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女频言情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全文》,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韶宏伟凑近手机说道:“阿姨,您好。我们是外地来赭石崖旅游的游客,偶然在山间发现您女儿攀岩受伤了,我们把她送到附近的县医院来了。”之所以自称“我们”,韶宏伟是不希望女孩的家人对两人共处的这段空白时间,产生不必要的联想。荒山野岭,你说什么也没发生,有几个人肯信?谁知道女孩的家长是什么德行,万一揪住什么瑕疵不放,救人不得好不说,最终还给自己惹下许多麻烦。毕竟在仕途上,钱和色,是两把要命的刀,以韶宏伟这小体格,足以把他大卸八块的了。韶宏伟的谨慎,来源于他的草根出身,无根浮萍更使他不敢造次。但善良的本质,却在他身上保留了很多。“现在,您女儿昏迷不醒,医院说可能是脑干受伤,必须转院到最近的东河省医院。我们已经给她叫了救护车,马上就送她去上阳。”...
《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全文》精彩片段
韶宏伟凑近手机说道:
“阿姨,您好。我们是外地来赭石崖旅游的游客,偶然在山间发现您女儿攀岩受伤了,我们把她送到附近的县医院来了。”
之所以自称“我们”,韶宏伟是不希望女孩的家人对两人共处的这段空白时间,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荒山野岭,你说什么也没发生,有几个人肯信?
谁知道女孩的家长是什么德行,万一揪住什么瑕疵不放,救人不得好不说,最终还给自己惹下许多麻烦。
毕竟在仕途上,钱和色,是两把要命的刀,以韶宏伟这小体格,足以把他大卸八块的了。
韶宏伟的谨慎,来源于他的草根出身,无根浮萍更使他不敢造次。
但善良的本质,却在他身上保留了很多。
“现在,您女儿昏迷不醒,医院说可能是脑干受伤,必须转院到最近的东河省医院。我们已经给她叫了救护车,马上就送她去上阳。”
“您看,我们对省医院也不熟悉,您那边是否安排人去医院等着,救护车一到,你们那里好办理入院手续呢?”
“什么?”
“啪”
好像是手机落地的声音,很快又被拾起。
“雯雯,雯雯,雯雯受伤了,怎么会这样,告诉你不要一个人出去,你非不听,你看……”手机那边的女子,显然有些接受不了,有些语无伦次。
看来,韶宏伟的谨慎不是对方的重点,女儿的性命才是。
如果人都没了,那还讲什么道德。何况,现在有谁还在乎程颐、朱熹。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一个磁性的男中音。
“喂,你好!你是说我们家雯雯受伤了,现在什么情况?”
电话那端语气和缓。
隔着话筒,韶宏伟都能感受到这声音的超强定力与沉着。
他只好再次简单扼要地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把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用最精练的语言表述明白。看似简单,工作或生活中,很多人却做不到。
经常有人,一说起话来,几句话就跑到爪哇国,拉都拉不回来。
或者说着说着,在一个枝节上,扯得东一下西一片的。
但归纳总结能力,对韶宏伟来说,几乎是天生的。
得益于从小喜欢读史,逻辑能力尤为出色。
大学期间,他的古代汉语成绩最为突出。拿起秦汉时期的文字,像读白话文一样流畅。
耳濡目染,归纳总结,提纲挈领,几乎快成了他的本能。
听完韶宏伟的简短精练的介绍,手机那端冷静地问道:
“小伙子,你贵姓?”
“免贵姓韶,韶宏伟。正丰县人,假期来这儿探险旅游的。”韶宏伟十分坦诚。
电话那端似乎顿了一下,才道:
“好,小伙子。我是雯雯的父亲,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能及时救护雯雯。”
“现在,麻烦你马上催促医院发车,用最短的时间,将雯雯送来上阳。车上,要求医院派最得力的医生护士,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运气了。”
说到这儿,手机那端传来女人的哭声:
“青峰,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老天呐……”
电话那端的男中音并没被打断,依旧平静和缓:“另外,你把随车医生的电话给我,以方便路上我们随时联系。”
韶宏伟立即要来随车医生联系电话,告诉了对方。
电话那端再次到过谢后,才挂断。
韶宏伟已经没了继续野攀的兴趣,又惦记着东店村给他打过的关于蔬菜滞销的求助电话。干脆在救护车顺利出发后,也一脚油门,开车返回。
回忆到这里,韶宏伟对电话里的苏雯雯道:“老天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而且还能打电话了。”
“不过,你的身体现在一定很虚弱,还是不要多说话。注意休息。”
听了韶宏伟这句由衷关心的话,苏雯雯轻轻“嗯”了一声,弱弱地道:
“我是昨晚醒来的,这是我的第一个电话,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韶宏伟赶紧宽慰她:“这没什么,遇到这种情况,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的。”
随即就半关心半命令式地说道:
“你一定是违反医院的规定,偷偷打电话的吧。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好好养伤,等你好起来了,我找时间去看你。”
“一言为定。”苏雯雯的语气里流露出惊喜。
“一言为定。我保证。”韶宏伟说着,不觉握了一下拳头。
电话那头,仿佛是护士的声音:
“唉,708床,手机对脑部有辐射,你现在还不能用,快给我。”
苏雯雯声音虚弱,急促地说了句:“改天打给你,韶大哥。”
随即,手机里传来了忙音。
挂了电话,韶宏伟对着手机端详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苏雯雯。”
“嗯,好听的名字,好听的声音,好看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三好学生。”
接到苏雯雯的电话,令韶宏伟的心情大好。
或许是对自己辛苦救人的一个正向回报,虽然当时没想回报什么的,但事后心里总是有所期待。
加上刚才苏雯雯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事,值了。
也许是对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回忆,也或者没有什么具体原因,反正韶宏伟的心里,如饮琼浆一般甘甜。
刚才在县府门前,被范老邪等人刁难,被范旭彪挤兑,还有黄晓坡的那个眼神,这些带给他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韶宏伟嘴里哼起小曲,又点起一根芙蓉王,愉快地继续吞云吐雾起来。
在此期间,广场那边也有了进展。
在曲婷婷的主持下,双方的讨价还价已进入了尾声。
女孩出面办这种事,总比大男人好沟通。
再加上有了老板儿子同学这一背景,永光超市的采购员也算懂得世故。
超市的大库里现在堆满了蔬菜,但眼前可算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将最近一周时间,上阳蔬菜批发市场的价格,用平板电脑给村民展示了一番,并说明这是送到菜市场以后的售价。
随即,又将永光超市的进货价报给大家。
村民们本来是一大早拉上积压的菜,跟着范老邪来县府门前凑热闹的。
之后这些蔬菜,也是要拉到街边摆摊处理。
一想到,县里那些家庭主妇们,杀起价来,可比超市的狠太多。
三斤两斤的往外卖,还不如一次性推给永光超市。
而且,按照范老邪答应他们的说法,不管菜卖得出卖不出,每车菜给五百块补助。
这些村民们,无非是拿人家的报酬,替人家干事。
他们不是干部,也不担心自己的政治前途。
在他们的大多数人看来,蔬菜滞销是事实,来这里露露脸也没什么不值得的。
同样,这些村民也没有多少在县府门前一直持续闹下去的动力。
现在,既然韶副镇长给大家的蔬菜找到了销路,价格也算公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双方很快达成交易。
曲婷婷挥着小手,张罗着大家到前面不远处的农资公司院里,那里有专门的磅秤。
超市采购员已经开始打电话联系运输车辆上来了。
望着手扶拖拉机和小四轮车,争前恐后开进农资公司院里,范老邪嘴里骂道:
“这帮东西,就认钱,让他们给老子站站场子,都不给力。”
一旁的村主任裴志民,并没有搭话。
他看了一眼死命吸着烟的村支书范旭彪,“我们是现在就回村里,还是在县里吃完了再回?”
一大早跑上来,折腾了半天,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眼看新县委书记已经进了大门,今天这事儿也只能这样了。
范旭彪对裴志民的话并没理睬。
他望着曲婷婷优美的曲线,贪婪地咽了几下口水,才回过头来,问鼓上蚤般的范老邪:
“昨天那个毁菜的小视频,有多少关注了?”
范老邪掏出手机,在上面鼓捣了一番,回道:
“关注六千多,点赞七万了。”
“不够,跟斗比推广公司联系,再加大推广力度,费用好说。”
说完,又朝曲婷婷的背影望了一眼。
见人已经进了农资公司院里,范旭彪这才将嘴里的半截烟,狠狠摁灭在路灯杆上,“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
范老邪连连点头:“好的,老大,我这就联系。”
范旭彪这才转过头来,冲着裴志民一摆头,“走,老地方,整两口。”
韶宏伟知道,经过这样的一次公开冲突,黄晓坡这个顶头上司算是彻底得罪了。今后在溪岭镇的日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好过。
自己的情绪虽然得到了发泄,可因此造成的后果,也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体现。
就像木板上钉的钉子,即使他事后向黄晓坡道歉,可拔掉的钉子,眼还在。
他不相信黄晓坡会不记仇,以他对黄晓坡的了解,如果能置他于死地,绝不会给他留一口气。
韶宏伟感到心底一阵阵发冷。
自己如果被陷在溪岭镇,恐怕别说“八抬大轿”了,就连曾经轻视的县处级,都会成了大问题。
见韶宏伟有些失神。
马坤一旁安慰道:“宏伟,你今天先去村里给村民们开会。等接待完鲁书记的调研,我抽空做做黄书记的工作。你回来后,再主动找黄书记认个错,态度诚恳一点,就会没事的。”
韶宏伟不相信黄晓坡会听马坤的劝,再者说,马坤会不会为自己说情,都是两说的。
空口人情,通常在这种首鼠两端的情况下最适用。这一点,韶宏伟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
要想改变眼前的被动,除非时间倒流或者有一方调走。
而时间即使倒流,难道自己就会向黄晓坡的无理做妥协吗?
韶宏伟迅即进行了否定。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捧。
转念一想,自己做的事,后悔有什么意义。寄希望于别人,本身就是弱者思维。
再说,自己错了吗?
没错。
既然错的不是自己,那还纠结什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事已至此,一切就由它去吧。
想到这儿,韶宏伟突然释然了。
他对着马坤回望了一眼,摇摇头道:“马镇长,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我只管做好我的工作,至于其他的事,……”韶宏伟没再说下去。转身对马坤摆了摆手,以示告辞。
路过一楼农经站时,招呼曲婷婷道:
“走,跟我到东店村蔬菜基地去。”
“好咧!”
曲婷婷痛快地答应了一声,起身,一蹦一跳地跟着他向外走。
韶宏伟注意到,农经站里另外两个职员,见他进来,没像往常那样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显然,他们的心里有了变化。
韶宏伟微微一笑,人皆如此。
曲婷婷今天上身换了件米黄色衬衣,下身依旧是黑色裙子,但比昨天的更为修身。
这样的裙子,使她在上韶宏伟的车时,有些吃力。
她只好冲着驾驶座上的韶宏伟求助道:
“宏伟哥,拉一把。”
韶宏伟伸手把她拉了上来。
握着她的手时,一股柔弱无骨的感觉通过手心传了过来。
关上车门,韶宏伟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批评道:
“咱们是下村,又不是去走秀,你穿成这样,到了大棚里,你怎么蹲下?”
一般在大棚里操作示范技术时,肯定经常蹲下,那样的话,曲婷婷的裙子很不方便。
为此,韶宏伟曾经批评过她。
那是在一次两人在蔬菜基地示范时,也是因为曲婷婷穿了裙子,就发生过这样的难堪。
曲婷婷看了看他,回道:
“谁想到今天还要下村呢,要不我回家去换一条裤子?”
韶宏伟把车子开出院子,想了想道:
“算了,约好了九点半,回去太耽误时间了。今天只是给村民开个会,不用操作。就这样吧,下次注意。”
曲婷婷挺了挺身子,把她的腿伸到韶宏伟的面前:
“没事,你看,我今天穿了连裤袜,不会有麻烦的。”
说着,将裙子向上拉了拉。
韶宏伟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汗都下来了,忍住骤然的心跳,嗔道:
“快放下,一个女孩家,这像什么样子?”
说罢,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身边有这么一个大胆的尤物,开车就变得很危险。
曲婷婷见韶宏伟的脸都红了,得意地一笑,放下裙子,系上安全带。
一边系,一边嘟囔道:“谁发明的安全带,太勒人了。”
韶宏伟一边开车,一边嗔道:
“万一有个急刹车,没有安全带,人会穿过玻璃飞出去。”
“安全带,安全带,就是保安全的。”
韶宏伟之所以不敢对曲婷婷有非分之想,一是两人在一个单位,一旦传出绯闻,肯定会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影响。
二来,即使他和程秋燕分手了,他也不认为曲婷婷适合他。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关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仅仅是逢场作戏,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会给自己惹麻烦。
就像他一直调侃同学孙富江的那样,一个想干大事的男人,首先要管好自己的欲望。
韶宏伟深吸了一口气,转回脸看着曲婷婷道:
“好好说话,再不好好说,就让你下去。”
曲婷婷嘻嘻一笑,这才向他打听刚才楼上发生的争吵。
韶宏伟简单描述了一下,没过多的渲染过程。
曲婷婷瞪着她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吃惊的看着韶宏伟:
“我的老天啊!宏伟哥,原来是你啊?”
“刚才我们在楼下,听说楼上有领导吵起来了,还以为是谁呢?闹了半天,是你,而且还直接呛了黄书记?”
韶宏伟微微一笑:“怎么啦,你怕了?”
曲婷婷嘴一撇:“切,干我什么事。”
转而又道:“可也是。在咱溪岭镇,也就只有你有这胆子。不过,这以后,咱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韶宏伟此时心里已经很淡定,就道:
“怎么?他黄晓坡会吃人?”
曲婷婷手抚摸着自己道:
“和吃人差不多。去年因为那个副镇长喝了酒,在背后说了几句他和山河公司的坏话,传到他耳朵里,不是愣找个理由,给免职了。要不然,您怎么能递补进来这个副镇长呢?”
韶宏伟问道:“黄书记和山河公司,怎么说?”
于是,曲婷婷就将镇里关于两者关系颇深的传说,说了一番。
韶宏伟心里确认,与昨天孟可丽所说的群众来信相吻合。这让韶宏伟的心里警觉起来,也仿佛看到了突破口。
只是没想到,一个镇书记竟然与一个相关利益公司走的这样近。
而前任副镇长只是私底下议论了几句,就被黄晓坡清除了。
哈弗H6所过之处,看见镇上和沿途的村子在打扫街道,粉刷墙壁和标语。
曲婷婷指着窗外的这些,对韶宏伟道:
“宏伟哥,听说今天新任县委书记要下来,说是不打招呼,不提前准备。你看,这不是到处都在收拾呢吗?”
韶宏伟努力甩掉脑海里萦绕的不快,说道:
“我也听说了。或许,鲁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他希望看到下面真实的情况。可到了层层贯彻下来,就是另一种样子。”
“其实,这也难怪,每次领导下来,无非是走走形式,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我在韩书记身边时,也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都是形式主义,劳民伤财,为视察者和被视察者两方脸上贴金。”
韶宏伟对此见怪不怪了。
曲婷婷又道:“宏伟哥,你说,鲁书记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不会是另一个韩书记,我倒是挺期待的。”
韶宏伟不置可否。
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见过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
在此之前,韶宏伟何尝不是如此期待呢?
绿蚁小馆里,听孟可丽介绍了一番鲁书记的背景和执政风格,韶宏伟曾经热血沸腾。
可他上任的第一天,第一把火就烧在了自己身上。这让心怀干一番事业壮志的韶宏伟,无疑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韶宏伟的车子开得很快,两人赶到东店村的时候,刚刚九点二十五分。
东店村蔬菜合作社位于村东头的一片土塬上。
那里依山傍岭背北向南,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三百多座日光式温室大棚。远远看上去,颇具规模,仿佛岭上的一道风景。
韶宏伟没有进村,而是直接把车开进了挂有“东店村无公害蔬菜合作社”牌子的园区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用钢筋焊了一个拱形门。自门向两端延伸,四周用水泥柱和铁丝,简单围了个园区的四至轮廓。
这东西,别说拦人了,恐怕连山坡上到处跑的野兔子都拦不住。
园区靠近柏油马路这端,有一块相对宽敞的平地,上面坐落着水泵房,沼气池,种子库,肥料库等设施。
进了大门,迎面是个彩钢板包装车间,七米见高,二十米进深,高大而又宽阔。
合作社的办公室就在这座包装车间里,两个集装箱房,就是他们的办公室。
韶宏伟的车子刚在院子里停下,彩钢板车间里早就迎出两个身影。
那两人紧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热情招呼着:
“韶镇长,你们可来了。”
韶宏伟慌乱起身,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拭鼻间的液体,一边掩饰道:
“这几天秋干风燥,上火了。”
“噗嗤”一声,对面的孟可丽手背掩口,笑出声来,脸色绯红。
在韶宏伟低头去捡拾筷子之际,孟可丽的心里是既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她故意这样做,多少带有一些挑衅的心理。
但少女的害羞和矜持,还是本能地令她无比紧张。
她还没有在男人面前这样放肆过。
坦率说,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谈不上美好。
但今天的她,为了追求韶宏伟,真豁出去了。
不是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吗?那就干脆撩开自己神秘的面纱。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把这恶作剧进行到底。
她心里莫名地期待,更多的是好奇,表面上一直很正经庄重的韶宏伟,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这一过程虽然仅仅是片刻,但两人都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待韶宏伟抬起头时,孟可丽见他鼻孔处有鲜血流出,腰也不敢直,弓着身像个大虾米,那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孟可丽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不成想竟制造出了血案,不觉抿嘴一乐。
忙抽出两片纸巾,暖心地递给韶宏伟。
又顺手抄起茶壶,给韶宏伟倒上满满一杯茶水。
现在,她也顾不得什么满酒半茶了,眼前的场面,被自己整的确实有些尴尬。
韶宏伟只好没话找话,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这光景,要是“绿蚁西施”推门进来,恐怕韶宏伟只能到处寻找地缝了。
韶宏伟端起茶水,不顾热度,一口饮进。
哪怕喉咙被烫得直让他紧鼻子,他也毫不在乎,最起码能多少转移一些注意力。
忍住喉咙火辣辣的痛,韶宏伟又用茶水烫了一下拾起的那根筷子。
对此,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冷处理,没去喊孟姐再添一双。
那样,一定会破坏屋里的气氛,也会使韶宏伟更尴尬。
韶宏伟用筷子指向那条一直未动的鱼,说道:
“咱俩净顾着喝酒说话了,这鱼还没动筷呢。”
“来,快吃,快吃。”
说着,示意孟可丽动筷。
孟可丽忍住笑,用筷子扦了一点,含在嘴里,品了一下。“嗯”了一声,以示赞同。顺便给了韶宏伟一个台阶。
因为筷子已经烫过,韶宏伟夹起一块鱼腹肉,在盘底的豉汁上蘸了一下,送到孟可丽的碟子里,嘴里说道:
“鱼最好吃的部位,就是这块。”
“你表姐这儿的清蒸鱼,做得最为地道。”
“这清蒸鱼啊,先要看鱼的品种,还要看鱼的大小。”
“关键是掌握蒸鱼的火候。”
“咱们北方人,不太喜欢这种南粤人的吃法,动不动就是红烧、炖和炸。那样就破坏了鱼的鲜味了。其实,要说蒸鱼就数南粤。”
“就像这条海鲈鱼,一斤二两左右,上蒸锅七分钟即可。多了则肉柴,少了贴近鱼骨处还不熟。”
“然后浇上调好的豉油汁,可真叫新鲜美味。”
“但爱鲈鱼美,出没风波里。指的就是这种鱼。”
见饶舌的孟可丽突然陷入沉默,为缓解尴尬,韶宏伟只好低着头不停地说。
筷子夹起一块鱼,送到嘴里品着。
一边吃一边点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他也实在是无奈。
韶宏伟是个偏传统的人。
他早就发现孟可丽看自己眼神的侵略性,偶尔有机会时,对他毫不掩饰的主动身体接触,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他现在还是有女朋友的人。
虽然程秋燕因彩礼问题,提出了分手,但他依旧想极力挽回。
对于这种事情,韶宏伟是抱着最坏打算,往好的方向努力的想法来对待的。
不是他矫情。
两人毕竟在一起六年的时间,曾经在一起共同度过上百个良宵,这样的感情,不是轻易能放得下的。
但彩礼这件事,确实触碰到了韶宏伟的底线。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母,再为了他的小家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受制于自己的身份,韶宏伟又没有其他赚钱的门路,天价彩礼确实是他与程秋燕之间的拦路虎。
韶宏伟天真地认为,程秋燕今天只是一时冲动,也许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不能因小事情,而做大决定。
婚姻是大事,不能因为彩礼的小事,就轻易做选择。
所以,出于对两人之间感情的珍惜,韶宏伟一直想再往好的方向努力。
面对眼前的孟可丽,韶宏伟心里明白,这丫头喜欢自己,有横刀夺爱的想法。
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冒出“这丫头也不错哦,如果程秋燕坚持跟我分手,倒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念头。
但迅即被他否定。
自己对孟可丽还不完全了解。即使两人都是成年人,面对眼前的诱惑,韶宏伟还是决定选择闪转腾挪。
见韶宏伟故意在清蒸鱼上绕来绕去,孟可丽终于耐不住了。
她看着韶宏伟的眉眼,轻声唤道:“宏伟。”
这是她第一次这两字相称。经过刚才那件事,在她心目中,已经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化到极为亲密的程度。
“嗯,什么?”韶宏伟头不敢抬,回道。
两人都能听得出,那里面带着些许颤音。
沉默了片刻,孟可丽猛地来了句:“我喜欢你!”
说罢,孟可丽端起酒杯,不去看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韶宏伟虽有精神准备,但孟可丽表白得如此直接,毫不掩饰,还是使他心里一震。
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心里下多少次决心。
韶宏伟涨红了脸,低着头喃喃道:“可丽,我知道,我知道。”
旋即,抬起头,迎着孟可丽的目光,面带惭愧地说道:
“可是,我有女朋友,你是知道的。”
孟可丽把披着微波浪长发的头一甩,
“我不管!有又怎么了!谁还不处两次对象,我以前还有过呢,后来不照样分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们在一起都六年了。”韶宏伟开始辩解。
“有什么不一样的,学校时都太年轻,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
“自从两年前再见到你,我就认定你了。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不管追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的。”
孟可丽语气里,满是小女孩的任性和不讲理,弄得韶宏伟一时哭笑不得,就迂回道:
“可丽,你对我还不太了解,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我……”
没等他说完,孟可丽直接拦住说道:“既然你说咱们还缺乏了解,那以后我们多接触不就慢慢了解了。凡事总得有个开始吧。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封建,你怕什么?”
她不顾一切,想方设法逼着韶宏伟答应。
韶宏伟想了一下,又搬出另一个理由:
“可丽,你看,你的条件这么优越,工作又好。我现在才是个副科级,向上的空间比较渺茫,钱又挣的不多,即使我没有女朋友,也配不上你啊。再说,我的脾气很坏……”
孟可丽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得了得了,这种借口你也说得出。副科级怎么啦,以你的水平和能力,进步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韩书记突然去世,耽误了你几年。只要你坚持自己,不断努力,早晚会升起来的。我接触的干部多了,会看人,相信我的眼光准没错。”
她的话里开始带有记者的理性,“至于你说的什么钱少钱多,那又怎么啦?我不用你赚太多的钱,我只要你这个人。”
“我家里不差钱,只要咱俩好了,钱你不用担心。你就安心走你的仕途,我只会给你助力,不会拖你的后腿。”
孟可丽这一番话,几乎把韶宏伟所有的退路都堵死,只剩下答应这一条道了。
一个小时前。
两辆黑色魔都大众帕萨特车,驶出了上阳市委的大门,一路向北,直奔正丰县的方向。
第二辆车的后座上,并排坐着上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郭盛文,和新任正丰县委书记鲁向阳。
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不时映照在右排的鲁向阳国字型的脸上。
车内的气氛是随意而轻松的。
“向阳,这次到正丰县,可算遂了你下基层的心愿了。”
郭盛文扭头看了一眼正向窗外眺望的年轻县委书记,以一种相熟的口吻说道。
鲁向阳转过头来,报以谦虚的微笑:
“郭部长,有您这样的伯乐,我们这些马儿才能跑得欢啊!”
郭盛文浓重的眉尖一抖,厚厚的嘴唇流出一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套。”
随即语气一转:“这次调整,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老领导特别交代,市委路书记还真舍不得你这个能干的政研室主任呐。”
郭盛文口中的老领导,指的是现任东河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苏青峰。
当年,从东河省学联执行主、席,升任共青团省委宣传部不久的鲁向阳,被苏青峰赏识,调到身边做秘书。
五年任职期满后,鲁向阳被安排到上阳市委机关任职。几次申请下基层,这次终于遂愿。
说到老领导,鲁向阳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在领导身边那几年,确实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勤政为民的道理,也包括做人。”
说话间,车子出了市区,驶上了通往正丰县的大道,路两旁是秋色渐浓的田野。
郭盛文眯起双眼,靠在椅背上,像是叮嘱,又像是自言自语:
“除了老领导,陆书记也对你寄予厚望。不过,这正丰县的书记,可是不好当啊!”
鲁向阳颔首,舒缓的声音从挺直的身体里发出:
“正丰,上阳北边的门户,曾经的革命老区,传统的农业县,经济排全省倒数第二。工商业落后,没有像样的主导产业。基础设施薄弱,城镇化水平低,近年来人口持续下降。全县十三个乡镇有四个刚刚脱贫摘帽,拼经济应该是我到上阳后的主要任务。”
谈起上阳,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如数家珍。显然,早就做了功课。
郭盛文摆摆手,不以为然:“这些留到年底考核的时候再说。我说的是干部。”
“正丰县虽不大,可离着省城太近。上阳若是发烧,正丰立马感冒。正是因为基础弱、底子薄,很多人更希望把那里当跳板,很少能塌下心来做点事情。”
鲁向阳知道郭部长的话意有所指,就表态道:
“请郭部长放心。此次去正丰,若干不出点名堂,就对不起组织的培养,更对不起您和老领导的信任。”
郭盛文点头:“嗯,那我们就等着看看,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的本事喽!”
正说着话,车子减慢了速度。
前排的秘书回过头来:“郭部长,前面像是县里来迎接的。”
县政府三楼,多功能会议室。
任命正丰县委书记的干部大会,正在进行。
会议由即将离任的原县委书记主持。
主、席台上,上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段彩萍宣布了东河省委、上阳市委关于正丰县委主要领导的调整决定:
鲁向阳同志任正丰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随即,离任县委书记,发表离任讲话。
台下第一排。
坐在溪岭镇台签座位上的镇书记黄晓坡,听了几句,心里已经不以为然。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会被离任书记感情充沛、声情并茂的发言感染,甚至心生挽留之意。
但黄晓坡对这一套路太熟悉不过了。
领导坐在台上讲话,不可全部当真,也不能不当真。
很多场面上的话,无非是:
说是说,做归做;说的不一定做,没做的却不见得不说。
这是为官之道的秘诀之一。
台上的这位书记,可谓是娴熟地驾驭了这些技巧。
对此,台下的黄晓坡已是腹诽不已。
这位书记,在他任内的一年多时间,没有像韩书记那样,不顾场合,没头没脸地批自己。按理说,黄晓坡应该感谢他。
可对于黄晓坡几次三番上报的,关于溪岭镇东店村申请利用外部资金联合兴办村采石场的报告,没有当即批准。
也没像韩书记那样,借口环境保护和林业资源被破坏,给予当场否定。
黄晓坡先后两次,单独就此事向其汇报,并对该项目如何能立竿见影地带动当地村民脱贫致富,如何有利于乡村经济发展,做了深入透彻的阐述分析。
但这位书记显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更不想处理韩书记留下的尾巴。
后来,听说要调回上阳市里任职,黄晓坡这才理解了他这样做的理由。
一个临时看守书记,当一回维持会长,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只是他小舅子的同学那里,每次催促,黄晓坡可都是下了保证的。
做为溪岭镇的天,如果不是韩书记在的时候,让县里把采石矿的审批权收了上去,他也不至于看着每年上百万的分红损失而无能为力。
黄晓坡在那里暗自吐槽未毕,台上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开始了就职讲话。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铺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的黑皮本子,凝神细听。
做为新任县委书记,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准备施行怎样的纲领,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只有摸清了新书记的脉搏,他这个溪岭镇的一把手,才能见风使舵,再找机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台上的鲁向阳用手正了正弯到眼前的话筒。
四角的音响传出沙沙的声音,说明可用。
他沉稳的声音,立即在会场里响起,
“尊敬的郭部长,同志们:”
“刚才,段副部长宣布了省委、市委对我的任命,我本人坚决服从和拥护,也感到非常的荣幸和高兴。”
“在此,我要衷心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感谢郭部长送我到岗;感谢大家对我的欢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我一定恪尽职守、勤政务实,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从今天开始,我就成为正丰县这个四十六万人大家庭中的一员了。担任正丰县委书记,我深知这个职位的份量,这副担子的沉重,这份责任的重大。”
中规中矩的开场白后,鲁向阳又对正丰县的历史,进行了简单的回顾,对前任书记一年多来带领正丰取得的成绩给予了感谢,并提议向其致以敬意和祝愿的鼓掌。
这阵掌声,意味着前任书记执政历史的结束,新书记从此由客而主。
掌声过后,只见鲁向阳抬起头,说道:
“初来乍到,对正丰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许多具体工作,还望得到大家的协助和支持。借此机会,我先向大家表个态。”
听到这里,座位上所有人都操起了笔。
他们知道,下面就是新书记的施政纲领了。
在大家的记录本上,无论字数多少,都记下了“高、严、实、带”这四个字。
鲁向阳说道:“所谓的‘高’,就是政治立场坚定,在思想上、行动上与中央、省委、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坚持高标准,高效率、快节奏地推进各项工作落实。站在全局高度,谋划好各项工作,协调好各方面力量,立足长远,把握发展的机遇。”
“所谓的‘严’,就是严肃的政治、严格的要求、严谨的作风、严明的纪律。严抓党风廉政,严管干部队伍作风建设,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坚决反对四风,管好自己、管好身边,主动接受监督,谦虚谨慎、公道正派,干干净净做人,实实在在做事,以实际行动赢得干部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说到这儿,鲁向阳停顿了一下,环顾会场,脱稿说道:
“说到廉政,在这里我先立个标尺。在咱们正丰县,从我做起,首先做一个不收礼的县委书记。希望大家监督。”
随后,他继续说道:
“所谓的‘实’,布置工作要落实、开展工作要扎实、反映情况要真实。多研究问题,少推诿扯皮,为百姓多办实事,为正丰的发展多做贡献,使全县人民生活得更加富足、更加幸福。”
“所谓的‘带’,就是带头维护县委权威,带头维护班子团结,带头践行党员行为准则。认真贯彻民主集中制,重大问题集体讨论决定,不搞个人说了算,不搞临时动议,不搞暗箱操作,增加决策可行性,增加工作透明度,坚决维护县委集体做出的各项决议。共同把正丰的事情办实办好。”
最后,鲁向阳说道:
“同志们,正丰既是一块风水宝地,也是一方创业热土。我深知使命神圣,任重道远。我坚信,有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有县四大班子的精诚团结、和衷共济,有全县干部的共同努力、奋发进取,我当以满腔热情、鞠躬尽瘁,与正丰人民一道,共创正丰充满希望和美好灿烂的明天。谢谢大家。”
鲁向阳的讲话一结束,整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台下的黄晓坡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从鲁向阳的讲话里,感受到了浩然的正气。
尤其是讲到反腐倡廉时,说的那个标尺,看似平常,其实已经显示了新书记执政的决心。
想到这里,黄晓坡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一想到自己在溪岭镇的那些事儿,黄晓坡心里自然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哪个领导上台来,不都得说说场面话,摆摆样子么?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以他的理解,可就两说了。
其实,在座的那些局委办和各乡镇的一把手们,持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类似的情形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对各种官话套话,大都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记到本子上,免不了回去传达会议精神时要用。
黄晓坡身后的镇长马坤见他肩膀抖了一下,伸手端起桌上的盖杯,意味深长地抿了一口茉莉花茶。
在上阳市委组织部长郭盛文讲话后,大会宣告结束。
会后,照例在正丰宾馆举行了简单的宴会,县委班子成员全体参加。
午宴后,送走了郭盛文部长等人,鲁向阳回到位于县委大楼三楼的书记办公室。
韶宏伟的脚步在一楼门厅略一停顿,丢下曲婷婷在农经站门口发愣,迈开大长腿一步三个台阶,直接上楼。
路过二楼缓台,他向会议室扫了一眼。
门里门外,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堆,窃窃私语。
这情形令韶宏伟脑际闪回了一下《狂人日记》里的赵贵翁和那些议论人的小孩子。
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到了三楼马坤镇长的办公室。
会前,见一下镇长马坤,有助于他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镇书记黄晓坡相比,镇长马坤虽然中庸,脑瓜皮子薄,对韶宏伟应该不至于说假话。
他要尽快搞清楚,今天的干部大会,除了传达县委干部大会精神,到底还有其他什么内容?
镇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马坤正坐在座位上,跟站在眼前的党政办主任张超说着什么。
一见韶宏伟进来,立刻对张超使了个眼色,自己也站了起来。
后者一回头,见是韶宏伟,脸上立刻现出一副尴尬的笑,说了声“回来了”,转身对马坤说道:
“那马镇长,我先去了,你们聊。”
两人的这一举动,韶宏伟看在眼里,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帮家伙一个个鬼鬼祟祟的,好像自己成了众人公敌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肚子里的疑问震天响,但韶宏伟的脸上依旧一副平静,道了声:
“马镇长。”
“坐,坐。”马坤一边让座,一边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把门关上。
回到办公桌前,准备给韶宏伟倒水,被后者礼貌地止住了。
韶宏伟开门见山:“镇长,快别麻烦。我刚从村里回来,怎么镇里的人看我都那副表情,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嗨!”
马坤深深叹了口气。
韶宏伟的心猛地一缩。情况似乎对他不太妙。
紧接着,马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他。同时,努力做出一副自己看起来与此事无关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韶宏伟接过来一看。
迎面就是醒目的标题:《正丰县委组织部关于对溪岭镇副镇长韶宏伟同志停职的处理决定》
晴天霹雳。
韶宏伟眼睛一花。
什么?停职,为什么?
定了定神,飞速把文件看完。
聚集性事件,舆情管理不力,一共两大罪状。
“这,这,怎么会这样?”
韶宏伟有些不理解,看向马坤,“今天的事儿你也在场,情况你都看到了。我到位的时间,处理的方式,已经是最大限度了。镇长你说,还能有比当时更好的处理方法了吗?”
马坤笑了笑,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撇了一下嘴。
他不能回答韶宏伟的这一问题。
在官场上混,他当然知道。韶宏伟的这个问题,明显有点话题陷阱的味道。再说,这不是他能回答的,他也回答不了。
韶宏伟继续辩解道:“还有那个什么视频,我下午才看到,明显是摆拍,这怎么能做为处理我的一个依据?”
“再说,组织上要处理我,让我承担责任我没意见。但总得履行程序调查吧。事情都不弄清楚就下决定,我有意见。”
韶宏伟把自己的不满和对组织处理程序上的意见,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遇到这种不公,任谁都得着急,何况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马坤等韶宏伟说完,笑了笑,里面有十足的同情。
他抬手看了一下表,说道:“你有意见我很理解,可以按组织程序逐级向上反应。但现在……”
韶宏伟立即意识到,和眼前的镇长说这些,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做为一个党员,他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服从。
再说,韶宏伟特别不喜欢马坤眼里的同情。
女人或者弱者,才喜欢被同情。对于他来说,那种东西既廉价又毫无意义。
马坤只是一个传话筒,开会前和自己通个气,也是履行必要的程序。
想到此,韶宏伟转身离开马坤,回到旁边自己的办公室。
他一直在那里郁闷地呆到差一分钟四点的时候,才不情愿地起身走进二楼的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不出所料,会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他脸上。更有一些眼睛,超乎寻常的敏锐,似乎要榨出他眼底的心思来。
大家都想看看,面对处分,眼前的副镇长会作何反应。
人就是这样,升迁时不乏掌声,落难时自然有人观赏。
韶宏伟控制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众人眼神中的反馈告诉他,自己的表演失败了。以他的水平,估计申请横店的群演资格都通不过。
韶宏伟红着脸,走向前面第一排中间的一个空位坐下。
那里分明是有人提前给他留好了。以保证整个会场里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到。
大会随即召开。
镇长马坤主持,黄晓坡传达了县委干部大会的精神,概括了有关领导及新任县委书记的讲话。
随后,就是通报县委组织部对韶宏伟的处理决定。并要求全镇党员干部引以为戒,举一反三,对照自己的工作,认真检查不足,集中精力投入到对群众服务的实际工作中来。
最后,马坤又讲了一下明天新县委书记要下来调研的情况,要大家立即行动,哪怕不下班,也要把分配的工作做完。
会议随即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会场,去忙迎接新书记来调研的事情去了。
韶宏伟坐在原地没动,耳边是络绎不绝的椅子响和路过的脚步声。
低着头,像开始宣布处分决定时一样。
台上,黄晓坡起身的时候,扫了他一眼,脸上是一副轻松得意的表情。
嘴角动了动,本想叫他到办公室,再来一次诛心般的谈话。想了想,临时改了主意,转身走了。
镇长马坤收拾好本子和材料,看了韶宏伟一眼,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也走了。
会议室很快就静了下来,韶宏伟依旧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泥塑石膏像。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有些猝不及防。
自己在这件事上,若说一点责任没有,那是瞎话。
蔬菜基地项目是他负责的,做为主管农业的副镇长,因蔬菜滞销而发生了群体性聚集,也是事实。
可毕竟自己及时到场并妥善处理,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还把蔬菜销售给了永光超市。
就算这件事自己有责任,可也到不了挨处分的地步。
媒体上倒是时常有国外的什么州长、署长之类的,因为不可抗力的后果而引咎辞职,可咱们毕竟在体制上比他们优越太多啊!
关键是,那个造成所谓舆情失控的毁菜视频,明显是故意摆拍,背后是什么人指使?目的为何?都需要调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处分落在他这个副镇长头上,韶宏伟无论如何想不通。
最让韶宏伟绝望的是,下午自己刚刚暗暗发誓,要在新书记到来之后,努力表现自己,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结果,膀子还没等甩开,处分的大剪刀咔嚓一下,给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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