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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大红人结局+番外小说

孤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王成喜惊奇地看着江寒,这小子果然是肚里有货!难怪刚才好几次想发言又忍住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想的这四个部分非常清楚,标题十分出彩。写起来也好写,内容也完全分得开,不会重复。可以这样讲,标题一出来,整个材料不仅有了框架,更有了灵魂!什么叫材料高手?不是说会填内容,会把句子写通顺就行,而是要有总结提炼的能力,有迅速抽出筋骨、凝成灵魂的本事!仅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江寒就是个高手,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境界!刚刚报到,还不到一天,江寒就给政研室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这下子,终于可以向部长交差了。崔永军拍了拍江寒的肩膀:“小江,你过去是不是,哦,你刚毕业,肯定没写过。”崔永军此时感到,写材料也许是一种天赋吧。“巴伟,就按小江讲的这四个标题,四个部分,你执...

主角:江寒刘庆来   更新:2025-02-16 15: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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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寒刘庆来的其他类型小说《官场大红人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孤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成喜惊奇地看着江寒,这小子果然是肚里有货!难怪刚才好几次想发言又忍住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想的这四个部分非常清楚,标题十分出彩。写起来也好写,内容也完全分得开,不会重复。可以这样讲,标题一出来,整个材料不仅有了框架,更有了灵魂!什么叫材料高手?不是说会填内容,会把句子写通顺就行,而是要有总结提炼的能力,有迅速抽出筋骨、凝成灵魂的本事!仅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江寒就是个高手,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境界!刚刚报到,还不到一天,江寒就给政研室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这下子,终于可以向部长交差了。崔永军拍了拍江寒的肩膀:“小江,你过去是不是,哦,你刚毕业,肯定没写过。”崔永军此时感到,写材料也许是一种天赋吧。“巴伟,就按小江讲的这四个标题,四个部分,你执...

《官场大红人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王成喜惊奇地看着江寒,这小子果然是肚里有货!

难怪刚才好几次想发言又忍住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想的这四个部分非常清楚,标题十分出彩。

写起来也好写,内容也完全分得开,不会重复。

可以这样讲,标题一出来,整个材料不仅有了框架,更有了灵魂!

什么叫材料高手?不是说会填内容,会把句子写通顺就行,而是要有总结提炼的能力,有迅速抽出筋骨、凝成灵魂的本事!

仅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江寒就是个高手,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境界!

刚刚报到,还不到一天,江寒就给政研室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这下子,终于可以向部长交差了。

崔永军拍了拍江寒的肩膀:“小江,你过去是不是,哦,你刚毕业,肯定没写过。”

崔永军此时感到,写材料也许是一种天赋吧。

“巴伟,就按小江讲的这四个标题,四个部分,你执笔写吧。哈哈,上午就可以交稿了。”

“不错,不错,小江不错啊。”

江寒当然得谦虚一下:“这个,我这主要是受各位老师的启发才偶尔想出来的,算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老师的启发?

王成喜不由得脸上一热,就刚才这四个材料标题来讲,江寒可以当自己老师了。

看着墙角堆的几箱红旗渠香烟,这是江寒送的“拜师礼”。

王成喜默默地掐灭了手中的烟。

崔永军兴奋地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小江,你的桌子呢?”

“我刚来,主要是学习文件,用不上桌子。”

江寒当然不能把昨天王成喜的话搬出来。

王成喜倒也直率:“崔主任,我昨天说政研室经费紧张,有空找找行政科让他们配桌子。”

崔永军说道:“小江的水平,你们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算咋回事?政研室的经费再紧张,也不缺一张桌子的钱。嗯,咱的钱不多,的确是要节省着用。我去找行政科,今天就解决。”

半小时不到,行政科两个人就搬进来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王成喜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玻璃茶杯:“小江,今后大家就在一个锅里搅稀稠了,这个你收下。”

一个玻璃茶杯当然没有江寒的几箱烟值钱。

江寒也不推辞,直接收下。

“那就谢谢王主任了。我现在才明白一句话:领导就是服务。接到主任的杯子,我很激动啊。”

江寒的这句话,让三人都笑了起来,办公室里一片轻松愉快。

不到一天时间,江寒就被政研室的同事们接受了。

有了江寒想出来的标题,稿子很快就搞好了。

稿子完成之后,按照规矩,得由材料水平最低的两个人念一遍,一个人看,一个人念,看看有没有病句和错别字。

按正常情况,是江寒这个新人来念,巴伟来看。

稿子打印出一份,王成喜道:“老规矩,巴伟念,明雨看。”

念了一遍之后,改了几个地方,就送给了崔永军。

崔永军拿着稿子给副部长看了看,副部长说道:“不错,不错,你直接送给张部长。”

崔永军拿给张雅文看。

张雅文一个字都没改:“不错,不错。你们这个典型经验材料,总结得很好,跟你们过去的风格不太一样啊,有创新!”

崔永军也不贪功:“张部长,感谢您给我们政研室配了一个人,小江悟性非常高。这个材料的所有标题,都是小江总结出来的。”

张雅文笑道:“永军,小江可能是有悟性,但是你不能这么给他戴高帽吧。”


政法委书记陈利民出会议室就坐上车向黄沟村赶。

黄沟村是国家级贫困村,麦收的时候他带队去过,道路不平,加上路远,赶过去得一个小时。

陈利民对县长刘庆来不感冒,这货屁本事没有,过去是市接待办的副主任,待人接物的本事出类拔萃,但抓经济发展却不敢恭维。

要不是常务副县长给他硬撑着,刘庆来早就被调换位置了。

尽管不服刘庆来,但今天这事他不得不去。

因为他是政法委书记,出了这种事,他第一个受处分。

冲出县政府大门,陈利民就上了车:“最快速度,黄沟!”

……

黄沟村的后山上,有一处空地。

过去是一个道观,后来改成了石料厂。

黄沟村大学生村官江寒请来的两个歌舞团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表演。

已经来了不少村民,大家都吵吵嚷嚷着让开始表演,开始抽奖。

江寒大声道:“等平沟村的,还有砂厂的人都到齐再说。”

黄沟村的老支书叫黄承印,抽着烟袋,有些担忧:

“江寒,这么搞,会不会整出事?刚才乡长和书记都打来电话说,县长恼了,政法委书记带着人往这儿赶呢。”

江寒道:“承印叔,你就相信我的。有啥事,我担着。”

黄承印的烟袋一磕:“说啥呢?这事,俺担着!你娃子,路还长着呢。”

因为刚刚搞过麦收,乡干部也想休息两天,除了值班人员基本都回家了。

“承印叔,江寒,你们是真敢整啊,俺算是服了!”说话的是平沟村会计,去年因为贪了几千块钱被免掉了。

平沟村的支书和村长也都来了,只不过是没有声张。

因为今天晚上不仅有演出,还能摸奖,只要摸都有奖。

但每个人只能摸一次,因此,除了在砂厂干活的,平沟村民全都到场了。

只是想不明白的是,江寒这个大学生村官到底图啥?

还请歌舞团到村里来表演,表演的内容大家心知肚明,这让上面知道了,最少到派出所关几天!

请人表演歌舞,凡是来观看的人都能摸奖,所有的费用都是江寒自己掏腰包!

一开始听黄沟村的人说这事,平沟村的人都不大相信。

黄沟村和平沟村隔了一道乱石岭,废弃的石料厂正位于这道岭上。

直到岭上真有了动静,剧团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充满诱惑的声音,平沟村民才相信。

平沟的妇女们开始吵吵嚷嚷,都要求先摸奖,摸完奖就领着孩儿回去。

江寒就当没听见,抬头望了望天。

作为一个重生者,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江寒,怎么可能在村里组织低俗表演?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村民集聚起来,让他们避过一场灾难。

江寒清楚地记得这一场灾难。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三河县。

其中平沟村与黄沟村下得最大,一小时内降雨量超过200毫米,日降雨量突破有气象记录以来历史极值。

强降雨引发了泥石流,再加上平沟村有一个砂厂,三个尾矿库,将整个平沟村还有砂厂全部掩埋。

三百多口人无一逃出。

黄沟村因为没有泥石流,情况比平沟村好一些,但也被洪水冲走了二十多个,总共死了十几个。

这是特大灾难、特大事故。

此前,气象部门已经发出了暴雨红色预警,但当时主持全县工作的县长刘庆来根本没当一回事。

后来调查组认为这是一起难以避免的不可抗力事件,只是把常务副县长给免掉了,县长刘庆来只是给了一个党内警告。

当然,后来刘庆来出事了,经过延伸调查,当年这场灾难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寒回到村里快一年了,心里一直装着这场灾难。

他先是给老支书黄承印讲了几次,说近期会有大雨,因为长时间不下雨,加上天气特别炎热,一场暴雨在所难免。

黄承印开始不信,但江寒说他在大学时经选修过气象。

经不住江寒的多次提醒,黄承印也开始注意天气。

特别当他看到了市、县气象局的暴雨预警,也担心起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因此,黄承印一切都听江寒的,让本村人注意防洪水,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天天晚上派人值班,看情况不对,就赶快往乱石岭上转移。

江寒来村里快一年了,他做了很多具有前瞻性的工作,虽然上级不认可,但村里老少对他却很服气。

江寒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村,还有相邻的平沟村。

平沟村才是受灾最严重的,简直是全村毁灭!

既然重生了,就得采取一切措施,阻止不了老天爷,可以把平沟村的人提前转移出来。

但是转移四百多口人,这是多大的动作?

你说有暴雨?有泥石流,要死人?谁会相信?

气象局发了暴雨红色预警?这年头谁相信气象局的预报?

县领导和县直部门的人都接到了,没有谁真当回事。

因为多少年都没有发过洪水了。

气象局的人都是把事往重了说,真有事之后,他们就没责任。

所以,只有采取人人摸奖的方法将平沟村的人也吸引到乱石岭上,从而避过灾祸。

但是平沟村里还有一个砂厂,砂厂是非法的,因为老板打点到位,县里有关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砂厂白天休息,晚上开始干活。

里面有不少地痞看着村民们干活。

如果地痞晚上不休息,村民也休息不了。

地痞流氓也看不上什么摸奖不摸奖,他们想的就是寻求刺激。

于是江寒就想起来一招,不仅可以摸奖,还能看歌舞。

有这么多孩子在,江寒当然不会真的让人表演低俗的东西。

江寒的办法是,拖!

为了四百多条人命,江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这场特大暴雨会不会来,江寒都必须这么做。

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江寒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县长刘庆来的电话。

响了五秒钟,刘庆来挂断了。

再打,再挂断。

再打,再挂断。

江寒这才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刘庆来发了过去。

刘庆来回复:危言耸听!

……

政法委书记走后,憋了一肚子火的刘庆来也没心思开会了。

反正也没什么重要事情,晚上到市里还有一个私人活动,提前去了也好。


一个副科级干部在县城居然没有房子,主要是县财政太穷了,盖不起房子。

蔡松成的老婆叫宋梅,也是从镇里的学校调到了县一高。

县一高过去有房子,但早就分完了。

所以只能住到筒子楼。

孩子上初中了,坚决住校,不愿意到这里住。

贫贱夫妻百事哀。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演化成全武行。

“江科长,不瞒你说啊,我们家老蔡就是抹不开面子。”

江寒虽然是借调的,但只要进了机关,都喊科长,这是基本的规矩。

江寒当然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说,在省直机关,厅级干部以下,大小都叫处长。

这和军队不一样,军队的职务等级森严,不能乱叫。

是副团长就是副团长,你要是喊团长,那就是嫌人家官小。

但是在地方的机关单位,是副处长,你不能喊人家副处长。

包括市委书记在喊副市长的时候,都是叫某某市长,如果喊某某副市长,那就是极度的不满意。

宋梅埋怨道:“老蔡是副科长,再加上我们家情况特殊,于情于理也能多分一间房的,但他不说,人家行政科哪儿能主动给?”

“看看,我们东边有这一间,就是你住的这一间一直空着,这下。”

宋梅说到这里赶快打住,心里有些不安,这话分明是说江寒不应该占这一间宿舍。

江寒那是谁都敢得罪的人!

他能来组织部,哪怕是借调,那也是张部长欣赏的人。

江寒说道:“这事好办,我的这间房子给你们住。”

两个顿时蒙了,不是吧,这间房间位置这么好,他居然肯让给别人?

蔡松坡说道:“这个,这个房间是分给你的,你给我们,不合适吧?”

宋梅急得用胳膊碰了碰蔡松坡的肋巴骨。

“你们不用客气,这房子跟你这间紧挨着,方便啊。周末的时候,孩子回来也宽敞一些不是?”

江寒说完,拿出宿舍钥匙直接塞给宋梅。

宋梅看了一眼蔡松坡,迟迟疑疑地说:“那,你住哪儿?”

江寒道:“我回村里住。从县城到村里也不远。”

“不行啊,这个点了,也没有公交车了。”蔡松坡道。

“我有个小皮卡,平时在县城买点东西回村里方便。开车也就一个小时。”

江寒起身出屋,又对发愣的二人说道:“以后,别吵架了,影响不好。”

两个赶快站起来:“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江寒出门,把摔在地上的锅放到炉子上,转身离去。

望着江寒的背影,宋梅的眼泪刷刷就流下来了,蔡松坡赶快摘下眼镜擦拭着眼睛。

江寒走了两条街,找到一家快捷酒店。

进房间看了看,陈设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有冷暖空调。

江寒包了一个最大的套房,独立的卫生间,卧房,客厅,足有六十多平米。

江寒说是要长期住,老板也很爽利,直接给江寒打了五折。

江寒下楼找家饭店吃了一碗羊肉面条,而后把皮卡停进酒店后院,把衣物带上来,好好冲了个澡。

江寒躺在床上,想了想近些天发生的事。

关于事故的调查报告报到省里了,因为省里也来了调查组,应该这就是结论了。

刘庆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处罚,刚开始江寒心中有点堵。

后来,刘在田的一番分析和劝说,让江寒放下了心结。

借调到县委组织部,江寒还真有点不适应。

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枯燥无味、再困难重重,也得走下去。


刘跃亭对于江寒的印象非常差,一个不懂得变通、凭着一腔热情蛮干的人,早晚会碰得头破血流。

果然,县直各部门对黄沟村的印象特别差。

唯一对黄沟村印象好的是群工部,因为一年来黄沟村闹事的人少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个字:钱!

江寒就凭着有钱,翻修自己的老宅子,还顺带着把没人要的老房子也一块修了,盖了一大片!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修完!

村里的人都在里面干活,干活就有钱,于是闹事的就减少了。

刘跃亭对江寒的做法十分反感,怎么能多占宅基地呢?

江寒还振振有辞地狡辩说,这是接待游客的民宿!

民宿是什么玩艺?刘跃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词。

这玩艺既不是农家乐,也不是宾馆酒店,纯粹就是他以接待游客之名行个人享受之实!

果然,土地执法人员就过来查了。

没想到江寒居然指使一帮妇女把他们给挠了!

这下子牵连了整个乡,乡里想搞个什么产业,县土地局就是不给土地指标!

特别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南方鞋厂落户,也让江寒的几句话给搅黄了。

刘跃亭曾公开宣称,不出两年,江寒的钱造完,他在村里就干不下去了。

两年之内,江寒必定从村里滚蛋。

万万没想到,刚刚一年多,江寒果然要走了。

只不过,不是滚蛋,而是借调到县里。

听到这个消息,刘跃亭在办公室里癔症了好大一会儿,这小子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这小子在山上唱大戏,救了几百名群众,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挽救了他的仕途。

市里已经下了处分决定,刘跃亭得到一个记过处分。

但刘跃亭从心底里对江寒是感激不起来。

反而对江寒的好运感到异常羡慕和气愤。

但是,江寒马上要借到县里,这还是陈利民亲自点的将!

江寒的关系虽然还在村里,但毕竟是去县里了,作为暂时主持工作的乡长,刘跃亭怎么也得过来祝贺一下,并顺便送送他。

这不是给江寒面子,这是给陈利民面子。

陈利民的职位重要,他要是对自己产生不满意,以后就别想着进步了。

“刘乡长,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呢。”江寒确实是在犹豫。

今天他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时难以抉择。

如果拒绝的话,旁人对江寒不免又是一翻指手划脚。

自己在黄沟村的工作,恐怕又多了一道阻力。

刘在田说了,必须站高一层!你不当大官,做个屁的大事?

江寒深吸一口气,决定听陈利民的。

去了县里,村里的工作也不会耽误,黄沟村的发展软环境也会好很多。

因为江寒是定方向、定规划、定盘子,具体活由黄承印他们干就成了。

江寒道:“刘乡长,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对黄沟村的支持。虽然说到了县里,但是我的手续也不办,我的根还在黄沟村,还请刘乡长继续帮助。”

刘跃亭没料到江寒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这不是挺会说的吗?

怎么过去像个二愣子?

“江寒,中午在乡里吃饭,算是欢送了。王所长,一起参加啊。”

刘跃亭转头对司机安排道:“现在给好味道打电话,甜鸡子早点炖上。”

江寒赶忙说道:“刘乡长,真不用这么客气。”

“江寒,你来村里一年多了,我还没跟你吃过一顿饭呢。就这么定了啊。看看,王所长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空着肚子走吧?传出去的话,我们苍山乡以后还咋混?”

王峰道:“就是,就是。江寒,中午一起热闹热闹。”

司机打完电话又问道:“乡长,喝酒不喝?”

“废话,无酒不成席!当然得喝,就喝三河酒,53度的。”

刘跃亭安排完笑道:“王所长,本来我还有些不相信的,你一来,我就知道江寒肯定要去县里了。”

江寒虽然已经决定听从陈利民的安排,这一去就意味着要真正步入仕途。

但对于刘跃亭,江寒可以说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但要说与他在一起吃饭喝酒,心里实在是别扭。

“刘乡长,您日理万机,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要不改天?”江寒问道。

刘跃亭心中暗骂,这小子真是给脸不要脸,不仅不想吃这顿饭,还带上了讽刺的口气。

这时,刘跃亭接到一个电话。

把手机装进裤兜,刘跃亭满脸喜色:“看看,这事搞得,唉呀,真是!陈书记咋回事嘛!”

“陈书记咋了?”

王峰是派出所长,当然关注本系统领导的动向。

“陈书记说了,江寒暂不调入。”刘跃亭作出一副同情的表情,但掩饰不住一种释然。

王峰没想到会是这样:“不会呀,陈书记我了解啊,他向来说一不二!会不会搞错了?”

刘跃亭道:“不会搞错,刚才是我同学透露的。我约摸着,陈书记可能是一时冲动,不了解真实情况吧。”

江寒大难不死回来的时候,陈利民就想让江寒跟着他干,那时江寒没答应。

要是那时候答应了,说进去也就进去了。

现在,陈利民应该是经过全面了解,知道了江寒过去干的那些事,这才反悔了。

“江寒我告诉你啊,这人呐,不能总靠运气。县里你不去也好,总比到时候被人撵回来强。”

江寒不禁苦笑起来,不想去的时候,被人强迫着去。等到想通的时候,人家要不要了。

这或许是一种警告和提醒,前面的路并不平坦。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选择的方向走下去。

去不成县里,以后再参加遴选考试就行了。

想到这里,江寒笑道:“不去县里也好,还是留在村里扎扎实实干些实事。”

江寒的反应,让刘跃亭有些意外,这小子居然还有些城府。

“乡长,中午的甜鸡子做不做了,要不要取消?”司机赶忙问道。

刘跃亭道:“怎么不做?菜都点上了,还能取消不成?江寒不去吃,咱跟王所长吃嘛。对了,中午我得跟王所长好好喝几杯。”

此时的刘跃亭心情大好,还真想喝上几两。

“江寒,你中午就别参加了,组织村民修修路。修路的钱也不一定啥时候下来,你们先修着。”

这时,江寒的手机响了,是陈利民来电。

响了一会儿,江寒在想,这个电话是接,还是不接?

王峰道:“江寒,陈书记电话,你接吧。”

江寒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陈利民的声音:“江寒,这事太突然了,你来不了我这儿了。”

江寒道:“感谢陈书记的厚爱。我的水平还达不到,今后我多多努力。”

“我是想让你到我这儿,但是,不知道是谁横插一杠子,把你给截胡了!”陈利民明显带着一丝恼怒。


陈利民的嗓门大,王峰和刘跃亭都听到了。

怎么回事?有人截胡?

竟然从政法书记手里抢人!

这么说来,不是陈利民放弃了江寒,而是有人抢先下手了。

江寒,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官,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能截胡政法委,肯定比陈利民还要厉害。

刘跃亭刚刚还在幸灾乐祸,陈利民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泼过来,脸部都有些发僵。

江寒没想到出现这个结果,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江寒,你要去县委组织部。县委组织部管干部的,也不错。不过,以你的性格,恐怕在组织部待不住。你要是在县委组织部不爽了,再来政法委!”

陈利民是军转干部,说话很直接,这番话,让江寒十分感动。

江寒也知道,在各个部门当中,组织部的氛围是最压抑的。

陈利民认为江寒有点拗,害怕他适应不了组织部的环境。

“陈书记,啥都不说了,非常感谢!!”

江寒说完,陈利民就挂了电话。

不过,江寒想不明白,怎么就进了组织部?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这次重大安全事故中表现突出?

组织部的人,江寒一个都不认识。

在村里一年多,组织部的人从没有来过。

江寒相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能进组织部,一定有人暗中帮忙。

从机关到基层,流行一句话:跟着组织部,天天有进步;跟着宣传部,年年犯错误;跟着政法委,时时碰着鬼……

组织部就是培养、选拔和任用干部的,组织部门的门非常难进。

江寒首先排除了陈利民。

公安局长张全新更不可能。

江寒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人:刘在田。

刘在田这些天一直在履行“教育副村长”的职责,时不时地对江寒进行思想教育,有意让江寒进入仕途。

真有可能是刘在田帮的忙!

刘在田被蝎子蛰住了舌头,走得匆忙,江寒一时忘了要电话。

如果是刘在田帮忙,他凭什么?

就凭和自己聊得来?

不过,江寒感到刘在田肯定不是一般人,虽然退休了,但人脉还在。

让一个人进县委部门,对他来讲也就是开口之劳。

江寒还在思索呢,刘跃亭面色尴尬,十分为难。

如果没有外人在,刘跃亭还真的能放下身段、舍掉脸面,邀请江寒参加中午的饭局。

此时有王峰在,刘跃亭的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但,人家既然进了组织部,总得恭喜一下,面子活该做还得做。

“江寒,没想到啊,进了组织部,可喜可贺呀。”刘跃亭说道。

王峰上来给了江寒一拳:“老弟不错啊,深藏不露!”

深藏不露!

这个词让刘跃亭的眼皮子一跳。

是啊,江寒凭什么轻而易举地进了组织部?

虽然他还不是公务员身份,但他进了组织部,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

不动声色地进了县委组织部,还是从政法委书记手里抢过去的!

这说明,江寒的背景深厚,至少是市级上领导打的招呼!

不可能是县里作的决定。

县里主持工作的是县长刘庆来。

刘庆来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江寒。

想到此,刘跃亭把笑容堆满:“江寒,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王峰看到了刘跃亭的不尴不尬,连忙帮腔给他打个圆场:“老弟,中午咱一起!”

今天的事来的太突然,而且是一波两折,江寒没有什么心思吃饭喝酒。

如果是和王峰一起,当然没问题。

但和刘跃亭一起,不阴不阳的喝酒吃饭,浪费时间,影响心情。

当然,这些天,江寒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着转变。

此时哪怕再厌恶刘跃亭,江寒也得把面子做足。

“刘乡长,王所长,今天吃这个饭、喝这场酒,我觉得不太合适。刘乡长出面,那就是公。我和王所长吃饭,那就是私。”

“要是和刘乡长把饭吃了,把酒喝了,全县恐怕都知道了。”

“今年市里一个干部说是要提拔了,同事们把祝贺酒都喝了。谁知道到会上,提拔的对象变成别人。”

“我这也不是提拔,只不过是去组织部帮助工作,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临时工。哪怕是去当临时工,不到最后恐怕还会有变数。”

江寒所讲的这名干部,刘跃亭和王峰当然都知道。

如果不是提前喝了祝贺酒,这名干部恐怕还不至于这么难堪。

不提拔很正常,但是喝完祝贺酒而没有提拔就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到现在为止,这名干部还猫在家里,偶尔在单位露一下面。

江寒这么一讲,刘跃亭的面子也有了。

刚才他真怕江寒还像过去那样,当着外人的面给他甩脸子。

这人说变就变啊,江寒今天说话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老到!

难道以前的江寒是在装,就像刚才王峰所说的“深藏不露”?

既然江寒这么讲了,刘跃亭道:“那行,等事情定下来之后再说。江寒,考虑问题越来越稳妥了。”

王峰看江寒刚才有些蒙,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也不攀他喝酒了。

刘跃亭和王峰走后,江寒回到伴山房,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

这时,花婶过来说,刘在田是提前付的房费,他们今天走了,应该把剩下的房费退给他们。

“他们登记的时候有没有联系方式?”

“没有留联系方式。他们是直接来的,没有提前打电话订房。”

江寒上网搜了一下刘在田三个字,倒是有不少人,看了看信息,都不是在伴山房住过的刘在田。

这个老头,也不知道舌头有没有消肿。

回想起这十几天的相处,江寒越发感到一定是刘在田的推荐。

否则,他也不会处心积虑地劝自己进入官场。

这事情绝对不会是所谓的忘年交那么简单。

不管如何讲,刘在田对自己一定是心怀好意。

这份好意,不可辜负。

那就好好干吧。在组织部干,对于黄沟村来讲,有很多无形的好处。

正在想,手机响了,显示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

“喂,你是黄沟村的江寒吧?”

“对,对,我就是。”

“我是县委组织部人事科的,你在哪里?”

“我就在村里。”

“我通知你一声,你借调到县委组织部了。下午你就到人事科报到。”

“好的,非常感谢。请问您怎么称呼?”

电话那头没音了,对方挂了电话。


前面开警车的干警去服务区了,江寒只有等后面这位奔驰车主回来。

奔驰车主已经上了前面的考斯特,与县长刘庆来说着什么。

这时,考斯特的自动门打开。

刘庆来大声道:“毕老三,这事没商量,你也别上窜下跳地找人!”

“刘县长,您看,也不是掏自个儿的钱。我的砂厂都冲没了,您也得理解一下我呀。”

毕老三走下车来,没有离开的样子,仍然试图多争得一些利益。

“县里没钱!!有钱也是赔给村民,赔人不赔厂!”

刘庆来也下了车道:“砂厂死的人,你自己赔!你那个破厂是咋回事,你自己不清楚?要我给你提醒?”

毕老三满脸堆笑:“刘县长,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了嘛。您别激动,我不打扰您了。”

刘庆来气呼呼地上车了。

毕老三回来了,坐进驾驶室。

“他NND,装啥装?”毕老三低声骂了一句,点了一根烟,没有要走的意思。

原来,在平沟开砂厂的就是毕老三。

平沟村的那个砂厂,是一个没有资质、没有采砂证的非法砂厂,通常是白天歇着,夜里干活。

没想到,毕老三居然没有一丝避讳,直接追到高速口找县长要赔偿。

胆子够大。

胆子大是因为路子野。

毕老三是三河县的名人,以三河县的方言来讲,这个人特别“透钻”。

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就是上上下下地“联圈”,各种消息很是灵通。

非常经典的一件事是,他在省发改委了解到省里立项一条公路。

他又与交通厅的人吃饭,找到省交通设计院,看到了这条公路的规划设计图。

他知道这条公路从三河县穿过。

于是他以极低的价格把公路在三河县必经的两处山坡包下来了。

在山坡上养了几只孔雀,立了一个孔雀园的牌子。

三年之后,公路果然从这里经过。

毕老三就是不允许公路从他的地盘过,施工人员没有办法,就与其商量赔偿。

毕老三算了一笔帐:他的孔雀园一年吸引游客多少,带来的利润是多少,据省煤田地质局专家勘探,这下面有优质的无烟煤。

还有,公路施工影响了孔雀的生活,已经导致孔雀死了几百只。

毕老三要价五千万,施工方不答应,就向上申请要求改规划,不从这里过。

但是改规划,还得重新评审,又要花一大笔钱,工期至少要拖上一年。

最后,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讨价还价,毕老三得到了三千五百万的赔偿金。

而毕老三包下这块地三年时间,再加上几只孔雀,也只是花了一百多万元。

简直是血赚!

但是,这种事,你找不出他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有了几次成功之后,毕老三越发大胆起来。

这些年,各地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对于砂的需求量大增。

挖砂成了暴富的重要途径。

为争夺河道,毕老三雇了一帮地痞流氓,打死了好几个人。

坐牢的是手下,毕老三仍然逍遥自在。

这次平沟村发生泥石流,毕老三死了几个手下,居然第一时间找到县长要赔偿!

江寒看毕老三在后面车里抽烟,难不成这家伙要学上访群众,等着上边的调查组过来?

这时,江寒的手机响了。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高平市职业技术学院的旅游系主任王少华。

王少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黄沟村有个叫“伴山房”的民宿,过来体验了一把。

江寒对王少华说了想法,就是让旅游系的学生轮流到“伴山房”实习,做乡村旅游志愿者。

王少华一听,这个想法太好了,旅游专业的学生与乡村旅游相结合,做乡村旅游志愿者,恐怕是全国首创。

当时王少华说要给学院写个报告,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系。

现在看来是有准确消息了。

果然,王少华兴奋地告诉江寒,市职业技术学院的党委书记、院长要当面和他谈一谈。

“你多少时间能到?我给院长报告一声。”

江寒算了一下时间:“四十分钟。”

后面的毕老三吸完烟,居然歪着头,打着呼噜睡着了。

江寒敲了敲车门。

毕老三醒了,抹了一下哈喇子:“干啥?”

江寒指了指前面的长城皮卡:“那是我的车。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我要开出去。”

毕老三看了看前面的车,只是个皮卡,后面的车斗还有泥巴和枯枝乱叶。

看看江寒,长得怪精神,就是衣服上还有泥巴点子,裤子还有一道口子。

这年头,哪怕是在农村,也没人穿破衣服了。

毕老三道:“挪个屁!滚!”

江寒道:“请你挪一挪,我有急事。”

毕老三打开车门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欺软怕硬,你咋不让警车挪开?偏偏让我挪?”

“看清楚了,我这车是奔驰,奔驰你见过没有?我挪一下,就得费油,这油钱你掏啊?”

前面的干警回来了:“哟,毕老板,你往后挪一下咋了?”

“凭什么我往后挪?我今天就是不挪,我看他能把我蛋咬了?”毕老三怕县长,但是寻常的干警,在他眼里,啥都不是。

干警说:“我往前挪不成啊!我往前开一下,刘县长的中巴车也得往前挪!”

从高速口到服务区,只有二十多米,后面已经停了不少车,还有一些工程车之类。

所以,车和车之间的距离很小。

但这辆奔驰后面显然还有足够距离。

刘庆来显然今天的心情很低落,情绪有些暴躁,此时谁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

要是干警往前挪车,显然是找不自在。

江寒倒不怕刘庆来发脾气,只是不想惹出麻烦,毕竟王少华还在学校等着。

既然约好了时间,那必须按时赶到。

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与对方的身份高低没有关系。

江寒道:“毕老板,我再说一遍,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毕老三笑道:“你是谁啊,牛逼啥呀?再说一遍,听听,听听,牛逼上天了!与人方便,看到没有,服务区里有茅房,你去吧。”

“挪不挪?”江寒走近了毕老三。

毕老三的头只到江寒的下巴,抬头后退了一步:“我不挪,你还想咋的,还想砸我车?来呀,砸呀,砸呀!”

江寒从皮卡后面拿出了一把锄头。

毕老三吓了一跳:“你,你干啥?”

江寒微微一笑:“砸车,如你所愿。”


江寒要调到县委组织部的消息像长翅膀一样传到全村,村民们几乎都过来了。

大家都不愿意让江寒走。

江寒对于村子的贡献以及一年来村子的变化有目共睹。

过去的黄沟村穷得叮当响,现在大家的收入明显超过了其他村。

最主要的是大家看到了希望。

因为到村子吃、住的游客明显多了。

只要有人来,那就有钱赚,村民们都懂得这个道理。

江寒对于黄沟村将来的规划更是让村民们振奋不已。

江寒一走,村子怎么办?

特别是那几个彪悍的妇女更是激动,吵吵着要去乡去、去县里讨说法,坚决不让江寒走。

“小寒,你去县里弄啥?俺们不在,土地局、林业局的人还不得找你的麻烦?”

“对呀,你在村里,那些人拿你没法儿!”

“是啊,那个些干部们就怕俺们去闹事!”

几个孩子也跑过来,拉着江寒的衣襟不放。

江寒突然有些眼湿。

黄承印作为支书,比一般村民想得更长远一些。

对于刘在田劝说江寒的话,黄承印也听到过一些,认为刘在田说得很有道理。

江寒到县里工作,对于黄沟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都别吵吵了,江寒去县里,是县委组织部,是管干部的,谁敢弄他的事?”

一个妇女说道:“可别这么说,组织部能管得了县长?就因为鞋厂的事,县里、乡里恨死江寒了!”

黄承印居然一时没话可讲了。

为了让鞋厂落户,乡里开了协调会,黄承印和江寒一起参加了。

听说要把鞋厂放到黄沟村,当时黄承印都差点乐晕。

江寒几句话一说,把投资商气跑了,黄承印很不理解。

到后来,江寒的解释让黄承印也惊出一声冷汗。

要是真让这样的鞋厂来村里,不仅把村里搞得乱七八糟,还污染水源,导致各种疾病。

江寒是为了村子的环境着想,而有些人则是为了挣快钱、补窟窿。

是啊,江寒哪怕是县委组织部长,也大不过县长。

江寒笑道:“你们都别担心。领导对我不满意,那都是观念不一样,并不是个人恩怨。再说了,人家是正处级,我连公务员都不是,跟我过不去,岂不是自降身份?”

对啊,黄承印刚才的担心消失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江寒有本事,总不能一直把他拴在村里不动弹吧?”

“再说了,从县城回来,也就一个小时,一脚油门的功夫。”

黄承印一讲,村民们这才散去。

……

江寒回到伴山房,换了一身衣服,都是国产品牌,很低调。

既然去县委组织部了,那就不能张扬,更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开着低调的皮卡,江寒去了县城。

县委组织部在县委大院里,江寒把皮卡停在了院外。

到门口一报名字,门卫就让他进去了,看来组织部人事科的人提前打了招呼。

进入组织部的三层红砖小楼,江寒就感到一种古旧的气息。

楼道里的人走路匆忙而严肃,但脚步都很轻,甚至是蹑手蹑脚的,偶尔有人互相点头示意。

如果闭上眼睛,就像置身空旷的野外。

在这种氛围之下,江寒也只有走慢一些。

找到了人事科的牌子,江寒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戴眼镜的三十来岁的人开了门。

“您好,我是黄沟村的江寒,我是来报到的。”

“哦,小江,欢迎,欢迎!你稍等,科长马上回来。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个大办公室,坐着三个人。

戴眼镜的中年人叫唐伟,另外两个是四十岁左右,人显得很热情。

人事科与其他科不一样,其他科是管全县各个口的干部或者是机关、基层党的建设以及人才队伍建设等等。

人事科其实就是负责组织部内部的人事调动、人事关系办理等等,其实没什么权力。

所以,人事科的人显得更加活络。

不一会儿,人事科长陆家富进来了,拉着江寒的手就不丢,这热情有些太过分了。

“江寒啊,你可算来了。跟我走,部长要见你。”

跟着陆家富就走,江寒有些蒙,不是吧,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官,也只不过是借调而已,部长要见自己?

江寒心想,也许从部长这里能知道,到底是帮助自己进组织部。

陆家富小心地敲了门,里面专来一个女声:“进来。”

“部长,黄沟村的江寒来报到了。”陆家富的声音很轻,但又能让人清晰地听到。

县委组织部长叫张雅文,三十五岁左右,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但眼镜片后则是透着一股威严。

“哦,你就是江寒!”

陆家富拎起茶瓶为张部长续上水,又给江寒倒了一杯,带上门出去了。

江寒站在那里,神情平静。

张雅文暗暗一声赞,这年轻人站在那里,既不倨傲,也不慌张,就凭着这身气质,就与众不同。

进了组织部的门,特别是面对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哪个新人不着慌?

有好几个新进组织部的干部,进她的办公室,多多少少都出了丑。

有的战战兢兢,有的说话都带着抖音。

还有一个进来就给她倒水,手一颤,杯子倒了,桌子上的文件都打湿了。

而面前的江寒站在那里,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谁说江寒是愣头青、生瓜蛋了?

张雅文做组织工作十来年了,看一眼就基本可以判断一个人如何。

难怪陈利民要把江寒调去。

陈利民要调江寒,主要是看中他的一项特质:严格按条例规章办事。

在县里这场特大灾难中,正是江寒的这种特质,挽救了四百多口人的性命。

组织部是最讲制度、最讲原则的,考核、提拔、任用、奖励、惩处等等都得照章办事,一点都不能马虎。

其他部门认为江寒这样的人太犟,不能用,但是组织部最需要这样的人。

可能是很多部门对于江寒有所误解,或者是看走眼了。

上级领导就是上级领导,看人的角度就是不同。

要不是上级领导发话了,江寒恐怕就坐在陈利民隔壁的办公室了。

“小江,坐。”张雅文指了一下沙发。

江寒也没有客气,坐到沙发上。

江寒的坐姿让张雅文心里又一次点赞。

“小江,你想到哪个科室,有什么想法没有?”张雅文问道。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服从部长安排。”江寒站起回答之后又坐下来。

这种话张雅文听得太多了,一般人只讲服从组织安排。而江寒却多了一句,让她心里很熨贴。

“水部长还好吧?”张雅文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乌云四合,夜色如墨。

政法委书记陈利民的心情跟天气一样不好。

苍山乡派出所的电话没人接,所长、指导员的手机都关机!

主要是派出所也参与了麦收,这些天都累坏了。

苍山乡的书记、乡长都在县里,到现在刚刚出县城!

让其他乡镇派出所的人去,那个大学生村官根本不尿!

人少了起不到威慑作用。

上次如果不是上了五十多名干部,黄沟村的一块麦田都搞不定!

只能从县公安局抽人!

所以,公安局紧急抽了四十名警察,还包括了二十名交警和十名辅警。

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向黄沟村急驰。

“他娘的,搞的啥事?黄沟村,真他娘的黄!”

此时着急上火的不仅仅是政法委、公安局,还有宣传部。

精神文明建设搞得不好,宣传部长难辞其咎。

一个村子公然请来草台班子给村民表演儿童不宜的东西,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宣传部长立马安排有关人员与上级联系,严密监督网络动态,一有相关消息,赶快联系删除!

说不定表演已经开始,必须尽最大努力把影响降至最低。

一时间宣传部全都动了起来,做好了各种舆论的应对准备。

各种情况之下如何应对各种记者的采访,稿子都开始写了。

随即,黄沟村委出面组织低俗表演的消息传到了市里各个部门,最后传到了市委书记的耳朵里。

市委书记直接打电话给主持工作的县长刘庆来。

刘庆来已经坐上了车,准备到市里一趟,却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

劈头盖脸一通骂,刘庆来这下子真受不住了。

看来这事得亲自处理,否则,县委书记就别想了。

“掉头,去苍山乡!”

刘庆来赶快给陈利民打电话,催他快一些,他随后也赶过去。

此时,苍山乡的书记和乡长头都快炸了。

因为乡长的车在修理厂,所以坐上了乡党委书记的车。

县长、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但是这车是破桑塔纳,跑了已经快三十万公里了,真要加快速度的话,说不定趴窝。

最让两人生气的是,肇始者江寒竟然不接电话!

明明是开着机!

再给黄沟村的支书黄承印打!但黄承印的手机,关机了!

这是什么情况?

书记和乡长面面相觑,黄沟村在搞啥名堂?

黄承印这个老支书,平时老老老实实的,怎么现在成了老不修?

没想到农村空心化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道德滑坡就像泥石流一样快速。

“快,开快点!”乡长催促道。

“不敢再快了,再快车就受不住了。”司机解释道。

“我给平沟村支书记打!”

乡长马上拨通电话:“你在哪儿,是不是在黄沟?让黄承印接电话,对,让江寒,谁都行!”

停了好大一会儿,乡长气得摔了手机:“他妈个巴子,说是黄承印和江寒都不在,找不着,这狗日的,还是个老色鬼!”

……

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歌舞表演和摸奖都没有开始。

有村民开始吵吵着回家睡觉。

草台班子出来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了几圈,唱了两首歌,并告诉大家,精彩还在后面,这才稳定了一部分人的情绪。

这时,平沟村的北头,有一群人打着手电筒往这儿赶。

“来了,来了,砂厂的人来了!”

江寒的心头大定,人到齐了,只要人没死就行,村子被毁还可以重建。

突然,从西边的公路上来了一个车队,车上都闪着警灯。

警车里传来喊话声:“山上的表演,统统停止!否则,后果自负!”

这里是石料厂,虽然已经废弃,但还有路,车可以上来。

不一会儿,陈利民带着公安局,开车直接冲上了石料厂。

一个干警通过剧团的高音喇叭,喊话让村民们各回各家。

从砂厂出来的人都在山下停住了。

原来公安来查了!

这下子,没刺激了!

砂厂的人又打着手电返回了。

山上的村民正想回村呢,江寒却道:“谁也不能走!今天谁留下,明天我奖谁一百块钱!”

村民们又坐下了。

因为江寒说话算话,他说奖钱就是奖钱!

听人说,江寒在大学的时候就赚了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留下来就有一百块钱,何乐而不为呢?

谁跟钱过不去?

公安局来查节目表演,跟村民有啥关系?

所有的村民都不动了,这下子真把陈利民给气疯了。

从来没见过江寒这样的生瓜蛋子!不是生瓜蛋,是大混蛋!

“江寒,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信不信老子抓了你?”公安局长张全新吼道。

这个村官真是太嚣张了,竟敢跟公安局长和政法委书记对着干。

“凭什么抓我?”江寒丝毫不惧。

开玩笑,两世为人,在官场十年,在商海十年,啥人没见过?

“凭什么?”张全新指着请来的剧团演员说:“这就是凭证,低俗表演!”

“张局长,他们表演什么了?谁看到了?有什么证据?”江寒笑道:“我们就搞个小小的文艺联欢,怎么就惊动了两位大神?”

江寒说话是毫不客气。

江寒之所以回村当大学生村官,正是想避免这场灾难。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报恩。

江寒九岁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外地,是黄沟村民共同把他养大。

可以说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上大学时的学费都是老支书记黄承印出面,让村民给凑起来的。

江寒大学毕业后当了大学生村官,后来参加公务员考录成为省直单位的公务员。

在省直干工作十年后辞职从商。

从一家小公司迅速做大,公司上市不久,江寒被竞争对手陷害致死。

江寒重生在大三,利用他前世股市的了解,一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大四毕业时,江寒抛售了一些没有潜力的股票,落袋为安。

可以说,在整个高平市,江寒的财富也能排上前几位,只不过他的开户地不在高平,所以少有人知。

江寒立志回村,改变黄沟村的落后面貌,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再投身商海。

他跟县人事局签了三年的合同,要离开,也是三年之后了。

江寒在村里改造民宿,都是自己投钱,县里但凡来人就要吃住在民宿,谁能受得了?

他在种这块麦田时,就以丰收和爱情为主题,形成一种麦田景观,吸引外地人前来拍照打卡,而后吃住在民宿。

哪知道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根本不管那么多,来了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搞选择性执法,把江寒给惹火了。

所以,对于到村里面胡乱找事、吃拿卡要的人,江寒根本不给他们好脸色。

县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来了,江寒根本不发怵。

“你的意思是,还没有开始表演,就不能算犯罪?我告诉你吧,你这叫犯罪预备!”张全新从没见过如此豪横的大学生村官,真给气着了。

那就坐等表演,抓他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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