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看过去,笑。
熬过半生爱情苦,他终于明白,好男儿应志在四方。
开业之事紧锣密鼓筹备起来,画师受过江家的恩,都回到作坊里,东市一家‘江家画廊’悄然复苏。
十二月的头一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揭开了画廊的匾额。
“江老板,恭喜,恭喜!”
“你们家绘的丹青,是鄙人亡妻,去世十年了,每每念及旧人,就会看上两眼,一如当年。”
不消江景辰奔走相告,他重启江家家金字号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了。
客人络绎不绝,江景辰采取了先下订单,再出版样,最后交付成品的规矩。
这样一来,容错多, 周转方面也减轻了压力。
订单不断,江景辰忙得似陀螺。
如是持续了几日,画廊的工坊来了不速之客,“妹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从文比往日裹得更加严实了,青白色的杭绸长衣,披着胜雪的狐裘,与工坊中忙碌的画师比起来,格格不入。
江景辰正在随笔画图,看到闯进来的沈从文,眸光微凝,“沈公子,在下已非将军府之人,再称妹夫不合适吧?”
沈从文坐在圆凳上,“你我常年相伴,我还记得每月的月银,你头一个支到春草堂,还时时补贴,给我买名贵的药材……”
“别说了。”
江景辰搁下笔,再看沈从文,眼神寒彻,“得了便宜还卖乖,做白眼狼心安理得,说起来是很光彩的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婆婆妈妈!”
两年算什么,半生,他都对沈从文亲如手足!
第十三章:
“妹夫,我……是真心想帮你。”
“用不着。”江景辰掌心撑着额角,琢磨着画图的构建,懒得废话,“你想呆着就呆着,随便。”
他负责客人的初稿,由工坊的画师精修,这会儿他想描一幅,挂在店里,当做装饰。
但心烦意乱的,一时毫无头绪。
沈从文见他迟迟未落笔,提议道,“不如妹夫,为我绘一幅画像。”
说着,沈从文便摆正了身形,面对着江景辰。
心烦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
江景辰有种将沈从文扔出去的冲动,但他自幼饱读诗书,性子沉静,当下吐出口浊气,“给你画了,以后别来我的工坊,可行?”
沈从文苍白的面容僵了僵,无奈道,“行,妹夫不想见我,我就不来自找不快了。”
有了沈从文的保证,江景辰这才落了笔。
笔墨如水,顺畅倾泻,他只看了沈从文一眼, 便从他筑银束冠开始。
染墨的发,露出饱满额头,鬓角垂下两缕青丝,狐裘上的深浅阴影明暗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