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光面立刻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
冰箱突然发出哮喘般的嗡鸣声，顶部的鱼缸应声亮起蓝光。
母亲养的金鱼正在啃食青苔，每一次唇齿开合间都吐出一串晶莹的气泡，每个气泡都映着客厅那盏永远不熄灭的红灯笼。
第二块玻璃杯在碗橱深处再次自爆。
姜河捏着碎片走向阳台，听到楼下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流浪狗正用脊背蹭着电线杆，脱落的毛发随风粘在晾晒的被单上。
他举起玻璃碎片对照着月亮，看到折射中扭曲的狗影变成了杂志照片上的样子——铁丝笼的影子恰好框住了那对混浊的狗眼。
冰柜结霜的隔层里有母亲冻僵的粉底刷。
姜河将它浸在温水里化开时，刷毛缝隙中渗出玫红色的液体，在洗手台边缘勾勒出西伯利亚的地图形状。
他忽然记起《科学与生活》中被撕毁的那页，某个小标题似乎提到了莱卡尸体运行的轨道倾角是65度。
狗吠声划破浓雾。
姜河的身体沿着浴室的瓷砖滑落，后脑勺抵住了洗衣机的橡胶管。
滚筒转动带来的持续低频震动，让他想起了生物老师展示的胎儿心跳监测仪。
当母亲把行李箱拖过门槛时，滚筒正转到第2570圈，而此刻他蜷缩的姿势，与杂志照片里莱卡临终时的蜷缩角度惊人一致。
晨光悄然爬上窗棂，最后一片玻璃碴在拖把底下显现。
姜河将它埋进绿萝盆中，腐殖土瞬间吞没了那道锋利的冷光。
鱼缸蓝光自动熄灭的刹那，一切归于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