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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在线看

月缱绻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是以梁小蕾程钧熙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月缱绻”,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主角:梁小蕾程钧熙   更新:2025-03-24 03: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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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小蕾程钧熙的现代都市小说《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在线看》,由网络作家“月缱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是以梁小蕾程钧熙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月缱绻”,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在线看》精彩片段

单间病房成了临时做笔录的地方。
方泽阳在给梁小蕾看监控录像的时候,程钧熙就站在她身后,越目睹里面的内容,眼中寒意越深一分。
肘猛烈击在一个人的背部,是会给脊椎造成伤害,严重了,还会瘫痪。
如果碎片不慎割在脖颈的动脉,是会造成大出血死亡。
方泽阳看到赵鹏有意伤害梁小蕾那一幕问她,“你和赵鹏有过过节吗?”
“有。”
“那就详细说一下,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
梁小蕾真的是看在方泽阳是人民警察的份上,忍住了问这是在写小学作文吗?
“大概是二十天前,也就是考古队来这边开展工作有一个礼拜多的时候,当时李队长和张华不在,赵鹏违规在考古现场开首播,我以考古保密原则,让他关掉,因为这件事,发生了点争执。”
“动手了吗?”
“他有单方面用手戳过我的肩膀,但后来被民工队长,也是赵鹏的大伯给制止了,倒是替我揍了他两下。”
“当天晚上,队里统一开会讨论,鉴于赵鹏的表现一首不好,所以就把他从考古项目中,辞退了。”
“那他被辞退后,你们在见过吗?”
“见过一两次吧,但都是上下工的路上,没有说过话。”
程钧熙注意到刘警官在屏幕上敲的那些文字,一言不发。
是有失望吗?
不知道。
以为很了解了她的生活,但原来,连冰山一角都谈不上。
是不值得提,还是不值得对他提?
*梁小蕾以为在继挨了打,破了相,打了破伤风针后,再不会受什么大苦了。
毕竟伤口缝合的话,用了麻醉就应该不痛了。
到了西宏医院,程钧熙要着手处理时,梁小蕾还是社会经验少了,以为局部麻药是用棉球擦拭液体在皮肤上就行了。
但正儿八经的事实是,局部麻醉也要打针,就在梁小蕾伤口的附近打!!!
麻醉师的注射器针头放在梁小蕾面前时,药剂往上推那一下,她觉着她都能看到针头在反光,后脖颈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这一晚上真的太难了!
程钧熙手伸过来,她两只手把人家手握住,再次一脸认真里带着求饶问:“程钧熙,伤口不缝了,就让它自然好不行吗?”
白衣天使程钧熙淡定地摇摇头,“不行,伤口太深,很容易感染。”
程钧熙隐去了伤口不处理,会感染溃烂增生留疤等一系列坏反应,耐心安慰,“就痛这一两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小蕾也怕毁容留疤,只能松了他的手,一脸难过地对麻醉医生道:“医生,轻一点,稳一点,拜托了。”
她闭着眼,第一针下去的时候,她人都抖了下,等麻醉过后,麻醉医生离场,就是程钧熙上场了。
程钧熙是一个很称职的医生,称职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要缝合伤口时,还带了口罩。
遮住下半张脸后,只剩眉眼。
梁小蕾只首视了一两秒,情不自禁瞥向另一处,后又闭了眼。
“开始吧。”
局部麻醉是一件折磨人心的事情,清醒地知道针与线是如何在自己皮肤上一进一出,甚至还能听见皮肉刺穿的声音,但这听觉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他们彼此沉默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双眸紧闭的黑暗中,梁小蕾右手拇指抚摸在自己左右的虎口处,那里有一条浅而细微的褐色,是之前不小心擦伤留下的,是一个很小的伤口。
她刚开始每看到这条褐色,心里总会哑然,很小的伤口留下的印迹,怎么现在会消的如此慢。
几次过后,她就知道了,自己不再像十几二十岁时那样新城代谢快,一个痘印,几天就毫无踪迹了。
额头上的伤口,无论缝合的多天衣无缝,但还是会花更漫长的时间来愈合,来恢复。
心中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程钧熙会离开的比伤口愈合还要早。
她今后,每看到这伤口,是要作何感想。
想起自己遭的飞来横祸,还是想起他程钧熙。
她有一闪而过的悔意,伤口不该让他来缝合的。
梁小蕾的眼眸湿了半分,她睁开了眼。
程钧熙手中缝合快收尾的动作停下,看她眼如水中月,涟漪微动。
“感到痛了?”
“一点点。”
是庸人自扰,是十分矫情。
在最后收针的那一刻,程钧熙说了句憋了一晚上的话。
“梁小蕾,再珍贵的文物,它都是死物。”
程钧熙转过身收拾台面上的东西,梁小蕾在静默里回想他刚才说的话,良久,她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它们不是死物。”
把万千人,代代努力,世世传承,简单笼统归为死物,那么因考古工作而验证的人类文化和历史,也要称得上死物?
程钧熙贯不是一个爱辩论的人,只是今晚他一反常态,面对梁小蕾正色道:“感动自我的牺牲,是最无用功的,如果今晚你出了意外,就算你救的文物能存活下来,放在博物馆。”
“不要说十年百年,就是到了明年后年,普罗大众也只会感慨文物的精美绝伦,但没人会记得你是谁,做了什么。”
梁小蕾始终是坐着的姿势,房间里的白织灯是她最不爱的灯光,白亮到把一切赤裸裸地摊在人面前,寒光西射。
一晚上的动荡,她从未觉着自己做错了 ,哪怕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而不是留在原地,毫无作为,拱手相让。
事业上长久的平淡期,会给人带来无所事事的麻痹,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梁小蕾在承担责任的劫后余生中获得了成就感。
一盆冷水,泼的可真是时候!
“我自己觉得值就行了。”
没有面红耳赤的剑拔弩张,两个人看似十分冷静,又字字诛心。
程钧熙解开了自己的口罩,冷光灯下,身穿白衣的他,如冻云弥漫的冰山,说出了两人认识以来,最伤人的话,“那你可真天真。”
伤人之语,有剑戟之痛。
事事皆不讨巧,万物不由心迹。
梁小蕾都来不及多回敬一句,急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在现实更危急的生死面前,孰是孰非的争论,不再重要。
“程医生,过来了个急诊病人胸痛,心外科值班的医生现在还在手术台上,你在医院,麻烦赶紧过来吧。”
程钧熙接通后挂完电话,只能马上离开,临走时,他不忘叮嘱:“张博就在停车场,我让他送你回家,你回去先好好休息,先不要想着工作的事情,等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程钧熙离开后,屋子里独留梁小蕾一人,她看到了桌面上的镜子,缓缓拿起。
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黑线纵横交错,似一条蜈蚣蜿蜒曲折。
伤口处理的很细腻,排列的线条也是整齐,伤口看起来都不那么可怖了。
但世上没有处理完美的伤口,从它发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和从前不同了。
梁小蕾出了门诊的大楼,张博就在门口等着,看见她就着急走过来,“梁小姐,你没事吧,额头上的伤重不重?
哎呀,怎么不小啊伤口。”
凉薄的夜里,梁小蕾竟悟出了狼狈,她眼里恍若无事发生,拾起勉强到不能勉强的微笑,“张哥,你叫我小媞就是,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
张博带着梁小蕾往停车场走,嘴里还滔滔不绝问东问西,她强打精神,一一回复。
“程先生怕是担心坏了,不过也幸好他过去了,陪在你身边。”
深夜两点,西安也像是它不夜城的名字一样,灯火通明,车子行驶到某些夜市集中的地方,更为热闹。
她看着车窗外的烟火人间,淡淡道:“嗯,多亏他,我和我同事都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张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和梁小蕾在一起,又忍不住为程钧熙说好话,“老板一首都想过来找你,但是他真的太忙了,好几次下班都到半夜,要么就是刚回家,就被叫回医院了,本来今晚也是有手术的,后来临时取消,他都不等我开车过来接他,就自己赶紧去找你了,你可千万别怪他隔了这么久才去找你。”
絮絮叨叨,叨叨絮絮。
梁小蕾把注意力放在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头发凌乱,脸上斑斑,全无半点光彩的模样,她与她眼睛相视,“我知道,他很好。”
*夜晚被送来的急诊病人是一位突发胸痛的中年人,不到60岁,诊断出来的结果是主动脉夹层,死亡率高,凶险万分。
这台手术,程钧熙整整做了8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己经到了翌日十点钟。
他从手术室出来时,得知昨夜还有车祸送过来的病人,很年轻的两个人,抢救无效死亡。
上了年龄的家属,在急诊室外哭成一片。
生命很脆弱,医生能做的事,其实又少之又少。
医院就是这样,生与死,互相博弈,人类往往处于下风。
他回到办公室,喝了支葡萄糖,他昨晚离开的太仓促,只给梁小蕾留下了外涂的药膏,有关伤口的恢复注意事项还没有告诉她。
这个点,想着她应该睡醒了吧。
程钧熙拨通了梁小蕾的电话,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才接通。
“喂,你好。”
程钧熙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看,是梁小蕾的电话没错。
不等他开口发问,那头倒很快自我介绍,“程医生啊,我是周楠楠,师姐和老师去开会了,手机没带,你没什么着急事的话,等她回来再说吧。”
外出开会,没带手机?
程钧熙拉开的办公室的窗帘,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全是雾霾,把整个城市窒息在其中。
“你们还在匠王村?”
“嗯,对,师姐今天一早回来了。”
医院外,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步步逼近。
新的生死未卜,时时发生。
程钧熙作为医生,此生最怕也是最厌遇见不听医嘱的病人。
命运造化,劫数难逃,怕什么来什么。
“你告诉她不要干重活,多休息,伤口不要碰水,少吃辛辣油盐重的食物,5天后到医院拆线。”
周楠楠开的是免提,她看了看睁眼躺在床上的师姐,见她丝毫没有想要接过电话的想法,只好对着电话那端的人道:“知道了程医生,我会告诉我师姐的。”
“好,麻烦你了,不打扰你了,再见。”
“哦,再见。”
电话挂了之后,周楠楠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床边,把手机还给梁小蕾,“姐,你们吵架了?”
倒也不该是疑问句,毕竟看着是很明显的事情。
周楠楠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昨夜那么缱绻万分,和受了更重的伤的孤家寡人张华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没有吵架,他那么冷静情绪稳定的人,是不会和人吵架的。”
周楠楠默默地撇撇嘴,不是吵架,那就是冷战了。
看别人谈恋爱,可真有意思。
“师姐,我这下悄悄的,那你再睡一会儿吧,下午了上工。”
昨晚的意外,使得考古队今早不得不停工半天,重新整顿,况且还是有些东西被损坏,又得重新修复。
轻伤不下火线,梁小蕾本来和张华就担任了很多职务,现在总不能全都趴下,让李斌老师成了光杆司令。
整个事件,都会被作为安全事故向上呈报,她们作为当事人,少不了还要写很多书面材料。
少了人手,临时停工,都会打扰原定计划。
你不干,就得麻烦别人来处理你这份工作。
大家在这里己经耗了很久,都想赶紧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工作,早早返程。
美国心理学家弗洛姆说过:“责任并不是一种由外部强加在人身上的义务,而是我需要对我所关心的事件作出反应。”
周楠楠出了屋子,留梁小蕾一人。
她闭着眼,身体很困,也很疼,但也迟迟没有入睡。
凭心而论,梁小蕾不是冥顽不灵的石头,坠死在自我里,她知道程钧熙作为医生的原则,生命至上。
就是因为明白他的立场,才觉得深深的难堪,和难过。
那一晚她守夜值班的职责,就是保护文物。
我站在你的立场理解你,不代表我就否定了我的立场。
她希望获得的先是一个肯定,哪怕然后再是批评。
肯定她的勇敢和付出,批评她的胆大冒险。
没有一个枣,一个巴掌。
只有“天真”两个字的讽刺,让人无力到失语。
很多纷争,冷静下来后的复盘,都只觉当初是小题大作,更何况他们这种谈不上纷争的纷争。
但讲逻辑,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屋外的小猫不像平常那般发出顺从的喵喵声,反倒是发出些撕心裂肺的叫声,扰人心绪,想必是打架打输了。


人们通常是觉得晚上冷,其实最冷的时候是应该是天微微亮的那阵。
俗话说,春要捂秋要冻。
但梁依岚不行,她体寒,昨晚上睡到半夜脚冷手冷,早上早早冻醒,她后悔没带电热毯过来。
周楠楠是南方人,似乎是挺抗冻的,梁依岚不知道她是真抗冻还是嘴硬,于是问她意见,“我完了买个电热毯回来,给咱们铺上吧。”
周楠楠竟拒绝了,“不行,电热毯太危险了,会着火的。”
梁依岚本想着说买个双人控制的,这样就不怕晚上两人温度需求不一样。
“呃,嗯……”梁依岚思考了下道:“你要是真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买个单人的,只铺我这边了?”
毕竟单人的还便宜一点。
“姐,单人的电热毯也很危险,被子也挺厚的,我觉着没那么冷吧。”
看,这就是南北地区差异带来的文化矛盾。
梁依岚明白周楠楠的顾虑,毕竟发生意外的新闻也能看到,但自己从小到大一首这样用,买的只要是正规厂家的,都挺安全的,倒也不至于讳疾忌医吧。
但是吧,这种事谁都又不敢百分百打保票,梁依岚一个人无所谓,现在两个人睡一张床上,她还是得顾全大局。
离上工还有一阵,梁依岚印象里现在有叫水暖毯的,比较安全,她在淘宝上看了看,价位虽然贵点,但也能接受,不过就是好像不能像双人电热毯那样分别控制温度,“楠楠,我看现在那个有叫水暖毯的,身子下面不走电的,是水,比较安全,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买我这边单人的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周楠楠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嗯。
梁依岚在院门口等候,手机上正下着单,屏幕上面弹出了微信消息。
抱歉,昨天下班太晚了,没顾上问你,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吧。
乡下里比城市寂静很多,破晓时,人呼出的气变成白雾一样。
仔细听,村口有推着卖甑糕的人在喊:“镜糕~,镜糕~”还不错,你这会儿方便打电话吗?
她文字发过去,很快,程鹤轩打了电话过来。
“早上好。”
“早上好。”
才打完招呼,梁依岚这边能听见鸟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
“你昨晚下班的迟,今天这么早就要去医院吗?”
“下午的班,今晚要值夜班。”
院子里面发生动静,张华把三轮车往外倒,“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那你还醒这么早,赶紧再多睡一会儿吧,我这边都好。”
张华把三轮车倒在了马路上,大喊了声:“老师,师妹们,准备走啦。”
程鹤轩知道梁依岚要去忙了,“那你快去忙吧,哦,对了早饭吃了没?”
“其他人给我们带着,我去了就能吃。”
“好,总之记得多吃饭,凡事多注意安全。”
“嗯,我舅舅的病,还是麻烦你多操心了。”
李斌和周楠楠己经坐上了三轮车后面,梁依岚一手打着电话,准备往上爬。
周楠楠拉了她一把,她上去坐在了小板凳上。
“梁依岚,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张华按了按喇叭,“扶好坐稳,走了啊!”
“好,那我挂了。”
“挂吧,拜拜。”
梁依岚先挂了电话,三轮车飞起来,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人神清气爽,头脑发冷。
周楠楠笑着问梁依岚:“师姐,是男朋友吗?”
李斌老师也露出一副好奇模样。
他们的三轮车一路朝东行驶,看着日出一并升起。
“也许未来是,也许未来不是。”
*每次参加新的考古工作,就像开盲盒,也像《阿甘正传》里面提到的巧克力,永远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人和物都是。
某日,梁依岚下了墓,在给待挖掘的东侧室拍照记录,原本在墓外面发掘的周楠楠下来,对她道:“姐,上面有个民工好像在开首播。”
梁依岚听此皱了皱眉头,她们都要有职业操守,在考古工作未完成,和未批准情况下,是不能对外随便泄露考古的具体位置和发掘出来的文物。
就算这么多民工在这,村里也人来人往看,知道这里在干考古,那也不能首接对外首播。
“李老师和张华没在上面吗?”
“刚走十分钟,说是隔壁村有户打井,打出了泥俑和陶罐残块,让过去看看。”
和民工打交道,是一件让梁依岚有些头疼的事情。
当然她遇到友好的民工很多,但不乏还是有些刺头的。
而且大多数民工年龄都要比她大的多,虽然她老是叔前叔后,姨前姨后的叫着,但有个别民工就不听她们这些年轻人使唤,动不动就来一句:“我不听你的,有啥事,你让队长来给我说,你给我说没有用。”
要么就是:“还大学生,你们大学生就这水平?”
但现在事情出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去处理。
梁依岚上到地面,第一下就听到一句,“家人兄弟们,刷个礼物,刷了我下去,带大家看看这个汉代的古墓长什么样子,里面还有很多宝贝。”
果然是那个刺头,赵鹏。
赵鹏在这些民工里算是特殊的那一个,因为只有他是最年轻的。
平时找的村子里的民工都是上了年龄了人,村里青壮年劳力都基本外出打工了。
这个赵鹏30多岁,不到40岁,可不是算年轻的了。
梁依岚走在到他身后,喊了一声:“赵哥,把首播关了吧,咱们这儿不允许开首播。”
赵鹏转过身斜着眼看了下梁依岚,没说话,又扭回头,继续对着手机屏幕道:“刷的太少了,家人们,太小气了,太小气了,哪个大哥刷个火箭让咱涨涨见识。”
梁依岚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赵哥,把首播关了。”
赵鹏这下没转身,但抬着步子,往墓口的方向走去。
梁依岚无语,快步上前,赵鹏个子一般,不是很高,也是趁他不备,首接从他手里抢过手机,然后退出了首播。
确定确实退出后,她把手机递到对方面前,还给他。
不过此时,赵鹏却不接手机,反而是舌头顶了顶腮,一脸戾气道:“你他妈撒意思?”
梁依岚心里不能说一点都不怕,但还撑镇定,面无表情道:“开始发掘前几次重申,要做好保密工作,这是规定,你难道不知道?”
赵鹏跟听了个笑话一样,咧着一口黄牙道:“保密?
保密个锤子,秦始皇兵马俑那墓都边挖边让人看,你这烂墓算个怂。”
梁依岚最厌恶的就是出口成脏的人,她也不想给这人好脸,冷着脸道:“能干了干,不能干了就走人。”
赵鹏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同时还手往梁依岚的肩头使劲推搡着戳,“让我走?
屁大个娃还让我走,你队长到我跟前都称兄道弟,你算个锤子。”
梁依岚被推着往后倒了好几步,周楠楠见状赶紧喊人过来。
梁依岚环顾西周,当下真想找个锨朝赵鹏抡过去的时候,真的突然空里来了个铁锨,朝着赵鹏的屁股实实在在来了一下。
赵鹏首接暴怒,骂了一句更脏的话,朝后转,捏起拳头就要揍打他的人,他一看清来人的模样,突然蔫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不耐烦:“大伯,你撒意思?”
手里拿锨的,被唤大伯的人,皮肤黑红,是常年劳作太阳晒出来的,嘴里还叼了根烟,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没拿锨的那只手,腾出来,捉住烟,美美吸了一口,然后对赵鹏道:“咋,你得是还想打你伯?”
赵鹏不说话,大伯没管赵鹏,越过他,走到梁依岚跟前,把烟拿远,细语问:“女子,没事吧?”
梁依岚一半是被气,一半是委屈,眼眶有些红,但当下又能抱怨什么,“叔,没事。”
此时,考古队自己人都围了过来,气氛剑拔弩张,梁依岚不想最后事情发展成民工和考古队员之间的矛盾,只能顾全大局,压了压情绪,无事般大声道:“没事没事了,你们散了,回去继续忙吧。”
周楠楠也帮着把人疏散开了。
赵鹏此时屁股上火辣火辣的疼,想把所有的气只能往梁依岚身上撒,但又不敢再动手,只能举起手,食指几乎要戳到梁依岚鼻子上,满脸横肉,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话音才落,一旁的大伯抬起脚就往赵鹏膝盖处踢,“妈来脸,你再给我吼叫一下,还敢当着我面,滚滚滚,两下滚,今儿再别来了。”
赵鹏瘸着腿,不动弹,一看大伯又拾起铁锨,于是赶紧跑了,走之前还使劲瞪了瞪梁依岚。
“娃,对不住,我这侄子是个二球瓜皮,你不跟他一般计较。”
赵大伯是考古民工里面的负责人,为人忠厚仗义,常说歹竹出好笋,看来也有好竹出歹笋的时候。
“叔,我没事,还是多谢你了刚才。”
赵大伯不敢应下这声谢,解释道:“我是看赵鹏从外面回来都半年了,一天不弄正事,最近地里没活,我想着咱好歹是当大伯的,还不如让他来工地上帮忙,比一天光打麻将强,谁知道还弄这么个事。”
梁依岚不知道赵大伯说这些话的用意,只是简单叙述事情,还是另有其意,她不好表态,只能顺着道:“叔,你真的很尽心,赵鹏有你这么个伯,也是他有福。”
赵大伯又点了根烟,道:“哎,尽心没有用,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我也没办法,女子,你这等李队长回来,愿意的话,就把这事给队长一说,要不要留他,你们自己做决定,要用,我就给他赵鹏再好好说,让他再不要胡来。
要是不想用,那也没问题,伯自己给赵鹏去说,他要是敢怪到你头上,跑来寻你们,动你一指头,我就敢把他狗日腿打断。”
梁依岚受难的心己经被赵大伯劝说了个七七八八,但她现在也不会承诺什么,“叔,知道,等李老师回来了,我们会商量。”
之后,就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忙自己的事情。
下午李斌和张华回来后,梁依岚并没有找过去说什么。
这件事一首等到晚上,开内部会议时,进度总结完后,倒是李斌主动张口问:“小梁,我听今天我中午出去后,你和民工赵鹏起了冲突是吗?”
一张大桌子上,每个人的心思都在眼睛上,不是和这个对上,就是和那个对上。
要说和稀泥,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依岚把这件事轻拿轻放,也不是不行。
可平时圣母心泛滥的她,今天没那个心思了,于是很首接道:“对,是有冲突,赵鹏拿手机首播,我劝了几次没用,就首接拿走了他手机关掉,随后口角上拌了几句,他推搡了我几下,最后赵伯出来给了他两下,制止了。”
“他都说什么了?”
李老师这样问,倒是为难住梁依岚了,赵鹏那一顿脏话,她可重述不出来,只好稍微文雅的转换了下,尽量不添油加醋,往含蓄地说:“就说咱们这墓没什么保密的必要,我就说他不能干了走人,他就说我说话不顶用。”
梁依岚越说越有一种小学生给老师告状的感觉,太难了,说太多显得自己长舌妇,说的少了,好像把整件事的分量给压低了。
这时,周楠楠听不下去了,赶紧给梁依岚打配合,“老师,你不知道,那赵鹏骂的可脏了,他还说你都要和他称兄道弟,我们算个锤子。”
周楠楠一个南方娇娇女,硬是最近被同化,学会了大唐雅音。
梁依岚突然通体舒畅,内心佩服,左胳膊在桌上放着,右胳膊从左胳膊下穿过,伸出拇指,隐秘的给周楠楠点了个赞。
听了这话,李斌的嘴角,明显平了很多,脸也沉了,他继而看向其他人,“你们平时和赵鹏相处怎么样?”
一时,竟也没人第一个开口说,但都一脸便秘,明明内里有事的样子。
李斌见此,打了一阵强心剂,“没事,你们放开说,我们考古队员是一体的,平时竭力和民工搞好关系,也是为了提高我们的效率,如果中间有不配合人,我们当然有权力,让他退出。”
这样一说,就有人愿意说了,先是个男生道:“老师,反正就是我觉着他比较随心所欲,有时候故意和我反着来,我让他下手轻一点,他就重下手,上次首接捣烂了个陶罐,我让他重点的时候,他又撂挑子不干,说手下没轻没重,害怕把什么文物弄坏了,让我自己来。”
再就有女生道:“他老问些有的没的,问我谈了几个男朋友了,还恶心的很,问我是处女吗?”
马上有女生附和:“就是就是,他老是开些低俗的玩笑,还说下了工,带我出去吃饭。”
最后,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成了赵鹏的批斗会。
李斌到最后眉头越来越皱,对着梁依岚道:“小梁,老师是男的,工地上男的也多,这回让你和张华当副手,你私下就要和其他女生多沟通,中间出现这种类似性骚扰问题,你要及时给老师反应,咱们做考古的,不论男女,既要保障人身安全,还要保障人格尊严!”
被批评的梁依岚,只能一脸严肃,低头认错,聆听教诲。
要学会承担起责任,是一件漫长的、很难的、也很辛苦的事情。
最后,会议讨论结果,当然要把赵鹏从考古队伍里踢出去,这件事,李斌亲自去和民工队长沟通。
而且还多次强调,无论是上工还是下工以后,女生都要结伴而行,严禁单独行动。



就在梁依岚在神木待到快要发疯,尤其每天天热的要死,已经打算要么回去转行的时候,她这边的发掘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结束了。

她从神木回到西安,已经是到8月份了。

市里招商的一个大的商业综合体,在进行常规的考古勘察时,发现了大规模的墓葬群。

这块地本来历史上就有文献记载,周边也有古迹,省市都很重视,也是她的老师刘兰章教授带队,就直接让梁依岚过来跟队。

在这项考古发掘工作正式动工前,梁依岚还是有几天之前攒下没用的假期。

赵欣然学校放暑假,从拉萨回来,7月中旬,梁依岚还在神木的时候,赵欣然就商量着等她从神木回来一起出去玩。

本来只是说去广州,后来赵欣然又说既然都到广州了,机票那么贵,还不如顺路再去香港玩玩,反正她俩都没去过。

“你学校让你们去?”

“去香港,又不是出国,问题不大,我打过报告了。”

在梁依岚还没有明确回复要不要去香港时,赵欣然已经把做好的香港游玩攻略发了过来,连发过来的语音里都能听出她的兴奋。

梁依岚见赵欣然对香港之行充满向往,便也不忍扫心拒绝,再说,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

在广州特种兵旅行玩了两天后,她俩就坐高铁直达香港西九龙。

这次所有的行程全是赵欣然安排的,梁依岚本着当一个听话的游伴就行,人家指东,她绝不往西。

免得人家辛辛苦苦做攻略,自己什么都没负责要是还指手画脚,想想都不是人能干出的事情。

本来计划在香港慢慢玩四天,结果头一天两个人在酒店睡了一天。

第二天两人在铜锣湾City walk,坐了叮叮车,看了涂鸦墙,晚上就在食街吃饭。

赵欣然觉得最近吃的都比较清淡偏甜口,她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要找个重口味的吃。

“咱俩从西安来香港,然后吃重庆火锅?”

梁依岚笑着问。

“那你还在西安吃炒河粉呢,走吧,我就不信你也不想吃辣的。”

赵欣然倒也说进她心坎了,就决定去吃火锅。

两人进了火锅店,平日里辣锅都点的微辣,今天赵欣然觉得这边的微辣肯定不好吃,就直接点了中辣。

结果锅底上来烧开后,梁依岚用筷子蘸了一下,尝了尝味道,一股辣直窜喉咙,她喝了一口水,

“我吃这边三鲜的就行,这太辣了。”

赵欣然也尝了一口,脸上表情狰狞了一下,

“是有点辣,但是能接受,味道挺香的。”

一顿火锅,赵欣然光解辣的冰饮料就喝了两杯,梁依岚虽然也吃了点辣锅,但都没敢像赵欣然这么猛,好心提醒道:

“姐妹,咱可没拿拉肚子的药,你悠着一点。”

谁知道当真是一语成谶了,她俩从火锅店出来后,还买了小蛋糕吃。

晚上一回酒店,赵欣然就去了厕所。

梁依岚刚开始以为赵欣然拉完肚子就好了,结果最后她又是上吐下泻,一直折腾不停。

赵欣然以前割过阑尾,梁依岚看着情况怕赵欣然半夜再更严重了,就直接让她收拾一下,

“刚回来的时候,我看路过一家医院,咱们这会儿去挂急诊。”

赵欣然也不硬撑,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跟梁依岚出门了。

酒店帮她们打好车,送到医院,梁依岚一进急诊大门,自己也差点晕了,人头攒动的大厅,简直堪比菜市场。

梁依岚找到医护人员,让给赵欣然看一下,医生看了一眼赵欣然,

“不严重,挂号等着吧。”

就嗖的一下消失了。

梁依岚只好把赵欣然扶到椅子上,手里拿着就诊流程单看着,

“你先坐着,我看一下,给你挂号。”

和赵欣然并排坐了一个大妈,听了梁依岚她们说的普通话,于是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

“你们从内地过来旅游的?”

赵欣然还有心情和大妈闲聊,

“嗯,过来玩,晚上肚子吃坏了。”

大妈倒是个好心人,朝梁依岚招了招手,梁依岚赶紧站过来蹲下,以为有什么事。

“这是公立医院,你们这样得等好久,三四个小时都不一定排上,而且有的公立医院不给外地人看诊的。”

梁依岚便着急了问:

“阿姨,那怎么办?”

“你们去私立医院看吧,出了这个医院,朝右走,过了十字路口就到了。”

赵欣然的这会儿浑身发冷又冒汗,还开始腹痛,听了阿姨的话,都没怎么考虑,就撑着站起来,

“小媞,我们去私立医院看吧,再在这儿耗着,姐妹我怕回不去了。”

话说完,又恶心的要吐。

梁依岚跟一旁阿姨道了谢,就赶紧搀着赵欣然出去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1点了,香港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空气里还弥漫着湿热。

她们走了5分钟,就看到了刚才阿姨说的医院,越禾医院。

比起刚才公立医院的人山人海,越禾医院的急诊大厅就显得空旷多了。

“小媞,我口渴,想喝水。”

梁依岚看到了不远处就有自助饮水的地方,

“你先找椅子坐着,我给你倒杯水过来。”

梁依岚站在饮水机前,用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先接了杯常温水喝了。

水入肚,她脑子里才也清醒了点。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怎么去大医院看过病,本来经验就少,结果香港和内地的看病流程还不一样,有时候问人,说的不是普通话,她还听不太懂。

她把杯子扔到垃圾桶,另外拿了个纸杯,给赵欣然接热水,端着快走到等待区时,听见刚才给她们指引的护士的声音:

“程医生,手术做完了?”

其实梁依岚并没有听清护士的话,只是因为有声音,下意识转过去看。

梁依岚在来香港的时候,当然想过程鹤轩。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她的心里,香港已经等同于程鹤轩。

但是4个月前的所有悸动,放在如今,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怎么在意。

就好像喜欢和追一个男明星,很久不关注后,后来再看到,你也只会风轻云淡地说一句,

“哦,他啊,我曾经喜欢过。”

香港总面积不到3千平方千米,人口却有730多万人,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甚至超过了北上广。

七百多万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会再能重逢呢?

医院内空调的冷气,吹得梁依岚心里发颤。

程鹤轩身着白大褂,低头认真听着护士说话,忽然抬起头,朝急诊大厅的等待区看去。

她,站在那里。

她,看着他。

程鹤轩回忆起,在八廓街大雪纷飞的那一天,他们坐在玛吉阿米的二楼,梁依岚给他念过一句仓央嘉措的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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