”
“嗯?”
林佑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一瞬间照亮整间画室。
从程安的角度看,他正站在光的中央,少年的容颜轮廓都镀上了光圈。
他循循善诱道:“最亮丽的风景可以是你眼中最亮丽的风景,不一定是什么山河壮阔的景色。”
“你可以想象一下生活中某个令你触动的画面,它可能是常见的、温馨的、治愈的......总之这个场面只要是你喜欢的准没错。”
程安:“我喜欢的就是...最亮丽的景色?”
林佑年:“就是这个意思。”
程安:“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那就先不要想,跟我一起去吃饭。”林佑年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让她起来,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程安像是被他的温度烫了一下,应激似的把胳膊往身后藏,她觉得有股酥麻蔓延全身。
林佑年没她这么敏感细腻,自然猜不到她的反应和心思,回头催促着:“快点,我舅妈今天做的午饭很丰盛,都在等你呢。”
“好。”
程安慢吞吞点头,跟上他。
林佑年给她关门的时候,看着她嗔怪道:“一个人在家要把门锁好,我来的时候门都是开着的。”
“知...知道了。”
程安脸上莫名出现一层红晕,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曹清已经上满一桌菜,正纳闷这群孩子怎么慢腾腾的还没来吃饭,玄关响起动静声。
林佑年带着程安一起进来,小姑娘冲她笑了笑:“阿姨好。”
“安安,快去洗手吃饭。”曹清回了她一个笑容,跟林佑年吐槽着,“晚晚到底在干吗?天天就知道缩在房间。”
话音刚落,于晚拖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客厅,头发乱七八糟,跟刚睡醒似的,“妈,你就知道在背后说我,每次还都能被我听见。”
“有没有可能是专门让你听见的。”林佑年专业补刀王。
于晚恶狠狠地瞪他。
“好了,吃饭。”曹清推搡着仨孩子,咂嘴道:“一天要我喊你们八百遍。”
饭桌上,于晚跟程安挨着坐,林佑年随便拉着椅子坐在程安的对面。
“哇,糖醋鱼。”于晚两眼放光,先拿筷子去夹鱼肉。
程安有些过于安静,径自低头喝水。
曹清挨个给他们盛米饭,林佑年在旁边搭把手,把盛好的米饭放到程安面前。
他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把她的思绪拉回,“别想其他的了,好好吃饭。”
“嗯。”
程安控制住自己,让大脑放空,下一秒左边的筷子夹着一大块鸡肉放到她碗里,于晚与她相视一笑:“安安最喜欢的小鸡炖蘑菇。”
“是嘛,”曹清漫不经心地接话茬,“佑年也喜欢吃小鸡炖蘑菇。”
程安眼神飘忽,唯独不敢看向对面,急忙说:“我什么菜都喜欢,阿姨做的饭很好吃。”
曹清:“那以后经常来,不用跟阿姨客气。”
“嗯嗯。”程安乖巧地点头。
这顿饭吃的还算轻松,每次都少不了林佑年和于晚拌嘴,程安跟着乐呵,初赛作品的事情逐渐被抛之脑后。
程安很羡慕于家的氛围,跟他们待在一起,好像自己也有了家。
但冷静思考下来,她终究是个外人,只能默默地羡慕于晚和林佑年。
午饭后,曹清提议他们趁着国庆假出去玩玩,不要总待在家里,况且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不冷也不热,很适合出行。
于晚拉着程安,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蓝湖公园吧,现在肯定满山的杏叶。”
程安笑:“好啊。”
“你管那叫山?”林佑年躺在客厅沙发上,散漫地说:“十米高的小土堆而已。”
“小土堆也是山。”于晚皮笑肉不笑,“放心,我跟安安去,没叫上你。”
说完,她跑回房间换衣服,准备要出发的样子。
林佑年赌气道:“切,我也没打算跟你们一起去。”
程安心里一凉,最怕他来真的。
于晚很快从房间出来,穿了一套休闲风长袖长裤,给人以干净利落的风格。
看着她的装扮,程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蓝色薄衬衫,跟于晚的穿衣风格一样。
两个小女孩整天待在一起,连曹清都发现程安的衣服少得可怜,时常以于晚的衣服买多或者尺码不合适为由,把于晚的衣服给她。
程书译曾经跟刘云丽抱怨过这件事,不能让自己家的孩子捡别人家孩子的衣服穿。
刘云丽只会呵呵一笑:“捡来的孩子也就配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
想到这里,程安自觉将头埋低了一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下。
“安安,我们走吧。”于晚喊她。
程安瞬间隐藏好情绪,挤出一抹笑意。
她瞅了一眼旁边躺着的人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道:“天气那么好,不去怪可惜的,还是我们仨一起吧。”
林佑年瞬间从沙发上坐起来,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看在你们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程安内心偷偷一乐。
于晚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去,装什么装。”
“......”
-
从家到蓝湖公园有一定的距离,坐公交车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所幸他们也不赶时间。
于晚就想骑自行车去,省得坐公交晕车。
她那辆白色自行车是双人座,刚好可以带着程安。
但当林佑年从车库里推出新买的黑色山地车时,于晚的眼睛直接发亮,好酷的样子。
林佑年长腿一迈,麻溜地坐在坐骑上,双脚撑地,回头看她们还没动,“走啊。”
于晚对程安嘿嘿一笑:“安安,让佑年带你吧。”
“啊?”程安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她。
林佑年也闻声望向于晚。
“我这车都三年了,链子有点生锈,蹬起来比较费劲。”于晚眨巴着眼睛,快速跑到他旁边去拽他的车,“你是男生力气大,带人很方便。”
林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于晚推下车了,“哪有你这样抢车的啊?”
“欸,少废话。”于晚推了他一下,“赶快去带安安。”
看他还一副不爽的模样,她狡辩道:“你不是说舍命陪君子吗?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是君子吗?”林佑年挑着眉,质问。
“我不是啊,安安是。”于晚能猜到他的下句,厚着脸皮说:“我是小人。”
林佑年嗤笑,被她逗乐了,没跟她再计较,老老实实走到程安跟前。
他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先坐了上去。
见她有点犹豫不决,林佑年勾唇坏笑:“我车技很好的,摔不死你。”
“......你敢!”程安嘟着嘴,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她双手撑在后座,调整好坐姿。
林佑年回头看了一下她,“我走了。”
“走吧。”
如果让她形容当时的场景,大概就是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子,如午后的阳光般温柔。
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她在他清冽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不一样的自己。
在他眼中的自己。
车轮滚滚向前行驶,程安逐渐被沿途的风景所吸引。
过往的车辆来来往往,路人行色匆匆,路边打闹嬉戏的孩子蹦蹦跳跳。
这些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闪过,世界的喧哗与吵闹都被自动隔绝。
凉爽的秋风扑面而来,沿途的树影缓缓后移,树叶被风吹的哗哗响。
程安似乎听得了风的声音,原来世界可以这么安静,驱散了她内心的燥热和惶恐。
“安安,要下坡了。”林佑年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提醒道,“你可以抓着我。”
程安双手从后面伸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放,只稍稍揪着他的白衬衫,但不敢用力触碰。
纠结了两三秒,她还是规规矩矩把手放在后面,抓紧后座。
驶入下坡时,程安注意到林佑年的动作。
他双脚松开踏板,随时都能踩到地面,左手一松一紧地控制刹车把手,以此来缓冲惯性。
前方的道路上下坡环环相扣,林佑年整个人放松下来,伸着双腿向前,右手放开把手,伸向空中,像一只准备冲上天际的飞鸟。
“有没有感觉我们正飞翔在天空中?”
程安循着他的视线望向头顶的天空,白云松松软软,飘荡在湛蓝色的幕布下。
“有。”她舒缓了口气,内心格外舒畅,“我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宫崎骏的漫画当中。”
“接下来,我们一起进入童话世界吧。”林佑年轻笑了下,倏然收回手脚,一个急转弯,车子驶入一条小路。
“......”
程安理亏,岔开话题:“你有什么事吗?”
林佑年继续睥睨着她发问:“你就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门口?”
“......”
程安迷迷瞪瞪的,后知后觉地邀请他进屋说话。
从小到大两家串门习惯了,林佑年很随性地往客厅坐下,把身后的背包取下放在茶几上。
程安看他一系列的动作,貌似在包里找着什么东西。
下一秒,林佑年的目光转向她,递过来一个礼物盒,“迟来的生日礼物。”
忽然间,程安愣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未免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他早就忙得把她的生日给忘了。
“拿着啊。”林佑年语气闲散,调笑道:“你不会不想要吧?”
他正想收回手,程安连忙接住,揶揄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林佑年咧咧嘴,“打开看看吧。”
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带密码锁的日记本,颜色跟她原来的那个一样,都是淡蓝色。
“上午比完赛后就去逛了一下商场,刚好想起你喜欢写日记。”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随手买的。”
程安握着手中的日记本,心里说不出来的欢喜,原来他也有细心的时候。
“什么味啊?”林佑年的鼻子动了动,嗅着空气的味道,“有一股糊了的味道。”
“啊?!”程安这才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到厨房去关煤气。
林佑年跟过去,瞅见锅里干巴巴的方便面,又焦又黑,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不到你口味还挺特别,好这口啊。”
“......”
程安冷眼瞥着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于他,“都怪你!我正好好煮着面,偏偏你来了,我都忘了有煮面这回事了。”
林佑年没忍住说:“哎,你什么记性心里没点数吗?”
程安抬高了嗓门,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什么记性啊?”
“鱼的记忆,”他顿了一下,“驴的脾气。”
“……”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生活中没有遇见你,我大概连怎么去死都想好了。
——《安安日记》
*
程安气得肩膀发颤,正要张口反击。
眼瞅着要吵起来,林佑年当即转移她的注意力,“行了,还不赶快把锅用水泡一泡。否则这面条粘锅了,就很难清理的。”
“哦对!”程安点点头。
要是等刘云丽回来看到这个状况,肯定要骂死她。
她着急端着一瓢水往锅里倒水,手指没拿稳,还不小心把上衣打湿了。
林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单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把人挪到一边。
他亲自上手去清理,碎碎念着:“真是服了你了,这么笨手笨脚的,以后怎么照顾自己啊。”
“......”
站在他身后,程安抿紧了唇,耳后又开始不自觉发热,“我.....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等程安从卧室出来,林佑年已经把锅清理好,连琉璃台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厨房没有一点刚做过饭的样子。
他朝她努努下巴,“行了,去我家吃饭吧。”不由吐槽道:“大中午的吃什么泡面啊。”
程安言简意赅:“方便。”
其实她不怎么会做饭,程书译和刘云丽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喜欢煮泡面。
于她而言,吃饭不过就是填饱肚子的事情,有的吃就不错了。
暑假开始,程安明显察觉到刘云丽和程书译总是回来的很晚,一整天都不在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刘云丽会把弟弟送到外婆那里,有时候也会让程安就在家带着弟弟。
弟弟名叫程肆,已经两岁半,小小的年纪很是闹腾,一言不合就开哭,还会抓人。
下一秒,程安再也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很疼,真的很疼......”
林佑年,我真的好疼,好疼啊。
还没来得及问,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安安日记》
*
那天林佑年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把程安哄好。
自他们认识以来,他总能不经意间会把这个小女孩逗哭,结尾总是异常相似,一颗糖就可以哄好她。
只有程安自己心里清楚,哄好她的从来都不是一颗大白兔奶糖,而是少年阳光明媚的笑容望向了她。
也只有程安自己清楚,林佑年在她心里一点都不讨厌,一点都不。
起初程安不明白养父和养母去外地的原因是什么,直到八月中旬,她得到答案。
曹清一直不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在家,整个暑假都让程安在于家住着。
那天清晨,天色蒙蒙亮,于晚和程安还在卧室睡得正香,玻璃窗半开着,窗帘随风婀娜舞动于屋内和屋外间。
一声长长的警笛声惊扰了整座文和小区,尤其是这栋楼的居民,被这响声扰得心惊胆战。
“好吵啊。”
两个小姑娘昨晚熬了夜,于晚抱怨了一句,径自把头埋在被子里,捂着耳朵继续睡。
程安揉了揉眼睛,悄悄坐起身,下床,走到窗户前去看楼下的情况。
这里是三楼,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有五辆警车,一群黑色衣服的年轻人被戴上手铐,警察押送着他们依次上了警车。
程安的右眼皮忽地跳了一下,忙不迭跑出房间,站在于家的玄关处,外面的议论声愈发清晰。
“听说程书译欠人家钱了,债主来要债了。”
“这哪是要债啊,拿着刀和棍棒,这是来要命吧。”
“幸亏程家没人,否则今天这群地痞流氓保不齐要闹出人命。”
“唉,造孽啊,程书译也真是的,怎么会糊涂到去借高利贷?”
程安悄悄露出一点门缝,警察在对面程家门口做好笔录,推搡着邻居们不要聚集,赶快散了之类的话。
程安很想看清楚家门口的状况,正准备把门缝拉大一点,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程安整个人一抖擞,吓一跳。
“别看了。”林佑年把门关好,拉她进屋,斟酌了一下语句:“在你爸妈回来之前,你都不要回家了,就在这待着吧。”
听到这话,程安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刘云丽和程书译带着程肆去外地躲债了。
而她又再一次被抛弃,他们甚至都不顾她的死活。
如果她没住在于家,说不定真如邻居所说的那样,那条人命就是她。
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刘云丽应该会很开心,终于可以甩掉她这个拖油瓶。
曹清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门,手中的电话还在通着,碰见程安和林佑年在客厅里,兀自把电话挂断。
是她早上发觉不对劲报了警。
曹清现在是县里高一的班主任,凌晨四点钟接到宿管的电话说,班里有个住校生突发肠胃炎,被送去了医院。
挂掉电话,曹清就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打开家门,刚好遇见对面守着一个年轻人,他还向她打听:“这户人家哪去了?”
曹清很警觉,笑嘻嘻地说:“这家人都去外地旅游了。”
她出了楼梯口,又碰见四个年轻人拿着棍棒上楼。
曹清急忙跑远开始报警,随即给林佑年打电话,让他把家门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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