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月慕容怀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娇有毒,九皇子宠妻上瘾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长风绕青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清月眼神一转,放下手里的蟹钳有些心虚地开口道:“太后娘娘,您先前赏给清月的那副玉石棋子,今儿个在太液池水亭上,碎的碎,丢的丢,清月好生心疼......”四皇子握着酒杯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她,而后又紧张地看向太后。“一副棋子儿罢了,哀家那里多的是,改日你再挑几副喜欢的拿去玩。”“清月谢过太后娘娘!”江清月瞬间露出雀跃的小表情,丝毫不觉得此时大殿上僵持的氛围下,她岔开话题可有半分不妥。“等等,你刚刚唤哀家什么?”江清月连忙改口:“皇祖母~”“这才对嘛。”堂下众人听到这声称呼,惊异地朝江清月望去。要知道就连世袭的郡王郡主,都没资格称呼太后为皇祖母。说句不为过的,当今众多皇子公主都不曾这般与太后撒娇。一个来历不明无父无母,今日才...
《娇娇有毒,九皇子宠妻上瘾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江清月眼神一转,放下手里的蟹钳有些心虚地开口道:“太后娘娘,您先前赏给清月的那副玉石棋子,今儿个在太液池水亭上,碎的碎,丢的丢,清月好生心疼......”
四皇子握着酒杯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她,而后又紧张地看向太后。
“一副棋子儿罢了,哀家那里多的是,改日你再挑几副喜欢的拿去玩。”
“清月谢过太后娘娘!”
江清月瞬间露出雀跃的小表情,丝毫不觉得此时大殿上僵持的氛围下,她岔开话题可有半分不妥。
“等等,你刚刚唤哀家什么?”
江清月连忙改口:“皇祖母~”
“这才对嘛。”
堂下众人听到这声称呼,惊异地朝江清月望去。
要知道就连世袭的郡王郡主,都没资格称呼太后为皇祖母。
说句不为过的,当今众多皇子公主都不曾这般与太后撒娇。
一个来历不明无父无母,今日才赐了封号的凝安郡主,却能如此亲昵熟捻的称呼当今太后。
“这凝安郡主究竟是何来头?”
“唉,是何来头已经不重要了,皇上和太后表现的已经很分明了。”
“世胄中的各家贵女只怕真的要往后稍了,诸多皇子只怕要争个头破血流。”
慕容怀听着诸多大臣的话,下意识往身侧和对面看去。
凡是诞下了适龄皇子的妃子,大多都殷切地看着江清月。
他的皇兄们也个个都如狼似虎般,盯着他家的阿月。
慕容怀视线垂至指尖捻着的琉璃盏,半响轻轻放下,重新将几案上的那条柳叶锦鲤攥入掌心。
而后,指骨缓缓收紧。
江清月目光一转,仿佛此时才发现殿中央还跪着的蒋家三口说道:“哦对了,蒋夫人刚刚说什么来着?蒋小姐也习得了医术?”
蒋夫人被晾了半天,此时忽然被问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声轻笑给堵了回去。
“蒋夫人应该还不知道,今日下午在太液池边发生的事吧?”
蒋夫人望着笑意妍妍的江清月一愣,下意识朝蒋青雪看去。
见自家女儿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四周的席位上已经传来些许知情人的窃窃私语,不受掌控的情形正慢慢在人群中传开,听得蒋夫人心中阵阵打鼓。
蒋青雪一下子慌了,连忙朝太后说道:“青雪愿将古籍献给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延绵,安康无恙。”
如果江清月把她下午救人不成反露怯的事给抖搂出来.
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蒋青雪抬起头,朝江清月望去。
那身雪锦交领渡浅翠绫罗的流光裙,在大殿的熠熠烛辉下,衬得江清月更加不食人间烟火般动人。
偏偏江清月望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
平添了几分灵动的同时,且那双眼更是好似不带半分心计的纯粹。
蒋青雪咬了咬牙,连忙低下头藏起眼中阴毒。
这贱人装的倒是纯真可爱,可今日连下午带晚上,江清月给她都挖了多少坑了!
怎么众人就看不出呢!
“行啦,既然有心,那改日让你爹送进宫来就是,退下吧。”
皇帝开口,蒋家总算是捡回了颗心放回肚子里。
蒋青雪被蒋夫人拽回席位,落座后被蒋夫人绷着脸瞪了两眼。
“今日这事等回了府,你若是没个交代......”
蒋青雪低着头,习以为常的当听不到。
蒋韦山看她一脸不服气,冷哼一声:“若是没个合适的交代,你就去城郊的宅子静静心吧。”
蒋青雪猛地抬起头:“父亲!”
“闭嘴!大殿之上岂容你随意喧哗!”
蒋青雪眼中涌着泪,扭头怨恨地看向太后身边调笑撒娇的江清月。
都怪她......
都怪她!
若是没有江清月,今日她就成功入了太后的眼了!
“蒋大人,御龙卫首领汪大人让奴婢给您传句话。”
一个模样寻常的宫女走到蒋韦山附近,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今日宫宴结束后,汪大人会亲自到您府上,取古籍进献给皇上,届时御龙卫会先一步到您府中,若有冒犯您多担待。”
蒋韦山听完一下子后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只怕传到他耳朵里之前,御龙卫就已经把他府里掀了个底朝天了!
蒋韦山畏畏缩缩地瞅了汪玄策一眼,见对方朝自己敬了敬酒杯,吓得满额头冷汗,连忙倒酒点头哈腰地敬回去。
他蒋家这回算是被盯上了!
酒过六巡,皇帝杯盏往桌上一搁。
乐声停止舞姬退场,众人看向高位,发觉皇帝面容微有动怒。
“老七?”
七皇子一愣,连忙拱手应答:“儿臣在。”
片刻的寂静让七皇子心中一紧,父皇的沉默他隐隐猜到了缘由。
“听说你有了第一个子嗣?”
七皇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双眼一闭绝望地开口:“回父皇......”
“行了,这也算是好事,择日先浅抬个位份,孩子面世后再议吧。”
三言两语将京中愈传愈烈之事一笔带过,这只怕是父皇对他最后的仁慈了。
皇子中有个历代不成文的规矩,正妃入府前,不得有子嗣。
若有了子嗣且还被广为人知,那挑选有权有势家族的贵女成为正妃,基本是不可能了。
如此的话,夺嫡要足足矮其他人一大截。
七皇子颤着双手应下,面色颓败地坐回席位。
此时他不仅不能将那母子悄然除之,还得好生相待,子嗣落地前若是有半分闪失,朝中谏官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骂他薄情寡义是小,若直言进谏他心狠手辣,那夺嫡是彻底无望了。
眼下七皇子只能祈祷那通房肚子里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
想着想着,七皇子突然将目光投到气定神闲的慕容怀身上。
慕容怀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微微点头,闲散地举了举杯。
七皇子看着一如既往孤僻又平淡的慕容怀,忽然额头渗出大片的冷汗。
下午刚被慕容怀提了一嘴,晚宴他就被父皇给安排了。
该不会......
不待七皇子多想,皇帝关怀起下一个儿子。
“老六呢?”皇帝目光看向七皇子身旁,见六皇子吊儿郎当的坐姿,冷声吼了一句:“成何体统!”
宫中无人的宫殿数不胜数,大多外面看都富丽堂皇不见荒废。
但皇宫的西北角,却有一处例外。
江清月顺着点了石灯的小径七拐八拐,临近前面一座孤殿时,放轻脚步缓缓上前。
此处临近冷宫,却又不是冷宫。
一座做工精巧的三层阁楼落满灰烬,孤零零地被围在破败的红墙里,墙檐砖缝随处可见荒草丛生。
走到紧锁的大门口往上一看,牌匾上的字已经十分模糊,仅能依稀辨出——暗香宫。
宫门前有一小块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隐约能看见有人满怀孤寂地立在那。
江清月提着昏黄的灯笼,带着微弱的暖光,坚定地朝着那人一步步走入阴影中。
“容怀哥哥,我来找你啦。”
江清月走到慕容怀身侧,朝一道狭窄的门缝里探了一眼。
里面黑漆漆一片,整座宫殿不见半点烛光,坐落在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她好像不在。”
江清月说完,慕容怀声音很浅地嗯了一声。
良久,慕容怀转过身。
接过江清月手中的灯笼,指骨在她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
感受到江清月手背冰凉的温度,慕容怀把她有些挣开的披风重新拢好。
“走吧,回家。”
江清月点点头,眉眼笑得天真烂漫。
“容怀哥哥,把这个从门缝塞进去吧,梅妃娘娘应该用得上。”
昏暗光线下,江清月纤细的小手上捧着一枚纸包。
晚风一吹,纸包散发出一股融合了万寿菊、艾蒿和百里香等多种药材交杂在一起的味道。
江清月见慕容怀站着没动,自顾自地将纸包往门缝里塞去。
“这个是驱虫用的,临近秋日虫蚁会泛滥一阵,我新配的这个效果很好,只消在周围撒上一点,待雨水浸泡后蔓延到四周,方圆半里不会有毒虫靠近,既不会叫宫里其他人发现,梅妃娘娘也能省心不少。”
巴掌大小的纸包塞入门缝,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一小片浮尘。
江清月转过身,额头上的细汗被慕容怀用手帕轻轻擦去。
“阿月,多......”
“容怀哥哥,你若是跟我道谢,我就要闹了。”
江清月一口打断,抄起手臂侧过身,脸鼓成包子状,看起来气呼呼的。
慕容怀轻笑了一声,擅自牵过她冰凉的小手,转身朝宫道走去。
两人并肩迈出阴影踏入月光,散在身后的几缕青丝缓缓交缠。
“宴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但好像还能再塞点点心。”
“想吃什么点心?”
“可是现在京城中的点心铺子都关门了。”
“哥哥砸钱,他们乐得能从关上的门里蹦出来。”
江清月一听这瞬间起了坏心思,眯起那双狡黠的眸子想了想。
“那就蒋府隔壁那条街的火茸酥饼吧。”
“嗯,那就先去蒋府吃点心,然后再去御龙衙用大餐。”
慕容怀说着,侧目朝身旁看去。
小姑娘的眼眶已不见红晕,唇角也勾着愉悦的笑,看上去心情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慕容怀试探地将掌心收紧了些,攥着那只冰凉的手小心暖着。
见她面色并无异样,掌心的力道又收紧些许。
“容怀哥哥。”
慕容怀的手瞬间松开,眼神飞快躲闪,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慌乱重新将披风给江清月裹好。
“嗯,怎么了?”
“你的腿今天有痛吗?”
慕容怀手上的动作一顿,朝江清月眼中看去。
明亮中带着让他心颤的担忧,可那一片澄澈又瞬间浇灭他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目光黯然地垂下眼眸,慕容怀错开半步:“没有,你配的药很管用,平日里几乎没有痛过。”
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总有些空落落的。
江清月松下一口气,三两步追到慕容怀身旁,十分自然地抓住那只温暖的手掌,一点点把自己还凉着的手蜷缩进他的掌心。
“容怀哥哥,路有点黑我有点害怕。”
黑暗中一声轻笑传来。
“你怕黑?那先前拽着云苓云心连火折子都不带,直接闷头下地道的是谁?”
江清月一本正经地装傻:“啊?是谁?”
“是啊?是谁呢?”
“不知道哇,容怀哥哥你说呢?”
“我猜是某个嘴馋的小坏家伙。”
“哼!”江清月撅起嘴,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看容怀哥哥才是坏家伙!”
说完江清月往前跑去,不一会儿没了身影。
慕容怀倒也并不担心,毕竟这一段路没有岔口,五步一盏石灯。
且,江清月怎么可能会怕黑。
——
马车驶离宫门,片刻后停在蒋府隔壁的一条小街的巷口处。
云生将马车安顿好位置,走到巷尾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拍了拍铜环。
起先拍了两声没人应,云生又更用力地拍了两下。
“谁啊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门从里面拉开一条小缝,守门的伙计抬头一看来人不认识,当即脸色不好看地吼道:“你谁啊!大半夜的敲敲敲,还让不让人睡......睡,睡什么睡,嘿嘿嘿,客官您里面请。”
“我就不进了,我家小姐想吃您家的火茸酥饼,劳烦您了,我在门外立等就好。”
云生说着,将一块足有一百两的银锭,沉甸甸地放在伙计手中。
伙计接过银子也毫不含糊,说了句‘您稍等’就跑进了院子里。
江清月在马车上掀着竹帘,看到伙计变脸这一幕,笑着说道:“果然,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慕容怀倒了杯清茶放在江清月手边,不然一会儿她吃点心准得噎着。
江清月放下左边的竹帘,挪到马车右侧的窗边掀起帘子。
云生把马车的位置停的很精妙,左边就是点心的巷口,右边不远处就是蒋府的门楣。
汪玄策跨坐马上,身后跟着两列虎臂蜂腰螳螂腿,墨云锦服腰配雁翎刀的御龙卫。
“敲门。”
一人举着火把上前,把蒋府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门房刚把门开个小缝,下一刻就被御龙卫一脚蹬开,人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汪玄策直接策马跃上门前的台阶,肆无忌惮地纵马进了蒋府。
果不其然,皇帝看了最上面的两封信后勃然大怒,将足有上千封的信扬了个漫天。
染着灰尘纸质泛黄的信在大殿中四处飞散。
江清月抬头望着,好似看到十三年前夜里的那场雪。
那场昭示着江府支离破碎的雪。
那场宣布着江清月家破人亡,此生再无一个血缘至亲的雪。
那场雪永远的刻在了江清月的心里,而今日代表着她复仇开始的这漫天飞舞的通敌信件,也算是与之对应了。
大殿内不知何处来一阵风,将信件吹到了靠前几位大臣的桌子上。
有人拿起查看后,满脸愤恨地传给了下一个人。
汪玄策趁此时命御龙卫将那几个箱子一一打开。
众人探头朝里看,有伊丹国特有的宝石制成的头冠,有雕着诡异花纹的琉璃镜,有伊丹语的对译词典,有伊丹女子的服饰,还有各式各样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乍一看有些摆件兴许不觉有问题,可仔细一瞧,其上纹路和制作技艺,许许多多都藏着伊丹风格诡异和狂野的影子。
如此,朝堂上下今日皆知吏部尚书府和镇远将军府私下勾结加通敌叛国,且罪证确凿。
江清月坐在较高的位置,冷眼瞧着满朝文武暴跳如雷面红耳赤。
当年吕府和张家用的同样手段污蔑她兄长。
甚至,更加肮脏。
他们买通了江淮晏的亲卫,在江淮晏的营帐里藏了伊丹的书籍和来往信件,并且还在江淮晏的被褥中,塞入了伊丹女子的贴身衣物。
那一件短小的,只能堪堪遮盖到胸底肋骨处的背心,成了压垮兄长的第一根稻草。
吕府伙同张家在军营中散布兄长掳走了伊丹女子并施以暴行的谣言,逼得兄长不得不被搜查营帐。
兄长被那几样东西定罪后,吕府和张家又佯装好人出面为兄长担保,随后伊丹来袭,他们将兄长再次推入战场要他戴罪立功。
也正是江淮晏那最后一次踏入战场。
一切针对他的谋算画上了句号。
江淮晏所率领的前锋军过于自大贸然深入敌军,被打散后江淮晏了无踪迹。
他的一名亲信侥幸逃回营中,带回了江淮晏通敌叛国的口述罪证。
这一切巧合到离奇的事件,被飞速地盖棺定论。
随后户部尚书江滁的长子通敌叛国之罪,就飞入了鄢朝上下所有百姓的耳中。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当年响彻鄢朝上下,让敌军听了如雷贯耳,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骁骑前锋将的名誉被毁。
和自从十三年前夺了官职,至今从未有过重大军功的吕禾枢名誉被毁相比。
江清月在心中想啊。
她究竟能不能做到祭奠兄长的在天之灵。
“镇远将军府,你有何话可说!”
皇帝气的已经两眼通红,眼底窜涌着血丝一副骇人面孔。
张大公子早已被御龙卫拿下,灰头土脸地按在地上说不出话。
吕禾枢还在奋力挣扎,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冤枉。
可又有谁会听呢?
大殿中的诸多朝臣就算骂累了停下来歇息,也都转过脸去不愿看那两人半眼。
这么多人闹了许久,殿中总算渐渐安静了下来。
江清月也算是欣赏够了,低下头换了副胆小的神色,悄悄跟旁边的五公主说道:“这仗感觉打了好久啊,得十多年了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细微骂声的大殿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众人纷纷看向江清月,就连太后都重重地瞪了她一眼。
江清月胆怯地看了皇帝一眼,抿唇说道:“难道......不是吗?清月记得儿时被宋少傅捡在身边时,街上就已经时常征兵了。”
静了片刻,一位老臣突然疑惑地叹了口气。
“是啊,这都打了整整十六年了,年年兵马粮草如流水般往边境送,怎么就一直都打不赢呢?”
兵部尚书的武大人一听这立马跳了起来:“荀济明你什么意思!”
大理寺卿荀老大人捋了捋胡须,悠哉笑道:“呦呵!老夫可啥都没说,就是琢磨着不对劲了点,你反应这么激烈,该不会真是心里有鬼吧!”
“荀济明你别血口喷人!你提兵马粮草,不就是怀疑我吗!”
荀济明这下笑得更开怀了:“老夫怀疑你什么了?诶!诸位评评理,老夫从未指名道姓,这可是兵部尚书武大人自己跳出来的啊!”
“你!”
“行了!都给朕闭嘴!”
武大人愤愤坐下,袖子甩得扑扑作响。
荀济明倒还是乐呵呵的模样。
可江清月分明看见这位大理寺卿荀老大人眼中暗蕴着寒凉。
当年之事,这位荀老大人为江家求情后被停职了半年,后来是因着什么由头复职的来着?
江清月目光泄露出一丝思忖,被五公主轻咳了一声唤回神来。
皇帝此时忽然发难:“老九!这里面可有你的手笔?”
江清月心中一紧,下意识朝慕容怀看去。
皇帝这是要拉她的容怀哥哥出来掩盖此事。
真是个该死的!
慕容怀突然被叫到,面色也并未慌张。
只是端着杯盏的手臂明显地一颤,而后动作表现得有些惊慌地起身,走向殿中央的步伐也急切不少,甚至还能看出有几步踉跄。
“回父皇,汪首领前往吏部尚书府进行搜查之前......确实来问过儿臣的意思。”
皇帝瞬间怒目圆睁,随手抄起一个杯子朝慕容怀扔过去。
“朕问的是这里面可有你操纵的手笔!你别跟朕说这些废话!”
皇帝的力气不够,丢出的杯子落在了慕容怀面前铺着地毯的台阶上。
精致的杯子滚下台阶,骨碌到慕容怀膝前,摇晃两下后停住不动了。
慕容怀垂眸盯着杯子沉默片刻,而后不卑不亢道:“儿臣万万不敢。”
“那你给朕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汪首领与儿臣说吏部尚书有疑,问是否要查,儿臣想着吕大人定然不是蝇营狗苟之辈,这般被怀疑只怕会寒心,所以儿臣本着查一查以证吕大人清白就、就点了头,哪知.......”
皇帝听完上半身一晃,被搀扶着坐下后,仰着身子喘了半天的虚气。
太后被江清月驾轻就熟的撒娇,哄的心里熨帖。
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头,见她捂着脑门露出吃痛的神情,才压下眉目满脸威严。
“说了多少次,慕容乃国姓,需得跟名拆开来唤。”
江清月佯装不情愿地撅了撅嘴:“可是我打小就这么叫嘛,都顺口了改不过来啦。诶呀这不重要,皇祖母,容怀哥哥晒着呢。”
太后无奈地挥挥手,有太监悄声出去了。
“你呀就仗着哀家宠你,连规矩都不守了。”
宫中准许用华盖的只有三人:太后,皇帝和皇后。
但因江清月总跟太后撒娇的缘故,太后年纪大了又不常在大热天出门,是以只要有机会,太后宫里的华盖总被江清月讨去,给腿脚不好的慕容怀用。
一开始还有人颇有微词,但被太后三言两语带了过去,久而久之众人也不觉有异了。
江清月受宠又能怎么样?
没有皇室血脉,将来顶天封个郡主。
慕容怀就更不用提了。
一个腿坏了的皇子,自然早被剔出了储君党争的范畴。
华盖用就用吧,谁叫他腿脚不好走得慢,太阳底下晒的时候长呢。
江清月见目的得逞,笑意微收,松开了太后的手。
“清月有皇祖母疼,有少傅叔叔疼,可容怀哥哥只有清月了,清月不疼他就没人心疼他啦。”
“哼,小嘴蛮缠。老九那孩子到底是哪点好?被你这般放心上惦记。”
江清月给太后递了杯茶,接过宫女递来的药箱,面不改色地取出从未用过的针,边给太后的头疾镇痛,边放轻声音言语。
“许是从小就跟在容怀哥哥身边吧?”
太后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过几日宫里办夏荷宴,届时你其他几个皇子哥哥也都出席,你该明白哀家的意思!”
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江清月此时站在太后身后,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但仍拿捏着撒娇的语气。
“皇祖母,照您这话,清月想嫁哪个皇子就嫁哪个皇子吗?”
太后闭着眼,嗡声道:“你是哀家最宠的丫头了,你想嫁谁,不过是哀家一句话罢了。”
江清月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那清月想嫁容怀哥哥呢?”
太后骤然睁开眼,厉声道:“除了他!你好歹给哀家挑个能扶得上墙的吧?”
江清月眯了眯眸子,还未藏起眼中的阴冷,就被门口的慕容怀盯了个正着。
慕容怀先是平淡地扫了江清月一眼,将她吓得手里一哆嗦,才扶着门上奢美的雕花,费力地迈过门槛。
太后一脸漠然地看着,待慕容怀行至跟前行过礼,才浅声开口:“行了,坐吧。”
慕容怀恭敬地坐在一旁,敛眸垂首,看起来格外老实。
哪怕他平日里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太后瞧见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眼不见为净,闭上眼享受着江清月给她按揉穴位。
按揉过后,针要留在穴位上一炷香的功夫。
低头点香时,江清月背着身,目光随线香上忽明忽暗的火光,透出些许纠结。
她的确取得了太后的信任。
可在太后眼中,她不过是个太后为首的翰林院一族能拿去跟皇子站队的玩意罢了。
她要的可不是随便嫁个皇子了事。
她要的是扶着容怀哥哥上位,并且把当年害过江家的所有人,都拖下地狱。
“清月,哀家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清月指尖一颤,连忙插上线香,回过身正对上慕容怀探究的目光。
“清月都听皇祖母的。”
太后闭着眼,满意的点点头。
“只不过......”江清月话锋一转,垂眸躲开了慕容怀的眼神:“清月还想在您身边多伺候几年,若是嫁人,也不想囫囵着两眼一麻黑就嫁。”
太后直接气笑了:“平日让你多与皇子哥哥们接触接触,你不愿。临到谈婚论嫁了,你倒是嫌弃彼此不熟络了?”
“哀家看啊!你不是想留在哀家身边多伺候几年,你是想在老九身边多留几年吧!”
此话一出,屋中余下两人皆心头一动。
慕容怀看向她,眼神尽是揶揄好笑。
江清月则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容怀哥哥打小就疼我,等夏荷宴时,清月还打算物色物色嫂嫂呢。”
太后一听,放心了不少。
慕容怀却黯自低头,藏在袖中手指的骨节寸寸收紧。
太后照例留江清月用午膳,慕容怀这个平日不受待见的皇子反倒沾了她的光,得以在宫中多留一会儿。
从太后宫中出来,日头稍稍偏斜,正是白日里最热的时候。
原本江清月还想撒娇要华盖,不成想一团浓云飘来,天色骤然阴沉,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出宫路上,慕容怀步伐缓慢地走在前头,江清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临到一处拐角时,慕容怀骤然停下脚步,身后走神的江清月果不其然撞了上去。
“容怀哥哥?”
江清月捂着撞疼的鼻子,见慕容怀抬手将她护在身后,便拽着他的袖子往前探头。
此时天色苍黄漫天,宫道上狂风呼啸而过。
江清月被风沙迷了眼,半天才看清对面的来人。
“清月见过四殿下。”
躲在慕容怀身后敷衍了事地行个礼,江清月就胆小地又缩回了脑袋。
不怪她怂啊。
京中谁人不知四皇子十分‘心悦’有着太后盛宠的江姑娘。
更遑论四皇子乃皇后所出,早先奇珍异宝一股脑地从太后眼前过了明路地往江清月手上送,被慕容怀以不合礼法败坏名声捅到皇上面前,这才消停了不少。
皇帝正值壮年,四皇子背靠皇后一族,若是再将太后为首的翰林院收入麾下......
皇帝当即就敲打了四皇子一句: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这些也是后来江清月从太后那里听到的,太后当着皇后的面问她如何作想。
她答自己配不上,不曾妄想。
皇后当时的眼神有点可怕,但被慕容怀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笑话,四皇子是皇后所出又怎么样?
将来的太子,必须是容怀哥哥,那她现在嫁给政敌算怎么个事儿啊?
“清月,你愿意吗?”
“风太大,我没听清。”
对面的四皇子慕容晟脸色一僵,重复了一遍。
“夏荷宴时,你可愿穿我送给你的华服出席?”
“哦,不愿意。”
江清月冷着脸说完,就听见护在她身前的慕容怀轻声一笑。
“四皇兄,我府上不缺她一件衣裳。”
“倒是你,今儿上午在御书房,父皇刚斥责你作风奢靡,父皇的训诫你这转头就忘了?”
四周一静,蒋青雪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若慕容怀的腿当真治好了,那他身侧还常伴着一个深得太后喜爱的江清月,九皇子定然会一跃成为夺嫡党争中十分强劲的一个。
那治好慕容怀的她......
“九殿下留步!”
蒋青雪连忙朝已经走远的慕容怀喊道:“青雪也只是相救之心急切了几分,其实治疗之法我也还没琢磨透......”
“哦?青雪姑娘还打算继续琢磨?”
蒋青雪身子一僵,四皇子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她身后。
喷吐的气息打在她脖颈裸露的肌肤上,阴冷感如毒蛇吐着芯子般,一点点盘踞全身,仿佛被掐住了咽喉说不出半个字。
慕容怀侧身,望着被四皇子掣肘在身前的蒋青雪,又望向其后那些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一怀光风霁月却又静晦无波。
“这些蒋姑娘不必说与我,毕竟,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慕容怀笑的坦然,有几分孱弱。
引得不少正是怀春年纪的姑娘为之心颤。
“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腿疾所在,早就忘了奔跑是什么滋味。”
“我也不想再记起健步如飞是何种感受,蒋姑娘莫要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
慕容怀只是遥遥立在那,一身的支离破碎感足以引得众人为之心软。
话中的意思无非是他并无夺嫡的心思,就连最后的抬眸,眼神中都带着几分避之不及。
慕容怀于人前的伪装早已信手拈来,此时看去妥妥一个心无大志只求安稳度日的可怜皇子一枚。
六皇子冷哼:“算他识相。”
几位皇子对慕容怀皆瞧不起,轻蔑中带着优越的不屑。
“身为皇子却这般窝囊,我若是九哥早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慕容怀目光转向最后面的十皇子,笑容收敛了几分:“那十弟可切记保护好自己的双腿。”
“这就不劳九哥费心了。”十皇子昂着头挑衅。
慕容怀敛眸转身,目光骤然晦暗阴冷。
宫中小径错综复杂,缓步行至一处偏僻宫殿后汪玄策从拐角走出,迎上前低声行礼。
“九殿下。”
“可都安排好了?”
汪玄策颔首,略带了些犹豫:“您当真这般纵容江姑娘?”
慕容怀低头,一枚柳叶编制的小锦鲤躺在掌心。
这是江清月进宫路上为打发时间随手编的,被太后叫走时,悄悄塞进了他手里。
“她想如何就如何,就算是在皇宫,我也护得住。”
汪玄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后默声退下。
慕容怀站在原地静立了片刻,而后转身往宫宴大殿走,掌心小心翼翼地握着那条柳叶锦鲤,指尖在叶棱纹路上轻轻摩挲。
苦夏时节就算日头偏西也燥热依旧,石砖路上半点风都没有。
孤身一人的影子随着昏黄的余晖落在漫长的红墙上,衣玦飘然中透着无端的死寂。
“九皇子殿下!”
两个小太监抱着富丽的华盖,一个年长的太监举着长柄团扇,三人气喘吁吁地小跑着到慕容怀跟前。
“见过九皇子殿下,奴才等人是寿康宫来的,太后娘娘遣奴才来接您。”
慕容怀原有些死气沉沉的眉宇,瞬间如沐春风。
“是清月?”
“正是。”回话的太监笑眯眯的,“江姑娘跟太后娘娘说了好一通软和话,真真是惦记着您呐。”
慕容怀继续往前走,嘴角细微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是自然,只是辛苦几位公公了。”
为首的太监连忙躬下身:“九殿下您这可就折煞奴才了,上回若不是江姑娘心善赐药,奴才这嗓子怕是都得咳废喽!这恩情奴才在心里记着呐。”
慕容怀握着柳叶锦鲤,莞尔侧目,“清月举手之劳,想必也嘱咐过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太监笑呵呵地点头没再吭声,但心里记得更加牢靠的。
这偌大的皇宫吃人,他们这群蝼蚁的命比草贱。
太医院那群眼高于顶的本就瞧不起他们这群没根的,就连药童都不屑给个眼神,手里若是没大把银子,生了病只有等死的份。
宫女太监中可不止他一人受过江姑娘的恩惠。
这般想着,太监手中的长柄团扇使得更上心了。
——
宴近开席,文武百官携家眷赴大殿入席。
后宫除太后和皇后,其余嫔妃也于此时一并落座。
“此次宴会大公主又不出席?”
“大公主的生母安嫔娘娘病了,大公主说是无心参宴。”
有人往后宫嫔妃处一瞧,果然不见安嫔。
“一个梅妃日日病着也就算了,怎么安嫔也病了?”
“不止呢,你瞧贤妃面色也不大好。”
“后宫这是怎么了?”
“暗流涌动,今日宴席上的好戏只怕少不了。”
窃窃私语声中,太监扬声唱诺。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噤声起身行礼,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跟在太后身后一并入席的江清月。
江清月行过礼从人群后稍微探出头来,小心寻着慕容怀的身影,望见他几案上那条小巧的柳叶锦鲤后,笑意染上眉梢。
本想悄摸从人群后绕路,往慕容怀那边走,结果刚迈步子就被太后给叫住了。
“清月,你与哀家坐近些。”
文武百官都注意着殿中高位的动向,见此不少心有城府的官员,也开始打量起这个正所谓深受太后喜爱的江清月。
“皇祖母~”江清月摇着太后的宽袖,十分娴熟地撒娇:“清月等开了席就只顾着吃了,怕您嫌弃清月的吃相,所以想挨着容怀哥哥坐......”
“清月,听皇祖母的话。”
慕容怀带着几分斥责的语气传来。
江清月回头,半响笑着应了声好,坐在了离太后最近的公主席上。
太后轻哼一声,江清月连忙讨好道:“清月这不是怕惹皇祖母嫌嘛。”
“你在哀家宫中时,左手点心右手果饮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这宴席上人多了,你倒是知道顾忌了?”
江清月小女儿作态的撅嘴,惹得太后与皇上一并开怀大笑。
“江丫头能哄得母后日日开心,朕甚是欣慰,想来从未赏过你什么,今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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