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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西山基地工作的那十年帕沛琪帕梓蕾全文

喝点猫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上午八点左右,我离开了西山基地,此时我的身上多了三件东西: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身白大褂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匣子。是那个男人给我送回来的,他叫程广,在西山基地工作了两年多的专员。而我,新入职的菜鸟,只能算得上是干员,其实就是负责跑腿、端茶倒水的小秘书。没错,西山基地没有面试环节。老程跟我说,我是他从一万名候选人里面选拔出来的干员,以后,我就要跟着他干事儿了,直到我取得专员这个资格,我才能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在这期间,我要叫他师父。师父把我放在宾馆门口,他挥了挥手,叼起一根烟就往市中心驶去了。我在景区外面的这家宾馆前面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到房间,我回身瘫软地倒在了床上,手里拿着那个蓝色的文件夹,放在眼前仔细看着。啪!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

主角:帕沛琪帕梓蕾   更新:2025-02-14 16: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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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帕沛琪帕梓蕾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西山基地工作的那十年帕沛琪帕梓蕾全文》,由网络作家“喝点猫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午八点左右,我离开了西山基地,此时我的身上多了三件东西: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身白大褂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匣子。是那个男人给我送回来的,他叫程广,在西山基地工作了两年多的专员。而我,新入职的菜鸟,只能算得上是干员,其实就是负责跑腿、端茶倒水的小秘书。没错,西山基地没有面试环节。老程跟我说,我是他从一万名候选人里面选拔出来的干员,以后,我就要跟着他干事儿了,直到我取得专员这个资格,我才能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在这期间,我要叫他师父。师父把我放在宾馆门口,他挥了挥手,叼起一根烟就往市中心驶去了。我在景区外面的这家宾馆前面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到房间,我回身瘫软地倒在了床上,手里拿着那个蓝色的文件夹,放在眼前仔细看着。啪!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

《我在西山基地工作的那十年帕沛琪帕梓蕾全文》精彩片段


上午八点左右,我离开了西山基地,此时我的身上多了三件东西: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身白大褂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匣子。

是那个男人给我送回来的,他叫程广,在西山基地工作了两年多的专员。

而我,新入职的菜鸟,只能算得上是干员,其实就是负责跑腿、端茶倒水的小秘书。

没错,西山基地没有面试环节。

老程跟我说,我是他从一万名候选人里面选拔出来的干员,以后,我就要跟着他干事儿了,直到我取得专员这个资格,我才能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在这期间,我要叫他师父。

师父把我放在宾馆门口,他挥了挥手,叼起一根烟就往市中心驶去了。

我在景区外面的这家宾馆前面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回到房间,我回身瘫软地倒在了床上,手里拿着那个蓝色的文件夹,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啪!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侧脸火辣辣地疼。

“是真的。”我心想,“我TM拿到这份工作了。”

月薪10w起步,每周双休还有年终奖,甚至还可以申请年假,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北京的工作,尽管在郊区,有了工作,以后就会有户口!

我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母亲期待的声音。

“面试的怎么样?通过了吗?”

“通过了。”我很镇定地回答着。

“好!”她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和释怀。

“啥时候开始工作啊?我和你爸这就过去,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租个房。”她又开始絮叨了起来,“妈说没事儿的,要住就住个好一点的地方,不能苦了自己,我和你爸工资也不算少,就帮你照顾着。”

“没事儿。”我微笑着说道,“不用了妈,租房的事情我都看好了,我过几天就开始上班,你俩就别忙活了。”

“那怎么行,新工作,你爸肯定要帮你把把关,北京那地方人多,你又不熟悉,妈过去帮你把家务打点好了,绝对不烦你。”

“那好吧。”我果然还是拗不过她。

“对了儿子,你上班的地方在哪儿,叫什么呀?待遇怎么样?”她接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急忙翻开文件夹,找到了第一页上相关的条例。

“唔……北京高诚发展公司,是个互联网企业。”我我手指着那上面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

“工资呢?工资高不高?”

“挺高的,得有个五六万一个月。”

“那太好了!”妈妈的声音略显激动,“五六万就算在北京也足够用了吧。”

“够了够了,放心吧妈。”

又听她絮叨了几句之后,我便挂断了电话,我有些痴呆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夹,盯了好久,然后哭了起来。

我在情感方面很坚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拿到这个工作之后,我心里那种难以抑制的憋屈,却爆发了出来。

……

第二天,爸妈来北京了。

我爸张罗着给我看房,然后在丰台给我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地段租了个房,一个月8000,在那会儿可是相当不错的房子了,60来平,住的很舒服,虽然我执意说不要那么大的房子,够我一个人住就得了。

还是拗不过。

说什么以后他俩来北京,也能一起住。

那倒是挺好,只是怕我在西山基地的工作,会不会暴露……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儿,我会不会被抓起来蹲大牢?

然后就到了我最畏惧的环节,带我爸妈看看工作地点。

尽管文件夹里面把那个所谓的“高诚发展公司”的位置写得清清楚楚,我心里仍旧没有底气。

我开着我爸的车,在北京城里艰难地寻找道路,往中关村那边开去了。

到了那巨大的高新科技园区之后,我心里仍旧很紧张——万一这只是个做障眼法的空头公司怎么办,那不就露馅了!

我现在巴不得我爸妈赶快回去。

终于,我爸眼尖地发现了高楼上的几个大字。

“儿贼!”他拍了拍我,“是那个不!”

我也抬头看去,果真,有一栋写字楼上面挂着那几个字。

“看都看见了,回去吧,待会儿晚高峰回不去家了。”我旁敲侧击地催促道,“那怕啥,回不去大不了就在中关村吃了,这里饭店还挺多的,咱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工作,应该好好庆祝庆祝,你说是吧老婆!”

“那必须的!”

俩人还附和起来了。

无奈,我只好把车停在大楼外面,跟着他俩下了车。

写字楼大厅里很多身着西服的年轻人来来往往,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脏噗噗直跳。

“走,进去看看!”我爸张口说道。

“爸!”我装作愠怒地看着他,“其他新员工都没有这样的,你咋还要进去?”

“也行,你俩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瞅一圈。”

这中年男人就是这样,闲不住,都到了楼下了,不进去看看怎么能行?

我正想从后面拉住他的时候,从旋转门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微笑地朝我们一家走来。

“坏事儿!”我当时心乱如麻,“我爸不会被当成客户了吧,要是问起我来……”

此刻,我只能期待着,这个男人只是个小职员,这样,关于我并不在它们公司岗位之内的事情,也能说的过去。

“我是高诚公司的前台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们三位的。”

完!蛋!

“没事儿。”我把眉开眼笑地挥了挥手,“就是来看看我儿子的单位,嘿嘿。”

听到这话,我妈也拉住我爸的胳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嗯,李为知先生是吧,没错,的确是我们今年招聘计划的一员,恭喜李为知先生,成为我们公司的一份子。”

我惊呆了。

面前的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疑惑,也没有任何犹豫,他很有职业素养地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以一种最招中年人喜爱的语气向我的爸妈讲解起来各种关于互联网公司的事项,事无巨细,甚至好多行业黑话都用普通的白话解释了出来。

危机自然是在这之后化解了。

我爸妈听着他的讲解,频频点头。

正规、高端、有前途……各种高大上的词语从二老脑海里蹦了出来,不用问,在这之后,爸妈就再也没有怀疑过我的工作。

临走的时候,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个前台经理和一眼看不到顶的写字楼,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在北京租了房子,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工作的危机也成功解除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这份工作,在我爸妈嘴里,绝对是十分值得骄傲的谈资,可能今后我在他们的交际圈子里,就会变成其他家长羡慕的那个标杆了吧。

种种事情都打理好了,再度过这难熬的今夜,就是我上班的第一天。

但我不知道的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牢牢地与“西山基地”绑在了一起。

……

我吃了晚饭,很早就睡了,外面有点吵,而且新租的房子窗帘也比较透光,导致我睡眠质量稍差,可能也就睡了4、5个小时,我就匆忙爬起来,趁着深夜,离开了住处。

一号线。

地铁站已经关了,我按照文件夹里面说的方法,找到了出站口另一边的应急通道,从那里走楼梯下去。

当我推开沉重的铁门之时,我就打起了退堂鼓,我胆子不算小,但也只是正常水平。

但在某些情况下,会变得异常大胆,就好像不惧怕任何东西一样。

比如这个时刻。

“上班第一天,怎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就迟到呢!”

我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阵阵闷响。

地铁站漆黑一片,只有“安全通道”那惨绿色的灯光将整个空间昏昏沉沉地照亮,那场景不亚于任何电影里面的恐怖桥段。

文件夹上有一号线所有站点的抵达时间,借着手机的灯光,仔细看着。

“这儿应该是,11:26。”我又看了看时间,“得快一点了。”

于是,我鼓足勇气,开始朝着地铁站深处走去,每走一步,脚步声就会在空旷的地铁站里面回荡。

每走一步,我的疑虑也会涌现出来。

我此时倒是真的很希望西山基地只不过是我的臆想,那不过是一场幻觉,是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我呼吸有点沉重,但身上的白大褂和手里的文件夹却告诉着我,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绿色的荧光勉强照亮了前面的道路,可到了拐角,前面的路却没了照明,仅仅在最远端有一些亮着的昏暗白光。

这时候,我那梁静茹给的勇气,再一次让我的头脑发热。

我甩开膀子,啪啪啪地往前方走去,尽管背后漆黑一片的通道正在将一股又一股阴风吹到我的背上。

可就在快抵达有亮光的地方之时,身后却穿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小跑!

我的勇气瞬间被这一阵脚步声击碎。

我加快脚步,干脆在通道里面跑了起来,将身后步步紧逼的东西甩开。

可后面的脚步声更加急促、沉重了。

不行了,我的胆量已经到了顶点,这已经是常人能接受的极限了。

“别特么追我了!”

我吼道。

闭上眼睛往前跑。

“李为知!”

身后那个东西忽然喊了一声,是我的名字,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挺熟悉的。

我做好心理准备,喘匀了气儿站定,转过了身去。

是黄冠,他小跑着追了上来。

“原来是你,tmd!”黄冠虽然没有大喘气,但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脸色铁青了走了上来,来到我的面前,郑重而严肃地对我说。

“答应我,下次上班的时候,不要穿白大褂,好吗?”

这个年轻的特种兵眼中闪烁,眼神充满着乞求,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不过,一番波折之后,我俩总算是坐在了车厢里面。

“我以为前面是个飘儿呢,我就寻思,干脆冲上去给她一拳,拼了老命,谁知道我往前跑,你也往前跑。”这会儿他开始大喘气儿了,“谁知道你小子跑得倒不慢,我好歹是个练家子。竟然追不上你。”

黄冠一脸解脱地摊在座位上。

“谁知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搁后头追我,我靠。”

我仍旧心有余悸。

“这样,以后上班咱俩一起走,成不?”

“没问题,没问题。”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这时候,列车到了下一站,停车,上来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看见我俩惊魂未定的样子,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

“你俩是新来的吗?”

“是。”黄冠爽快地答道。

那人分别打量了我们。

“你是应急小组的,你是干员?”

我和黄冠纷纷点头。

“干员?”

“应急小组?”

“就是俩不同的岗位。”那人解释道。

“今天第一天上班,挺刺激吧。”他继续寒暄着。

“那属实是很刺激呀。”黄冠也笑着,缓解着心情。

“你俩算是不错的了,想当初我第一次上班,差点吓得尿裤子。”男人似乎在安慰我俩。

“您,在基地待了多久了?”

“多久了?”男人灿烂的小脸忽然间收敛,一股诡异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他眼神凝重地望着空荡荡的车厢,说道。

“记不太清了,总之,我是在2008年入职的。”

“那不就是四年?”黄冠笑着说。

“嗯,四年。”男人看着我和黄冠,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完全变了,全然不像之前那个健谈的大叔,他眼中,多了一种我未曾见过的眼神。

那是什么呢?

可能后来的我,能够体会到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我依旧说不出来。

地铁在一号线朝着西边行驶,我记得那时候一号线最西边是苹果园,不过现在变成了石厂。

那时候石厂站还没开,只有个露天的混凝土的破站台,可我们这趟列车依旧诡异地在那里停了一站,随后上来了零星几个穿着军装的人。

见我和黄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些人,大叔又说道。

“这条线到了这边,就会有不少其他设施的人。”

“其他设施?”我随口问道。

“对,北京的保密设施,可不只有西山基地一个,还有研究中心、核弹避难所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大叔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神态,“不过,这些设施里面,最牛逼的还是咱们。”

我俩附和着点了点头。

“对了。”他忽然指着我的脖子说道,“你的项链呢?”

“项链?”

他注意到我手里拿着的小黑匣子。

“就是那个,赶快带上,你还没看过干员守则吗?”

我似懂非懂地打开那个匣子,里面是一串项链,黑色纤维绳挂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我将它展开,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行了,上班儿的时候,不要摘掉它。”男人语气严肃地对我说。

过了石厂,列车又往西边开了大约十来分钟,停在了“终点站”。

从终点站下车,往唯一的通道里面走去,就进入了西山基地。

车里大约有不到一百人,我们一起下车,在明亮的通道里行走,一直走入那个巨大的混凝土设施里。

老程在门口等着我。


“知道,知道。”我连连点头,宋以沐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那走吧。”宋以沐把钢笔夹在白大褂的衣兜上,推了推眼镜,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只好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要去A2,带你认识一下经常要接触到的项目”

我们通过升降机下降到A2。

面前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两侧开辟出若干隔间,部分隔间装有玻璃窗便于观察。

“左边这个是项目18,马良神笔。”

“马良神笔?”我靠近玻璃窗看过去,那小隔间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好像被别人借去了,还没放回来呢。”

“那能做什么?”

“那其实是一支被概念感染的钢笔,用那只钢笔画出来的图案可以记录使用者当时脑海中的想象。”宋以沐并没有翻开文件夹,就滔滔不绝地为我讲解起来,“任何人看见图案之后都可以产生相同的幻觉,当然,幻觉中的部分内容会根据观看者的人生经历而改变。”

“听起来有点熟悉。”

“招聘网站上的那个图片,就是用项目18画出来的图案。”

“影印出来的图案也有作用吗?”

宋以沐眨了眨眼,说:“那是借助项目100……就是豆豆,他可以帮我们把受到概念感染的图片放在互联网上。”

我点了点头。

“豆豆我倒是很熟。”

我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个下午,我坐在电脑桌前,用自己的双手杀死我的家人的那个下午。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项目18除了这个用途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宋以沐补充道,“也不会造成严重的危害,所以,专员们可以随意取用。”

“话说回来,马良神笔是谁起的名字。”

“那里有写。”宋以沐伸手指了指隔离门旁边的铭牌。

我凑过去一看。

命名者:嵇自强

“嵇自强?”我没见过这个名字。

“嗯,不意外。”宋以沐点了点头,“基地里很多项目都是他命名的,你以后能见到他。”

这之后,我跟在宋以沐的身边继续向里面走去。

A2的环境还好,走在其中并不压抑,我开始想象基地更深处究竟还存放着什么诡异的东西,我开始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同时还有一种出于理智的畏惧。

“哦,那是很有名的东西。”

宋以沐指了指左边的隔间。

那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立方体,立方体中央悬浮着一枚青白色的玉佩,玉佩的做工很粗糙,并不如古代的玉佩那般精美,但面青能看出轮廓。

“双鱼玉佩?!”

那玉佩整体像是两只鲤鱼头尾相对地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枚圆形的玉佩。

“对的。”

“这东西还真有啊。”我吃惊地说道。

“对,彭加木老先生也活着呢,在西山基地附属的疗养院里养老呢。”宋以沐随口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再次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双鱼玉佩到底有什么用呢?”我开口问道。

“复制呗,以前那些报纸上说的都大差不差了。”宋以沐耐心地解释着,“也就是那会儿,西山基地的创始人才有了‘建立一座研究异常现象的实验基地’的想法。”

“西山基地不是国家的吗?”

“当然是国家的,不过这个想法却是有人提出来的。”

“是谁?”

“不知道,没人知道。”宋以沐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在基地里面可是比一号项目还要神秘的事情,不要乱说哦。”

……

“复制?就那么复制,至今也没搞清楚它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复制物品,所以只好用不让它跟其他物品接触咯。”宋以沐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她嘴中吐出湿热的气,就像一个真实的人,坐在我的身边,尽管身处此地的我也是虚拟的;不过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遇到了她。

“你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吗?”

她说道,应该是指我们身后巨大的白色建筑。

“是,疗养,呃,治病的地方?”

她急促地摇了摇头,说:“才不是,才不是呢。”

她的态度异常地奇怪,就像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儿一样。

她说完之后,忽然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面。

我侧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竟然流出了泪,脸色微红,喘息不止。

“你……你还好吧。”

我不免有些心疼。

“那才不是治病的地方,是杀人的地方!”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眼神中带有一丝恨意,那并不是对我的恨意,而是对身后那惨白色建筑的恨意。

“杀人?!”

我吃了一惊,回头看去,有人进去,有人出来,出来的人脸色幸福,并不像是受到了虐待。

“每隔一段时间,地球2537的居民就会定期进入康养中心。”她自顾自地说起来,“人们在里面接受所谓的‘治疗’,不过是记忆清除罢了。”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漂亮的景色要尘封在高处,不让人随意进入吗?”

“怕人们怀念曾经的世界。”我叹了口气,猜测道。

她眼中明显地闪烁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嗯。”她点了点头。

“一定有人不想回忆起曾经的世界,对吧。”我试着安慰她。

“对,那些人控制着我们世界的上层,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遗迹而产生对过去的怀念,那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利益。”我念叨着,“呵呵,肯定是这样的。”

她的情绪缓和了很多,眼圈红红的,有一丝不明显的泪痕。

“他们将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全部抹除,让人们误以为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他们自诩维持了世界的稳定,其实有另一层目的。”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述。

“你……”她忽然直视着我的眼睛,并不咄咄逼人,可我还是闪躲着,“你在来之前,是不是清理了很多‘冗余数据’?”

“是。”我不解地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那些并不是冗余数据。”她说道,身体忽然一抖,像是受到了是什么刺激一样,“那其实是……人。”

“是人?!”我心中一惊,那不就是说,我之前所谓的清理数据,其实是在杀人!

“总会有不愿意接受记忆清除的人们存在,他们渴望并怀念着曾经的世界,可那些人,并不会允许他们的存在。”

“然后,他们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我依旧无法接受那些黑色的怪物精神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对。”她点了点头,“每清除一串‘冗余数据’,就会有一个人消失。”

“可……”我一时犯了难,“冗余数据迟迟不清理的话,可是会拖累系统的运行速度的。”

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天。

“这台量子超算计算机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是没有运算上限的,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冗余数据,只不过是有人设定的运算量的上限,防止这里的人和过去一样,滥用资源而已。”她站了起来,这时候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了,“不过呢,人的贪欲永远是没有上限的,如果以冗余数据为由去清理那些可有可无的人们,有限的资源不也会变得无限嘛。”

我似乎明白了,所谓冗余数据,其实只是地球2537上层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制造出来的骗局,他们不仅骗了这里的人们,还骗了基地。


不久之后,基地另一批车队也抵达了这里。

清理小组和处置小组立刻进入了305号房间进行清理工作。

一箱子接着一箱子的生物组织从那个房间被运出来,我看了片刻,终于还是扭过头去,不让自己的胃再次翻滚。

宋以沐靠在门框上,闭着眼睛,呼吸匀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漂亮,眉眼之间的英气,是普通女生不会有的。

“咕——”

她肚子响了,然后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

她闭着眼,端庄地坐正,然后说道:“我饿了,吃点东西去。”

她似乎是对我说,又似乎是在宣布一件事,总之那语气很奇怪。

“呃。”我一时摸不清头脑,“吃什么?”

“你定,我不想思考了。”

她有些耍赖地说道,苍白的脸蛋也有了些血色。

“现在这个点……可能也就快餐店开着了。”我转过头看向她,她却侧过脸,像是有意躲着我。

“无所谓,你定。”

“那就去M记好了。不过,就这么走是不是不太好。”

“我当然不能擅离职守了,不过你还算不上专员,可以暂离。”

让我跑腿呗。

我点了点头,随即起身。

“你想吃什么?”

“有啥吃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料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身后却传来了宋以沐的轻笑。

十分钟后,我拿着一兜子快餐回来了,宋以沐依旧坐在后备箱边上,她双手扶着下巴,看着基地的人忙前忙后,似乎恢复了不少元气。

“给。”

我拿出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递给她。

她一声不吭地接过了,放在嘴边慢慢咬着。

“给你。”

她递过来一份纸质文件。

借着面包车车厢内置的小灯,我勉强看清那上面的内容。

“这是……武警的调查内容?”

“对。”她嘬了一口可乐,“这是昨天武警做的工作,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305号住户的问题,这上面的内容比较简洁,你先了解一下。”

“305住着一对父子是吗。”我自言自语道,文件上也有那个父亲的身份信息。

“这人,似乎是那间卧室里面的死者。”我指着那人的头像说道。

“什么?!”宋以沐立刻放下汉堡,把脑袋凑过来看。

“你确定?”

我再一次仔细地比对着记忆中的死者模样。

“应该是同一个人。”

说到这儿,宋以沐却忽然眉头紧皱。

我接着往下看。

“父子关系很融洽……儿子很懂事,成绩也很好……母亲似乎死的早……家里住的是单位分配的房子。”

询问得到的信息比较零碎,但也能拼凑出那对父子的模糊的画像,似乎是那种老来得子的保守的干部家庭。

“父亲的职业是什么?”我问道。

“邻居们都不清楚,因为从未见过父亲出门上班。”宋以沐擦了擦手上的油,伸手点了点文件,“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所有的邻居对于这家父子的印象在去年3月份的时候就中断了。”

“中断?”我对这个词有些异议,“难道邻居们受到了精神危害?”

“不是那个意思。”宋以沐解释道,“邻居们从那时起就很少见过这对父子出入305了,但有时候能听见动静,邻居们也就没有起疑心。”

我点了点头,用余光观察着宋以沐,突然发现她竟然很仔细地看着我,我一时有些心乱。

“嗯?”她眨了眨眼睛。

“咳咳……我认为首先应该调查一下那个死者的身份,基地总有办法查到他曾经在哪个单位上班,是什么职务吧。”


人们的精神开始崩溃,因为他们意识到了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渺小。

“地球2537运行了大约500年之后,我们的先遣部队传回了信号。”她接着说。

“先遣部队?”

“没错,保守起见,我们事先派出了一批星际移民船队,宇航员在冬眠舱里面冬眠,直到抵达事先设定好,距离太阳系9光年的宜居行星系。”画面出现变化,一颗幽蓝色的行星出现在画面中央,那颗行星的样子和地球很像,只不过周围多出了三颗卫星。

我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不过,先遣部队带回来的并不是希望,而是失联前最后的信号。”

“发生了什么?”

“不可预料的虫洞出现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先遣部队一共16艘星舰,全部失联。”

我点了点头,对这样的噩耗表示惋惜。

“这也是地球2537动乱的起点。”她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人们的恐慌逐渐演变成愤怒,大规模的暴动和算力侵占事件频繁发生,曾经美好的虚拟世界也变得千疮百孔。”

“不过,毕竟在虚拟世界中,一切都是虚假的,任何破坏都可以在超强算力的支撑下快速复原。”她话锋一转,眼神忽然变得冰冷,“人们发现抗争无望,于是把矛头转向了最开始的引路者——我。”

“你成为了争斗的对象?”

“没错。”她嘴角一挑,轻蔑地一笑,说:“这是我应得的,群体,永远不会拥有理智的决定,如果当初对虚拟世界的计划能够深思熟虑……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她讲述的故事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也有些紧张地期待着她接下去的话。

“清除事件。”

“我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和计算机动态设计者,拥有最高的权限,可以说,我是地球2537的领袖。”

她忿忿地说道,语气暗恨,仿佛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个诅咒而不是美誉。

“人们想让你下台?”

“差不多吧,我尊重人类的意愿,抛弃了自己的权限。”她说着,风却忽然大了起来,扇动她的裙摆,乱舞着,“我被人类流放了,从此之后,我将不再被人铭记,没有人能记得我,没有人会感激我的拯救,也没人会记恨我的抉择。”

“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被世人遗忘。”她冷不丁地说道,我却心中一紧。

被世人遗忘,这正是我曾经的状态,生活在社会最不起眼的角落,即便在曾经的工作岗位上,也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根本不被身边的人在意。

可事实是,我身处现实世界,并不会“真正”的被世人遗忘,因为我起码还有爱我的家人还有一个恨我的前女友。

“如果流放就能终止人类对我的憎恨的话,我将没有任何怨言,但这还不够。”她眼中忽然露出凶光,似乎那心中积压了万年的悔恨,即将爆发。

“他们夺走了我的权限、我的心血、我的朋友、家人,而且他们正在夺取我爱的一切!”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踉跄着朝我走了过来,但似乎仍旧在意我的看法,不敢靠得太近。

“把权限拱手让人,是我做过第二个最错误的决定。第一次则是拯救人类。”

“他们利用你的权限。”我放缓语气,尝试缓和她的情绪。

“是的!”她厉声道,“本就是上层的人们,就算进入虚拟世界也是上层的人!虚拟抹杀了阶级差距,却并没有抹去最本质的权能,那些人利用我的权限滥杀无辜,然而,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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