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封条。
前日典当嫁妆时,朝奉那句“再好的翡翠断簪也值不得这个价”,此刻又在耳畔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在嘲讽着她如今的落魄。
话音未落,厂房木门轰然洞开。
三十余名女工举着火把围住织机,火光照亮她们皴裂的指尖,那一双双粗糙的手,此刻却因愤怒而紧紧握着火把,仿佛要将这所有的委屈与不满都通过这火焰宣泄出来。
阿翠娘抱着襁褓站在最前,婴儿啼哭刺破蒸汽,那尖锐的哭声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更添了几分混乱。
“东家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么?”
阿翠娘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愤恨,她看着林悦,像是在讨要一个说法。
林悦抱着账册立在阶前,雪粒子钻进磨破的绣鞋,冰冷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可她此刻却顾不上这些。
她望见人群里那个总偷藏线头的刘嫂,此刻正将火把往织机旁引,心中大惊,这要是烧起来,可就全完了呀。
“上月典当镯子的钱……”话到喉头忽地哽住——赵嬷嬷竟扑通跪在冰碴上,那“扑通”一声,仿佛砸在了林悦的心上,让她眼眶泛红。
“夫人自己啃着冷馍,典了陪嫁给阿翠娘抓药!”
老嬷嬷扯开衣襟,露出腰间溃烂的冻疮,那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要烧先烧我这把老骨头!”
火把哔剥声里,不知谁先啜泣出声,那压抑的哭声像是会传染一般,很快便有不少女工跟着哭了起来,整个场面一片混乱与悲伤。
阿翠娘突然丢了火把,从破袄里掏出半块麸饼塞进林悦手中。
麸饼还带着体温,林悦摸着上面细密的牙印,想起昨夜幼女饿极啃食账册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人群散去时,雪地上留着杂乱的脚印,那脚印歪歪斜斜,仿佛也在诉说着刚刚这场风波的无奈与心酸。
林悦蹲身去捡半截烧焦的纬线,忽见冰层下冻着片靛蓝碎布——正是陈老说要淘汰的缠枝莲纹样,那碎布在冰层下若隐若现,却让林悦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一丝转机。
三更梆子响过,林悦带着女儿们跪在城隍庙前。
大女儿阿沅捧着豁口陶碗,二妹摇响从纱厂捡的铜铃铛,寒风卷着《茉莉花》小调,在围观者指缝间流窜,那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