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二杜方的女频言情小说《九阶仙灵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天门山下王半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整个道袍猎猎作响,雷击木剑暴涨三丈,一股刚烈的罡风吹得人群东倒西歪。老村正是懂货的,一看那气势,满脸震撼的道:“好厉害的剑罡!”“仙师执剑,再厉害的阴邪也能镇压!”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人丛之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黑玄道长意气风发,胡须都被罡风吹得散开,他眼神坚毅,连斩三剑,都落在棺材缝隙之处。长剑收起,黑玄脸上已经是汗水满布,所有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道长。这么厉害的仙术,也斩不开这种邪物所居的棺材么?人群瞬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的心里开始打鼓。聪明人开始往后退,慢慢地往院子外溜。蓦然‘咚’的一声,刺破这股寂静!金棺突然在地上开始跳动,仿佛里面的大恐怖,要挣脱束缚,跳脱而出。“要出来了!”有声悚然尖叫。有人抱着头转身就跑。杜方简直紧张的吸...
《九阶仙灵完结文》精彩片段
整个道袍猎猎作响,雷击木剑暴涨三丈,一股刚烈的罡风吹得人群东倒西歪。
老村正是懂货的,一看那气势,满脸震撼的道:
“好厉害的剑罡!”
“仙师执剑,再厉害的阴邪也能镇压!”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人丛之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黑玄道长意气风发,胡须都被罡风吹得散开,他眼神坚毅,连斩三剑,都落在棺材缝隙之处。
长剑收起,黑玄脸上已经是汗水满布,所有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道长。
这么厉害的仙术,也斩不开这种邪物所居的棺材么?
人群瞬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的心里开始打鼓。
聪明人开始往后退,慢慢地往院子外溜。
蓦然‘咚’的一声,刺破这股寂静!
金棺突然在地上开始跳动,仿佛里面的大恐怖,要挣脱束缚,跳脱而出。
“要出来了!”有声悚然尖叫。
有人抱着头转身就跑。
杜方简直紧张的吸不上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
黑玄道长也似乎有点紧张,抹了把汗珠子,自怀中取出盏浑身漆黑的铜炉,这铜炉和之前萧二的铜炉一模一样。
只是花纹,却繁复了许多。
黑玄非常慎重地将铜炉放在棺面之上,然后指甲作剑,从自己眉心画出一滴鲜血。
所有人屏气凝息,盯着他的动作。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这一滴鲜血被黑玄轻轻一吹,送进了铜炉之中。
变故突现——
当血滴落入铜炉的一瞬间,瞬间如活物一般跳了起来,跟着,金色的棺盖忽然弹开,摔落在土地上。
‘呀!’有人吓得捂住了眼睛,尖声嘶叫。
“别吵!”
黑玄道长一声道音喝出,瞬间将所有声音镇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了金棺之前。
杜方立刻凑了上去,无数人同时‘哦’了一声。
这是一个婴孩。
不出三月,只有不到一尺,诡异的是,浑身肌肤透明,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
寂静的清夜之中,那婴孩心脏的砰砰跳动。
“果然是圣灵,还是个活的!”
黑玄轻轻的赞叹,将紫袍脱下,伸手掏出了婴孩,裹在了袍子之中,黄色的系带裹在身前。
这么一个如此恐怖的生物,居然没有发生任何恐怖的征兆。
这是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本来开棺之后,大家都以为,必定要经过一场大战,才能收服这鬼物圣婴,可任谁也猜不到,黑玄道长,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抱了起来,系在怀中。
醒悟之后的乡民,开始脸泛红光,贪婪的眼光盯上了那黄金棺材。
既然威胁已去,这桩大财富唾手可得,立刻有人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站住!”
黑玄道人长剑一挥,厉声喝道:
老村正脸色一变:“仙师也看上了这金棺么?”
黑玄道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方外之人,要这些作甚,你们难道眼睛瞎了,看不见这棺材是虚幻之物么?”
“什么虚幻之物,明明是黄金!”
有人去抱那金棺,手刚刚搭上,蓦然——
一道紫色的雾气,从棺盖之中萦绕而上,所有人的脚步忽然间顿住,在刚才放婴孩的头部,居然有只古朴,雅致的白色瓷瓶。
这紫色雾气,就从中萦绕而出。
渐渐地闪出一星一点的金色荧光,金紫相间,居然化成了两瓣叶片的花瓣,
虚悬在金棺之上。
紫金色花瓣之上,各是一个黑色的椭圆,最中间泛着盈盈的水润光泽。
“这是什么?”
“看着像两只眼睛!”
“对,就是人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杜方又想起了之前最初看到那紫色浓雾的一幕,浓雾之中仿佛有两只眼睛,瞄了他一眼。
起初以为是幻觉,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果然是这两只漆黑的眼珠,在之前盯了自己一眼。
在他出神的一瞬间,四周惊叫连连。
随着花朵越来越亮,棺材棺盖忽然间开始融化,几乎两丈宽的金棺就像是活物一般,化成了气体,被吸入了这紫色花灵之中。
金棺消失,紫花也淡去了光芒。
黑玄道长眼中掠过一丝狂热,这一幕,像极了传说之中的气运之灵,每一个甲子,才会生出一朵。
自遥远的境海而生,飘零九大神洲。
这种稀罕之物,就算是最绝顶的剑修,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碰到一朵。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藏在这具棺材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飞来横财!
——对于修真之士来讲。
黑玄激动的浑身颤抖,血脉喷张,他的手伸了出去,极缓极缓的触向那朵紫色花灵。
指尖触碰到一刹那!
他发现自己嗓子哑呢,两腿僵住,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在他睁大的瞳孔之中,土院之中的木梁,石磨,手推车,远处的树木,花草,忽然间开始扭曲。
整个空间之中所有的物体,都变成了一根一根,五颜六色的丝线。
这诡异的一幕,不光是黑玄道人,在场之人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的丝线。此刻的天空,变得和乱了的丝绸一样,铺满了天空
紫色花灵缓缓落下,就在即将融入泥土之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只耗子,非常准确的一口将那花灵吞噬,双脚一弹,直接钻入了杜方的怀中。
花灵消失,扭曲的丝线消失,空间又恢复了原样。
每个人都惊异地发现,自己僵住的身体忽然又能动呢,身体恢复原样的乡民,眼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杜方。
此时的杜方还垂着头,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火辣的眼光,伸手将那只耗子掏了出来。
这是王二。
和他的大黄一样,养在家中的宠物。
此时,耗子王二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和其他灰不溜秋的瞳孔完全不一样。
杜方贴心地将自己的花生糖取了半颗,喂在王二的口中。
这是他的玩伴,也是他的朋友。
终于察觉到异样的杜方抬起头,看着无数人盯着自己,愕然道:“怎么呢?”他的父亲和大哥立刻走了过来,拦在他身前,低声道:
“将它收起来!”
父亲的声音严厉,杜方委屈地嘟起了嘴,重新塞入了怀中。
老村正大声咳嗽了几声,开始站出来说话:“仙师今日收复鬼物,给咱们坎子上除去一桩祸患,积累下大功德,这就请仙师移步,往祠堂之中用膳!”
黑玄没有动身,却走了两步,在杜方跟前蹲下身,微笑道:“小朋友,你那只耗子,能让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能受到这种大人物的赏识,杜方立刻将王二掏了出来。
黑玄道人伸手去接,紫眸耗子的身体居然穿过了他的手掌,直接落在了地上,王二吱吱叫了两声,重新跳入杜方的怀中。
杜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将它扯出来,“仙师要看你,赶紧出来!”
“不用了!”
黑玄道长笑着站起了身,向着村正道:“就在这里吃吧,我还有些话要说!”
他当先走入了大房,老村正赶紧开始驱散人群,吩咐媳妇妇人去做汤饭。
吩咐好了一切,将坎子上德高望重的几个老人请了过来。
杜方家里的客厅有点寒酸,几张歪歪扭扭的板凳散在地上,黑玄道人盘膝坐在炕头。
所有人只能在下面相陪。
杜根成神色凝重,看着几个老人进房,人已到齐,将门帘拉了下来。
老村正还没说话,他已经开口急道:“仙师,那花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耗子吃了之后会变成那般异象?”
这是关乎儿子的大事,做父亲的当然心急。
黑玄道长沉吟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仙师这等修为,博古通今,难道也不知道么?”
黑玄苦笑道:“我只知道,这东西会招惹来很厉害的阴邪,花灵能养阴气,滋润鬼胎,这东西,就是南沧洲厉害的鬼物梦寐以求的神物!”
他将‘神物’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杜根成立刻道:“那就请仙师将此物带到玉真观,请高人化解!”
话声一落,黑玄道人没有吭声。
杜根成急道:“道长是修真之士,连这点菩萨心肠都没有么?这东西放在这里,就是个祸胎,遭殃的不仅仅是我家,整个坎子之上......”
他没有将话声再说下去,因为今日萧二的下场已经帮他说明。
几个老人同声哀求道:“就请仙师发发慈悲,带走它吧!坎子上都是凡人之身,实在经不起那些阴邪折腾!”
黑玄抿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看向站在墙角的杜方,微笑道:“小朋友,你愿意割舍么?”
“不愿意,这是我的朋友,它又没犯什么错!”
杜方刚摇头,父亲的巴掌已经扇在了脸上,厉声道:“这是关乎全村人性命的大事,轮不到你来定夺!”
杜方委屈地咬起了嘴唇,父亲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
老村正见局面僵持,站出来说道:“这东西是一定要送出去的,如果仙师不肯收留,那老身明日就带人,去送到灵霄山上去,让山上的仙人来定夺!”
黑玄道人终于走了下来,蹲在杜方面前: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花灵被耗子吞噬,产生异变,在场之人,除了这个小朋友,没人能将它拿在手中!”
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王二被杜方再一次拿了出来,挨个在每个人手中都过了一遍。
现实真如他所说,除了杜方,没有人能将耗子捏在手中。
这耗子,就像是一团空气。
老村正看向杜方的脸已经开始变得阴郁,坎子上出了一个妖孽,这是萧二临死时的论断。
所有的阴邪,鬼物,甚至金棺中的花灵,圣婴,都是这个七岁的孩子招来的。
现在一切都指向杜方,萧二所言不虚。
老村正咳嗽了两声,轻声道:“等明日带几个人,咱们一起将方儿送到灵霄山上去!”
“不行!”
杜根成站出来,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为什么?”
杜根成没有吭声,灵霄山上都是修真强者,素来对阴邪大妖都是斩杀殆尽,自己儿子和阴物不清不楚,现在送进去,身家性命都很难说。
他不愿意赌那些修真强者的一丝善意。
杜根成走南闯北,接触过那些剑修,见闻远比村里的乡民要广博得多。那些村人口中的神仙人物,邪修,鬼修不在少数。
他可不愿将自己儿子,在不知道根底之前送进去。
“你们一家,这是要置全村人于险地,不顾族人性命么?”老村正终于开始变了颜色,森然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就动用族规,将你们一家,从这里驱逐出去!”
杜方扬起脸,茫然地看着老村正,第一次发现,这个和善的长辈,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当危险来临之时,也变得开始陌生。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白胡子老人站了起来,这是杜方的二大爷,他们的邻居,也是最亲的长辈。
“他们不用搬出去,坎子也免受灾厄!”
杜二大爷看向黑玄道长:
“请道长发慈悲,将方儿收为徒弟,如此就能两全!”
杜方一声尖叫,捂住了眼睛。
这道剑芒太强,太刺眼,他亲眼见过玄贞的剑芒,远远比不上这一剑的精华。
玄贞惊声叫道:“掌教师兄!”
‘铛’的一声,这一剑如斩上了精钢,耗子王二承受了这一击,痛苦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随即迅速跳起,钻进了杜方怀中。
杜方缓缓的睁开了眼。
只见眼前一个紫袍道人,神色威严,站在当中。
他的手中是一把玄青色的利刃。
这是灵霄剑派的掌教真人——玄玑,晋阶六境的剑修。
玄玑的嘴唇牵动了一下,眼神威严的扫了周围一样:“闲杂弟子,退下!”知客道人和小道士,中年美妇,轿夫,立刻往后退去。
李青霜刚挪了两步。
玄玑忽然道:“霜儿是灵霄未来的核心弟子,留下!”
“是!”
李青霜站定了脚步,同时向杜方瞥去了担忧的眼神。
杜川早已被拉走。
本来拥挤的山门之前,霎时间只剩下了几个人,杜方,大长老,三长老,玄玑,玄真道人。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玄玑的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玄贞道人立刻抢上前去,惊叫道:
“师兄!”
“我没事......”玄玑道人缓缓的,将眼神看向自己的剑。
只见他手中玄青色的剑身,忽然间断成了无数截,碎在了地上,叮叮当当的络绎不绝的响声。
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凡品。
大长老嘴巴已经吃惊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那......那耗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场之人,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杜方怀中耗子的恐怖,整个灵霄最强的剑修,登阶六境的大人物。
竟然会在这一剑之下吃亏。
玄玑真人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冷然道:“果然是气运之灵,老道我眼薄,看走眼呢!”
他看向杜方,轻声道:“你走吧,灵霄地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师兄!”玄贞有点急。
杜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仙师收留,弟子杜方身有血仇,必须进入灵霄修道!”
他知道,今日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错过了灵霄,就算他能找到那个妖道,下场也必定和父亲一样。
“你走吧!”
玄玑真人的神色很坚定。
“仙师是怕这东西,给灵霄山带来灾祸么?”
杜方霍的站了起来,伸手怀中,将王二拎了出来,神色坚定:“我可以将此物放生,以求进入灵霄修道,请仙师大发慈悲!”
玄玑真人转过了身,再也不看杜方一眼。
那决绝的身影,看得杜方的心脏一瓣一瓣地裂开。
一种巨大的痛楚袭遍他全身,浑身无力的杜方跌坐在地上。
他的机会太渺茫呢,难道凡人终究不能进入修道之途么?
身旁的李青霜忽然间也跪了下来,清脆的声音说道:“请仙师收留这位少年!”
玄玑真人依然不回身。
李青霜咬了咬嘴唇:“仙师若不肯回头,那霜儿只能带着他,去投龙渊剑派!”
“谢谢你!”
杜方也不知道,这个从不认识的富家少女,为什么会为自己求情。
玄玑真人的脸终于转了过来,他的脸色无比疲惫。玄贞轻声道:“师兄,为何要坚持将这孩子拒之门外?”
玄玑抬起了眼,看着北方远处的山脉,轻声道:“你还记得一千四百年前的事么?”
“那......那是龙渊......”
“是的......你猜的没错!”玄玑真人闭眼叹息:“龙渊剑宗,或者可以说是九洲最强的剑修,九境巅峰的剑道奇才,创建龙渊剑宗,成为九大神洲七大剑宗之一,而且声势之壮,隐然已经压过太玄,登临九洲第一剑派,不过自从......”
“自从......这......”玄贞道人忽然看了杜方一眼。
“师弟,不是我不想收留他,而是我......我要为灵霄历代祖师负责,为三千六百弟子负责......”
一千四百年前,龙渊剑宗的创派祖师,九洲共尊的青华女帝,声势,威望,都是当时天下第一人。
结果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后千年,龙渊剑宗逐渐衰落,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七大剑派吊车尾的存在。
而且再也没出过一位九境剑修!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晓原因。
可灵霄山,却有龙渊由盛转衰的秘密。
青华女帝,就是在灵霄山,得到了那一甲子的气运之灵,三日之后,女帝消失在世上,再也没在九大神洲出现过。
龙渊剑派寻找了几百年,最后终于放弃。
玄玑真人拒绝杜方,就是怕重蹈龙渊的覆辙。
虽然灵霄在九洲之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修仙宗门。
谁也不知道,气运之灵会给灵霄带来什么样的灾厄,这神物号称气运,偏偏带来的全是混乱与灾祸。
这密事灵霄只有他和玄玑两个亲传弟子知道。
大长老们一概不知。
此时玄贞为难的看着杜方,他是有心,想将他带入灵霄。
可这是一道深深的鸿沟,深得让他难以逾越。
眼见师长们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李青霜忽地站了起来,也拉了杜方,她昂然盯着玄玑道长,大声道:
“灵霄山的门槛太高,咱们进不去,修剑的气量太小,连你身上小小一个耗子也容不下,姐姐带你去龙渊,那里的剑修比这里更厉害,咱们走!”
她拉起杜方,杜方目光呆滞,跟着她往山下走去。
希望之后带来的绝望更难受。
杜方是贫家弟子,他知道,自己连累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她的天资,本来可以在灵霄压盖众人。
完全没必要和自己去冒险。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要去龙渊,路上必定要经历无数艰险,自己死了不打紧,反倒会害了这个仗义执言的女孩。
他踟蹰着步子不走,往回看了一眼。
此时在他身后。
三长老见他们已走,向着大长老一个阴狠的眼神,低声道:“杀无赦!”
大长老却直接摇头,这种苗子千年未见,怎么可能随意杀之,他不舍的望了李青霜背影一眼。
忽然转过头,跪在地上,向着玄玑磕头。
看着年岁比自己还大的大长老跪地,玄玑忙扶了起来:“大长老,您这是要折煞我!”
“灵霄已经近百年没有出过七境剑修呢!”
大长老的声音忽然哽咽:“掌教师兄,这种紫灵魂塔的天赋,是能登顶九阶的存在,灵霄未来的存亡,重塑当年的辉煌,全看这样的苗子呢!”
这话打动了玄玑,他的嘴唇紧紧咬了起来。
大长老连哭带拉:“祖师有灵,才降下这么一颗好苗子给灵霄,玄贞师弟和派中长老,辛苦数年,磨了无数口舌,才将她唤上灵霄,掌教......”
玄贞也跪地道:“掌教师兄,自古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我灵霄重塑辉煌的好机会,绝对不可错过!”
几人同时恳求,玄玑垂头凝思良久,才道:“看你们吧,这事我管不了了!不过......”
“不过什么......”
事情有转机,几人同时问道。
“那个......他必须从杂役开始,如果能熬过三年,再录入外门弟子,如果能比剑进入内门,那是他的造化,如果坚持不下去,那就让他回去吧!”
玄玑斩钉截铁地说完,转身甩过袖子离去。
大长老立刻起身,大声叫喊:“霜儿回来,我今日就收你为灵霄弟子,这就上山,跪拜祖师!”
口中说话,已经飞了出去,将二人扯了回来。
“掌教答应了么?”李青霜脸上喜悦无限。
“当然,师傅这就带你上灵霄!”
大长老扯开杜方的手,瞪了玄贞一眼:“咱们一人一个弟子,谁也别抢谁的,你那个杂役弟子慢慢从头做起吧!”
话声一落,再不甩玄贞一眼,两人大袖飘飘带着李青霜,欢天喜地地没入云海上空。
兀自不敢相信的杜方激动的无以复加:
“师傅......我......我这就算是入门了吗?”
玄贞道人长叹一声:“只有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才可以拜师,选择师长授剑,我现在做不了你的师傅!”
“那......”杜方还没听懂。
“掌教让你从杂役做起,你能坚持得下来么?”玄贞担忧,是因为,灵霄门中,很少有杂役弟子能挺过来。
“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留下来!”
杜方摇头,未来的事情太渺茫,世事的变化太快,快得他根本跟不上。
谁能知道,一月之前,他还只是个很少出门的孩子,一月之后,经历离奇诡谲的事情之后,竟然拜入了灵霄。
玄贞道长对他的期望太大,他怕自己稚嫩的肩膀,承受不住这份期望。
玄贞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深邃。
他看不透杜方,更看不透未来。
这少年身上有太多的未知,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如果你要走的话,那就来山上,通知我一声!”
“好!”
就这样,杜方留在了灵霄山。
杂役弟子的生活无聊且辛苦,时光如白驹过隙,每日除了打理药田,砍柴,收拾山道之外。
就是给山上的弟子们洗衣服。
灵霄山只有不到十三个杂役弟子,这些人基本都没坚持到进入外门,就收拾行李跑路。
跑路的原因无他,杂役弟子没有资格练剑。
这种没有希望的日子很痛苦。
杜方除了每日研究那羊皮纸人,再也无事可做。
仿佛有默契一般,自从自己当了杂役,除了玄贞师叔偶尔来过几次,带他入门的那个美丽的师姐李青霜,再也从来没见过踪影。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山中岁月闲淡,十年时光倏忽而逝,七岁的少年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
杜方做了三年杂役,七年外门弟子。
现在,他只是灵霄剑派的一名外门弟子。
今年已经是第八年!
杜方躺在床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修道之路如此艰辛。
成为外门弟子的第一年,他终于领到了第一本剑谱。这是入门之术,剑道第一境的要义。
杜方很聪明。
一年之内,就从入门,到登阶初境,再陆续登阶二境。
等到了第二年,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开始停滞,于是问了玄贞师长,得到的答案就是,要再提升剑道境界,只有进入内门。
成为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剑阁,翻阅灵霄剑谱。
他的奋斗目标变成了进入内门。
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灵根不行的,只能通过每年的两个比剑名额来决胜。
偏偏这两个名额,被外门的富家弟子,陈甲,和应熊二人把握。
这七年之中,他不断的下山,就是想提升境界,可成不了内门弟子,没有功法修习,他的剑道修为一直被困在二境巅峰。
此时的杜方躺在床上,心情变得压抑而难受,假如今年再进不去内门,八年之期已满,他将重新被收去一身修为,化为凡夫,和大哥一样,在杜家坎子耕地务农。
七岁那年的噩梦跟了他十年,耗子王二也跟了他十年,父亲被妖人做成人头罐子,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那个脸刺飞龙的灰衣人,这下山七年历练之中,他找寻了无数遍,问过无数人,都没有找到过踪迹。
日子越近,杜方越开始焦虑。
一旦被逐下山,那杀父之仇,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呢。
还有三个月,最后三个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杜方走出了门,烦躁地坐在崖壁之上,望着远处的云海。
他的身形已经微微有点佝偻,鬓边有几根白发。
一个还不满十八的少年,看着眼角却已经起了淡淡的皱纹,谁又知道,这十年之中,他是怎么过来的。
“杜方师弟,你在么?”身后忽然有人发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
杜方急忙翻身坐起。
“玄贞师叔有事找,正在剑阁等你!”
老村正咬牙,他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了门外的鬼物。
他霍的站了起来:“原来吓疯二爷家媳妇的鬼东西,就是你!”老村正胆子大,拿着一根木条就往上冲。
萧二立刻拉住了他,“别上去,等我师尊到来!”
仿佛听到了萧二的声音,一阵阴恻恻,如钝刀磨肉的嘶哑的声音传了进来:“你说的是玉真观那个小道士么?他来不了呢!”
‘这些鬼物什么都知道!’杜方的心中掠过这句话。
“他早已被姥姥撕成碎片呢,今晚,你就乖乖地当我们的点心吧!”
随着这刀子磨肉的声音落下,莹白的头发又从门口伸了进来,但这一次,不再是一根。
而是成千上万根,几乎如草海一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地铺开在院子之中。
萧二握着桃木剑的手心已经泛出了汗水,眼看头发已经卷上了脚腕,萧二再也顾不得恐惧,大吼一声,木剑斩在莹白的头发之上。
没有一丝的效果。
仿佛刚才已经摸清楚了萧二的实力,越来越多的头发从门口涌进来,这头发硬如钢针,细似针尖。
萧二手中的法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不断地一剑一剑,斩在这些莹白的头发之上,恐惧让他发狂,褡裢之中的符篆,糯米,甚至克制阴邪的桃核都拿了出来,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大名鼎鼎的阴阳先生,原来是一个伪装的草包!”
禁婆的阴笑在回响。
萧二刚想发声,一揪粗如手臂的头发,瞬间塞入他的嘴巴,头发像虫子一样,疯狂地涌入肚子之中。
杜方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突然间干呕了一声。
阴邪杀人如此恐怖,平生第一次见。
萧二的肚皮被头发刺穿,每一根尖针一样的头发刺入肌肤,勒紧,将他裹得和粽子一样。
看着萧二鲜血狂吐的样子,老村正和杜根成忽然同时虎吼一声,拿起木棒就冲了上去。
他们想救下萧二。
眼看两人就要重蹈萧二的覆辙——
“有人来了!”
禁婆的声音之中忽然充满了疑虑,当杜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二的身子忽然被万千尖针甩起,头发迅速褪去。
只留下一个血肉球一样的萧二,狠狠摔在地上。
“先生!”
老村正和杜根成看着这惨烈的样子,同时怒吼。
“点火,烧死他们!”
几个年轻人就像是立刻被提醒,吓呆了的身体下意识拿起了火棍。
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子声音:“呦,这些凡人想烧死你,姐姐,你说怎么办呢?”
“速战速决,你带着圣婴先走!”
“我来对付那人!”
禁婆的声音蓦然变得清晰而决断。
这一次,涌进来的不光是之前的头发,还有一根绿色的藤蔓,只有指头粗细,一左一右,快速无伦地向着金棺爬了过来。
莹白的头发如雪一般,和青藤蓬勃的生长,一眨眼之间,几乎铺满了院子,阴沉的黑暗彻底压满了整个院子。
“这不是普通的脏东西!”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藤蔓身姿太妖娆,太迅捷。
整个院子之中,亡魂鬼气呜呜作响。
六七只火把根本近不了它的身子,一旦靠近,就被鞭子一样甩飞。
惨叫之声立刻此起彼伏。
“这是妖藤,烧它的躯干!”老村正一眼就看了出来。虽然嘴上在虎吼,可心已经凉了下去。
鬼物和妖物竟然勾结在一起,就为了身后的金棺。
能将它们揉合在一起的阴邪,该是多么恐怖,就算是那个玉真观的仙师来了,也恐怕对付不了。
“作死!”
禁婆的声音冷厉,无数头发如毒蛇一般,迅速缠上了几人的身子,冲上去的人身子都被捆成了蚕茧。
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此时的院子之中,只有杜方一人,没被这长发困裹。
“方儿,拿火烧他!”
杜方刚扑到火堆之中,一根鞭子甩来,瞬间将火堆甩得火星四散。
但那妖藤的枝条也绕开了他,伸向金棺之下。
“姐姐,杀了他们,带着这些点心走!”妖藤的声音轻柔,却听得每个人心都凉了下去。
他们等不到所谓的黑玄仙师呢。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脏东西。
萧二错估了形势,害死了大家。
每个人都看清呢,火焰根本对这妖物造不成任何伤害,看着尖针一般的头发即将刺入七窍。
眼看所有的攻击再也无法奏效,即将落下萧二的下场,杜根成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绝望的喊了一声:
“方儿,快跑,跑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
老村正也看了杜方一眼。
他猜得没错,村里出了一个妖孽。
一个禁婆妖藤也不愿意招惹的妖孽。
金棺就是为他而来。
“我不走!”
“阴邪,胆敢找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杜方愕然地望向天空,这是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柄陈旧的轿子从空中掠过,轿子之中飞出一个紫袍道人,手中一把黑漆漆的雷击木剑,背部插着四杆黄旗。
这道人如天神降临,金刚怒目,大喝一声,声若洪雷,震得大地颤了三颤。
手中雷击木剑直接祭起,蓝色闪电瞬间从天而降,如同利刃开山,刺破这院子之中的黑暗,斩在地上——斩在头发与青藤交织的草海之中。
‘嗤嗤’的焦臭味立刻传满了院子。白色头发与绿色青藤迅速缩了回去。
两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玉真观的牛鼻子,来得好快!”
“是玉真观的观主,我等有救呢!”
“黑玄仙师,你终于来了!”
失去了头发青藤的束缚,所有人都被甩在了地上,大难不死之后的狂喜,让几人热泪盈眶,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老村正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沫子,轻声道:“仙师,你那不成器的徒弟,被这个鬼物给杀了!”
此时的杜方用很崇拜且尊敬的眼光,看向他,这个传说之中的仙师,黑玄道长。
他的脸色刚毅,胡须满面,并不像是高深莫测的仙人。
倒像是入世的道长。
听到村正的话声,黑玄道长只是扫了一眼,脸上无任何表情。
随即抬起了手中雷击木剑,淡淡的道:“是你们杀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姥姥呢,你将她怎么样呢?”妖藤在尖声嘶叫。
黑玄道长嘿嘿一笑,“被我杀了!”
“放屁,就你的本事,也杀得了姥姥?”
“爱信不信,今日你杀了我徒子徒孙,就别想出这道门!”
黑玄道长身后四柄黄旗飞起,直接插在院子四个角落之中。四道金光同时泛出一阵阵古怪的波纹。
“姐姐你先走!”妖藤的声音一落,直接卷了过来,甩向黑玄道长的腰身。
“一个都别想走,你们这些阴邪,今日就是道爷积攒阴德之时!”黑玄道长有若天神,身上的紫袍直接被解下飞起,遮盖住了整个院子。
“走不掉呢,一起上,弄死他!”
禁婆阴狠的放话,细细的发丝,从脚下伸出,同时卷向黑玄的腰身。
此时的杜方激动得浑身颤抖,这种传说之中的仙师,终于露出了他道行高深的一面。
雷击木剑,在他手中风如奔雷,不断引来蓝色闪电,劈斩在妖邪的长发青藤之上。
焦臭之味充满了整个院子,之前举手就能屠杀凡人的阴邪之力,在黑玄的雷击木剑之下,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眼看满园的青藤也化成枯灰,莹白长发被烧尽。
“阴邪,现出本体!”
黑玄道长的手从袖中伸出,直接抓入空中。一个腐臭的褴褛的秃头女人,竟然活生生被他从空气之中抓了出来。
同时飞出一脚,一勾一带,将颤抖的枯木树根从土中拔起。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死去多年的秃头腐尸,一段几乎上千年青藤树根。
“姥姥不会放过你的!”
妖藤树根摆弄了几下,终于化成了一团黑灰。
黑玄道人一脚踢散,手中燃起一把火,将那腐尸烧得一干二净。
然后,转过了身,眼神盯上了金棺。
紫袍无风自来,重新披上了他高大的身体,此时的道长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仙人。
尊崇,敬仰之色溢于言表。
“快叩谢仙师救命之恩!”
老村正当头跪下,杜家坎子一行人瞬间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好好地安葬萧二!”
黑玄道长的声音清淡,不蕴含一丝感情,一双眼睛依然盯着金棺。
萧二的尸身被抬出去之后,有不少人涌了进来,来看热闹,迷信的妇人老农跪了一地。
对着黑玄道长不断地祈祷叩首。
“这棺材是怎么来的?”黑玄淡淡的发话,声音之中充满威严。
老村正忙爬上几步,跪地俯首道:“是黄昏之时,飞入了院子之中,我等凡人也不知道由来,还请仙师将棺中鬼物镇杀!”
“请仙师镇杀!”
又有好多人跪了下来。
“其中缘由,萧二书信之中跟我提过,也怪我赶来得迟,没救下他的性命!”他的话声低沉,却并无一丝伤感。
黑玄道人伸出了手,刚要搭上金棺。
几个人忽然间同时惊叫出声:“仙师,不要!”
“怎么呢?”黑玄道人愕然回头,众人的反应出乎在他意料之外。
老村正立刻将王保长一家抬棺横死的事说了出来,又将血肉画出女人脸的诡异一幕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黑玄道长沉思着,收回了手,轻轻抚着自己黑须。
“仙师,能将这棺中之物镇杀么?”老村正忐忑地问道,他也不敢确定,这鬼物会有多恐怖。
一丝笑容终于从黑玄的脸上展露出,他轻轻扶起了村正,问了句:“你可知道,这棺中是什么东西?”
“不知!”老村正摇头。
“是圣婴,南沧洲千里之内的妖物阴邪觊觎的神物!”
“圣婴是什么?”
杜方忽然想起,那个禁婆也曾说过,让妖藤带着圣婴先走,这金棺之中,那双迷雾之中的眼睛,看着他的,果然是一个死去的婴孩么?
黑玄道长神秘地笑了笑,袍袖一展,大声喝道:
“都退开吧,我要开棺了!”
林子之中寂静无声。
没有人回答。
黑玄又吼了两声,依然没人应声,再也忍不住的他直接横剑当胸,跳了进去,地上是一截被斩断的蛇身,一个女子的头颅挂在树上,眉心是两道白色的印痕。
切口之处极为平整,连鲜血都没。
杜方跟了过来,看着地上一滩死去的蛇身,愕然道:“师傅,这是人还是妖?”
黑玄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呆滞,喃喃道:
“好厉害的剑修,登阶二境的妖物,连一剑都扛不住!”
话声刚落,一个晴朗的男子声音微笑道:
“道长,我将那年方二八,秀色可餐的小妹带来了,耽搁了你的双修之道,你可不会怪我吧!
“是谁?谁在哪里?”
黑玄立刻横身飞起,然而林子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男子的声音又消失,过了一会,幽幽的道:“时辰过了,你的新娘要起煞了!”
这话提醒了黑玄,立刻回身,往新娘身上看去。
当看到女尸的面容时,黑玄的整个脸色忽然僵住。
失去了轿子的棺材阴气温养,女尸本来美丽的面容,突然间像是蜡像被加热过,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鼻子少了半截,嘴唇歪了半边,耳朵掉下来一片。
本来魅惑的面容,此时看着无比的丑陋,诡异。
忽然,一直站着的女尸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黑玄立刻扑到面前,眼看这女尸的身子已经蜡烛般,开始融化。
心中着急,长剑斩在林木之中,大声怒吼:
“都起来!别给我睡了!”
黑玄的暴怒吓的杜方站的远远的,他有心想逃,可手中的黑索,在黑玄手中,根本逃不掉。
此时的杜方,已经隐隐然感觉到了。
自己的师傅,也并不是乡民口中的世外高人。
甚至和那些阴邪有些类似,他不敢出声,看着林中的鬼灵都被惊了起来,黑玄两手连抓,不断将这些正在颤抖的鬼灵抓在手中,活生生揉成了一团白色灵球,塞在了女尸的口中。
女尸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恢复了美丽的容貌。
眼神甚至有很魅意的看了黑玄一眼。
黑玄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一招,四片黑色的木片出现在手上,霎时间飞速放大,变成了一具黑棺,将女尸笼罩了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焦急的望了望天色,棺材重新塞进了红轿之中,黑玄拉着杜方,立刻往青云老村而去。
此时——
在五里之外的青云村,张家的木头板房里,正燃着一根将息未息的蜡烛。
蜡烛的上空,凭空悬吊着一个红色的纸人。
香炉中点着三根线香,院子的主人忐忑不安地望着线香,不时望向身后的院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老张头原名张友云,但村子里已经没人记得起他名字呢,只习惯了叫他老张头。
一个年近六十的光棍,父母,亲戚,朋友早已经死光,只剩下他还在尘世独活。
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临死之时,娶一房媳妇,延续张家的香火。
然而家贫人丑,结巴老实,几乎被世人遗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媒人上门,这愿望盼了四十多年,今日终于要实现呢。
他在城里的道观中做了半年木活,玉真观的黑玄仙师见他老实,年逾古稀依然没碰过女人,于是大发善心,承诺给他介绍一门亲事。
仙师是大人物,自然会说到做到。
老张头盼望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昨晚,等来了玉真观仙师的亲传弟子。
年青道人吩咐他不必张罗,给了他三根线香,一个红纸人,让他在天黑之后点燃,香尽烛灭之时,就带着迎亲队伍,出村子牌坊接亲,新娘子自然会来。
年青道人安排好一切,就匆匆告别,连饭也顾不得吃。
新媳妇的样子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家室怎样。而且来的如此匆忙,这让老张头既惶恐又忐忑。
可对于一个年老的光棍来说,新嫁娘是个天大的诱惑,老张头还是立刻去镇上,请了唢呐迎亲队伍,喊来了同村的人帮忙。
此时在院子的吃喝嬉笑声中,烛火跳动了三下,终于灭了。
随着烛火一灭,三根线香也到了尽头。
老张头立刻起身,兴奋的跑到门口,大喊:
“起身,起身,新娘子要来了,快吹奏起来!”
唢呐锣鼓的声音立刻随着欢喜的节奏吹了起来。
老张头整理了下身上的喜袍,提了提有点长的衣摆,袍子有些宽大,有些陈旧,那是年轻时备下的东西,身形佝偻,即将入土之时,才终于穿上。
兴奋的老张头走出去时,他的眼神还是瞄了一眼,坐在院子中的一个中年文士。
这文士四十左右,脸面清瘦,一撇黑须收拾得很干净,一进门就写了二两银子的情。
大喜的日子,来者就是客,何况他这么豪阔,所以老张头将他的名字记得很清晰:
——李玄珍
“李先生,你不跟去接亲吗?”老张头立刻回头问他。
李玄珍微笑:“你去吧,我帮你守着院门!”老张头再不敢耽搁,跟着迎亲队伍去呢。
迎亲的队伍很顺利。
一切都如黑玄弟子所说,四个黄衣轿夫,抬着花红轿子,等在村子牌坊之处。
轿子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老张头想偷看一眼新娘子身段,却被黑玄道长推在一边。
他脸色和悦,手拂黑须,微笑道:“等娶进门再看不迟,就这么猴急么?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句话说得老张头心花怒放。
是啊,自己劳苦一生,受人鄙视欺辱,到了入土之时,却娶了一房美娇娘,这说出去,村子上的人哪个不得夸赞一声,想到那些地痞流氓艳羡的眼神。
老张头感觉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
看着幼小的被拉着的杜方,老张头诧异的道:“这是新娘子的弟弟么?”
“是的!”
老张头立刻要掏喜糖,被黑玄推开:“别耽搁时辰!”
轿子到了门口,老张头喜滋滋的刚要掀开门帘,却又被黑玄道长推开。
老张头愕然不解,望向他,黑玄道长并没有看他,对着一群吹奏的迎亲队伍道:“都散了吧!”
掏出一只钱袋子,扔在带头的手中,笑道:“各位辛苦,现在天色已晚,回去要赶夜路,这就走吧!”
作为玉真观的掌教道长,黑玄道长的话很有效果,拿了喜钱的吹奏,立刻一哄而散。
有几个村里年轻汉子想揩新娘子的油,手已经抚上了轿杠。
黑玄道长看了一眼,冷冷的道:“都滚回家,这里不需要你们!”看着黑玄要杀人的眼光,几人立刻讪讪地退开,瞬间溜得一个不剩。
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瞬间显得寂静。
老张头愕然不解,问:“这样结婚,没一个人在,也太冷清了点吧!”
“无妨!”
黑玄道长指挥轿夫,将轿子直接从柴门中抬了进去。
门帘被拉开,轿子头部塞进门口。
看着这奇怪的一幕,老张头有点看不懂,但也不敢问,很快轿子重新抬了出去。
老张头立刻摆出笑脸招呼:“这是亲家的人吗?坐下吃完饭再走吧!”
四名轿夫一声不吭,默默的抬着轿子走呢。
老张头愣在院子中,双手局促地搓着,不知道该怎么好,眼睛一瞥,就看到了那个中年文士——李玄珍。
所有的人都被道长打发走呢,只剩下这个中年文士。还有跟着黑玄的小孩。
老张头立刻展开笑颜,笑道:“李先生,你尽管坐,别客气!”
黑玄道长走进喜房,向老张头招了招手,笑道:“进来吧,新娘子的盖头要你来揭!”
老张头喜不自胜,整理了下衣装,将白色的头发笼入帽子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将脸上的皱纹搓了搓,深深吸了口气,走入房中。
看见杜方还站在喜房当中,笑道:
“孩子,厨房里有吃的,我抽不开身,你自个去拿!”
“去吃吧,你应该饿了一天呢!”
黑玄道长袖子甩了甩,黑索收入了袖中,一得自由的杜方,立刻往外走去。他饿的头晕眼花,已经站不稳脚跟。
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这种怪事。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往厨房找去,就算要跑,也得填饱肚子,而且,杜方犹豫就是怕他跑了之后,黑玄会报复他的亲人。
自己的父亲,大哥,还在杜家坎子。
外面天地茫茫,他根本没有路费,也不识路途。
更不知道,这里距离自己家里还有多远,杜方知道,黑玄就是认准了自己不敢跑,也跑不掉,才放他出来。
厨房里的菜很多。
老张头一个光棍,人缘不好,菜都是菜馆里直接拿来的,虽然有点冷,杜方还是风卷残云般,吃光了两碟。
吃饱之后的杜方,拿着馒头走进院子之中。
院子中间是一堆火,一个长得清绝的中年汉子,打扮得和个读书人一样,淡定地坐在火旁。
院子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人很面善,杜方立刻凑了过去,坐在火堆之旁。
中年文士不说话,杜方也不好意思说话,过了一挥,掏出馒头递了过去,问了句:“先生要吃吗?”
“你吃吧!饿了一天呢,该多吃点!”中年文士和善的微笑。
杜方大吃一惊:“你......先生怎么知道我饿了一天?”
中年文士笑道:“我还知道你叫杜方,是杜家坎子的人,今年七岁!”这句话一说出口,杜方霎时间吓的浑身冷战,霍的站起:
“你......你也是阴邪么?一路跟着我们?”
中年文士将背上的一个褡裢解了下来,放在脚下,淡然道:“我若是阴邪,依我修为,这方圆千里,会没有一个生人存在!”
“修......修道之士?”
杜方的眼睛圆睁,已经结巴地说不整话。
“算是吧,孩子,你别害怕!到了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就算你那个新拜的师傅也不行!”
杜方轻轻地坐下,两只腿不自然地抖动,从昨晚开始,每一个遇见的人都很神秘,偏偏这人有一种让人想靠近的亲近感。
“先......先生......”
“我姓李,李玄贞,灵霄山上下来的!”似乎是为了让眼前小孩不再恐惧,李玄贞将灵霄山三个字特意咬得很重。
“原来是仙人......”杜方激动地跪下。
“仙......李先生救我......救我全家!”
“我说过,不会有人伤害你的,你放宽心!”李玄贞的手粗糙,拍在杜方的肩头,一股柔和而温软的气流,涌入他的周身。
杜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泰自在。
“这下你信我了吗?”
“信了,先生,您真是灵霄山的剑修么?”
李玄贞微笑:“你是从哪里知道,灵霄山是修剑的?”
“村里老人说的,山上都是仙人,能御剑飞天,斩妖诛邪,每一个都很厉害!”
“尽是胡说,我能看看你怀中那只耗子么?”
“当然可以!”杜方吹了一声口哨,王二从怀中爬了出来,经过一天的奔波,此时的王二眼眸已经重新恢复了平时样子,紫眸淡去。
杜方愕然道:“昨晚不是这样的呀,我记得眼睛是紫色的,怎么变呢?”
李玄贞很仔细地看着,却并没有黑玄眼中的那股贪婪之色,轻声的赞叹道:“神物自晦,果然是好东西,以后你要藏好,尽量别被人发现!”
“我知道的!”
杜方立刻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出现。
他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不懂。
刚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喜房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凄厉,像是吓破了胆。
他的身影缓缓落在门前,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
过了很久,老人才转了过来,他的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帽子,将半边面孔遮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老人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
“从哪里来?”
“灵霄山!”
玄蛇如此开门见山,杜方也就不再遮掩。
“要进屋喝杯茶么?”
“随便!”
“那就进来吧,林中阴气太盛,身体潮湿了可不好!”
玄蛇老人走了进去。
杜方也跟了进去,七年的斩妖经验,让他在对待这种妖物之时,显得无比的自信。
这种自信让他无往而不利。
玄蛇老人的动作很慢,慢慢地取水,斟茶,倒茶叶,烧水,直到一杯清澈的茶水放在杜方面前,才抬起头,温言道:
“你敢喝么?”
杜方笑了笑,随口饮了下去。
入口清洌,苦中带点甘甜,正如他的生活。
“果然有胆色,你的手上染了不少化形妖物的血!”
“是的!”
玄蛇老人将眼前茶水饮了下去,又道:“我用了上百年,才修出了人形,又用了八十多年,将族中老小全部祭祀,才修出了一双血轮眼......”
杜方静静地听着,等着他说下去。
“你刚才杀的那条蛇,就是我的玄孙!”
杜方依然静静地听着,手却按上了剑柄。
“你这把剑,就是斩妖剑么?”
“对,虽然是凡品,但杀的鬼妖可不少!”
玄蛇老人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煞气很浓,你也是为了我的血轮眼来的吧!”
“是的,师长有命,我门中弟子伤在你手,命我来取!”
“我没有伤过你门中弟子,也不会去伤,伤你灵霄弟子的,是龙渊的剑派荒主!”
杜方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嘲讽的脸色。
龙渊的至尊荒主是何等人物,整个南沧大洲的第一人,绝顶剑修,灵霄的掌教都不屑他出手,何况是门中弟子。
玄蛇老人看着他的眼神,问道:
“你不信?”
杜方摇头:“这种鬼话,我怎么可能信,你将血轮眼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玄蛇老人忽然苦笑:“你来迟了,这血轮眼,早已经被龙渊剑派的人拿走呢!”
“你骗鬼呢!”
杜方霍然站起,长剑指着玄蛇老人。
对于这种骗人的把戏,他是见多了。
玄蛇老人,没有吭声,忽然脱下了衣服,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银色的鳞片,鳞片底部,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被人伤过。
“这是龙渊剑派的荒主斩地!”
杜方冷笑摇头:“就你三阶的妖物,也配那种大人物出手?”
“不信你看!”
玄蛇老人忽然摘下了帽子,脱下了蒙巾,只见他深深的眼眶之中,两只眼睛已经被挖去。
空荡荡的白骨嵌在脸上。
“我祭祀族人几十条性命,将他们眼睛炼化,终于炼成了这血轮眼,可惜,还没等修为登阶,就被龙渊的剑宗高手挖了去......”
老人的声音低沉:“几百年苦修,七十三条亲人性命,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杜方的剑缓缓垂了下去。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子,龙渊竟然会捷足先登。
“老身失去了血轮眼,早已是废人之身,你如果不能回去交差,就将我这具废身子带回去吧,我早已经活够呢!”
看着那一身鳞甲之下的血迹,杜方忽然有点难受。
“算了吧,老丈你保重,我走了!”
“我送送你!”
玄蛇老人重新披上了衣服,将杜方送出门外。
杜方将斩妖剑祭起,踩了上去,回头笑道:“再见了,祝老丈你还能长命百岁!”
剑芒掠空而去。
玄蛇老人呆呆地望了许久,才轻声道:“终于支走呢!”
“看来这地方不是久待之地,得换地方呢!”
随着他的话声渐渐低沉,本来佝偻的身影,忽然站得笔挺,整个身上的鳞片开始燃烧。
一具,健壮,纯洁,浑身肌肉遒劲的青年男子自火焰之中走了出来。
地上的死皮依然在燃烧着。
这竟然又是一层蛇蜕。
“还是年轻了点!”
玄蛇微笑,踩着有力的步伐,往门中走去。
身子刚到门口,门背后蓦然一道青光刺出,直接刺穿了玄蛇的身体,玄蛇痛苦的大吼一声,一把抓向门背后。
木屑纷飞,这一抓之力太恐怖,直接将半个木板房拆了一般。
杜方随着木屑飞了上去,嘴上抿着微笑:
“是你年轻,还是我年轻?”
刚才他利用羊皮之人骗过玄蛇老人,就是赌他会变成本来面目,他绝对不会相信,什么龙渊剑派的七境荒主,威风赫赫的至尊掌教,会来夺他这一种三阶的血轮眼。
一切果然如他猜测。
这玄蛇老人骗了他。
“奸诈的人类,找死!”
玄蛇怒吼,身子忽然间开始化形,一条几乎比水桶都粗的银色蛇身,开始扭曲。
它的两只眼睛如灯笼一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
半边身子盘在水中,半边立了起来。
杜方笑了,看见那火琉璃色的眼珠之时,他就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
这玄蛇头顶已经开始生角,蛇信子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息。
“去死吧,狡诈的人类!”
玄蛇忽然收身,身子快若雷霆,血盆大口咬向杜方。
杜方身形暴起,如同离弦之箭,几乎与玄蛇的攻击同时动作。他手中的斩妖长剑还滴着鲜血,剑光划出一道璀璨的银色轨迹,直取玄蛇七寸之处。
然而,玄蛇并非等闲之辈,它毕竟是三境妖物,虽然身躯庞大,但非常的灵活。
它身体一侧,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尾部猛然甩动,带起一股狂风,夹杂着雷石风声,直逼杜方面门。
这种司空见惯的争斗,杜方最是娴熟,身子横掠而过,同时长剑反手一挥,借助蛇尾扫过的力量,借力打力,剑尖精准地点在了玄蛇头部的一个微弱光点之上——
那是玄蛇的灵核所在,也是它力量的源泉。
民间所谓的七寸。
巨大的蛇身开始倒塌,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玄蛇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溅起了旁边的湖水。
“我输了!”玄蛇低低地喘息。
“那就借你这双眼睛一用,看在你请我喝茶份上,这条命,你留着慢慢颐养千年吧!”
杜方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他的眼珠终于对上了那堆火琉璃色的眼睛,这就是玄贞师叔所要的血轮眼。
杜方刚伸出手,身子忽然间僵住:
玄蛇的那堆血轮双眼忽然失去了光泽,整个巨大的闪着青光的鳞片蛇身,居然身躯开始缓缓的石化。
“这是我的宝贝,你别想拿走!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
随着玄蛇的鳞片失去光泽,渐渐变成土黄色,身体开始僵化,
杜方突然伸手,直接抓向那具已经快失去光泽的血轮眼。
他的手刚抓住,要摘下时,玄蛇即将石化的巨嘴忽然张开,一只血红色的舌头伸了出来。
这舌头如利剑,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腕。
杜方咬牙,狠心将那对眼睛狠狠地摘了下来,随身后退,一剑斩断这猩红的舌头。
“上当了吧!哈哈哈!老夫的三重蛇蜕,就凭你一个小道士,也想拿走!”
随着三阶玄蛇的狂笑,他的石化的身子之下,钻出一只比之前幼小,却玲珑剔透的蛇身出来。
这蛇身几乎是半透明之色。
而他的眼睛,依然好端端地挂在舌头之上,而且比之前更猩红。
杜方捏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咬着牙扯过衣服,包扎了几圈,万万没想到,这妖物竟然也会和自己一样,阴狠的伏击。
“是你要找死,不是我要杀你!”
手中的血轮眼失去了青光,这只是眼睛之上的一层薄膜眼球,真正的眼睛,还在这玄蛇身体之上。
“再会了,小道人!”
玄蛇的整个身体忽然间腾空,蛇尾摆了几摆,迅速钻进了密林之中。
杜方立刻祭起斩妖剑,跟了进去。
这三阶的妖物果然恐怖,装死,跌落,反噬,一气呵成,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他。
玄蛇蜕变之后的身体更小,在这密林之中,也更好隐藏。
杜方全凭着刚才一剑斩出的那点蛇血,在密林之中不断地萦绕。
林木渐渐深了起来,周围的参天大树也逐渐开始出现。
杜方停了下来,更深的地方,那是必定会有更恐怖的怪物,三阶的都这么难对付,要是四阶五阶,那他基本可以交待在这里呢。
他停了下来,将怀中的朱砂,符箓,一一掏在地上,画了个圈,随后重新将灯笼点燃。
这是特制的蜡烛,朱砂阳气最盛,这种妖物阴气很浓,灯笼的火苗一点燃,就被逼向了林木的东南方向。
已确定方向,杜方立刻提灯跟了上去。
他御剑极速飞快,这玄蛇还没会到登天飞升的时候,自己必能追到他。
青光灯笼忽然熄灭。
杜方停了下来。
周围的阴气太浓呢。
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穿透了森林深处,那绝对是最少五阶的妖物,杜方凝重的,缓缓的退了出来。
他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但他却并没有离去。
三阶的玄蛇,对于林中那恐怖的生物,至少也是美味的食物,只要玄蛇不笨,绝对会和自己一样,退出这片领域。
果然,过了一会。
簌簌的响声,从前面退了出来。
一看到那近乎透明的身子,杜方心中一阵欢悦,自己猜对了,玄蛇果然和自己一样,并不敢进入这种恐怖生物的领地。
“老子就知道,你躲不过道爷的手心!”
杜方提剑,直接向着那一片荧光刺了过去。
变故突起——
一张血盆大口忽然从地下钻出,直接一口,将整个玄蛇的身体吞入口中。
庞大的气流直接将杜方震飞。
一声宛如远古巨兽的低吟,震颤着林中每一寸空气。
“完了!”
这玄蛇害了自己,也害得他一无所获。
贪婪终于让他失去了生命。
这是一只巨大的三头血虫,它吞了玄蛇,兀自不足,又似乎闻到了鲜肉的香味,三颗头上没有眼睛。
只有一截长长的鼻子,不断地嗅着,盯着杜方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杜方猛的横身一挪,刚才所站地方,立刻草木纷飞,巨大的树干被顶了起来,这是它在地下的爪子。
锋锐绝伦,覆盖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这是最少登顶五阶的血虫。
杜方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妖物。
他断机很快,身形一侧,立刻往树林密叶之间飞去。
他一动,血虫跟着动。
这生物的动作远比他动作要快得多,林中一片一片的树木,成堆倒下去,无数道爪子不断地刺穿这些树干。
杜方根本不敢往上飞,那样自己就成了活靶子,小命必定要交代在这。
一声怒吼忽然自林中响起,久追不上的血虫突然冲出地面,庞大的身子窜出,三只头同时摆动。
这一方参天大树的空气似乎瞬间在凝固。
杜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了下来。
空气之中充满了刺耳的音波,摄入脑壳,疼得他大叫一声,落入林中。
杜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命终于要交代在这呢。
十七年时光,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外门弟子的命运。
然而他等了许久,这五阶的血虫并没有跟过来,而且听声音,还在渐渐地退去。
杜方有点愕然,自己已经成了它口中血食,这到手的食物它怎么可能不要,反而退去时的声音悄无声息。
“吐出来!”
一声清脆动人的女子声音从林中响起,杜方立刻悚然心惊:“这是来了更恐怖的妖物么?”
五阶的血虫也不敢正面对视?
血虫的身子萎缩着,这个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庞然大物,此时却乖巧如家中的小狗。
“别脏我的剑!”
又是那个凌厉中带着清脆的女子声音。
三头血虫萎缩着,迅速吐出两颗火琉璃色的眼珠子,然后匍匐下了身子,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滚!”
随着血虫退去,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黑发,身形修长,红巾蒙面的女人。
她脚下不生尘,凌空踏虚而来,停在杜方面前,伸手一招,血轮眼飞到了杜方面前:
“这是你要的血轮眼!”
“你......你是谁,要什么要帮我?”
根本看不透这女人,也猜不到她的身份,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材如此绝艳,那红巾下的面目,必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唯独露出的那对眼睛,像极了一位故人。
杜方忽然一怔:“你是......青霜师姐?”只有灵霄的李青霜才有五境的实力,能威慑这种血虫,除了她杜方想不到任何人会帮自己。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身上的那只耗子,掏出来!”
然而不等杜方吹哨,白衣女子指甲一划,王二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次,并没有和十年之前,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掉下来。
她手中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着耗子王二,眼神之中有点伤感,又有点难过,随后从耳朵之上,摘下一个黑色的圆环。
套在了王二的脖子之上。
王二身上的紫气彻底散去,变成了非常普通的耗子,周身皮肤也不再顺滑。
“你......你对它做了什么!”杜方怒吼,紧紧地捏剑。
白衣女子轻轻地道:“你知道,这十年之中,你身怀气运之灵,为什么没人追杀你么?”
“为什么?”这也是杜方一直想不透的原因。
“因为,这十年之中,能在南沧洲觊觎你这东西的,都被人杀了!”
“是你杀了他们?”
白衣女子轻柔的点头:“但现在不一样呢,仙灵出世,整个九洲的强者都会云集南沧洲,你身怀这种神物,修为又低,必然会遭到截杀!”
“什么仙灵?”杜方根本听不懂这女人在讲什么。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这气运之灵被封印了,以后没有人知道,你身怀这种神物!”
“那......多谢姑娘呢,请问你和我青霜师姐什么关系?”
杜方拜谢。
“没有关系,你回去复命吧!”
随手一招,将杜方直接甩了出去,杜方身子刚飞出,忽然又被拉了回来,这种瞬间抓取人的能力,简直太恐怖。
“玄贞若问起,不要提及,不然你会有杀身之祸!”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个事么?”
白衣女子森冷地道:“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大袖子一挥,杜方整个身子都被甩入了云端之中。
“我......我......我不过是......”杜方的声音未落,立刻又被抓了回来,落在白衣女子面前。
“不过什么......”
“姑娘,你这么搞要死人的,虽然你很厉害,可我修为低,身子骨经不起你这么丢来丢去!”
杜方知道这女子没有杀心,心情也放松下来,开始开玩笑。
“你说不说!”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冽了下来,一股杀气开始弥漫。
“说......你别动气!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红巾之下,长什么样子而已!”
白衣裙下忽然飞起一脚,这一脚力气很重,杜方飞出去了很远才落在了地上,浑身骨头都似乎要裂开呢。
他缓慢地撑起身子。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嘴唇舔了舔:
“这腿......是真他妈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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