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魏无双秦煜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洞房花烛夜,她在乱葬岗被活埋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清热颗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煜还没说话,屋子里飞奔跑出来一个小侍卫挡住了魏无双的去路。“谢魏小姐好意,时候不早了,快请回吧!”那人白眼翻飞,一把夺过药箱,“免得让人误会咱法师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魏无双差点被撞到,不禁后退一步。关系果然恶劣至极,连他的侍卫都对她万分讨厌!魏无双顿了顿。再抬头时,越过小侍卫肩膀,一双大眼睛透着少女独有的不安而忐忑:“只是父亲今日归家,想邀请元晦法师一同晚饭,让我推您过去。”“阿弥陀佛。”秦煜面无表情道:“既是恩人邀请,小僧该当前去,不过请魏小姐先行一步,小僧还需沐浴更衣。”“没事,我不急。”魏无双往侧面跨了一步,靠在石桌上,笑的满脸天真烂漫。“你这人怎么不知好赖?”那小侍卫终于受不了了,凶巴巴道,“前几日可是你在我们冷嵩院大放...
《夫君洞房花烛夜,她在乱葬岗被活埋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秦煜还没说话,屋子里飞奔跑出来一个小侍卫挡住了魏无双的去路。
“谢魏小姐好意,时候不早了,快请回吧!”
那人白眼翻飞,一把夺过药箱,“免得让人误会咱法师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魏无双差点被撞到,不禁后退一步。
关系果然恶劣至极,连他的侍卫都对她万分讨厌!
魏无双顿了顿。
再抬头时,越过小侍卫肩膀,一双大眼睛透着少女独有的不安而忐忑:“只是父亲今日归家,想邀请元晦法师一同晚饭,让我推您过去。”
“阿弥陀佛。”
秦煜面无表情道:“既是恩人邀请,小僧该当前去,不过请魏小姐先行一步,小僧还需沐浴更衣。”
“没事,我不急。”
魏无双往侧面跨了一步,靠在石桌上,笑的满脸天真烂漫。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赖?”
那小侍卫终于受不了了,凶巴巴道,“前几日可是你在我们冷嵩院大放厥词,说我们法师六根不净,对你有所企图,如今又跑过来献什么殷勤!明明是你爹知道我们法师还俗在即,想要拿着救命之恩攀附关系!”
魏无双大眼瞬间氤氲出雾气:“那日是我不好,其实......”
还没说出什么,豆大的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
秦煜眉心轻皱:“阿狸,退下。”
“主人她......”
“退下!”
阿狸无奈,隐忍的冷哼一声,抱着药盒子回了屋。
院子里就剩下魏无双的啜泣声。
秦煜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魏小姐,那日的事不必提,我......”
“其实我喜欢法师,非常喜欢!”
魏无双赶紧打断他的话,“只是不想我爹这么早就将我嫁出去,我很害怕离开他,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微风吹过,高大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魏无双见秦煜怔住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蹲在地上,晃着两根小犄角,“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既然时间紧迫,那唯有单刀直入,快刀斩乱麻了!
一方素色手帕递了过来。
魏无双眼中闪过狡黠。
秦煜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缘分之事,不可强求,我从未生过魏小姐什么气。”
“真的?”
魏无双接过手帕,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然后微微低头,娇羞道,“那让我推你去吃晚饭可好?”
秦煜叹了口气。
“魏小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罢。”
魏无双抬头,看到平日温润的人,眼里是有一层薄冰的。
她露馅了。
是啊,前几日还指着人家鼻子骂,如今又卖萌讨巧,这么天差地别的变化,又怎么会不让人起疑?
可她只是想报答他收尸之恩啊!
但魏无双没办法这么说。
于是斟酌一下,说出了一个让人无法质疑的理由:“我爹爹说我性格顽劣,只有嫁给你这样品性高洁的人,将来才不会挨打。”
秦煜:“......”
风起,梧桐树又发出了一阵簌簌声。
沉默却在两人之间叫嚣的很张狂。
“......阿弥陀佛。”
好半天,秦煜似乎才双手合十,眉目低垂,“魏小姐你还是先推我去吃饭吧。”
魏无双心内窃喜——
看来是有戏了!
魏家很大。
虽不是什么权贵人家,但也是极尽奢华。
魏无双为了绕路,故意跑到厨院外:“君子远庖厨,法师在这里等着,我去吩咐一声。”
“嗯。”
秦煜点点头,看着魏无双离开的背影。
夕阳西下,天色的幽暗在他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他闭上眼睛,轻捻手里的佛珠:“阿弥......陀佛。”
厨院。
“今天晚饭全素,但要丰盛一些。”
魏无双大声吩咐。
江婆子正好扛着一只羊腿进门:“可是魏少说他想吃炙羊肉。”
魏无双直接道:“听不懂全素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今日不是刚同你说过,我不喜羊膻味?厨房为何还要入羊肉?”
江婆子将羊腿往案子上一放:“无双丫头啊,要我说,你就别和魏少怄气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谁和他是一家人?”
因为秦煜还等在外面,魏无双不想浪费时间,只是严厉警告道:“砸了我的事,你给我卷包袱滚蛋!”
众人没敢说话,江婆子却瘪着个嘴摸着羊腿上的纹理,一副不屑的样子。
魏无双赶紧走出厨院,推着秦煜继续逛。
临近晚饭的时候,药行突然有点急事,魏老爹被叫走了。
“无双啊,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了秦公子啊。”
魏老爹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爹。”
重活一世,魏无双不放过任何一个跟老爹撒娇的机会,“家里一切有我,保证完成任务!”
魏老爹笑笑,然后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因天气炎热,魏无双将晚饭地点定在湖中心的凉亭里。
过去时,四周早已布置上驱蚊的艾草和菖蒲。
凉亭中的小桌子上,则摆满了丰盛的吃食和瓜果。
可是远远地,魏无双便闻到一股羊膻味。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走过去一看,果然一大盆炙羊肉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中央,且周围的素菜都有一股子羊膻味。
过来伺候的齐管家生气道:“厨房怎么回事!不是叮嘱今日食素吗?怎么有羊肉!”
“阿弥陀佛。”
秦煜垂下头,念了声佛。
魏无双额头上的青筋瞬间蹦的老高。
她本想等稳住秦煜后再收拾宅子里的这些腌渍泼皮货,可没想到蹬鼻子上脸,一个个给脸不要脸!
“好香的炙羊肉味。”
魏义庭也从斜对面的小道上走过来。
他冷冷的瞟了魏无双一眼,径直入座。
“起来!”
魏无双生气道,“谁让你过来吃饭的?没看见我今日要招待贵客?”
魏义庭理都没理,拿起筷子:“表妹,你闹够了没有。我都懒得和你计较今日马球场的那些事情了,要知道,女子善妒,拈酸吃醋,绝不是什么好品性。”
然后吃了一口,啧啧称赞道:“江嬷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道炙羊肉真是深得我心。”
呵。
前世她果然是瞎眼的太厉害,老天都看不下去才让她重活一世的!
“来人,叫江婆子过来。”
魏无双咬牙切齿道。
小丫鬟腿脚快,很快就将江婆子喊了过来。
她远远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在大口的吃着炙羊肉,简直开心的不得了:“味道不错吧?用了上好的羊羔腿肉呢!还用好几两银子一筐的香柴火烧的,做出来真是又嫩又香!”
魏无双冷眼瞧她:“看来你是认了。”
江婆子不明所以:“认什么?”
“这是你亲手做的炙羊肉。”
“当然啦。魏少最喜欢的就是我做的炙羊肉!外面的那些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江婆子颇为自豪。
“那就行了。”
魏无双直接道,“齐管家,带她去收拾东西,赶出府去,永不复用!”
魏老爹惊的筷子都掉了:“施粥?”
魏无双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洪水之后,云州万亩良田被淹,数不尽的牲口死伤,马上爆发了饥荒和瘟疫。
国库空虚,赈灾粮迟迟未到,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有人开始铤而走险,多地发生暴乱,富户和商行首当其中,被暴乱的人打砸抢烧。
而此时魏义庭“主动请命”,上任梁平县县令,他是个精明人,知道这场灾祸正是他的契机!
于是对魏无双软硬兼施,最后用魏家的支持迅速买来粮食和药材赈灾,同时平定暴乱,立下大功。
百姓对魏义庭千恩万谢,朝廷对此也十分欣慰,直接给魏义庭越级擢升。
自此魏义庭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反观倾尽家财救民于水火的魏家。
多家药行在暴乱中被洗劫一空,梁平县仓库好不容易抢救的最后一点药材被大火化为灰烬,魏家老宅虽在云州城里,治安稍好一些,但也被打砸抢烧的破败不堪。
可谓内忧外患。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庞大的魏家开始轰然倒塌,如山倒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魏家虽是云城首富,家大业大,但口碑却不算好。
尤其当她这个“女儿”要求变卖家产后,更是变相让很多人丢了饭碗,流离失所,对魏家怀恨在心。
所以想到三个月后开始的各种灾祸,魏无双决定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老爹!救药行!救魏家!
还得想办法囤积粮食,应付马上到来的灾祸!
“是,施粥。”
魏无双点点头:“邱老夫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女儿不才,去了学堂这些年,连首最简单的打油诗都作不出来,便想着与其附庸风雅,不如干点实事。”
魏老爹有些犹豫。
不是他不舍得这点钱,只是觉得这样意义不大。
谁不是“向上交往”?
和些穷叫花子打交道有何用处?
魏无双很了解老爹性格,再接再厉:“况且元晦法师近日正在咱家礼佛,我们受佛祖荫庇,也需普度众生一番。”
一直垂眸的秦煜终于抬起眼睛,看了魏无双一眼。
魏无双立即露出一个活泼灵动的笑容:“元晦法师,你说对不对?”
“阿弥陀佛。”
秦煜双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魏小姐你能有此善心,必有福报。”
“那行!”
魏老爹一听女儿会有福报,立即爽快道,“咱们今年中元节不开诗会!设棚施粥!”
说干就干。
中元节当天一大早。
粥棚已经布置妥当,香喷喷的大米粥一桶接一桶的抬了出来。
一些贫困的百姓兴高采烈地拿着碗过来排队,百姓们议论纷纷,交手称赞。
由于第一次办这件事,魏无双便借着“宁多勿少”的借口,叮嘱齐管家大量购进粮食,并且全程亲自监督,甚至有的时候看婆子丫鬟们忙不过来,还会亲自上前,帮着舀粥端饭。
秦煜摇着轮椅在旁边指导,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马莺莺和陆芝儿正在逛街,远远也瞧见这边的热闹。
“哇,魏家在设棚施粥。”
陆芝儿赞叹道,“这么多棚,这么多人,魏家可真是太有钱了。莺莺,你将来嫁给魏少可是有福了。”
“说什么呢!”
马莺莺娇俏的掐了陆芝儿一把,“我和魏少可是清清白白。”
“嗯,清清白白。”
陆芝儿坏笑道,“前日你俩在洞月湖边的小船上,我可看见了哦......他什么时候和你提亲?”
“我的祖宗!”
马莺莺赶紧捂住陆芝儿的嘴,然后红着脸道,“秋闱在即,怎么也得等到他高中之日吧。”
“也不影响定亲啊。”
陆芝儿怂恿道,“你上个月已经办完及笄礼了,谈婚论嫁再正常不过。”
然后低声道:“魏少家财万贯,又才华横溢,将来可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等他有了功名之后,怕是那些媒婆要把魏家的门槛踏破了,到时候可别把握不住呢。”
马莺莺捏了捏手绢。
她何曾不知这样的好姻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否则她怎敢还未出阁,就和陌生男子在小船上私会?
魏义庭喂完马,正从魏府走出来,冷冷的看着粥棚的方向。
“魏少!”
陆芝儿兴奋地招手。
魏义庭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我们在逛街,魏少要一起吗?”
“我还有事。”
今天过节,齐管家却非要给马洗澡!
简直就是故意刁难他!
等魏无双回心转意了,他第一个就要给这个齐管家一点颜色瞧瞧!
魏义庭看了一眼马莺莺,柔声道:“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
马莺莺红着脸:“没事,魏家铺这么大的阵仗施粥,你肯定有许多事要忙活。我们不打扰了,先走了。”
然后便拉着陆芝儿跑了。
魏义庭看着陆芝儿纤细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真是知书达理。”
“等等!莺莺!”
跑了两步,陆芝儿不肯走,“你瞧那是谁?”
马莺莺顺着陆芝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魏无双正捆着围裙热火朝天的给人舀粥呢!
马莺莺一直有些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自从前几日学堂发生的事后,总有人猜测,魏无双才是真正的魏家大小姐,而魏义庭不过是远房表哥罢了。
她瞧着魏义庭忍气吞声,而魏无双反而更加张狂的样子,还以为这谣言是真的。
也怕自己错付了人。
如今看来,真真是魏义庭脾气好,不愿意和长辈冲突,才将这表妹惯得无法无天。
“啧啧啧。”
陆芝儿鄙夷道,“天天装大小姐,这不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走,咱去会会她!”
马莺莺早已收敛好自己的小心思,劝道:“算了吧,给她留点面子。”
“莺莺,你就是太善良了。”
陆芝儿冷哼一声,然后勾着唇坏笑起来,“不过无所谓,等今晚诗会我再好好教训她!看她脸往哪搁!”
天上大雪,天寒地冻。
魏无双摔在院子中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快死了。
饥饿让她浑身上下痩如骷髅,瘟病让她满脸烂疮,面容枯槁。
当年云州城内最美丽耀眼的魏家大小姐,此刻却犹如街边乞丐,肮脏恶心。
破旧的院门外响起脚步声。
魏无双转动僵硬的眼珠,亮起了求生的光芒。
福嬷嬷带着一个粗使婆子走进来,那婆子捏着鼻子“啧”了一声:“到底是千金大小姐出身,怎么还尿在裤子上,真是没脸,怪道主君不喜欢。”
魏无双顾不上什么尊严了,哀求道:“好嬷嬷,我快饿死了,给些吃的吧。”
“要什么吃的,一日三餐,什么时候差过你的吗?”
“都是馊的,咳咳,咳咳......”
魏无双喘了口气,“吃了就上吐下泻,身子更差了。”
“哼!真是娇贵。”
福嬷嬷打住那个婆子的话:“到底主仆一场,待会儿前面婚宴剩的珍馐美味,拿些与她便是。”
“谢谢嬷嬷......”
魏无双还没来得及开心,忽然想起什么:“婚、婚......宴?”
“是啊,大人今日大婚,可不是婚宴吗?”
魏无双艰难的撑起身子,不可置信的仰望两个婆子:“我虽身患重疾,却还未死,魏义庭怎能另娶?”
“重疾本属七出之罪,主君昨日就已经将你休了,你忘了?”
魏无双脑袋嗡的一声。
是啊。
昨天那送饭的婆子好像的确说了些什么,但她昏睡恹恹,还以为只是噩梦一场。
往事如烟,心如刀割。
她打小就接济这位穷困潦倒的表哥,给钱给物,将他一身行头扮的比那一等一的公子哥还要矜贵。
更是劝着父亲倾家荡产的给他捐官捐款做政绩。
后来嫁给他,兢兢业业,侍奉婆母,没有一天不真心付出。
到头来,只因身染瘟疫,便被弃之如敝履!
真是遇人不淑!
“既如此......”
魏无双沉默片刻,最终只化作一声死心的叹气,“即便是休妻,亦有三不去的道理,魏家大宅当初是为了治洪水给夫君做政绩才变卖的,如今我已无娘家可归,便劳烦嬷嬷去跟他讨要一处小屋给我安顿。”
“哎哟喂。”
福嬷嬷赶紧道,“您可千万别再提这些,全云州谁不知道,当初为了逼大人娶你,您故意拿治洪的事情威胁?要不主君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子,想娶什么样的没有?士农工商,您这样商贾人家的大小姐,虽然有几个臭钱,那也是万分高攀了呢!”
“我何时威胁过他?明明是他求我助他一臂之力!”
魏无双剧烈的咳嗽起来,心中酸痛难耐。
当初她锦衣玉食的供魏义庭金榜题名,但因他无任何背景,一直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官职,郁郁不得志。
也是赶巧,云州洪灾,有个县令淹死了,赈灾粮未到,百姓暴乱。
精明的魏义庭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即“主动请命”前往治理。
为了树立政绩,他对魏无双苦苦相求,魏无双便倾家荡产的帮他出钱出力,甚至劝父亲变卖老宅,气的父亲吐血重病。
自此魏义庭平步青云,父亲却一病不起。
怎么到头来,竟成了她在高攀?
没有她魏家一次次帮他,他还是个烧火的小厮!
可是她已时日无多,前尘往事,此时纠缠,又有何意义?
“算了......”
魏无双费力的喘着气,认命道:“我也快死了,便不与他讨要任何了,一如夫妻百日恩,他总该过来见我最后一面,与我诀别吧。”
两个婆子没动。
“便是休了我,你们也我魏家当年花钱买来的人,我也还是你们的主子!”
魏无双拼着全力吼了一声,却更加剧烈咳嗽起来。
一口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红的刺眼。
“姐姐何必为难这些奴才,她们不去必然是夫君根本不愿来见你。”
雪大了起来。
门外坐撵上,身穿大红喜袍,头戴金色凤冠的马莺莺在众人搀扶下,雍容华贵的走了下来。
她旁边的丫鬟走到魏无双眼前,扔了个破油纸包地上。
“吃吧,我家夫人赏你的。”
被啃剩一半的鸡腿滚了出来。
就像是喂狗。
魏无双偏头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大雪几乎迷住了她的双眼:“果然是你。”
马莺莺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与我无关,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咱们又一起读过书,总得来送送你,算是积德行善。”
魏无双摇了摇头:“从学堂开始,我便知他喜欢你,只是后来他娶我,我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却终是错付了......如今我染了瘟疫,再也挡不住你们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噗嗤。”
马莺莺鄙夷的笑了一声。
魏无双抖了抖唇:“你笑什么?”
“命?”
马莺莺红唇如火,眉眼之间净是骄傲与鄙夷:“你就从没想过你深居简出,久在内宅,怎么染上的瘟病?”
魏无双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
“只需要一副瘟病之人用过的碗筷......”
马莺莺笑的灿烂又恐怖:“否则,他怎么名正言顺的让你腾出主母位置娶我进门?我可绝不会做什么小妾呢。”
“噗......”
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心口上,魏无双心痛难耐,大口大口的呕出血。
魏义庭,我为你倾尽所有,你怎能如此薄情假意!
又怎敢草菅人命!
“好恶心啊。”
马莺莺嫌弃的用帕子捂着鼻子,吩咐道,“魏家已经绝户了,她死了也不会有人收尸的,把她拖去乱葬岗埋了吧。”
“是。”
福嬷嬷带着粗使婆子把还没断气的魏无双扔到板车上,拖了出去。
前院丝竹声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魏无双却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步步走向死亡。
乱葬岗里,冰冷的泥土逐渐将她覆盖。
雪花落在她的眼珠子上,她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为何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来这乱葬岗,你们所埋之人是谁?!”
一声厉喝让魏无双的意识稍稍凝聚。
福嬷嬷加快动作道:“不过巡城将士,我自有办法,快埋!免得节外生枝!啊!”
马蹄声响起,两个身着金色鳞甲的士兵冲过来,一脚就将福嬷嬷踹翻:“腌渍婆子,相国大人在此,竟敢问而不答!”
“相国大人?”
粗使婆子吓傻了,赶紧扔了铁锨跪在地上,“大人饶命!我们乃工部侍郎府的人!这人患了瘟疫,是以才在夜里匆匆埋葬!”
“工部......侍郎府?”
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传来,“死者姓甚名谁,何时亡故,可有在籍大夫的诊断和官府的销户证明?”
两个婆子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回答。
新主母说过,魏家已经绝户,又有主君罩着,后续事情不必担心,她们只管埋了便是。
所以哪来的销户证明?
“问你话呢!”侍卫呵斥。
“死者名叫魏无双,是......是侍郎府前任主母!”
杂乱的脚步声匆忙响起,清冷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有人将她脸上的泥土拨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怎么是你!”
魏无双努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大红官袍加身,英俊非凡,气度也非凡。
竟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秦煜!
啊,他年少时因伤在魏家休养,父亲还曾想要撮合他们二人婚事,此时赶来给她收尸,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吗?
可是他,为什么眼眶红红,满面震惊和痛心?
“坚持住!”
秦煜一把将她抱起,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魏无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天上的雪落在眼前人如墨的黑发上。
她想伸出手扫开那些雪花,可是手刚抬起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醒!魏无双!你醒醒!不准死!”
“魏无双!醒醒!魏无双!”
一声声急促的呼喊声响起,魏无双终于有力气,重新抬起头。
魏义庭站在她眼前:“莺莺中暑了,你骑马去咱铺子里拿瓶藿香丸给她,再去陈凉记买碗荔枝冰露回来,三分冰糖五分香料,她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大夏尚文。
不管大大小小的节日,风流才子们总喜欢欢聚一堂,吟诗作对,卖弄风雅。
中元节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诗会雅会都是要花银子的,所以主办人家一般都是非富即贵。
他们广邀才子,遍请名流,盛名在外。
魏家作为首富之家,每年都会包下云州最好的酒楼清耀楼来办诗会。
但魏无双下帖子从不署名,来了人也是和魏义庭一起招待。
为的就是给魏义庭面子。
毕竟,在她的眼中,表哥才高八斗,光芒万丈,不能让他因为银子的事情,让人看不起。
魏义庭想到魏无双这几天的反常态度,稍微犹豫了片刻。
但也就是片刻。
毕竟七年来,魏无双虽然也闹过几次大小姐脾气,但是哪次最后不是低声下气的求他原谅?
更何况,就算闹脾气了,她也绝对不会在诸如诗会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刁难他。
因为她清楚,如果真的惹毛了,她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嫁给他了!
于是道:“我叫或者不叫,有什么区别吗?反正她也姓魏,有没有邀请函都可以随时进来。”
马莺莺笑笑:“也对。”
魏府。
魏无双进了院子没直接回闺院,而是满身疲倦的趴在一个石桌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着邱老夫子用朱笔给她圈出的错别字,她感觉很沮丧。
即便是重活一世,她在魏义庭的错误引导下也已经荒废了多年。
如今,字就像狗爬。
还肚子空空,没什么墨水。
虽然从现在开始,她想要端正态度,重新好好习字读书,但已经过了最佳启蒙的年龄,和那些从小就认真练习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比。
但她想继承父亲衣钵,好好发扬魏氏药业,又怎么能大字都不识几个?
只是这么差的基础,从何开始啊。
愁人。
一阵风吹来,她手里的作业纸飞了出去。
她立即站起来想要追过去。
好巧不巧。
糊在了柳树下那位清冷佛子的......脸上。
秦煜揭下纸张,看着上面狗爬一样的字,眉头拧的惨不忍睹。
魏无双不动声色的后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这幅丢人的字,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秦煜这种厉害的男人!
于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魏小姐。”
秦煜扬声叫道。
魏无双开始装傻:“啊呀,好巧,是元晦法师啊,我刚放学,先回院子里换换衣服,待会儿晚饭的时候见哈。”
说完就走。
“等等。”
秦煜伸手,“你的东西掉了。”
“不是我的东西,我没掉东西。”
魏无双头也不回。
“可上面写的你的名字。”
魏无双认命的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表情,转回头,娇俏道:“啊,我看看,好像真是我的东西。”
秦煜将字还给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目光触及到她有些笨拙的动作,疑惑道:“你右手怎么肿成这样子?”
“啊,这个......”
魏无双心中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坦然面对现实,苦涩道:“学堂里的先生拿戒尺抽的。”
“......因为这字?”
魏无双脸红的滴血:“小时候贪玩不懂事,现在想学却有些不得要领......终究是晚了一步。”
然后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元晦法师可认识什么大儒名师,能将我这块朽木雕一雕?”
秦煜顿了顿,抬头望着她:“小僧略通书法,魏小姐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为你做些启蒙。”
魏无双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开玩笑。
她怎么可能嫌弃。
秦煜当年的字在京都可是炒到一字百金呢,在他进入内阁之后,“煜体字”更是有价无市!
多少商行开业,求爷爷告奶奶的想求他几个字,都求不来呢!
她本来想借此机会和秦煜有更多交集,没想到秦煜直接亲自教导!
这一石二鸟的好事,简直算是天上掉馅饼了好吗?
“自然是真的。”
秦煜又将魏无双的字仔细看了一会儿:“晚饭还有一会儿,便现在开始吧。”
夕阳西下。
炎热的一天终于在这接近傍晚的暮色里有了凉意。
真令人神清气爽。
魏无双就坐在院子的石桌上,严肃的端着毛笔,秦煜摇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认真仔细的指点。
魏无双很认真,即使她的右手现在肿的根本不适合握笔,但她实在太迫切的想要改变了,所以咬牙坚持,也要认真习练。
秦煜看了眼她红肿的手:“练字这件事,并非一日之功。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去吃饭。”
“好!”
魏无双收好笔墨纸张:“元晦法师,我来推你吧。今晚还在凉亭吃饭,那里凉快。”
“一切听从魏小姐安排。”
秦煜仍是清冷看不出情绪的模样,但显然并不拒绝魏无双的美意。
只不过到了凉亭之后,丫鬟却是摆了三双筷子。
魏无双奇怪道:“爹爹不是今晚不回来吗?”
丫鬟福了福身子:“这是魏少的筷子。”
“魏义庭???”
魏无双火气直窜天灵盖:“我都把他赶走了,谁让你们还摆他的饭食?”
丫鬟小声道:“是江老夫人那边着人过来吩咐的。”
“外祖母?”
魏无双想到魏义庭正是母亲江氏那边的亲戚,沉着脸:“筷子撤掉,你去老夫人那边,告诉她魏府已经将那对母子赶出去了。”
“不必了,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
一个穿着很是华贵的老嬷嬷从远处而来,笑着招呼道,“不过老夫人说了,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无双小姐你闹闹脾气就得了,别做些赶人出门的事情,传出去让人笑话。”
此人正是魏无双外祖母,江老太太身边的掌事妈妈,门嬷嬷。
她身后正跟着贼眉鼠眼的江婆子和一脸清高的魏义庭。
魏义庭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既然大祖母都说情了,我便不和表妹你计较了,坐下吃饭吧。”
江婆子则是笑着搬开椅子,万分恭谨道:“来,大小姐,老奴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做什么羊肉羊乳羹了,今天让老奴亲自来伺候您用饭吧,给您赔个不是。”
眼看着就要连人带梯子摔下去,下落的趋势突然止住。
同时响起一个人的闷哼声。
惊魂甫定的魏无双抬起脸,秦煜用肩膀抵住梯子的一侧:“小心。”
魏无双赶紧跳下来,帮忙把梯子抬起。
见秦煜脸色惨白,着急忙慌的将他领子掀开来。
果然肩头处皮都擦破了。
“呀,流血了。”
魏无双将他的衣服往下又扯了扯,“你等等,我给你上些药。”
“不用,皮外伤而已。”
秦煜很客气,但是魏无双根本没听他的,赶紧去万物堂取了金疮药,将细细的粉末洒在肩头的创伤处,轻轻揉了揉。
“呼——”
魏无双舒了口气,“这下没事了,我们魏家的金疮药是很好用的。”
“嗯。”
魏无双听到秦煜声音有点闷,以为他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正想问,发现秦煜耳朵根子比外面的晚霞还要红。
完了,她刚才一时治伤心切,没注意男女大防,竟就这么拽开一个男子的衣服,给人家上药了!
“咳咳。”
魏无双尴尬不已,将秦煜的衣服重新给他盖上:“刚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还请法师不要介意。”
“魏小姐救人心切,何来冒犯。”
秦煜淡定的整理着衣襟,面容清冷,要不是那双耳朵颜色不正常,还真像是心中波澜不惊。
微妙的沉默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魏无双赶紧蹲在地上将散落的书捡起来。
转过头,秦煜已经穿好衣服,歪头看着手里的书:“《大夏洪水志》、《堤坝的修筑》、《洪灾之患》......魏小姐为何要了解洪灾的事情?”
魏无双福至心灵,心生一计:“元晦法师,你们真的能够聆听佛祖的教诲吗?”
秦煜怔了怔:“此话怎讲?”
“我这次去梁平县,听到了一个传言......”
魏无双神秘兮兮。
秦煜听她说完,皱眉:“你的意思是,慈光寺的主持义净预言梁平县将有洪灾?会死伤万千百姓?”
“是啊。”
魏无双偏过头,遮掩住眼睛里的狡黠:“魏家有个大仓库在梁平县,这次装满了西域的订单货物,听过这则预言之后,我就梦到仓库被淹,但我爹爹不信。”
“所以你便想着如何抗洪,如何巩固堤坝?”
“恩。”
秦煜直接摇头:“这绝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然后顿了顿:“抵御洪灾无非两个方法:巩固堤坝和迁移百姓。修筑堤坝需要许多工匠,还要有县衙的原始图纸,是大工程。
迁移百姓则需要朝廷命令,后面对灾民的安顿也是重中之重,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绝不可能凭借一个预言就做到这种地步。”
魏无双其实心中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对抗三个月后的那场洪灾。
但她也着实着急。
哪怕是尽量降低损失也可以。
但她知道,没有人会凭空相信这种事情。
即使谎称是义净主持的预言。
“不过若非要做个防范......”
秦煜若有所思,用手里的几本书做演示:“不如直接在仓库周围加固,像这样做小型堤坝。”
魏无双眼睛一亮:“你信了这预言?”
“不信。”
“额,那为何还......”
“贫僧只是帮魏小姐安心罢了。”
......
金玉学堂。
魏无双近日读书习字,和秦煜研究抗洪对策,完全没有注意到,学堂的人对她的态度缓和许多。
因为诗会的事情,许多人对魏义庭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有传言,那日魏义庭是去宝元斋向魏无双借钱的。
魏无双才是魏家真正的掌家人。
这个消息可把马莺莺吓坏了。
她和魏义庭已经私定终身,若对方真的只是个寄居在魏家的穷小子,岂不是把她给毁了?
但见这几日魏义庭一副心高气傲不理魏无双的样子,她又有点吃不准。
她决定试探一下。
“无双,要想写好字,一支好笔很重要。”
马莺莺趁着午休的时候,递给魏无双一支毛笔,“你试试这根?”
魏无双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她手里的东西。
通体碧绿的玉石笔杆,上好的狼毫,旁边镌刻金色的小字,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根笔名为“行龙”,是前年她送给魏义庭的生辰礼物。
啧。
怪不得没看见魏义庭用,原来送给心上人了。
“不需要。”
魏无双用一种“莫挨老子”的眼神看着马莺莺,“拿远点。”
秦煜说过,练字初期,不必在意工具,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手指的和手腕的力度上。
他那位不世出的老师甚至曾让他用树枝在沙土上做练习。
何况事出反常必有妖。
绿茶好心,必要搞事。
“你试试吧。”
马莺莺却故意凑上来。
魏无双都没来得及说话,“行龙”便落了地。
碧玉做的笔杆瞬间四分五裂。
这声音吸引了很多午间小憩的学生。
陆芝儿惊道:“莺莺,你最珍视的行龙笔怎么摔断了!”
马莺莺眼眶红红,柔声道:“没事,无双不是故意的。”
“什么?你把这么好的笔借给她?”
马莺莺咬了咬嘴唇:“她最近刻苦练字,我就想着不要计较这种小事......”
“你真是糊涂!”
陆芝儿愤慨的将马莺莺扯到一边,上前冲着魏无双:“你什么意思!莺莺借你笔,你却故意摔碎!”
魏无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不要,她非要往我怀里塞,又是什么意思。”
“少来这一套,你知不知道这笔多少钱!呵呵,好啊,既然你敢摔,那就赔!”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
“这可是古韵社苍龙先生亲手制作的笔,有价无市。”
“魏无双是疯了吧。”
“是啊,就算嫉妒马莺莺,也不该摔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下怎么赔得起!”
“马莺莺太过善良了。”
学堂里捧高踩低的情况不少。
马莺莺温柔乖巧又有才华,经常请大家吃点心,还是“魏少”的心上人,大家都很喜欢她。
反观她魏无双。
大大咧咧拈酸吃醋的舔狗一个。
出了问题,几乎没人在乎事实,而是一边倒的向着马莺莺。
魏无双叹了口气。
前世为了魏义庭,她可真是把金尊玉贵的自己,活生生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泼妇。
“赔?这是我魏家的东西,你让我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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