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非主流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我已为人妇,前未婚夫要迎娶我?谢玉珩沈昭璃全文

我已为人妇,前未婚夫要迎娶我?谢玉珩沈昭璃全文

易来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眼瞧着沈昭璃一行人消失在人群中,楚云峥也迅速离开。西坊市某条昏暗巷子里。“东西已全按计划被买走,接下来只需等消息便是。”楚云峥理着大袖,鹰眸中暗流涌动。“很快便有好戏看了。”“王上,还有一件事,郡主的人也来了玉京。”楚云峥眉头微皱,萧时缊的人来做什么。“派人盯着些,别让她的人惹出乱子来。”“迎亲队伍不日便要入京,孤决不允许任何人影响此事。”西坊市中,马车缓缓行进。觅宁给沈昭璃倒了杯清茶,温声道:“殿下宽心些,越世子这般人只是少数。若让陛下知道越世子对殿下如此不敬,必定治他的罪。”沈昭璃摇摇头,心中并不乐观。越家这一代在官场之上几乎已经无人,全靠家中积累的财富,维系着官场上的关系。即便如此,这越世还敢嚣张跋扈,欺压百姓。那玉京其他权贵...

主角:谢玉珩沈昭璃   更新:2025-05-14 05:3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珩沈昭璃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已为人妇,前未婚夫要迎娶我?谢玉珩沈昭璃全文》,由网络作家“易来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眼瞧着沈昭璃一行人消失在人群中,楚云峥也迅速离开。西坊市某条昏暗巷子里。“东西已全按计划被买走,接下来只需等消息便是。”楚云峥理着大袖,鹰眸中暗流涌动。“很快便有好戏看了。”“王上,还有一件事,郡主的人也来了玉京。”楚云峥眉头微皱,萧时缊的人来做什么。“派人盯着些,别让她的人惹出乱子来。”“迎亲队伍不日便要入京,孤决不允许任何人影响此事。”西坊市中,马车缓缓行进。觅宁给沈昭璃倒了杯清茶,温声道:“殿下宽心些,越世子这般人只是少数。若让陛下知道越世子对殿下如此不敬,必定治他的罪。”沈昭璃摇摇头,心中并不乐观。越家这一代在官场之上几乎已经无人,全靠家中积累的财富,维系着官场上的关系。即便如此,这越世还敢嚣张跋扈,欺压百姓。那玉京其他权贵...

《我已为人妇,前未婚夫要迎娶我?谢玉珩沈昭璃全文》精彩片段


眼瞧着沈昭璃一行人消失在人群中,楚云峥也迅速离开。

西坊市某条昏暗巷子里。

“东西已全按计划被买走,接下来只需等消息便是。”

楚云峥理着大袖,鹰眸中暗流涌动。

“很快便有好戏看了。”

“王上,还有一件事,郡主的人也来了玉京。”

楚云峥眉头微皱,萧时缊的人来做什么。

“派人盯着些,别让她的人惹出乱子来。”

“迎亲队伍不日便要入京,孤决不允许任何人影响此事。”

西坊市中,马车缓缓行进。

觅宁给沈昭璃倒了杯清茶,温声道:“殿下宽心些 ,越世子这般人只是少数。若让陛下知道越世子对殿下如此不敬,必定治他的罪。”

沈昭璃摇摇头,心中并不乐观。

越家这一代在官场之上几乎已经无人,全靠家中积累的财富,维系着官场上的关系。

即便如此,这越世还敢嚣张跋扈,欺压百姓。

那玉京其他权贵又如何?

这三年来,她在谢玉珩和谢家身上耗费了太多心思。

玉京城中局势,忽略不少。

她受百姓供养,身居高位,既是看见了,便不能不管。

这般情况,必得禀告皇兄,好好整治一下风气才是。

沈昭璃正低眉思索,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随即段飞沉紧张声音便响起。

“殿下小心,有刺客!”

热闹的西坊市,数十个黑衣人自房檐飞跃而下。

各个手持弯刀,黑布遮面,直冲沈昭璃乘坐的马车而来。

众人见此阵仗,尽皆大惊失色,四散而逃。

段飞沉带领公主府护卫将马车团团护住,面色冷凝。

觅宁香雪几人神色亦有些紧张,小心翼翼护着沈昭璃。

“殿下安心,这里是闹市,出了事,坊市司令很快便会带官兵前来护驾。”

“况且有段统领在,定然不会让公主殿下有事的。”

公主府护卫乃是出自宫廷暗卫其中之一的飞鱼卫,各个武功高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身为飞鱼卫首领的段飞沉,武艺之高更是可以和飞羽将军宋忱不相上下。

抵挡几个刺客自然不在话下。

沈昭璃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玉京乃是天子脚下,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对她动手?

马车外刀兵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已经打了起来。

忽而,一支利箭穿破马车壁,露出泛着寒光的尖锐箭头。

觅宁几人吓了一跳,忙护着沈昭璃躲到另一边。

沈昭璃神色冷静,红唇轻启:“快!驾车离开!”

公主府马车皆是由极为结实的楠木制成,又经尚乘局工匠专门加固,轻易不会损坏。

可这箭头却能穿透马车,可见那些刺客有备而来。

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若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段飞沉束手束脚,更是坐以待毙。

车夫应了声,立刻甩鞭驾马。

四匹马儿齐齐向前奔去,马车飞奔而出,冲出刺客包围圈。

黑衣人见状,暗骂一声,立即分出一路人马追了上去。

不必再护着马车,段飞沉手上动作利索几分,很快便将身边几人解决。

但黑衣人也知道段飞沉才是最难缠的,立马便又围攻上来,将段飞沉死死缠住。

段飞沉面色冷凝,下手越发狠厉。

“快,保护殿下! ”

段飞沉分担了大半压力,飞鱼卫中其他几人冲出重围,朝马车行进方向跟了过去。

追来的黑衣人还在不停射箭,马车外不断传来叮当声响,偶尔有一支刺破马车壁射入。


靖国,玉京。

长公主府主殿。

“谢玉珩, 能不能不要在定亲宴上抛下我?”

一袭绣金对襟凤尾罗裙的沈昭璃扯着谢玉珩的衣角,眼眸轻垂,声音微颤。

“仅此一次。我只求你留下来这一次……”

谢玉珩眉头微皱,臂膀微抬将自己的衣衫扯出。

“别闹,溪儿体弱多病,又自小依赖我,若她身体无恙,我很快回来。”

眼瞧着谢玉珩毫不留恋,步履匆匆踏出公主府门。

沈昭璃唇角微勾,凤目闪过一丝嘲意。

苏清溪乃是谢玉珩的小青梅,柔弱多病。

自他官拜一品丞相,便将人接进了丞相府养身子。

她已数不清,这是谢玉珩第几次为了苏清溪弃她而去。

今日,是她的诞辰,也是他们定亲宴。

满朝文武,玉京权贵云集长公主府,都等着他二人一同出现,承接皇兄赐婚旨意。

他却只因下人来禀:“苏姑娘为了死去爱犬,伤心欲绝不肯进食。”

便抛下一切,不顾众人阻拦,赶回丞相府安慰。

三载痴恋,他亲口答应愿意娶她。

而今这般,又将她置于何地?

垂眸敛去神色,褪下一袭红装,沈昭璃乘玉辇入皇宫。

定亲宴上,谢玉珩拂袖而去,不顾她,更不顾皇家颜面。

既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又何须执迷一人?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沈知瑾眉宇间有几分怒气。

“北凉王好大的口气,竟敢以两国邦交要挟,要朕的璃儿和亲,简直痴心妄想!”

沈昭璃立于门前微微一愣,打断想要通报的太监。

“可是皇上,大靖与北凉虽国力相差无几,可北凉人重武,兵力雄厚胜于大靖,若真打起来……”

殿中传来茶盏碎裂声响,沈知瑾暴怒声音随之而来。

“朕的大靖何须靠牺牲一个女人来保和平?朕便是拼了御驾亲征,也绝不许任何人委屈朕的妹妹!”

“若敢胡言乱语,传入璃儿耳中,休怪朕无情!”

沈昭璃心头微涩,红唇轻抿。

身为大靖长公主, 她追在谢玉珩身后,不知做了多少有失皇家颜面之事。

更未曾尽到一国公主之责。

可皇兄纵容,百姓包容,从未有人苛责她一句。

这些年来,她受尽万千宠爱。

而今,也该是她回报之时了。

“皇兄,我愿和亲北凉。”

沈知瑾错愕一瞬,随即扬起笑意,疾步而来。

“胡说什么,你与谢玉珩的赐婚旨意已经拟好,可是璃儿等急了?皇兄这便随你一同回公主府。”

沈昭璃摇摇头,清冷眼眸透出天生倨傲。

“我身为大靖长公主,受百姓供养爱戴,而今国难当头,怎可耽于儿女私情?”

“皇兄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沈知瑾沉默片刻,仍是将赐婚旨意塞给沈昭璃,语气难得沉重。

“北凉迎亲队伍三个月后,便会入京,但璃儿你记住,只要你不愿,无人可勉强于你。”

“有朝一日,你若后悔,这道圣旨便是退路。”

目送沈昭璃离开,大内监吴昱快步行至沈知瑾身边,低声禀报。

“陛下,有人来报,谢丞相在长乐殿下定亲宴上,抛下殿下独自回丞相府了。” 沈知瑾眉头紧皱,眼底闪过怒色。

怪不得璃儿会在今日忽然进宫,还改了主意。

这谢玉珩真是混账!

若不是看在璃儿心悦他的份上,必要好好惩治一番。

“璃儿和亲之事,先莫要声张。”

……

沈昭璃出宫路上,没乘玉辇,一步步走出皇城。

再有三个月,她便要离开玉京,离开靖国了。

她虽不愿辜负皇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收下了赐婚圣旨。

但她心中清楚,自谢玉珩在生日宴上将她抛下,她便不会再回头了。

前些年,西域上贡一只通体雪白,长不大的小狗。

灵动可爱,机灵通人性。

皇兄见她喜欢,便赐给她,取名月牙儿。

苏清溪当着谢玉珩的面说了一句羡慕,谢玉珩便费尽心思,替她寻了只样貌相似的松狮犬。

只可惜到底不是西域上贡的珍贵品种,苏清溪没养多久,便越长越大。

毛发蓬松,瞧着也十分喜人。

去岁上元节宴,谢玉珩带苏清溪赴宴。

松狮犬咬死了她的月牙儿。

谢玉珩护着诚惶诚恐的苏清溪,语气冷淡。

“不过就是一只畜生罢了,何必如此计较。”

她顾及谢玉珩,不想将事情闹大,亲手埋葬血肉模糊的月牙儿。

彼时,谢玉珩对她的伤怀嗤之以鼻,只顾安慰自责内疚的苏清溪。

而今这样的事,轮到苏清溪,谢玉珩便全然变了态度。

心疼得不得了。

不过是不在意,所以不察觉罢了。

谢玉珩将苏清溪当眼珠子,却视她如敝屣。

她又何必自折风骨。

“公主殿下,传闻北凉王多情不羁,心思诡秘,手段狠辣,您真要去和亲吗?”

觅宁跟在沈昭璃身后,神情有些担忧。

沈昭璃神情温和,眸光流转间,宛若九天神女。

“你父母亲人皆在玉京,届时便不必同我一起去了。”

觅宁眼眸微红,语气着急:“公主殿下说哪儿的话,奴婢深受您的大恩,不管您去哪儿,奴婢都跟着您,奴婢只是心疼殿下。”

“十五年前,先帝先后失踪,朝野内外一片混乱。”

“五年前贼人在宫中策划的那场祸事,若不是您让奴婢护着陛下先躲起来,奴婢哪儿能活到今日?”

“可您也因此被歹人抓走,在外流落一年,受尽苦楚,如今才回宫过了几年好日子,又要落入火坑……”

提及当年,沈昭璃不由微怔。

初见谢玉珩,便是她流落在外之时。

那歹人抓了她,并未如何,只是将她关入昏暗地牢待了大半年。

她摸清所有看守换岗时间,试了许多次,好不容易逃出来。

却因不见天日太久,坏了眼睛,险些被人卖掉。

是谢玉珩救了她,还雇了马车,找人护送她回玉京。

后来她的眼睛治好了。

再次见面,已是她回到皇宫一年。

那时,皇兄册封谢玉珩为百官之首,授丞相之职,在皇宫中举办曲江宴。

那日他一袭祥云仙鹤紫袍官服,头戴玉冠,清冷卓绝犹如山巅清雪,让人深觉高不可攀。

不张扬,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她惦记着当年的救命之恩,总爱往谢玉珩跟前凑,一颗心全抛在他身上。

可他却好似忘了,自己曾救过一个险些被卖掉的小姑娘,待她总是那般冷漠疏离。

只有瞧见他青梅竹马的苏清溪时,才会流露出几许温柔。

这三年,她无一时不希望,谢玉珩能记起自己。

而今,好像不重要了。

沈昭璃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觅宁坐上玉辇回公主府。

天色将暗,宾客早已散尽。

偌大的公主府,少了白日喧闹,一片冷清。

下人议论便更显得清晰。

“咱们殿下才情惊世,风华绝代,丞相大人怎就偏爱那清汤寡水的苏姑娘。”

“可不是,今日何等重要,丞相大人还扔下公主,回去找那小青梅,让公主下不来台。”

“便是傻子都瞧得出丞相大人心系苏姑娘,却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只是妹妹。”

“可怜咱们多好的殿下,一腔痴心错付了。”

沈昭璃神情微怔,是啊,便是傻子都瞧得出的事。

她偏偏用了三年才看清。

她早该放下了。


“以你的性子,不必朕说,也是会去的。”

匡连月还想说什么,沈知瑾已从大袖中拿出一纸信封。

“皇叔来信了,这也是朕叫你们来的缘故。”

“传信之人特意嘱咐,让朕将你二人一同叫来,再看信。”

沈昭璃闻言,不由眉头微蹙,行至沈知瑾身边。

匡连月亦有些好奇:“我爹在信中写什么了,弄得如此神秘。”

沈知瑾摇摇头,打开手中信封。

白色宣纸上,笔迹龙飞凤舞,潇洒非常。

只是信上内容,让几人越看,眉头皱地越紧。

十五年前, 大靖帝后双双失踪。

这许多年来,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自沈知瑾继位以来,一直让人暗中寻找父皇母后的消息,但多年来却一无所获。

摄政王沈长陵离开玉京后,也一直四处打探。

却不想传回来的第一个消息,便让人高兴不起来。

信上言明,沈长陵追查已久,找到些蛛丝马迹。

先帝后是被萧氏一族抓走囚禁,如今不知生死。

那萧氏一族十分神秘,他们一族以智谋武力著称,历朝历代都有他们的影子。

近几十年来,不知为何,萧家士族逐渐淡出世人视线,隐居不出。

但萧氏的影响力,依然在民间流传。

父皇母后失踪多年,竟和萧氏一族有关。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沈知瑾捏着信纸,面色阴沉。

而今正值北凉同大靖议和关键之时,如若大靖内乱,岂不让北凉人坐收渔翁之利。

沈知瑾想到的事情,沈昭璃同样想到。

在那弄清萧氏目的之前,北凉与大靖绝不能先起争端。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匡连月有些不以为意:“既是已经有皇伯和皇伯母的消息,派军将那萧氏一族一锅端了,将人救出来不就是了。”

沈知瑾面色有些黑,看匡连月一眼。

“这事就无需你管了,皇叔在信中特意交代,让你在京中收敛着些性子,莫要四处惹是生非。”

匡连月有些不服:“我惹什么事了?若有人犯在我手里,定是他自己不长眼,我才没错。”

言罢,匡连月扭头便走。

途经沈昭璃时,还不忘恶狠狠瞪她一眼。

沈昭璃有些无奈摇头,看向沈知瑾,面色有些严肃。

“皇兄,此事非同小可,得早做准备。”

沈知瑾轻抚沈昭璃秀发,眼底满是郑重。

“阿璃,皇兄这次定会护好你,也会救回父皇母后。”

留在宫中吃了午膳,沈昭璃便乘马车离开。

没回公主府,径直去了文渊阁。

距离此次文渊阁学术大典只剩一个月时间了。

既是已经夸下海口,自是不能叫老师失望。

三年荒废,必得要好好恶补一番,幸而三年前,她便已得‘儒士’称号。

可入文渊阁翻看古书,查阅典籍。

文渊阁位于东华门外皇城外围的翰墨园中,乃是玉京城中最大的一座皇家藏书楼。

上下分为两层,腰檐之处设有暗层,面阔六间,西尽处设有楼梯连接上下。

青砖砌筑直至屋顶,简洁素雅。

文渊阁外围有侍卫驻守,除却在文渊阁任职的编修出入自由,其余人等若无儒士牌,皆不得入内。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翰墨园门口,沈昭璃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

“宋忱,你给我出来!”

“躲得了初一,你躲不了十五!今日这天香楼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众人瞧着立于翰墨园门口的宋老将军,皆是一愣。


“殿下,奴婢可否向您讨个恩典?”

觅宁怀中抱着一幅卷轴,有些不好意思。

“您也知道,奴婢家中有个弟弟,他向来崇拜丞相大人,惦记着能有一幅谢丞相的画像。”

觅宁眼底有些无奈。

她虽不喜丞相大人,但却架不住她那弟弟磨了许久。

沈昭璃点点头:“拿去吧。”

觅宁虽在她身边当差,却也是正经七品官员的女儿。

父亲任虞部司令使,负责制定捕猎采伐的政令。

在玉京这遍地是官儿的地界,算不得显赫。

但一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听说觅宁的弟弟,也在准备科考。

谢玉珩当年可是三元及第,无数读书人心中的崇敬膜拜的对象。

喜欢谢玉珩也是情理之中。

此时,公主府门口。

“丞相大人,您先等等,待通传之人回来,若殿下应允,小的定让您进去。”

门房硬着头皮拦住谢玉珩,态度坚决。

谢玉珩眉头细不可查皱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往日清冷疏离,立于公主府门前。

公主府向来任由他进出,无人敢拦。

看来,她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

不多会儿,通传下人来报,让谢玉珩随他一同进去。

一路上,礼节繁复冗杂到谢玉珩那般心思沉静之人,也不由多了几分烦躁。

谢玉珩踏进清欢殿,便见沈昭璃坐于花梨玫瑰椅上。

牡丹凤纹云锦裙勾勒出窈窕身形,如瀑青丝挽成精致凌云髻。

一整套白玉嵌红珊瑚花颜头面,将沈昭璃略施粉黛的容颜,衬得越发惊若天人。

往日被素净打扮压下去几分的贵气,此刻更是气场全开。

谢玉珩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却也无端感到些许疏离。

在桌边站了片刻,谢玉珩在沈昭璃身侧坐下。

“我有话同你说。”

见沈昭璃点头,觅宁挥手同几个婢女都下去了。

“点心你可吃了?”

沈昭璃抬眸瞧着面前冷若春雪的谢玉珩,扯扯嘴角,到底没忍住心头郁气。

“谢丞相想看本宫再起一次风疹?”

谢玉珩微微一愣,清冷嗓音带着几分茫然。

“我不知你不能吃栗子糕,那份我带回去给溪儿,明日再替你买份新的。”

“昨日是我不好,你莫要同溪儿置气,我……”

谢玉珩话未说完,便被沈昭璃打断。

“本宫还未小气到同不相干的人置气。”

谢玉珩眉头微蹙,难得多看沈昭璃一眼。

“赐婚圣旨,我会入宫去求。”

“不必了,昨日之事,皇兄正在气头上,以后再说吧。”

谢玉珩眉头皱得更紧,沉默片刻,清冷嗓音响起。

“昨日没赶回来,今日带你去游湖吧。”

沈昭璃愣了一瞬,红唇轻启。

“不必,本宫并不想游湖,还是不耽误丞相大人的时间了。”

谢玉珩眉头皱得更紧,清冷声线压抑着几分烦躁。

“你还在同我置气?”

沈昭璃眸色疏离,对谢玉珩的不悦有些不解。

不争不抢,大度懂事,这不就是他往日最想要的吗?

“丞相大人多虑了。”

谢玉珩心头微沉,到底放柔了几分语气。

“你若不想游湖,陪你……”

话音未落,谢玉珩小厮殷吉便急匆匆行至门口,立马跪下行礼。

“大人,苏姑娘昨夜看烟火着了凉,今儿一早发热了。”

谢玉珩脸色一变,立即站了起来。

沈昭璃唇角微勾,笑意带着些许嘲讽。

原来就连那场烟火,也不是放给她看的。

“丞相大人既有事要忙,自去吧。”

谢玉珩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卡在喉咙,瞧着沈昭璃冷淡神情, 脸色有些难看。

到底惦记着苏清溪,谢玉珩语气冷硬。

“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言罢,谢玉珩转身离去,步履匆匆,一如昨日。

离开公主府时,险些撞上抱着东西往外走的婢子们。

侍女们忙退后几步,跪下请罪。

“今日公主殿下清理了不少杂物,命奴婢们拿出去掉了,拿得多,没瞧见大人,这才不小心冲撞了。请丞相大人恕罪。”

谢玉珩目光被那婢女托盘上的一个其貌不扬的泥娃娃吸引。

灰扑扑的泥娃娃,甚至连五官也不清晰。

却穿着精致的小衣服,打理的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灰尘。

这不是他三年前,捏坏了打算扔掉,又被沈昭璃要去的那只吗?

她竟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着。

谢玉珩心底柔和几分,她心里到底是在意他的。

……

次日早朝后,沈知瑾将谢玉珩留下。

御书房中,紫檀木的书案宽大而沉重,上面摆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

笔架上挂着几只狼毫笔。

皇帝的御座位于书房的最深处,背后是一幅绣着金龙的屏风,龙眼镶嵌着宝石,闪烁着威严光芒。

沈知瑾捏着手中奏折,沉眸看向殿中跪得笔直的谢玉珩。

“知道朕为何叫你来吧。”

谢玉珩垂眸,语气恭敬:“ 赐婚宴上,臣弃长乐殿下而去,是臣有错。”

沈知瑾冷哼一声:“有错?朕倒没瞧出谢丞相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事出几日,也未见你有何举动。”

他原想着给谢玉珩一点时间处理,一直派人关注此事。

却不想谢玉珩如此大胆,三番两次令他的璃儿伤心。

谢玉珩眉头微蹙:“殿下性子烈,但臣已邀殿下一同游湖,会好好解释清楚的。”

沈知瑾啪一声,将奏折扔在书案上,起身行至谢玉珩跟前,满身怒气。

”谢玉珩啊谢玉珩,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你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信任你,才愿意将长乐许配给你,你便如此辜负她

?如此大事,岂是你解释几句便能说清的,你该给璃儿认错!”

谢玉珩脊梁挺得笔直,声音不卑不亢。

“赐婚宴那日,人命关天,臣实在不能不走。”

“溪儿失去心爱宠物,便是失去了半条命,可于长乐殿下而言,只是错过一场宴席,日后总是能补偿回来的。”

“臣知道殿下受了委屈,日后她想做什么,臣都会陪着。”

沈知瑾盯着谢玉珩,被气得冷笑。

他算是看清了,他这丞相就是拎不清!

一边惦记璃儿,一边又放不下他那小青梅。

而今璃儿已伤心断情,答应同北凉王和亲。

他倒要看看,日后谢玉珩知道此事,又该如何自处!

“看在璃儿的份上,朕不会重罚,去殿外跪一个时辰,自去吧。”

谢玉珩薄唇微抿,朝沈知瑾拱手叩拜,起身出了御书房。

在外等候多时的鸿胪寺卿柳宏,匆匆进殿,与谢玉珩擦肩而过,颔首行礼。

谢玉珩不由眉头微蹙。

鸿胪寺卿柳宏主掌外宾接待、礼仪安排之事。

近日不曾听说,外宾来朝,柳宏面圣所为何事?

御书房朱红色大门,在柳宏进去之后便关上,隔绝了里头谈话的声音。

“陛下,北凉传来消息,不日北凉王将入玉京朝拜。”

沈知瑾眉头紧皱:“不是说好了和亲队伍三月后才来吗?这楚云峥什么意思?”

鸿胪寺卿将头垂地更低,不敢触皇帝的霉头。

“据北凉那边的意思,北凉王想多同长乐殿下多相处相处。”

话一出口,整个大殿气氛顿时冷肃几分。

沈知瑾勾起一抹冷笑。

“朕答应和亲,已是给他们脸面,竟还想着得寸进尺。”

“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举兵迎战!”

帝王一怒,御书房中伺候之人皆战战兢兢,立时跪下。

鸿胪寺卿更是冷汗直冒:“陛下三思,两国国力虽相差无几,可北凉兵强马壮,此时开战,于大靖无益啊。”

沈知瑾面色冷沉。

他如何不知,开战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今日容许北凉得寸进尺,明日便要割地赔款。

明明有一战之力,却退让龟缩。

只会让北凉越发肆无忌惮,若不亮出态度,维持住表面平衡。

大靖迟早让北凉分崩瓦解,逐步蚕食,落于被动局面。

鸿胪寺卿跪立难安,冷汗浸湿了衣领。

大内监吴昱瞧着沈知瑾难看的脸色,知道此事还得从长乐殿下那入手。

“陛下,您看这定亲的是长乐殿下,不若咱问问殿下的意思?”


沈昭璃笑笑:“陆夫人想来贤良大度,想来不会因此记恨静宜吧。”

沈昭璃对周清韵维护至此,秦云瑛哪儿还敢乱说话。

“长乐殿下说哪儿的话,静宜可是我文安侯府看定的儿媳,喜欢都来不及呢。”

沈昭璃勾勾唇角:“如此便好,此间事了,本宫同静宜还有些事,便不奉陪了。”

言罢,沈昭璃也不瞧二人脸色,起身带着周清韵离开。

姜月衫和秦云瑛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喘,连忙跪下恭送。

待走远,周清韵才拉住沈昭璃的胳膊,如释重负。

“璟华,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这次便要闷头将这亏吃下了。”

沈昭璃轻笑:“便是没有我,师娘也不会叫你受如此委屈的。”

姐妹二人说着话,一同回了后院周老夫人的院子。

不多会儿功夫,姜月衫送走秦云瑛也赶来。

周老夫人目光深深看了眼姜月衫,而后看向周清韵:“前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事你是如何考虑的?”

周清韵蹙眉,犹豫片刻开口。

“陆夫人瞧着像是没了法子,才求到咱们府上,可见陆家那位二公子是个痴情种。”

“我那素未谋面的妯娌,只怕也是个厉害角色。”

“而今有璟华出面,陆夫人虽说会将此事处理好,可孙女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姜氏在一旁听着有些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可想的,那陆家若不看重你,怎会多给八抬聘礼,二公子的事儿也说了会处理好,陆家诚意已是十足,你迟早是要嫁人的,陆家已是极好的人户了。”

“静宜啊,不是母亲说你,万不可太挑剔了,日后嫁过去只要陆大公子待你好不就是了。”

周老夫人眼神微利地瞧姜氏一眼:“你若不懂,便多听多学着些,莫要随意擅作主张,害了自己女儿。”

姜月衫听着这话有些不高兴。

“母亲这是说哪儿的话,静宜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害她?这门亲事还不是您和父亲挑的,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周老夫人紧皱眉头,叹了口气。

“行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静宜的婚事我自会安排。”

姜月衫面色难看,朝沈昭璃行了个礼,气冲冲离去。

周老夫人捏捏眉心,似是有些头疼。

周清韵面露愧疚之色:“祖母,您别气坏了身子。”

周老夫人摆摆手,看向沈昭璃:“让璟华看笑话了,这事儿你也听了来龙去脉,觉得该如何是好?”

沈昭璃思索片刻:“周夫人有句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静宜要嫁的是陆家大公子,这事何不瞧瞧他的态度,再做打算。”

周清韵点点头,心中也是这个想法。

“陆大公子约了我上巳节出门踏青,孙女儿会问问清楚的。”

沈昭璃其实对那陆家并不满意,私心里也不愿周清韵受这般委屈。

那陆家夫人话虽说得漂亮,可有这前车之鉴,日后过府,只怕日子难过。

静宜是个奇女子,不止做得一手好诗,更研读兵法。

当年大靖同北凉在玉泉关一战,节节败退,丢了边境三座城池。

若非静宜匿名献计,玉泉关早已失守。

大靖也无法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若许女子入仕,静宜定有军师之能。

而今眼瞧着静宜马上就要被困守后院,日日勾心斗角。

沈昭璃心头替周清韵可惜,更有些难受。

从太傅府出来,沈昭璃便乘马车回公主府去了。

朱雀大街,天香楼。


“您虽与陛下感情甚笃,但后宫嫔妃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帧贵妃不仅母家在朝堂中身居要职,在宫中也颇会讨陛下欢心,您不可不防啊。”

越怜云眉头紧皱,满心愁绪。

抚晴说的是,越家虽在朝中无人,但到底承袭祖辈余荫,仍有不小的影响力。

越家若是倒了,日后她在宫中便是孤立无援。

还如何能够服众?

“快,传话出去,让父亲领着本宫那混账弟弟入宫负荆请罪,无论如何也要平息陛下怒火。”

“再替本宫准备一份厚礼,本宫明日要亲自去公主府看望长乐公主。”

……

丞相府中,因着沈昭璃遇刺一事,玉京中不少路都封了起来。

谢玉珩同带着苏清溪,不知在路上耽搁多久才回了丞相府。

谢老夫人听闻谢玉珩和苏清溪二人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又带了一身伤。

刚歇下又爬起来,忙带着下人去瞧。

一路上也听下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到了苏清溪住的玉清阁,瞧着二人狼狈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可请大夫来瞧了?”

谢玉珩看自家母亲一眼,点点头:“已派人去请太医了。”

一想到请太医要花费的银子,谢老夫人便觉心口一梗。

但瞧着苏清溪那红肿到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脸,也不好说什么。

坐在一旁圆凳上,谢老夫人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

“儿子,你平日里那么聪明一人,怎么会办这样糊涂的事情?”

“明知道长乐公主还在气头儿上,你何必非得带着溪丫头一同去?这不是火上浇油?”

“母亲先前还觉得是长乐公主太小题大做了些,现在看来,你这孩子有些事情,也实在做得不成样子。”

谢玉珩被老母亲骂得面色有些难看,却也没反驳。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那传家手镯,你给长乐公主没?”

谢玉珩微微一愣,语气有些生硬。

“不曾。”

便是他带着溪儿前去不对,但沈昭璃今日做得也太过分了些。

那传家手镯何必给她。

谢老夫人气得瞪大眼睛,狠狠嗔谢玉珩一眼。

“娘知道你心高气傲,但长乐公主是你媳妇儿,你自己不哄,还指望谁去哄?”

“早些将人哄好,这里里外外不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啊。”

“你看看咱们府里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就这么倔呢!”

听着自家母亲的话,谢玉珩不由薄唇微抿,面色紧绷。

不可避免的想起沈昭璃今日说过的话。

“娘,你到底是在意沈昭璃,还是在意她带来的东西?”

谢老夫人被谢玉珩这话问得一愣。

“你这是说什么话?那长乐公主日后是要做你媳妇的,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东西,日后还不都是我们的,分那么清做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谢玉珩拧着眉头,眼底有些烦躁。

“沈昭璃今日说,要同我断绝关系,日后再无瓜葛。”

谢老夫人闻言微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女人家生气时候说的话,你也信。”

“长乐公主有多喜欢你,那可是满玉京都知道的,往日里哪次不是她哄着顺着你?”

“偶尔使些小性子也是有的,你姿态放低些,好好哄哄人家,自然便乖乖回来了。”

“长乐公主是离不开你的。”

谢玉珩心头烦躁散去不少,面色恢复往日清冷模样。


话已至此,谢玉珩便是心中再不愿,也只得应了。

“诸位在相府多年,勤勉有功,诸位既心意已决,本官也不便多留。”

“殷吉,将相府名下产业清点变卖,补上府中银钱缺口。”

“诸位放心,你们的月钱一个字儿也不会少。”

谢老太太急得有些坐不住:“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谢玉珩眉头皱得更紧:

“让他等着,待本宫忙完自会去见他。”

觅宁应了声,打发侍婢先去回话,自己则留在沈昭璃身边伺候。

话儿才传出去没多久,谢玉珩便不请自来。

瞧着一旁因拦不住谢玉珩而快急哭了的小侍婢,沈昭璃摆了摆手。

侍婢如临大赦,朝二人行了个礼,连忙退下了。

“今日天气好,我已命人准备好花船,可一同前去游湖。”

在府中休养几日,谢玉珩身上的伤已好了不少,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却不影响他冷峻面容。

墨色眼眸此时定定瞧着沈昭璃,眼底一片温和。

沈昭璃眉头微蹙,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谢玉珩。

往日里,她若做了什么叫谢玉珩不顺心的事,定是要对她甩脸子,直到她亲自去哄,才肯同她说话。

春晖宴那日她毫不留情面,他不生气,反倒上赶着邀她游湖?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本宫有事要忙,丞相大人还是邀苏姑娘一同前去吧。”

沈昭离端坐主位,清润嗓音带着几分疏离。

谢玉珩眉头微皱:“我知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游湖赏月是特地补偿你的。”

“春晖宴上是溪儿莽撞,我已让她在府中学规矩,今次游湖只有你我二人。”

沈昭璃略有些惊讶的瞧着谢玉珩,他这是在解释?

谢玉珩为人清傲,从不屑与人多费口舌,更不要提向谁解释什么了。

沈昭璃有些看不懂,却也不愿深究。

文渊阁学术大典还有一月便要开始,时间紧迫,她不想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本宫并无游湖心思,丞相大人还是请回吧。”

谢玉珩眉头皱的更紧,眼底温和也散了个干净,心头不悦。

春晖宴的事,他已解释清楚,

沈昭璃还如此冷淡,莫非是还在为当日定亲宴,他离席而耿耿于怀?

谢玉珩心底有些烦躁,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

“溪儿自幼体弱,爱犬病死伤心过度,当日我若不回去,她定然支撑不住。你身为一国公主便不能大度些吗?非要如此斤斤计较。”

沈昭璃眸色微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还当谢玉珩转了性子,不过是掩藏的好罢了。

“那本宫呢?当年本宫的月牙儿被苏清溪的狗咬死,丞相大人又是如何待本宫的?”沈昭璃语带嘲讽。

谢玉珩微怔,瞧沈昭璃的目光随即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同我闹了这么些天,便是为了一只畜生?”

谢玉珩被气笑,清俊脸庞阴沉的厉害,声音亦带着几分怒气。

“你自幼养尊处优,要什么便有什么,不过一只畜生!死了就死了,你若想要,自然有大把的人为你献上。”

“可溪儿不同,她自幼病弱,困守一方小小天地,那只松狮犬便是她的一切。”

“沈昭璃,你何时变得如此自私狭隘?连这点同情心都没了?”

沈昭璃面色微白,她以为自己已经全然放下,可听谢玉珩这般说她,还是忍不住酸涩难受。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苏清溪处处不如她,所以她便什么也不能争,若争了便是她不懂事。

好似她是公主,便不该再苛求旁的了。

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欲,会伤心,会难过。

瞧这沈昭璃颇受打击的模样,谢玉珩心头也有些懊恼,他今日来并非同她吵架的。

“好了,过去的事无需再计较,日后莫要再如此使小性子,平白让人看笑话。”


她分明记得,上次静宜同她说,而今慈幼局已有上百人规模,人手不够来着。

娄方驰神色略有些纠结,嗫嚅片刻,刚要开口,乌泱泱的孩子们便自慈幼局外头进来。

与孩子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生面孔。

但从几人的衣饰上,沈昭璃可以看出,那些都是玉京府衙的人。

瞧见沈昭璃,几人顿时一愣,连忙上前行礼。

“下官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娄方驰,你怎么能带殿下来这种地方?弄污了殿下的衣裙,你可赔得起吗?”

说话那人身量不高,身材还算壮硕,板着张脸时,颇有几分威严。

但娄方驰只是看那人一眼,轻飘飘道:“殿下可不像陈大人那般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陈元眼底闪过恼恨,瞪娄方驰一眼,连忙看向沈昭璃。

“下官只是怕您弄脏了衣裳,下官先带您去院子里坐会儿?”

沈昭璃目光淡淡扫过陈元:“也好,本宫正有些话想问。”

陈元微愣,随既立刻应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罢,陈元便瞪向一旁娄方驰.

“你就别跟着了,菜园里的草都除好了吗,孩子们可都还等着吃的。”

娄方驰眉头紧皱,立在原地没动。

陈元眉眼一横,语气严厉几分:“还愣着做什么?你自己的活儿不干,还指望本官替你干吗?”

见沈昭璃没出声,娄方驰转身离开。

“殿下别同这书呆子一般见识,他啊就是看不惯下官接替了他的位置,故意在您面前告下官的小状呢。”

“您瞧属下将这慈幼局经营的多好,孩子们也都好着呢。”

跟陈元转了一圈,也见了孩子们。

果真如他所说,孩子们各个身体康健,性格也开朗乖巧。

沈昭璃略松了口气,让公主府的人把带来的东西给孩子们分了去,空置的书房也填满。

午膳时,霍三娘给孩子们露了一手,引得孩童们各个围着霍三娘夸赞。

吴管家同孩子们讲着奇闻轶事,逗得孩子们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一片惊呼。

瞧众人玩儿的开心,沈昭璃心头也有几分欣慰。

临回去时,崔嬷嬷霍三娘等人找上来。

“殿下,奴婢们商量过了,大家想一起留在慈幼局做事。”

沈昭璃瞧着崔嬷嬷,面色沉静。

“你们可都考虑好了?你们都是本宫挑选出来的人,在公主府住着,无人敢置喙什么。”

“若是离了公主府,本宫虽也能照拂,却到底不如在公主府那般方便,日子只怕也要苦些。”

崔嬷嬷瞧着沈昭璃轻笑:“殿下,奴婢们半生都在做伺候人的事儿,而今也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请殿下成全!”

沈昭璃见众人都是一脸认真,看院中孩子时,面上挂着笑意,也不由勾起唇角。

“你们若是想好了,本宫自然也替你们开心。”

“想留,便留下吧。”

众人闻言,皆是眼神一亮。

在慈幼局做事,虽不如在公主府中做事风光,却是正经差事,还能得一个好名声。

且这慈幼局是殿下的,他们仍然是在帮殿下做事。

“奴婢谢殿下恩典!”

“奴才谢殿下恩典!”

众人齐齐磕头谢恩,沈昭璃摆摆手,将崔嬷嬷和吴管事叫到一旁。

“你们二人最是稳重细心,无论做什么,本宫都放心。”

“这慈幼局本宫多年未来,现今是何情况本宫不得而知,你们在这做事,要多多留心,若有何异状,及时禀报。”


“走,回府。”

听着谢玉珩语调都轻松几分的苏清溪,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很快便跟了上去。

却说沈昭璃那边。

公主府的马车很快便穿过朱雀大街,进入永兴坊的范围。

西城区不同于城东的繁华,这里更多了一份质朴和宁静。

街道由青石板铺就,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木结构房屋,屋顶覆盖着青蛙,屋檐下挂着灯笼,在夜幕降临时,为归家行人指引方向。

每逢三六九日,实际上便热闹非凡,

摊贩们摆出自家种植的蔬菜,水果,还有渔夫刚捕捞上来的鲜鱼。

各色手工艺品,生活用品,琳琅满目。

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巷,公主府的马车停在慈幼局门口。

精致的木门上雕刻着花纹,门楣上挂着的牌匾笔记苍劲有力,正是出自沈昭璃之手。

觅宁让人进去慈幼局通报,不多会儿,一位中年男子便朝急忙跑出来。

男子一身粗布长衫,手腕和裤腿的衣服都往上卷着,衣衫上还沾着些许泥点子。

“草民娄方驰见过长乐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沈昭璃瞧娄方驰一眼,不由眉头微挑。

“楼局首这身打扮是?”

这慈幼局虽是她和静宜一同让人建造,但她二人平日里都不方便抛头露面,无法对慈幼局的事亲力亲为。

便寻了个人替她们管着慈幼局中,平日里的大小事务。

这娄方驰本是书院的一位夫子,家有娇妻稚子。

只是五年前那场动乱,娄方驰的妻儿皆遭遇了意外。

他的许多学生也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孩子们信任娄方驰,这人也算有几分本事,她和静宜便让人做了慈幼局的局首,照看孩子们的饮食起居。

娄方驰面色有几分莫名,低声恭敬道:“殿下有所不知,草民已不是这里的局首了。”

“而今不过是慈幼局中一个管菜园子的罢了,不知殿下驾临,未能先正衣冠,污了殿下的眼,草民有罪。”

说着,娄方驰忙将自己衣袖落下。

沈昭璃眉头微皱,眼底有些惊讶。

“发生了何事?你与本宫细细说来。”

沈昭璃朝觅宁摆摆手,众人便开始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娄方驰苦笑一声,将近年来慈幼局发生的事,大致同沈昭璃说了说。

慈幼局初建时,娄方驰得沈昭璃之令,的确做了慈幼局的局首。

只是后来,不知玉京府衙从何处得了消息。

晓得这慈幼局乃是她同静宜一起建的,便让官府之人接管过去。

“周家大姑娘可知道此事?”

沈昭璃心头略有些疑惑,局首换人不是件小事,静宜为何没同她说过。

娄方驰一愣:“周大姑娘应当知晓吧,我记得当初来人,便挂着周府的腰牌。”

沈昭璃眉头皱得更紧,此事有些奇怪。

“罢了,你先带本宫瞧瞧慈幼局现下的模样吧。”

娄方驰应了声,便带沈昭璃进入慈幼局。

院落不大,却布置的井井有条。

院内建筑分为几排,每排都是单层的平房,屋顶覆盖这青瓦,檐下有风铃轻晃。

屋内布置的虽简单,但胜在还算舒适,每间屋子都有足够的床铺和被褥。

院中东侧角有个书房,只是此时其中并无多少书籍。

后院便是一方小菜园和小池塘,还有一间不大的木屋,便是娄方驰的住所。

“孩子们呢?”

沈昭璃瞧着娄方驰,眉头微皱。

转了一圈,竟是一个孩子也没见着。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