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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深渊时见你蒋菲菲裴江远小说结局

京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房门关合,屋外渐渐传来了欢声笑语,我隔着一层门板,听的锥心入骨。隔天,裴江远开车等在了家门口,出门时,蒋菲菲跟在了我身后。“那个……婉莹姐……爸妈说让我跟你一起回去,那边路不太好走,你们可能需要我帮你们带路。”“好,那今天要辛苦你了。”蒋菲菲坐在了副驾驶,闻说她跟随爸妈回来的时候,因为晕车吐脏了衣服,所以才去商场买了身连衣裙,担心她再晕车,只好让她坐在前面。路上,裴江远对她客气至极,今天的蒋菲菲也没昨天那么拘谨了,她还算善谈,裴江远说什么,她都会简单的接上一嘴,娇羞憨憨的样子,看的让人生怜。裴江远不怕事大的回了头,逗趣了一句,“菲菲你看婉莹,虽然你们俩同岁,但婉莹就像个知心姐姐,菲菲呢,像个高中生小女孩。你们俩的阅历明显差很多,不过...

主角:蒋菲菲裴江远   更新:2025-01-31 0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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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蒋菲菲裴江远的其他类型小说《我于深渊时见你蒋菲菲裴江远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京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房门关合,屋外渐渐传来了欢声笑语,我隔着一层门板,听的锥心入骨。隔天,裴江远开车等在了家门口,出门时,蒋菲菲跟在了我身后。“那个……婉莹姐……爸妈说让我跟你一起回去,那边路不太好走,你们可能需要我帮你们带路。”“好,那今天要辛苦你了。”蒋菲菲坐在了副驾驶,闻说她跟随爸妈回来的时候,因为晕车吐脏了衣服,所以才去商场买了身连衣裙,担心她再晕车,只好让她坐在前面。路上,裴江远对她客气至极,今天的蒋菲菲也没昨天那么拘谨了,她还算善谈,裴江远说什么,她都会简单的接上一嘴,娇羞憨憨的样子,看的让人生怜。裴江远不怕事大的回了头,逗趣了一句,“菲菲你看婉莹,虽然你们俩同岁,但婉莹就像个知心姐姐,菲菲呢,像个高中生小女孩。你们俩的阅历明显差很多,不过...

《我于深渊时见你蒋菲菲裴江远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房门关合,屋外渐渐传来了欢声笑语,我隔着一层门板,听的锥心入骨。

隔天,裴江远开车等在了家门口,出门时,蒋菲菲跟在了我身后。

“那个……婉莹姐……爸妈说让我跟你一起回去,那边路不太好走,你们可能需要我帮你们带路。”

“好,那今天要辛苦你了。”

蒋菲菲坐在了副驾驶,闻说她跟随爸妈回来的时候,因为晕车吐脏了衣服,所以才去商场买了身连衣裙,担心她再晕车,只好让她坐在前面。

路上,裴江远对她客气至极,今天的蒋菲菲也没昨天那么拘谨了,她还算善谈,裴江远说什么,她都会简单的接上一嘴,娇羞憨憨的样子,看的让人生怜。

裴江远不怕事大的回了头,逗趣了一句,“菲菲你看婉莹,虽然你们俩同岁,但婉莹就像个知心姐姐,菲菲呢,像个高中生小女孩。你们俩的阅历明显差很多,不过也不难理解,婉莹以前在国外读书,她很要强,什么事都是靠自己,所以练就了她今天稳重的性格。”

我坐在后座没搭话,却见蒋菲菲两手瑟缩的抓紧了裙摆,嗫喏着,“我……没上过高中……”

裴江远的眼神定了定,斜眼看过去的一刻,我望见了他对蒋菲菲的同情,强者总是对弱者有无限的体恤与宽容,但这一幕对于敏感的我来说,并不舒服。

车子顺着柏油大路走向了乡间小路,沿路的稻田柳树,渐渐变成了大片的荒芜。

我的心悬在半空,无数的设想在脑子里轮番播放,那真是我的原生家庭吗,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车子在土路里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蒋菲菲口中的“家”,车子停靠在村口,我们一行三人徒步走过一间间平房。

一扇斑驳生锈的铁门半开着,门外的石头垫板下,是一条臭烘烘的水沟,缓缓的流着乌青色的水流,门内卧着一条脏兮兮的黄狗,黄狗打着瞌睡,院子里静悄悄。

裴江远侧头看了看我,迎着光的眼半眯着,他皱眉,不太敢相信眼下的状况。

蒋菲菲示意我们往里进,可身后不远处忽然开过来了一辆警车,警车急刹,扬起大片尘土。还来不及反应,车里走下的两个警察,直冲冲的朝我们奔来,身后的蒋菲菲叹了口气,“一定是来抓蒋轩宇的。”

蒋轩宇,应该就是蒋菲菲的弟弟,听闻只比我们小两岁,是个不太省心的主儿。

果真,派出所的警察一路奔进了院子,黄狗冲着警察狂吠,一分钟不到,剃着寸头满嘴不屑的蒋轩宇就被架了出来,“你们他妈的抓我干什么!我打他是他活该!没打死算他命大!”

或许真的是血缘,当我和蒋轩宇擦肩而过的一刻,他的眼和我的眼,竟在一瞬间有了交接。似曾相识,甚至于我能在他的那张脸上,看到一部分我自己的模样。我胃里不禁一阵翻滚,对于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血缘,有着发自内心的抵触。

蒋轩宇被带走之时,他瞧见了蒋菲菲,他恶狠狠的朝着蒋菲菲啐了一口吐沫,“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贱胚子!”

蒋轩宇上了警车,我没敢回头看。蒋菲菲带着我和裴江远进了院子,她伸出纤弱白皙的手臂,在脏兮兮的黄狗头上顺毛抚摸两下,黄狗的两只耳朵缓缓向后别了过去,依偎在那双纤长的手掌下。

黄狗安静的坐在一边,蒋菲菲径直走进了屋,裴江远跟在我身后感叹,“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确是委屈菲菲了。”

可能是我敏感,也可能是因为嫉妒,裴江远的感慨与关心,让我的心尖泛了一丝酸意,如果继续深想下去,本该在这种糟糕环境下成长的人是我才对,而不是蒋菲菲。若不是当年的抱错,我和蒋菲菲的人生,一定是互换的,我和裴江远也绝无可能相遇相爱。

渐渐加重的压抑感,让我没了迈进这扇门的勇气,裴江远在身后推了我一把,鞋底踩到水泥地面时,屋子里的阴凉气息也跟着袭来。

这是一个杂乱逼仄的空间,眼前是一条窄小的过道,过道里有零散的柴木枝,左右手两边各有一间屋子,左手边的屋子很小,摆着一张单人床,右手边的屋子很大,摆着一张餐桌,餐桌后面是一片土炕,炕上铺着一层棉絮被子,上面躺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听闻我们进屋,男人无动于衷,蒋菲菲冲男人嚷了一嘴,“我带了朋友来,王玉兰去哪了?”

男人虚弱的摆摆手,继续平躺在炕上,蒋菲菲为难的看向我们,“他前年就这样了,下半身让机器扎了动不了,我去外面找找王玉兰。”

话落,我在屋子里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烟草味,跟着,身后传来了粗嗓门的妇人声,“你还知道回来?你不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么!你个狗娘养的东西!”眨眼的功夫,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脸,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巴掌就抡在了蒋菲菲的脸上,这是我与王玉兰的第一次见面,而这第一次的耻辱与抗拒,深深的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下时,我和裴江远坐在了王玉兰的左右边,生怕她再对蒋菲菲动手。


饭桌上,我、父母、裴江远、王玉兰围绕而坐,蒋菲菲迟迟不出面,说是昨夜车子抛锚那会儿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

王玉兰一点不含糊,之前说的三点要求全部一起提出,她吃相不雅的吧唧着嘴,咧嘴笑的时候,门牙还挂着一片香菜叶,“十万块对你家来说就是毛毛雨的事儿,你们把钱给菲菲,让她回村里跟韩斌道个歉,这门婚就取消了。不过我儿子那事估计不太好办,但你家这么有钱,派出所总能有搭上线的人吧?我那儿子的确操蛋,可也不算太坏,你们帮帮忙,把他给弄出来。至于我那半瘫的老头子,你们看看这城里有没有那种伺候吃喝拉撒的养老院?不用环境好,能给倒屎倒尿就行,我是真不想伺候了,忒烦!”王玉兰低着头猛的夹肉,一整盆的水煮肉片都进了她的肚子,“这城里的猪,都是吃啥长大的呀,这口感,真劲道。”

王玉兰失态的在饭桌上狼吞虎咽,我和父母以及裴江远一口未动,父亲端起酒杯闷了半杯白酒,开了口,“我知道你把菲菲养这么大不容易,你家里过去那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我也侧面打听过,谢谢你把菲菲养大。”王玉兰哼笑一声,“结果养了这么多年,发现不是亲生的。”王玉兰继续吃着东西,头都未抬。

父亲道:“十万块我可以出,但别让菲菲回去了,之前定亲的那个孩子叫韩斌是吧,到时候让婉莹代替菲菲去谈,婉莹性子沉稳,会处理好的。”

听闻这句话,我心口一沉,着实没了底。父亲拿起手机找了会儿电话号码,说道:“你儿子的事我也尽量帮忙,找朋友疏通一下。不过……关于你丈夫的事,我可以一次性帮你出够养老院的费用,剩下的事我就……”

话还没说完,二楼的楼梯口出现了蒋菲菲的身影,她穿着母亲十八周岁那年送给我的真丝睡裙,几步冲下了楼,“凭什么!凭什么管她丈夫?凭什么管她儿子!他蒋轩宇就是个地痞流氓!就该被关在警局一辈子!”

蒋菲菲声嘶力竭,吓坏了父母。王玉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放下筷子,冷眼看着她,“就凭我养了你!你就必须管!”

“我不是你女儿!这才是我的家!这才是我爸妈!你和蒋国富还有蒋轩宇都是吸血鬼!是禽兽!”

王玉兰倾着身子就要往蒋菲菲的身上冲,裴江远一把拦住,险些划伤脸。

家里乱成了一团,王玉兰忽然席地而坐,撒泼无赖,“你们不同意是吧,行,那我就不走了!本来我好好的过着我的穷人日子,本来她蒋菲菲是听我管的!现在好了,你们把她弄走了,我什么都没了!难道要我跟这个没感情的亲生女儿要钱吗!她只会比蒋菲菲更绝情!”

王玉兰最后的话锋忽然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说的没错,我只会比蒋菲菲更绝情。

一旁的父亲焦头烂额,母亲没见过这般混乱的场面,更没接触过王玉兰这样的妇人,手忙脚乱之间,母亲从身后推了推我,“婉莹,你先带她回你房间,好歹她是你亲生母亲,你先劝劝她,我去把菲菲安顿好。”

这句话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底,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妥。我点了头,母亲又小声的在耳边叮嘱了一句,“一会儿我让你爸给你卡里打十万块,你最好今晚就带着王玉兰回乡下,你陪她去跟那个韩斌解释清楚,然后别再让她跟回来了!妈是真的怕了!”

母亲将情绪失控的蒋菲菲带回了房间,王玉兰作势要往楼上冲,却被裴江远死死的拦住。

我仍旧定在原地,想着刚刚母亲在我耳边的恳求,她让我今晚就带着王玉兰回乡下,一秒都别耽误。我开始在心里设想,如果母亲得知了我昨晚的遭遇,是不是就不会让我陪着王玉兰回乡了?应该不会了……母亲是疼我爱我的,起码在蒋菲菲出现之前,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宝贝。或许我无法确定父亲母亲是否还会竭尽全力的为我将来的事业铺路,但我可以肯定,二十一年的感情假不了。

我想上前劝阻王玉兰,这时,饭桌上一直未起身的父亲忽然发了火,他一掌拍在饭桌上,打翻的汤碗滚落在瓷砖地面。父亲气的涨红了脸,说话都带着颤音,“我接受你的条件,但不代表你可以威胁到我徐建森的头上!威胁菲菲更是不可能!你要是再闹,钱和人你一样别想带走!”

父亲终究还是有震慑力的,从商了一辈子,他懂得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亮出底线,或许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就已经让他摸透了王玉兰的为人,欺软怕硬或是淳朴善良,他心里自有分寸。

王玉兰果真不再闹了,她也怕人财两空,语气都软了下来,“行,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我也没打算跟你们财大气粗的徐家撕破脸。”王玉兰规整了一下身上的花衬衫,“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和蒋菲菲彻底断绝来往么,没问题,这次回去也不需要她当面和韩斌解释了,我帮她解释,但你们要多给我五万块,万一他韩斌家讹我钱怎么办,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乡下女人,让人揍一顿都没处说!”

父亲火气未消,“然后呢?”

王玉兰摆正态度,“然后把我儿子从局子里弄出来,再把我老头去养老院的事给安排了。”王玉兰故作强势的看着父亲,“我就这三点要求。”

父亲倒也没跟她周旋,“你说让我安排养老院的事,你就直说你想要多少钱,一次性讲清楚。”

王玉兰的眼珠子转的极快,眼神瞬间有了变化。

“一百万,你给我一百万,我就永远从你们面前消失。”


我帮着王玉兰把蒋国富送回了家,一进院子,就闻见了从屋子里散出来的屎臭味。

画面不堪入目,水泥地上的屎尿已经结成了块,原本摆在炕边的馒头花卷也都散了一地。

我踮着脚站到了炕边,王玉兰吭哧哼哧的摆着蒋国富的两条半截腿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隔壁屋将就一宿,不愿意就赶紧走吧。”

我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死抓着我不放。

王玉兰握着鸡毛掸子在炕上抖灰,“我和蒋菲菲的账,我慢慢跟她算,你们徐家答应我的事,也别当个屁就给我放了。要不是我老头出了事,我今天肯定在你家拼出个你死我活,但是回来的路上我想清楚了,啥事都不能急,否则吃亏的肯定是我。她蒋菲菲跑不了,她名字还在我家户口本上呢,回去你告诉她,她不仁别怪我不义,她是喝我的奶长大的,她这辈子注定欠我的!”

话里话外,我总觉得王玉兰似乎是在跟蒋菲菲较劲。

我耐不住问了一句,“那如果蒋菲菲当初没有不认你们呢?是不是就不会闹成今天这样了?”

王玉兰佝偻的身子骨忽然定住,她冲我甩甩手,“赶紧走吧,回去跟你那个娇贵不经气的爹好好商量,一百万到底什么时候打给我。”

回到城里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一夜未睡一夜未停的奔波,赶到父亲病房门口时,透过门缝,我看到蒋菲菲端着碗筷坐在父亲身边,她小心翼翼的吹凉勺里的热粥,送到父亲嘴边。

母亲在一旁削着苹果,慈眉善目的看着这一幕。我敲门进屋,父亲忽然变了脸,“那个泼妇呢?还赖在家里不走是吗!”

我摇摇头,“送走了爸,别担心了,你先好好养身体。”

父亲声色严厉,“一百万绝对不可能!”

母亲见父亲的脾气又冲上了头,放下水果刀推着我就往外走,“婉莹你陪妈去找一下护士,该换药了。”

走廊里,母亲谨慎的回头朝着病房窗口张望,她偷偷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块,你拿去把菲菲定亲那事摆平了,你爸现在就是在气头上,他的脾气你知道,一旦发起火,说什么都不管用。但是菲菲的事儿还要解决,你先拿钱稳住王玉兰,剩下的妈再想办法。”

“妈你不怕王玉兰是个无底洞吗?要不这件事等爸冷静下来以后我们再……”

“你爸现在都什么样了,你想看他气出病来吗?这几天我担心王玉兰再来家里找麻烦,我都跟医院说好了,让他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那边就抓紧想办法,一次性跟王玉兰做个了结,是签个协议书还是怎样,让她保证拿到钱以后必须消失。”

我始终觉得不妥,“妈,我觉得这事或许需要蒋菲菲出面跟王玉兰做交谈,我这两天接触了一下王玉兰,其实我觉得她很大一部分是在跟蒋菲菲怄气。”

母亲瞪着眼,“菲菲被她折磨的还不够惨吗?你觉得那种穷乡僻壤出来的刻薄长嘴妇,会跟我们讲良知讲感情?这种人你要是不马上把她解决掉,难道等着搬上公堂等法官为我们评判?清官难断家务事,王玉兰那种人,只要达不到她的目的,她就会跟我们撕扯纠缠一辈子!”母亲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听菲菲跟我讲她在农村的那些事,我恨不得……”

母亲对王玉兰的恨,我大抵是清楚了,那种恨不得由自己代替亲生女儿去承受痛苦的决心,我切实的体会到了。虽然我不清楚蒋菲菲和母亲说了什么,但应该都是一些让人心痛的事吧。

“妈,可是爸刚刚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不愿意出钱给王玉兰,我和你的手上也更不可能凑出一百万。”

母亲犹豫着,忽然有了想法,“婉莹,你能不能先找裴江远借一下?等你爸消气了,资金周转开了,再还给他。”

母亲让我找裴江远借钱,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一百万对裴家来说并不难,但还没过门就借钱,怎么都太唐突了。

母亲越来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我看得出她太想即刻摆脱王玉兰这个大麻烦,她觉得王玉兰就是冲着钱来的,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会回归太平。

母亲让我现在就给裴江远打电话,当着她的面,把钱借过来。

我羞于启齿,虽然只是暂时借用,但终归是一件不好开口的事。

电话打通了,可接电话的人却是裴江远的母亲林朝静,她说裴江远发了高烧卧床不起。


王玉兰的手卷烟一根接着一根,烟雾缭绕的交谈过程中,她只认真看过我两次,这一点我和她一样,我们都不认为彼此算什么亲人,不过是一场抱错乌龙剧的受害者而已。

王玉兰的手很糙,糙的连肌肤纹路都有些发黑,她的两鬓已经大片泛白,和我的养母比起来,她们虽是同一年龄段的女人,但完全活出了两种状态。不过她的脑子倒是清晰,明白我今天的来意,也明白我并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

王玉兰毫不含糊的入了正题,句句话都只是说给蒋菲菲听,“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亲生父母没来找你之前,我和你爹都不知道抱错这事儿,你也别觉得你这二十多年活的委屈,你能活这么大,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出来的。现在你要断绝关系,可以,但走之前你把账给我算清楚,去年你答应好好地要嫁给隔壁村的韩斌,彩礼十万块我都收了,都用来给你弟还债了,现在你要毁了这门亲,那你把十万块拿出来。”

王玉兰的言语、逻辑都异常清晰,她可以放蒋菲菲走,但要拿出十万块做交换。

蒋菲菲坐在对面忍着泪,她脸上的五指红印隐约还在,她不说话,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我开了口,“只要拿出十万块,你们就放她走是么?”

“是!拿出十万块,然后去跟韩斌说清楚!”王玉兰眼睛一亮,“对了,刚才蒋轩宇又被派出所抓走了是吧,你们再想办法把我儿子弄出来,如果你们有良心,那就再把蒋国富的腿也给治了,我这一年伺候他也伺候够了。”

王玉兰的条件越提越多,蒋菲菲终于忍不住,“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负责蒋轩宇的事?你们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凭什么要管你们家的烂事!”

王玉兰上手又要教训蒋菲菲,即刻被裴江远拦了下来。王玉兰转头看向我,“十万块你们家不难出吧!我知道你和蒋菲菲一个货色,蒋菲菲不就是看重她亲生父母的钱了么!至于你,我跟你是没什么感情,但如果这几件事你们不给我解决了,我就告到城里去!你们俩个中间,必须有个人来负责这一切,也必须有个人给我和蒋国富养老!”

必须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只能是我,不可能是蒋菲菲。十万块家里拿的出,爸妈也一定愿意掏,韩斌那边我可以去谈,但至于蒋国富的腿,我不想照顾,蒋菲菲更不想,而我的养父养母,更是与此无关。

境况陷入两难,我的手机忽然打来了父亲的电话,我起身走到一边,那头是父亲为难的声音,“婉莹,你们谈的怎样了?如果王玉兰那边要钱的话,只要不过分,我和你妈都能接受。”我还没开口说十万块的事,父亲又接了过来:“你能不能让裴江远先送菲菲回来一趟?爸前些日子定的那间商铺通知我去做手续办理了,我打算把这间商铺放到菲菲的名下,也算是补偿了。我这头催的急,你能让她先回来一趟不?”

若是我没记错,当初预定下的那间商铺,是父亲打算在我21周岁生日作为礼物送给我的,现如今,我失去了这个资格。

我故作笑颜,“嗯,我马上让裴江远送她回去。”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随时跟我们联系。”

裴江远开车送蒋菲菲回城前,他再三叮嘱我要小心行事,别惹火了王玉兰,他四个小时以后就回来接我。

王玉兰随手指了一下屋子里侧的小单间,“那是菲菲住的屋子,你去那休息吧,也好好考虑下我刚才提的条件。”

王玉兰一点不拖沓,猛的吸了一口烟,扭头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生火劈柴刷洗锅碗瓢盆的声音丁丁当当响,我坐在蒋菲菲曾经的床板上,看着屋子里新旧交杂的摆设,意外的,我看到了梳妆台上盖在书本下的苹果电脑,稍稍有些意外。

晚上开饭时,我正在院子里闲逛,王玉兰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我说不用,只见她一个人端着饭盆伺候了卧床的蒋国富,又见她背影孤独的坐在厨房灶坑旁,吃着韭菜炒鸡蛋和米饭。

她一定是过惯了糙日子,吃饭也狼吞虎咽,不知在急什么。

晚上七点,天色愈渐阴暗,我看着时间,心想裴江远应该快回来了,可却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是裴江远和蒋菲菲现在还没回城,报警找了警察,才知道两人是在回程路上遇见施工修路,随之又走错了路。他们迷失在了一片没信号的区域,电话打不出去,车子又陷进了泥坑。

事情的发生令我意外,回城的大巴车也早已停运,这意味着我今晚必须在王玉兰的家中守上一夜,我反复拨打着裴江远的电话,可那头的提示一直是无法接通。

心慌渐渐变成了认命,我只能在此过夜。

好在王玉兰对我还不算糟,她给了我一身麻布衣服让我替换,随后便出了家门打牌去了。

晚上十点多钟,我躺在被窝里望着窗口发呆,屋子里黑漆漆静悄悄,屋外是黄狗追逐的奔跑声和阵阵虫鸣,我想今夜大概是睡不踏实了。眼睛微微眯起又睁开,忽然,我看到窗口爬进来了一个黑影,我吓得即刻跳起身缩在了角落,冷汗从头到背又到脚,我下意识的哑了言,却见那黑影娴熟的爬上了我的床,凉冰冰的一只手掌顺着被褥伸到了我的脚边,一把握住我的脚踝,我猛的大叫,却听见男人在我耳旁小声低吟,“干嘛啊宝贝,今天怎么这么紧张,平时你不都是巴不得我来么!我刚看你妈出门打牌去了,今晚我必须好好收拾你!”

惊悚之下我张口就要大喊救命,可嘴巴却被他死死地捂住,我挣脱不过他的力量,因为恐惧而流下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阵刺耳的“吱啦”声,我的衣服被他撕成了两截。


裴江远离开后,我直接开了自家的车子,带上了王玉兰。我没叫司机,也没麻烦任何人,或许是长久以来过于独立的性格让我做了一次不明智的决定,尽管我曾在心里发过毒誓,再也不会踏足那个地方第二次,可我实在太想和王玉兰单独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别再麻烦我的爸妈,别再麻烦我们原本安逸的生活。

车子回程的路上,王玉兰一直催促,“你快点开,蒋国富要是死了,你有一半的责任。”

隔了一会儿,她又没话搭话,“我还以为你会拒绝送我回去呢,想不到你还挺善良,这点倒是跟蒋国富挺像的。”

我胃里泛着一阵呕,仍旧没理会。

王玉兰在后座开始抽烟,嘴里嘟囔着蒋国富千万别有事。

我倒是有些好奇,就问了一嘴,“你不是不想照顾他了么,怎么还这么着急的回去看他。”

王玉兰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和蒋菲菲一样属白眼狼的啊?蒋菲菲是个畜生,我可不是!那蒋国富再窝囊,也是我丈夫,他死了我肯定难受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句话没说错,好死不如赖活着,王玉兰虽然无赖,但还算有点良知。

车子开得快,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乡下,我们直接去了当地的卫生院,闻说蒋国富已经被送去急救了。而直到走进病房我才发现,王玉兰压根就没穿鞋,原本只漏出两个脚趾的袜子,现如今又多了两个洞。

简陋的病房里,蒋国富奄奄一息的躺在吱呀作响的病床上,看样子命是救回来了。王玉兰一边发泄的抽打着蒋国富的手臂,一边诅咒他怎么不直接摔死。

身后,病房门口走进来了一个衣着简单干净的大男生,回头的那一刻,那人正将手里的热水壶往房间角落里放。乍一看,他的身型有些像裴江远,白半袖黑短裤,一双半年前在城里炒的十分火热的篮球鞋,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小地方的人。

男生的后脖颈很干净,半根拇指长的短发在灯光的晃射下闪着亮晶晶的光,看样子他出了不少汗。

等他转过身正向我,我才看清他的脸,双眼皮高鼻梁,笑眯眯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一、大二的学生,一双并不世故的眼,淌着清澈的光。

“是你送兰姨回来的吧,辛苦你了。”他冲我笑了笑,走去了王玉兰的身边,“兰姨,蒋叔没事了,幸亏吴婶去你家去的及时,那时候她不知道找谁,就联系上我了,当时我正在你们村子里送货,急忙就把他弄来了!”

男生憨憨的挠了挠头,王玉兰拍着他的手臂,“谢谢你了啊韩斌,就知道你靠谱!我家那个死人蒋菲菲,真是没福气!”

原来,他就是韩斌。

在没见到韩斌之前,我还以为他会是个蛮不讲理的中年油腻男,现在看来,是我把人家想坏了。

王玉兰回头瞅了我一眼,对韩斌说:“她是徐婉莹,就是她爹把蒋菲菲带走的,菲菲和你退婚的事,你让她跟你解释,那十万块也是她家出。”王玉兰拉着韩斌的手,“韩斌啊,阿姨实在是对不起,阿姨这辈子没觉得对谁愧疚过,唯独对你和你妈,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你们家帮了我太多了。”

韩斌笑笑,“没事啊,十万块不急的,我知道自从蒋叔出事以后,你家状况一直不好。”

王玉兰苦笑,“蒋轩宇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病房里,我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当下这个极度令人厌烦的王玉兰,也并不是无耻到了极点。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过于同情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本就是个坏透腔的人,稍微说了两句好听的话,就让人产生了几丝好感。

这晚,王玉兰势必要在病房守上一夜,我跟随韩斌将剩下的医药费缴完,我邀请他到外面的长椅上坐坐,他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饮料,塞到我手中一瓶。

“你就是兰姨的亲生女儿?是蛮像的,菲菲就不像兰姨,更不像蒋叔,菲菲长得可爱。”韩斌笑笑,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可乐。

“蒋菲菲要和你退婚的事,你都知道了是吗?”我问道。

韩斌点点头,“知道,菲菲被你父亲从乡里接走的那天,乡里都传遍了,我觉得这事可以理解。”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至于那十万块,我过两天就打给你,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韩斌拿出手机,手机是苹果的最新款,看样子他家里条件不错,虽然人在乡下,但精神样貌都不像是农田里走出来的人。

我和韩斌互加了好友,韩斌笑着解释了一句,“你让菲菲别有心理负担,我之前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看的,要不是我妈算过菲菲的生辰八字,说菲菲旺我,和我特般配,我跟菲菲是不可能定亲的。我啊,没谈过恋爱,也不会谈恋爱,嘿嘿……”

韩斌说着说着就憨笑的低下了头,就算天黑,那潮红的侧脸也还是被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怎的,原本我沉重压抑的心情,在这个莹莹虫鸣的夜里,竟没那么烦扰忧心了,或许是因为夜的凉爽,或许是因为手中甘甜的汽水。

忽然,韩斌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我,“对了,我听说你家是开酒店的。我是做木材的,前年我开了个厂子,专门做一次性用品,以前做一次性筷子,现在啥都做,你要是有需要,或者是朋友有需要,你就联系我,我给你最低价。”

接过名片,我看着上面简洁的韩斌两个字,和他人一样,简单纯粹。

“好,有需要我一定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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