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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她归,太子的强取豪夺姚纤阿裴琰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复尔摇摇头,她何必再因他而烦恼,反正她已经来到皓宇哥的身边,他定会护好她。
这几日,裴琰一直在临安搜寻姚纤阿的下落。从湖水两岸的农舍破庙,到临安城的客栈茶馆,却一无所获。
寻不到她,他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同临安的才子名士谈天说地,连临安知府的邀约都一一推掉。她的失踪,对他来说就像从心口剜去一块肉一般,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又疼,又怒,还有伤。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屡次见到他,犹如见到瘟神。
愤怒疑惑之下,又是担忧。也不知她有没有和出荷瓜子汇合,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外,也不知有没有吃好穿好,还有,她不会武功,以她的美丽,若是遇上几个肖想之徒……裴琰不敢想象,只恨不得早点寻到她。
清晨,东隅宅子里晨岚绚烂,花香草茵,这一切混合成一种魔力,将姚纤阿从睡梦中拉醒。钟皓宇每日都会来陪她,可每当他提出要带她到临安最热闹的衣锦街逛逛之时,姚纤阿总是一语带过,轻飘飘地拒绝了。
不是她不喜欢逛街,而是不敢。
她那日从裴琰手中魔爪逃走,以裴琰那执拗的性格,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临安城眼下,只怕到处不满他的眼线,等待她的自投罗网。可她又不敢将此事告诉钟皓宇,他知道她的过去——她是被裴琰休弃的太子妃。
但他不在意她的过去,那份信任,让她感到愧疚。她怎么敢告诉他,她曾经救过裴琰,还被他掳到青瓦台。裴琰显然对她动了心思,眼下他又以太子之尊,来江南巡查各路商贾的经营情况,她不想给钟皓宇带来困扰。
晨光透过门槛洒在桌案上,姚纤阿手托腮,似笑非笑。
这时,出荷与瓜子走了进来,瞅着桌案上的早膳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那,出荷便叹了口气,“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姚纤阿点点头,“我只盼望裴琰能早点离开江南,届时,我才可光明正大地和皓宇哥出行游览。我忽然好想喝清河坊的莲叶茶,只可惜,我不敢出去。”
“这有何难?我跟出荷去买就是,小姐留在宅子不要外出即可。”
姚纤阿本想阻拦,但她实在嘴馋得很,莲叶茶清香爽口,用它来搭配钟皓宇为她买来的绿豆酥正合适。加上瓜子那殷切的模样,不忍拒绝,于是改口道:“那你们去吧,要小心太子的人。”
瓜子与出荷兴高采烈地出门,买到莲叶茶后,快步赶回东隅。
却不知临街的二楼上,裴琰将她们二人的身影锁住。
“破雾,找几个人,暗中跟在她们身后。”
破雾朝窗口瞥下,那不是姚姑娘的两个侍婢,瓜子与出荷吗,“殿下,何必那么麻烦,待属下将她们抓来,逼问一番不就得了?”
裴琰一笑,“不可,以那两个丫头对姚姑娘的忠心,出荷嘛肯定是不可能说实话,瓜子必是宁可死也不肯说,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你且跟在她们后头,听她们说了什么,再顺藤摸瓜找到姚姑娘的住处。”
破雾领命,身影消失在茶楼上。
裴琰脸上依然淡淡微笑着,紫色长袍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宛如降临人间的神明,他看着瓜子与出荷的身影,缓缓道:“招惹了孤以后便想跑,这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姚纤阿嫁进东宫已经三个月了,却连太子裴琰的一面都没见过,裴琰也未曾到淑华阁探望过她,两人虽名为夫妻,却宛如路人,谁也不认识谁。
不久之后,东宫掌事姑姑般若带来了太子口谕,“姚纤阿假孕争宠,欺孤罔上,特废去太子妃位,不得再次参秀。令姚纤阿即刻搬出东宫,不得逗留返回。”
临走时,般若叹了口气,待她走后,身旁的另一老婢绘芳冷笑地对着姚纤阿说道:“姚氏,殿下让奴婢带了句话给你。”
姚纤阿星眸抬起,脸色保持温婉,“什么话?”
“孤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你,尤其是姚守成的女儿。从此以后,孤走孤的至尊王道,你回你的姚家小屋。玉宇深沉,银河潋滟,孤如东海日曦,薄晓雾以流金。你如碧海明月,晦流水以逝去。紫宸朗耀,胧胧玉树,生生世世,绝不让你再进东宫。”
须臾间,曾经的长安第一美人,皎如天上明月的姚纤阿,沦为整座长安城的笑柄,想不到贵为权相之女,竟自甘堕落,得不到殿下的宠爱,就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被逐出东宫后,姚纤阿迫不得已回到相府。
那天,姚纤阿跪在庭院里,昔日光滑白皙的脸颊被风割出丝丝血丝,唇瓣干枯犹如凋零的花朵,可一双星眸仍旧傲然地盯着正厅,无畏无惧,似空谷幽梅,斜枝疏影下迎寒而立。
姚守成冷脸走出正厅,立于长廊下,脸色愠怒,面对他的指责,姚纤阿依旧镇定地辩白,
“父亲明鉴,女儿并未假孕争宠。纤阿嫁进东宫,从未见过太子一面,试问有谁会愚蠢到,要靠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身孕来争风吃醋?太子此举,摆明了就是在找借口休了女儿。”
姚守成敛起脸上的愤怒,渐渐转为平静,明知女儿冤枉,却还是冷冰冰地斥责,
“纤阿,你有错,其一,嫁为人妻,非但无法替太子分忧,反而在背后使出这种下三滥的争宠手段,叫夫君寒心失望,此为不忠;其二,你未能光前裕后,有损我姚家威名,致祖上蒙羞,此为不孝。似你这种不忠不孝之女,实在是不该留在姚家了。听闻江南临安有一处寺庙,名为甘露寺,你尽早出发吧。”
姚守成一字一句地指责,将女儿贬低得一无是处。他用手指责着地上那人,脸上充满嫌弃之色。
经此一役,他自是不可能将姚纤阿留在姚家,如今整个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只能将她送到江南一带的寺庙,避避风声。
姚纤阿面沉如水,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似轻蔑,似不屑,父亲啊父亲,你以为我喜欢在相府吃喝你的东西吗?若不是你当年执意要纳我娘为妾,也就不会有我们两个讨债鬼了。在你心里,根本没有父女之情,女儿无非就是你争权夺势的工具罢了。
两年后
江南的春天总是如此惬意,甘露寺后山的江水连接天际,江上的明月共水而升。
姚纤阿在两年前来到甘露寺时,就将秀发全部挽起,头上罩了一顶帽子,一袭灰褐色的袈裟在月光下飞扬而起,在夜风中化为翩然若仙的清冷。
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从西方神话走出的神尼,在茫茫红尘中,洗尽铅华,孤芳自赏。
瓜子和出荷平日里也跟着一副尼姑装扮,将头发全然隐去。
当初那场莫须有的陷害羞辱已经过去两年了,姚纤阿在甘露寺的腾云峰与世隔绝,似乎真的将长安的一切遗忘。
瓜子来到江边,默默地注视着她,忽然一笑,“小姐真的好美啊,哪怕穿得跟尼姑一样,也像极了天竺神话里的菩萨。”
姚纤阿转过身来,神情温婉,“须静,你忘了这是在甘露寺,要称呼我的法号‘嫦曦’。‘小姐’二字若叫外人听了去,人家便知我是个假的尼姑了。”
瓜子眨眨眼睛,有些撒娇地看着姚纤阿,在接到她略道警告的目光时,忽然双手合十,“是,须静知道了。”顿了顿,故作尼姑之态,“我佛慈悲,保佑我等尽快脱离苦海。”
姚纤阿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女子的脸蛋仿佛能鞠出花来,星眸依旧饱含亮光,瓜子心中暗忖,小姐真好看。
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江面,漂浮着一道身影,瓜子收敛起笑容,忽然尖声道:“嫦曦,你看那里,那里好像有个人。”
姚纤阿回头一看,果然见那江面有人似浮木般飘零,与瓜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将那人打捞上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名男子。只听见男子闭着眼睛,说话有气而无力,“救我,救我——孤是东宫的太,太子。”
“太什么?”瓜子凑到他耳边,由于青年讲得太小声,她们都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只听到个“太”字。
此人,正是太子裴琰。
裴琰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的清晨。
睁开眼时,一道刺眼的亮光射进他深邃的眼眸,叫他有些恍惚。尝试起身时,腰间的疼痛叫他身子一僵,只能躺着。回想起几天前的经历,当真凶险。他奉父皇之命,来江南巡查,却突遭刺客暗杀,幸得众护卫搭救,才得以跳入水中脱身。
但愿破雾能一路追踪,早些赶来。
忽而,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伴随着窗外的春风送入鼻尖。
裴琰下意识地环顾这座屋子,屋内陈设虽然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里的梳妆台,以及衣桁上挂着的月白色披风,透露着此屋的主人乃是女子。
尤其是桌案上摆放的一壶桃花,修剪得整洁干练,花瓣上的露珠与这溶溶日光配合得了无痕迹,为室内平添了几道勃勃的气息,叫他即便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也十分惬意舒心。
这屋子的主人,想来也是个对生活有讲究的人。他心头闪过疑惑,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这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女子,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尼姑。
头顶上戴着一顶莲花帽,那人未施粉黛,一身素白袈裟似烟云流动,脸颊肌肤白皙如凝雪,还透着微微的红润,韵致天成,如月宫仙子。
虽看不见头发但不显古板俗气,反而更添超凡,犹如坠入凡间,因清丽懵懂才被多情郎君诱导而踏进红尘。
顾盼神飞间尽是天人独有的皎洁与典雅,不看她还好,一看,竟叫裴琰无法移开眼眸,心中暗忖,好一个皎皎尼姑,居然比皇家感业寺的那些还要好看。
尤其是那双星眸,本就长得美,更因目光清澈明亮,让这双眼睛灵动如月光抚摸下的涓涓细流。
裴琰喉咙滚动,薄唇轻轻颤抖,他躺在床上,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同进来的这人打招呼。但很快,他将话吞了回去,暗忖,自己在想什么?
倒是这小尼姑察觉他醒来之后,竟然有些踉跄,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直到确认他无法起身时,神态才稍显放松,可白皙的脸蛋已久还是因为紧张,鼓起一道绯红的云霞。
裴琰看得一怔,这小尼姑,哪里像四大皆空的庵庙师太,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那娇羞的模样,竟不知不觉中将他的声音化软,有些好笑地道:“敢问小师太,此处乃是何地?”
女主名字读音:yao, xian, e 。
姚纤阿自小在家规森严的环境长大,鲜少接触外人。她方才倒也不是多害怕,只是这几年她们三个女子处于荒山野岭,鲜少有人涉足腾云峰,更别提陌生男子了。
一听到青年沉静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顿觉心安了不少,轻轻启口,“此处乃是甘露寺后山的腾云峰。公子身上——”顿了顿,改口道:“施主身上的伤可有好些?”
小尼姑的声线清亮又平和,就像一股清泉滑过裴琰耳边,叫他连忙回应,“好多了,在下能得小师太搭救,真是荣幸之至。幸亏有了小师太,在下的命才能保住,大恩不言谢。”
话刚说完,裴琰立马觉得自己很奇怪,自己平时视女子为无物,东宫的那几个侍妾,他连见她们一面都懒得,更别提谈话。可今日见到这女子,却总是忍不住开口,最奇葩的是,对方还是个尼姑。
听到裴琰略显恭维的话,姚纤阿的眉头不由得皱起一道弧度来。心里暗忖,这人怎么这般油腔滑调,就算要道谢,也犯不着加上“荣幸”二字。于是,她不再释放脸上的善意,声音由暖渐冷,双手合十,
“施主言重了。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花草树木,人鸟鱼畜,都是贫尼心之所系。贫尼在甘露寺静修许久,每日受佛法教诲感染,自是会对世间万物施恩布泽。”
她徐徐地阐述着,看似在陈述事实,也似在拉开二人的距离。
听得裴琰眼中的亮光逐步暗淡,是了,人家可是出家人,六根清净,今日脑子怎么犯浑了,突然对一个陌生人讲出这种自己平日难以启口的话。
可他,就是喜欢同她交流,他躺在床上,小尼姑气质如月临皓璧,凝寒清冷,然他的目光始终舍不得移开,眼看着室内一片静谧,他又寻了另一个话题,“敢问小师太法名?在下当如何称呼自己的救命恩人?”
姚纤阿神色淡然,星眸垂下,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贫尼法号嫦曦。”
“嫦曦?”裴琰目光又是一亮,在古籍《山海经》中,有关于月神嫦曦的记载。之前涉及此女的传说时,他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月神该是何模样。
如今见到眼前的小尼姑时,恍然而道:“昔日姮娥仙子服仙药飞升而去,在下原以为人间至此再无月神。原来,这腾云峰水澄柔春,色濯清夜,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沾了嫦曦师太之光。”
姚纤阿笑了,神态嫣然,星眸闪动,说句倾倒众生也不为过。即便秀发全部掩盖在一袭莲花帽之下,却依然不减女子的绰约风情。这样的她,叫裴琰一阵恍惚,仿佛站在他面前的,真是从南海降临的绝美神尼。
半晌,姚纤阿才道:“若非因贫尼是个出家人,贫尼必然会误会施主本意。请施主不要拿贫尼同姮娥相提并论。”
裴琰挑眉,饶有趣味地问道:“哦?难道小师太也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认为月神乃无情之人?”
姚纤阿将合十的手掌缓缓摊开,交叉置于腹间,此举叫裴琰一愣,这不是那些闺阁小姐常有的动作吗?但只是闪过这一念头,又被她身上散发的皎皎寒光,悠悠清质所吸引,只见她徐徐说来,
“若是月神乃无情之人,那远古消亡,苍生涂涂,又该怪到谁人的头上?”
“师太乃出世之人,何故说出入世之话?”裴琰一脸讶然,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龄不大的人。
“世人只知,后羿为了人间,夺取神弓射下九日,丰功伟绩。殊不知,凡人一生孤苦,衣不离丝,食不离谷,住不离木,行不离路,这些,都需要日月恒光。世间不能有十日,亦不能无一月。天旋地转,日月轮回,姮娥神职所在,只能舍小情成就大爱。”
裴琰闻言,一脸讶然。复尔目光清亮,脸色似雨过奇峰吐,轻雷初度暑,想不到在这小小山峰,竟有这般奇思妙想的人,看似娇瘦弱小,实则心怀乾坤,
“世人或叹后羿汗流浃背,或骂姮娥薄情寡义,却从无人设身处地考虑到民间疾苦,师太妙思,令在下自觉渺小。只是,苦了后裔一番痴情。”
姚纤阿噗嗤一笑,不以为然,“后羿身为姮娥爱人,却无法理解心上人的无可奈何。倘若姮娥真的摒弃天下,跟着这种男子过日子,只怕长日漫漫,还不知要掉多少眼泪呢。似这种自以为是的男子,休了也罢。”
此话叫裴琰一时被噎住,不知作何反驳。世间女子,大多以夫君为重,以男子为天,处处设身处地为旁人着想。这小尼姑,却站在女子自我的角度,孤芳自赏。
难怪方才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觉得她冷寂如霜,皎然胜月,不似凡间女子般平易近人,倒有些超凡脱俗的高冷。
忽而,腰部的疼痛感袭上心头,裴琰“嘶”的一声,手掌下意识地覆盖在腹部,紧紧地按着。
姚纤阿正坐在桌案前,为裴琰制作涂抹的草药,并未去留意此刻在榻上犯疼的那人,片刻,她忽然想到什么,随意而问,“对了,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裴玄晖。”裴琰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表字相告,顿了顿,又看向那道纤细的背影,嘴角漾起一抹不自知的笑意,“小师太若不嫌弃,可唤在下玄晖。”
普天之下,能唤他“玄晖”的,只有当今圣上与皇后。可他许她,用亲密的称谓唤他。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他并未在意她是出家人,而是拿她当成江南的世家小姐看待。
方才短暂的交流,令他对此女刮目相看。
“这可使不得,”姚纤阿一边捶打着杵臼,一边摇头,学习着尼姑的语气,“贫尼早已出家,只愿挥别红尘纷扰,拥抱青灯古佛。施主乃红尘中人,于贫尼无非是梦幻泡影,岂敢直呼施主名讳?”
先不说她现在假扮尼姑同陌生人相处,就凭他姓“裴”,她也不想同此人有过多交集。两年前,她从长安流落到江南,从赞声不绝的佳人到长袖善舞的妒妇,全拜那太子裴琰所赐。
她永远忘不了,离开东宫前,裴琰托人带给她的那句话,“孤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也忘不了,东宫小厮婢女们投来的轻蔑无视的眼神;更忘不了,回到姚府,父亲对自己的羞辱谩骂……
因为那个姓裴的,她从一个养尊处优的长安贵女沦为辛勤劳作,带发修行的尼姑。他说他绝不让她再进东宫,她还不稀罕呢。在两年前,她就曾经在佛前许愿,“愿生生世世,和裴琰再无瓜葛。”
如今,只需要等这个春天一过,两年期满,她就可以离开甘露寺了。她就快告别这艰苦的岁月。
室内陷入一片静谧,顿了顿,姚纤阿道:“贫尼还是唤您裴施主吧。”
良久,都未得到身后人的回应,姚纤阿回头一看,裴琰躺在床榻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嘴唇轻启,却说不出话来。
叫她一阵疑惑,走近一看,他腹部的袍衣已经染上鲜红的血渍,额间也跟着冒出不少汗珠,深眸尽是痛楚之色,想来是伤口裂开了。
姚纤阿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丝帕,替他轻轻拭擦。
裴琰疼得咬牙切齿,身体犹如陷入冰火两重天,火辣的灼痛感与挤进心间的凉意犹如两股对弈的力量,硬生生地要将他的身体割开。
从小到大,他锦衣玉食,每次生病皇后和侍妾们都不假他人之手,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如今身处荒山,茅室蓬屋,颜明和破雾均不在身边服侍,头遭感到这般无助,甚至绝望。
姚纤阿见他脸色苍白,紧紧咬唇不放,心有不忍,于是轻声安慰道:“别着急,你先忍一忍,会好起来的。”
女子的气息犹如静谧花香,将他沉在其中,荡涤了心中的隐忍与痛苦,他的心缓缓安静下来,窗外偶尔传来风声鸟鸣,叫他的心更为清幽。
裴琰看着姚纤阿,只见晨光下,她的脸蛋犹如抹上一层绚丽的脂粉,她的手指不时按在他额间,脸庞上,“嗯,还好,没有发热。”
当肌肤接触时那柔腻温香的感觉,叫他咽了下口水,冲动之下猛然捏住她的小手,“嫦曦你果然不是世间凡人,你定是月宫中的仙子,来拯救在下的。”
姚纤阿听出他的意有所指,脸色的云霞被晨光烘衬,显得更为鲜红,“裴施主真会说笑。贫尼若是仙子,怎会住在这偏僻荒凉的腾云峰,此刻施主也不会见到贫尼。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了施主的皮肉之痛才行。”
话毕,这才发现裴琰的手掌紧紧裹住自己的小手,此刻她虽伪装成一尼姑,但男女之防叫她心中一慌,嘴里爆出两字,“放手!”
裴琰被她愠怒的神色震住。
在青年的迟疑之间,姚纤阿趁他不备,狠狠地将他手掌甩开,恼怒地瞪他一眼,并站起身远离床榻,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裴琰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身安抚,却发现自己腿脚不便,故而轻咳几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抱歉,嫦曦师太,在下,在下——”尾音被不断拉长,他有些慌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该如何解释。
姚纤阿摆摆手,神色怅然,“罢了,念你尚在病中,贫尼便不同施主计较。”
她又端起桌案上捣好的草药,走向裴琰,“这是贫尼制作的草药,虽不能药到病除,却也能缓解施主的痛入骨髓。还望施主将就着用吧。”
裴琰微微一笑,颔首道:“有劳师太。”
因他腹部的伤,人无法起身。姚纤阿索性替他解开腰带,见她脸色羞赧,动作都有些不稳,就知她鲜少同男子接触。那懵懂的模样,怎么就那么可爱呢?思及此,他唇角微微弯起一道柔和的弧度。
就在他思索着该找个什么话题同她闲聊后,只见她忽然拿起他腰间玉制的鱼符,仔细一瞅,脸色由惊讶沦为愤恨,她咬牙读出鱼符上的标签,“东宫,裴琰。”
她看向他,怒火从脚底窜到脑袋,星眸隐去灵动与柔美,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盖的恨绝,“你是太子裴琰?”
见她神色瞬息万变,裴琰有些不知所措,可她既然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便未再打算瞒着,“是,孤正是东宫的主人。不知师太——”
话还未说完,姚纤阿已将鱼符扔在他身上,目光浸满寒意,似一汪冰冷刺骨的雪水将他凝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姚纤阿被噎得无话可说,真不知是该佩服他的内心强大,还是恶心他的厚颜无耻。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一道飞镖由窗外射进,直指裴琰的额间,裴琰目光一凛,由不得放开姚纤阿,伸手接住那飞镖。
身子重获自由,她甚至来不及叫裴琰躲避,一个劲冲往门外。在跨出门槛的刹那,只见青年在长廊穿梭,东张西望,像是一个迷路的少年郎,在焦急地寻找意中人,她欢呼出声,“皓宇哥,我在这。”
下一刻,便扑进钟皓宇的怀中,“纤阿,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无。”
她低下头,想起方才在内室裴琰苦苦纠缠,她便吐出一口恶气,“对了,你这个男傧相,为何不在正厅里陪伴新郎官?”
钟皓宇一笑,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你可知现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嗯?”
“已经过了戌时了,新郎新娘早就入洞房了,哪有我这个傧相什么事。倒是你,在李家的后院呆了一个晚上。”
姚纤阿仰望天上,月亮已不知何时躲进云层,夜空显得落寞而黑暗,犹如那人深邃的眸子,仿佛只要她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卷进其中,她忽然有些失神,一把将脸蛋靠在钟皓宇的胸膛里,“我,我——”
钟皓宇见她突然躲进他怀里,便一把将她抱住,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后背上“罢了,你姐姐还在前院里寻你呢,我们走吧。”
温热的触感总算让她有了些安心,两人携手离开。
就在此刻,裴琰的身影犹如雷霆一般,出现在门口。
他的手中虽然没有利刃,但冷冷剑芒从他眸中溢出,凝成一把犀利的剑。他双手握拳,发出“叨叨”的声响。眸子猩红得犹如夜色下盛开的妖花,“钟皓宇。”
那一刻,裴琰真恨不得杀了他,他凭什么,得到纤纤的爱?
那一刻,裴琰感受到,何为情欲熏心,何为妒火冲天。
前院,姚青女在见到妹妹时,总算松了口气,“纤纤。”但转眼又眉头紧锁,“你们可曾见到月臣,两个时辰之前我就见不到他人,也不知去哪里了。”
正几人纳闷时,宁月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小姐,二小姐,我在这。”
“月臣,你怎么从后院出来了?”
宁月臣一笑,目光从姚纤阿身上掠过,“我——我方才去了后院小解,怎奈张府的小道错综复杂,我一时迷了路,直到遇一小厮,才走出来的。”
顿了顿,“对了大小姐,既然张官人的婚宴已经完毕,我们何日启程回长安?”
姚青女一笑,望向姚纤阿,“我们姐妹难得见面,此别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打算在江南多呆一些时日,多替二娘陪陪纤纤。”
在和姚青女简短告别后,姚纤阿便随钟皓宇一路走出钟家大门。钟皓宇邀请了姚青女和宁月臣到钟家暂住做客,但被她婉言拒绝,并言明已经在临安城的一处客栈下榻,不便打扰。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走着,姚纤阿看向身旁的人,咽了咽口水,“皓宇哥,你就不问问我方才为何会在那更衣室里待那么久吗?”
钟皓宇展颜微笑,瞬间,夜空下所有的光仿佛被他汇聚,“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每个人都有她不开心的事,如果说出来会让你不舒服,那你大可藏在心里。纤阿,跟我在一起,你是自由的。而我的心,也会在你身上。”
就在两人思索间,忽而瞥见不远处一步履阑珊的人影,纤细,窈窕,那不正是小姐吗?
出荷拍打瓜子的肩膀,目光一亮,下颌朝姚纤阿的方向抬去,“你看,那,那是小姐。”
姚纤阿老远就搜寻到她们二人的身影,笑着朝她们走来。瓜子在见到她后,顾不得街上人多,而是直接扑进她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小姐,你总算来了,我这几天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差点爆炸。要不是出荷她一直拦着我,我只怕会扛起大刀,冲进青瓦台和那狗太子拼命。”
姚纤阿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抚慰受惊的孩子,“傻丫头。”
天刚亮了起来,钟府的大门就打开了。少敏带着两名小厮走了出来,瞥见一侧的姚纤阿,脸色大喜,姚小姐不是应该在腾云峰吗?“姚小姐?”
主仆三人侧目一看,咦,这不是钟皓宇的书童吗?“阿敏?皓宇哥呢?”
“公子这两日一直念叨着要去甘露寺看你呢,若是见到姚小姐前来,定会欣喜若狂。我这就去告诉公子。”少敏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奔进府邸。
不一会,一男子便疾步奔出大门,“纤阿!”
姚纤阿一喜,这声音不是那人是谁,“皓宇哥!”
连同出来的,还有钟家二公子钟翰宇,“纤阿姐姐,你总算来了。你可知兄长这几日,要不是被江南商会绊住手脚,恐怕就在前往甘露寺的路上了。我一直说兄长这辈子就栽在你手里,他还死活不肯承认。这不,见到你脸都红了。”
“瞎说什么呢臭小子。”
察觉到姚纤阿神色疲惫,鞋履沾满大量灰尘,就知她赶了老远的路,心里一紧,扶着她进府。想起还要到正厅向父亲钟三善请安问早,他就顺便将姚纤阿带了过去。
“爹,这就是我经常同你提起的姚小姐。”
正厅里端坐一人,褐色长袍,发冠耸立,皮肤呈棕黄色,眼角有明显的岁月痕迹,看样子,约过不惑之年。然却未有长者的威严与压迫感,反而眉开眼笑,一副和蔼之色。这让姚纤阿有了莫名的好感,与她自己的父亲截然不同。
她行了一礼,“纤阿见过钟三叔。”
钟三善见状,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毋须多礼。姚小姐出身长安名门,向老夫行此大礼,老夫受宠若惊啊。长途跋涉,想必累坏了吧?”
“纤阿不累,劳三叔惦记,纤阿喜不自胜。”
钟三善扫视了一遍姚纤阿,眸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言重。姚小姐知书达礼,温婉慈柔,能嫁进我钟家,是皓宇三生修来的福气。皓宇,你可要好好款待。”
钟翰宇瞥了兄长那紧紧牵住佳人的手,揶揄道:“哎呀,爹,这还用你说呀。兄长这阵子度日如年,若不是要等着长安那位天潢贵胄的随时召见,兄长早就插上翅膀,飞去腾云峰了。”
钟三善微笑不语,看向大儿子,“后院厢房可备好了?”
“嗯。”
钟三善抚了抚下颌的胡须,郑重吩咐着,“翰宇,你去吩咐后院,多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婢女去伺候姚小姐。我们钟家,可不能亏待了未来的儿媳。姚小姐,你只管拿钟府当成自己的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无需拘谨。”
来钟家之前,姚纤阿就听说钟三善是江南有名的大善人,行善事,说善言,存善心,经常兼济贫困之人,在江南无人不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善气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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