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琬只觉整颗心都因为他的触碰而发抖:“不是我的血。”“是瑞王的人射杀张远春,我溅上了他的血。”沈期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她,伸手摸了她颊边刮痕好几下,确认没有在流血,才像突然意识到分寸一般,逼自己收回了手。他喘了两口气,看宋琬还好端端地站在跟前,终于理智回笼,能思考点问题。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你去提人,他被灭口?”宋琬不可能跟他说,是因为张远春供出她家的事,才踩到了旁人命脉,只颤着嘴唇,缓缓道:“许是此人从瑞王处叛变,知道太多秘密了。”沈期信不了,更加直白地盯着她:“不可能,他已经投靠太子很久了,瑞王确实想杀他,但前几日对薄公堂都作罢了,怎可能在刘惠流放之后多此一举?”“瑞王但凡想灭口,就该全力保住刘惠,让刘惠办了张远春。”“而不...
《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宋琬只觉整颗心都因为他的触碰而发抖:“不是我的血。”
“是瑞王的人射杀张远春,我溅上了他的血。”
沈期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她,伸手摸了她颊边刮痕好几下,确认没有在流血,才像突然意识到分寸一般,逼自己收回了手。
他喘了两口气,看宋琬还好端端地站在跟前,终于理智回笼,能思考点问题。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你去提人,他被灭口?”
宋琬不可能跟他说,是因为张远春供出她家的事,才踩到了旁人命脉,只颤着嘴唇,缓缓道:“许是此人从瑞王处叛变,知道太多秘密了。”
沈期信不了,更加直白地盯着她:“不可能,他已经投靠太子很久了,瑞王确实想杀他,但前几日对薄公堂都作罢了,怎可能在刘惠流放之后多此一举?”
“瑞王但凡想灭口,就该全力保住刘惠,让刘惠办了张远春。”
“而不是今日到牢里,不清不楚地杀个人。”
“一定跟你有关,谢环,是你诱发了这一切。”
“是你让他牵连出了更要命的东西,本侯说的对吗?”
“告诉本侯,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明白吗?”
宋琬死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她只是倔强地看着沈期,眼眶里蓄满了冰凉的泪,却死活没有掉下一颗。
沈期彻底寒了心:“你不愿意说?”
“为什么?你从心底里不信任本侯吗?你该信我的,谢环,我们认识一场,不该如此离心。”
宋琬大口喘着气,像是很挣扎,挣扎到完全站不住,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她要怎么说?她很清楚,只要告诉他一句,她是宋琬,那什么都解释了。
可那样一切也完了,她不能确定在坦白之后,沈期会怎么对她。
她一想到从南郡回来,沈期替她顶罪的那天,她怀着期许的心思给他送酥饼,而他怒不可遏,踩碎了她的海棠花。
她赌不起,她赌不起一点,必须在尘埃落定后,她才能告诉他。
所以她紧闭上眼,任由眼角润泽了水渍。
沈期见她死活不说,简直挫败到无以复加,良久,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郑重地摁住她的肩头。
“你听好了,本侯不会害你,不管你是谁,本侯都不会害你。”
“你是女子,本侯知道,但本侯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肯据实以告,本侯绝不会要挟你,不会算计你。”
“可如果你不说,你叫本侯如何去替你搪塞?”
“你叫本侯如何去骗自己,同你相识一场,掏心掏肺,是值得的啊……”
宋琬完全呆住了,难过像一场震撼的大雨,如此滂沱地砸在心头,叫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眼前动情动气的沈期,胸口共振般地疼痛起来,头一回有种想触碰他的冲动。
她想以指尖描在他的眉眼上,告诉他,她想哭,她摇摇欲坠,她三缄其口,她好怕一旦跳下来,他根本不会接住她。
就像记忆里他的那些不屑,那些怒骂,在她家出事后的明哲保身,事到如今的退避三舍。
她太怕了,她太怕了。
可沈期还站在她跟前,固执不已地等她的回答。
他的眸子摇曳着晚风星烛,诚恳到无以复加,就像撑着一叶永远为她停泊的孤舟,飘荡在不尽的江水里,却点着不熄的灯火。
宋琬忽然有种抛掷己身的勇气,紧紧扣上了他的手腕。
沈期紧张无比地看向她,不可置信地扶住她胳膊。
然后他看见宋琬撩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月华皎洁的皓腕。
那上面系着一枚桃花红绳,是他在南郡的道观里,亲手绑的。
宋琬几乎费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没有摘,我只是藏在袖子里。”
“所以侯爷平日看不见。”
她说得好累,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顾不上沈期动容无比的表情,只能反复摁着自己的心口,感受那股宿命般的遗憾和刺痛。
沈期再难克制地抱住了她。
他知道这样很冒犯,尤其是他们对男女之分心知肚明的情况下。
可他修道二十年,都能把清心寡欲的戒律忘了,如今碰她一下,又如何呢?
他没有撒手。
宋琬闭上眼,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却比他沉重得多。
是了,他只管喜欢和爱护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似乎也不抗拒他。
可对于她来说,往事留了绵密的针脚,扎在这块行云无定的布帛上,越华丽越心慌。
她有些僵硬。
沈期很快察觉到她气息的低迷,虽然不解,也赶紧松开了她。
他有些犯错般的手足无措,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不碰你,对,你站这里就好。”
宋琬勉强回过神,倒没有他这么不自然,垂眸道:“没事的。”
沈期得了她的宽宥,眉目都舒展了,反反复复打量着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思来想去,居然又吞了声。
算了,今夜已经够吓着她的了。
至少她并不反感他,甚至,似乎是信任他的……
在他说出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抗拒戒备,而是给他看了那根,始终系在腕上的红绳。
他已经感到很安慰了,就算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他。
一句也没说。
但他还是愿意护着她,不忍心见她受苛责,更不忍心让她受伤害。
他顿了好一瞬,才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值房有药膏,你去都察院清理一下伤口,我去东宫把这事了了。”
*
宋琬在都察院坐了半个时辰。
血污都简单清洗了,褐色药膏敷在脸上,厚涂两层,希望不会留疤。
她知道沈期的意思,张远春死了,太子一定又要向她追责的,而且这趟属于白干了,她不敢想太子的怒气会有多大。
折了一个这般好用的狗腿子,带着无数的秘密下了地狱。
就算留了一堆线索和物证,也比不了活生生的人好使。
宋琬叹了口气,既为太子可惜,也为自己可惜。
她掏出怀里皱巴巴的那张状纸,还沾了张远春喉管喷涌而出的血迹,陈词写了三行半,事情都没囫囵完。
但至少还是写了关键信息的。
宋琬莫名有点空茫,倚靠在明月夜的廊柱上。
沈期还没回来,她有预感,如果他处理完了,大概会来都察院看她,再一道出宫。
耽搁这么久,也不知是不是不顺利。
宋琬盯着染血的鞋面,发了会儿呆,担心他替自己挨骂,还是决定往东宫去。
可她刚走到昭华殿门口,却发现殿外已经侯着别人。
那是一个身姿窈窕的美妇,金钗两行,明月耳珰,衣裙是曳地的天竺锦,浮光其上,富贵无极。
她还牵着一个约莫八岁的孩子,金黄暗绣,绣的是四爪蟒。
宋琬很快意识到,这是太子妃和大皇孙。
她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个礼:“下官都察院谢环,见过太子妃,见过小殿下。”
崔绣一愣,也福身回了她一礼:“本妃听殿下提起过您,新科探花,国之俊彦。”
她很亲和地笑了下,目光又停在宋琬敷药的面颊,生出点体恤来:“谢大人这是受伤了吗?”
宋琬微微垂了长睫,忽然想起,崔绣十二年前便是这般,对孩子们都很温柔。
那时真觉得她跟太子,是天造地设温文尔雅的绝配。
而现在……
宋琬极轻地叹了口气,拱手回她:“承蒙太子妃关心,下官无碍,方才刑部出了点事,伤到皮肉罢了。”
崔绣突然好奇起来:“所以广平侯在殿内,是在禀报此事吗?”
宋琬点头:“正是。”
崔绣把孩子攥得紧了些:“怪不得殿下不见本妃,本妃还以为又是借口呢。”
宋琬有些意外,难道说崔绣平日里很难见到萧祁?
她不好置喙这种事,只好静静站着,打量一旁的孩子。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如此尊贵的皇孙脸上,竟然跟她一样,有抓痕和伤药的印迹。
她没忍住问道:“敢问太子妃,小殿下是否也伤着了,下官带了伤药,需要吗?”
崔绣摇摇头:“多谢大人关心,已经敷过药了,不过是秦良娣的儿子淘气,不小心伤了兄长。”
“孩子心思太脆弱了,非要父亲哄一哄,但殿下政务这般繁忙,哪里顾得上妇孺琐事。”
宋琬觉得自己听懂了。
原来东宫后院也不太平,嫡子庶子这般年幼,已经有了明争暗斗。
不得不说,妻妾成群真的很麻烦。
像她家,还有沈期家,人丁都非常简单,没有任何的内宅烦恼。
她顿了顿,刚想出言宽慰崔绣几句,却见沈期已经从殿内迈出来。
于是她改了口风,对崔绣道:“殿下现在想必无事了。”
崔绣诚恳地向她颔首,但居然没有进殿,反而朝走下玉阶的沈期福了福身。
“见过广平侯。”
沈期步子顿住,先看向了宋琬,见她目色平和地立在一旁,似乎就是来接他的。
他没来由地心情好了些,也回了崔绣一礼:“见过太子妃。”
他本以为能带着宋琬走了,不料崔绣将皇孙推过来,笑容晏晏:“好孩子,叫表舅。”
宋琬只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沈期却根本没瞧见她,拂袖走了。
只留下远处高台,转瞬即逝的月白背影。
宋琬垮掉般蹲回原地,她没有力气了,方才所有的冲动都像香灰一样,风一吹全散了。
也是,她一没提灯,二没戴晃眼的珠钗,暗夜茫茫,他怎么看得到她?
这一夜可谓是铩羽而归。
第二日是休沐日。
宋琬醒得很晚,脑袋颇有种宿醉的疼痛。
她后半夜还辗转反侧清醒着,也是活该。
太冲动了,太愚蠢了,幸好沈期走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真是老天保佑,才没让她犯蠢到底。
宋琬心有余悸地爬起来,刚穿鞋下榻,就听得银珠说:“小姐,侯爷好像又受了什么刺激,连夜搬到道观去住了。”
“沈夫人病好了,晨间来找过您,但看您在睡觉,便又回去了。”
宋琬扯下衣椽上的妆花缎裙,披到一半,忽然顿住。
她将裙装扔回榻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拿了一件白苎衫袍。
“我明白沈夫人的担心。”
“你去转告她,我会把侯爷带回来的。”
宋琬系好金丝绦带,玉冠高束,眉眼描得锋利些,去了城郊的鹤鸣观。
她猜沈期在三清殿诵经。
昨夜她没去赴约,一定又伤了他的自尊,叫他更加闭锁,不想沾七情六欲。
至少她想解释一二,不是为了什么得罪不得罪,而是她真的开始心疼他。
他心里有她的,她很明白,她不想他再因她的态度受伤害。
宋琬把腕上的红绳露出来,那颗木刻的小桃花,稳稳地落在手背。
外头下起了雨,一春憔悴。
她安静地撑开伞,站在三清殿外,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的他。
偌大的殿阁,他一个人在焚香,清隽的眉眼黯然,明明没有沾染丝毫雨水,倒比宋琬更像淋湿的动物,整个衣袍都垂坠着。
宋琬只觉心一揪。
她收了伞,细密的雨丝跟了她一地,陪她站在喜欢的人跟前。
“侯爷。”
沈期身形一顿,迟滞般地回过头,不太敢确定是她。
可这分明就是她,把他狠狠推开的骗子,三番五次地拒绝他。
就连昨天,他们不曾见面的第三日,她也不肯过府一叙,连封书信都没有,毫不在意地让他焦灼,让他等待。
她心里确实是没有他的,沈期想,如今她来道观,难道又要好言好语地哄骗他几句,再把他的心思扔到泥地里踩吗?
他不要再上这个当。
沈期皱着眉,眼皮低垂。
然后他看见宋琬握着那柄青布伞,雨水如剔透的珠泪,还在颗颗滴落。
这是那日谢知衡给她撑的伞。
就算烧成灰,沈期也会认得。
他不禁在心里冷呵了一声,想必这几日的分离,仅仅磋磨了他一人,她照样有人照看,有人关心。
说不定今晨她来哄骗他,也是得了另一个男子的授意,把她亲手送到城郊来的。
沈期不想理她,把南华经放在香案上。
宋琬没想到他这么生气,稍稍凑近了些,伞面的水滴,不经意溅到他袍角。
沈期眉头皱得更狠了,没忍住道:“谢御史什么意思?”
“今晨又是你老师送你来的吗?”
宋琬纳闷不已地顿住,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伞的缘故,赶紧放到一边:“我……”
沈期却已经不想听她迂回:“没关系,你有人照顾,自是很好的。”
“本侯也有个义妹,一心想嫁我为妻。”
宋琬感觉自己耳朵聋了,很想再听他说一遍:“什么?”
沈期不可能再热脸贴她冷屁股。
他本是一国侯爵,年纪又轻,权势又重,能对宋琬低声下气几句,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
既然她无心,他便作罢。
他又不是什么非要欺男霸女的纨绔。
沈期回到秋轩阁,沐浴焚香,又找了本清静经,开始临帖。
犯戒的确磨人,父亲说得很对,七情六欲,实在是该摒弃的东西。
他必不会栽在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手里。
他睡了一觉,那股被她弃置的委屈好像平复了些,可用早膳的时候,又替自己不忿起来。
她凭什么不接受他呢?他明明没有任何不好,家世财富远在无数人之上,又能实实在在地帮她,替她斡旋了那么多次,也帮她升了官。
可她就知道拒绝,就知道囫囵半句说不清,从来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为什么,反而成日吊着他。
她如果真喜欢他,怜悯他,又怎么会让他食不知味,死了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罪?
沈期越想越心烦,吃到一半,便喊下人撤了杯盘。
下人哆哆嗦嗦地,很少见他如此黑脸,斗胆道:“侯爷,可是今日厨房做的不满意?”
沈期回过神,倒不想太苛责,刚打算揭过,就见另一个婢子提了食盒,恭恭敬敬地送上来:“少夫人亲手做的,侯爷要不要赏脸尝尝?”
沈期几乎是脱口而出:“扔掉。”
“说过多少次,不要再送来了,母亲执拗,你们又是替谁办事的?”
那婢子不敢再上前,连忙退开了。
沈期却微微顿住:“好久不曾给母亲请安了,近来她在做什么?”
下人抹了把汗,据实已告:“老夫人前两日偶感风寒,昨夜发了高热。”
“少夫人衣不解带照看了一整晚,今晨似乎好了。”
沈期眉眼间浮上一层担忧,责怪道:“为何不知会本侯?”
下人心惊胆战:“昨夜您一回来就,就不太对劲,我们还以为您要破戒饮酒了,哪敢打扰您?”
沈期无语地瞥了他们一眼,想着今日索性不上朝了,去陪陪沈夫人。
“本侯去趟母亲那儿。”
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角,明明滴酒未沾,却浑像宿醉了一般难受。
他绕到萱堂的屏风里,本以为那个满腹心机的女子为了邀功,定会赖在他母亲榻边,等着他问病,再夸耀一番昨夜侍疾的功劳。
结果他连个裙裳的影子都没见着。
沈期颇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松了口气,问一旁的婆子:“母亲今日好些了吗?”
那婆子连忙应声:“老夫人今日好多了,多亏少夫人连夜请了神医,开了价值连城的方子。”
“药材也是少夫人自个儿贴的,好一株手臂大的人参,还有桂枝,那汤药煮出来,一闻就知是下了血本的。”
沈期听她夸得如此天花乱坠,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这心机女怎么如此会收买人心,骗了他母亲不说,就连下人也替她说话?
他有些不悦:“侯府难道差这些药材吗?她花了多少,银两折给她便是了,不必承这个情。”
那婆子也是沈夫人的老下人了,瞧他如此厌恶宋琬,也是一等一的费解,不禁补道:“出钱自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少夫人这份心,真真切切守了老夫人一晚上。”
“侯爷究竟是为何,不信旁人的好心呢?”
沈期憋着生气,不好同下人解释,只道:“你退下吧,本侯陪陪母亲。”
沈夫人本就睡得不沉,听他们一大早地吵闹,便撑着病体坐起来了。
一炷香后,宋琬跟他进了客栈厢房。
幸好店内有止血的纱布,沈期随身带了金疮药,敲在几案上。
“涂这个。”
宋琬硬着头皮,单手挑开外袍,青衫染血,已经算得上脏污。
她犹豫了一下,扯散中衣系带,却迟迟没脱。
作为她自己,其实并不介意让沈期看到,但现在她是谢环,景朝最年轻的御史,总不可能是个女子。
她蜷了蜷手指,轻咳一声:“血迹太脏了,我去净室清洗一下。”
沈期当然懒得多管她,八尺高的个子塞在圈椅上,支颐瞧着灯火。
他的眉眼很秾丽,区别于惯常所见的硬朗,有种阴鸷般的危险锐利,却因着这样微弱的灯火,沾上了三分柔软玉色。
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想着自己可真会捡麻烦,等宋琬出来,他就回道观补眠。
可他等着,只等到屏风后“啪”地一声响,像是人和灯架一起摔倒了。
摔得还挺狠。
沈期压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显而易见的不悦,喊道:“怎么了?”
宋琬抽痛着吸气,过了好久才回他:“下官无碍。”
沈期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地上的人肩头露着,伸出一只白到晃眼的胳膊,衣襟的结带却系得死紧,虚虚搂着宽大的青衫衣摆。
她的鬓发有点湿,像是刚刚盥洗过双颊,雾气蒸腾处,隐约如玉。
他有些不自然的躁,将宋琬捞起来:“创口不宜进水,你也太乱来了。”
宋琬愣住,由他带得往前一步,又听他微愠道:“你怎么撒的药?箭镞也没有清干净。”
沈期真的很嫌弃她,嘴硬,死犟,明明需要帮助,偏生不说,若是伤势加重胳膊废了,谁又能替他办事?
他压着叹了口气,把宋琬拽到唯一的床榻上,细细将箭镞的铁渣挑了,万幸不是倒钩的,伤得也不太深。
又帮她平铺药粉,规整地抹开,纱布缠上。
直到专注地打好结,他才意识到,宋琬的肌肤细腻得有些不像话。
他在男子之中已经算很白的了,宋琬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不仅是欺霜赛雪的白,还嫩。
见过宋琬的胳膊,他忽然觉得有些人好娈童好南风,也不是没有道理。
幸好修道只需要不近女色,看了男色没关系。
他转身把东西放了,自己去净手,宋琬垂下长睫,很安静地给中衣系结扣。
沈期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微微拢了拢衣领,一截锁骨若隐若现,比刚才暴露在他眼前还害人。
怎会有这般美玉做的男子啊!如果修道之人碰上宋琬这样的,哪里还用得着娶妻破戒。
“侯爷?”
“嗯?”
“多谢侯爷,让您屈尊了。”
沈期这才回神,一想到方才在感叹什么,瞬间头皮发麻,连手指头都僵了。
但幸好宋琬毫无察觉,仍旧谦卑地向他道谢,又是揽罪责,又是立军令,说明日抄没章府,不用他劳心。
沈期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便打算走。
宋琬却单手撑着,趴在桌上问他:“侯爷要深夜出城吗?”
他们下榻的道观在城郊,沈期估计是打算回去,等她收拾完案子再过来。
可她真的很担心遇刺,今晚没能杀了章存若,她又负伤独居,如果有人要杀她,根本应付不了。
她没太迟疑,直接问了他:“侯爷要不待在这儿吧?下官今夜不睡了,明天一早就去公堂。”
沈期打量着她面上的真诚:“你在留我?”
宋琬点头,却觉得这话有点诡异的暧昧。
万幸是只她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另一层关系,否则真要尴尬得难以自处。
她往圈椅上缩了缩,掏出信札写罪状,估计要删改一夜,坦坦荡荡地示意他:“侯爷可以去休息,下官不会吵扰您的。”
沈期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像是猜透了她的意图,伤了胳膊,指望他给她当护卫。
他泛起一丝被利用的不爽,但看着宋琬灯下认真的眼睫,在玉色双颊流照,忽然就没有开口。
*
沈期浅寐了一整夜,天光微亮,晓灯摇曳着,灯花落在宋琬垂下的手边。
她可真会撒谎,说着终夜开眼,却这样沉地睡着了。
沈期在桌上叩了叩:“谢环。”
她没有醒。
沈期皱眉推她,居然被她攥住了手,挨到滚烫的面颊上贴着。
她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身边是谁,只觉得他的手冰凉,舒服得像冷玉一样,没法撒手。
沈期这才发现她不对劲,再摸额头,简直跟烙铁一样滚烫。
真的不会烧傻吗!
就算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寸功未立,到底也是嘉宁十二年的探花郎,别把这样金贵的脑子烧废了。
今日他还指着宋琬去抄家定罪呢!
沈期坐在她身边,任由她贪婪蹭着手,头一回发现,似乎他并不排斥她的触碰。
从前他总觉得世上的男子女子都脏,交游也好情爱也好,全是破坏道心的拦路虎。
但他被宋琬拽着,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一点也不恐惧。
就好像那种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远远超出了他对肌肤相贴的恶心。
他好久没有动作,直到宋琬脱力般地松开手,继续昏死。
她看起来完全不能办案,呼吸很浅,安静得可怜。
沈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好像只有跟着她吐气,才能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心。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摇摇欲坠的心情,捏着指骨,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单手捞起宋琬,派影卫把她送回道观医治。
然后自己去了公堂。
令箭飞掷,镣铐作响,他攥着宋琬手书的十条罪状,顷刻间翻覆了明堂。
从此宋琬欠他的了,等她醒来会清楚,他替她站在了台前,替她挡掉了瑞王党的明枪暗箭,也替她隔绝了太子殿下的献祭。
而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太子党,更不知道一个一心修道的人,竟然如此切实地搅和在朝堂里。
但没关系,沈期心想,至少他的命比她贵重许多,旁人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但动不了他。
这是他认栽般帮她的,或许真是出自相识一场的矜怜。
沈期忽然很想赶回去,想看那个孱弱的人醒来,如蒙恩赦或是不卑不亢地看向他,请他喝一盏热茶。
*
宋琬睁眼的时候只觉天塌了。
今早抄家,是她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潜入太守府,给章存若下药的机会。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她不敢想章存若狗叫了什么,是不是直接把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捅烂了,是不是揪着沈期的裤脚卖了她。
她没法细想,扶着床沿都站不稳,硬是披衣上马,赶到了官衙大狱。
僚属看到她,无一不惊讶:“谢御史病好了?侯爷回去找您了。”
宋琬观察着众人神色,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至少可以确定,他们并没从章存若嘴里,听到关乎她身份的恶言。
她定了定神,问道:“章存若下狱了吗?”
僚属们带她进去:“已经关押了,侯爷说等您好了就回京,带这罪臣御前论罪。”
御前论罪,太久了,久得她几乎是一定会死在这人手里。
宋琬握住了袖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带本官去会会他。”
僚属举着火把,将她送到牢房前,宋琬强撑着病体蹲下身,看清了章存若的脸。
真是个贼眉鼠眼的老匹夫,一脸恶相。
她一手捏起这人的腮帮子,逼他吞毒药。
章存若拼命挣扎,疯狗般咬在她的虎口,宋琬死不撒手,硬生生给他喂了进去。
那老头倒是笑,不屑地朝她吐口水:“老夫本就是一死,上京砍头跟在这儿服毒,有什么区别?”
宋琬冷冷地看着他:“少算计本官的心思。”
章存若还在激怒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灭口吗?你的事我已经上呈瑞王了,宋家丫头,你杀不杀我,都没活路。”
“就算广平侯替你成了靶子,你也得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桀桀地笑:“你们宋家真是一屋子蠢货,你爹宋荃被我陷害,居然还对我留手。”
“宋太师就更蠢了,儿子下狱,还拿着若干年前的丹书铁券,在御前把自己撞死了!”
他看着宋琬,分不清在得意还是懊悔:“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杀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竟然能活到这么大。”
“对了,你叫什么?他们喊你什么来着?啊,老夫想起来了,你是广平侯府那个童养媳。”
“沈与明炼丹吃死了,还要救你呢。”
“那你,你怎么不攀着沈期?你去吹枕头风就行了啊。哦,你已经吹过枕头风了,他为了你,可是把自己卖出来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赶着回去看你哪!”
“瞧瞧你功劳多大,让他露出来,多好的事,我们瑞王第二个就杀他。”
“怎么,你害怕吗?宋家丫头,你兄长废了,很快要没命了,你跟你夫君也是。”
“老头子就在地底下等你们,过不了几日咯!照样收拾你们!”
他越说越起劲,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笑起来,宋琬死死扣着栏杆,咆哮道:“还他爹的废话!我兄长中的什么毒?解药,给我解药!”
章存若看白痴一般看着她:“我要死了!我可能给你吗!全给我陪葬!”
他嚎叫得比杀猪还难听,辱骂宋琬的祖宗十八代,连药性发作了都没知觉,只一个劲地骂她。
宋琬直把他当空气,连耳朵也没捂,实在嫌吵,索性掏出袖刀,对准了老头的心脏一插。
章存若终于感到了痛,面容扭曲地抽搐起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狂笑不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瑞王收拾你,你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们要是信得过你,你何必在南郡杀我!”
宋琬脸色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手腕一使劲,又旋转着捅了他一刀。
“这是替我爹还的!”
“像你这样阴暗的狗腿子,就该死在沟渠里生蛆!”
她整个手颤着,受过伤的胳膊垂在一边,心脏也开始剧烈发抖。
章存若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下,死在本不该咽气的牢里。
宋琬呆愣般地凝望手掌血迹,十二年了,她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她要让太师府宋家,重新回到朝堂。
她要让祖父和父亲的名字,不在谋逆罪臣之列,而是供奉在凌烟阁的青云上。
章存若死了,但她的不安越来越重,整个人垮在泥泞脏污的地上。
兄长没有解药,生死未卜,谢知衡也不知去向。
而且这个老匹夫没说错,或许还不用瑞王出手,她先成了太子和广平侯的弃子。
她没法跟他们赌情谊,太子是她祖父的学生,可当年祖父撞死在殿上,十二年了,他也没想过给宋家翻案。
沈期就更不必说了,他根本没有受过宋家的恩惠,对她本人的恶意又那样大,说不定会认为她接近他就是别有所图,想拿捏着他复仇当枪使。
只能靠自己了,她蹲着抬起头,眩晕般的光线扑过来,杂着飞虫和尘埃,打得她面色苍白。
她费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站起,跌跌撞撞地往外头走,险些脚步一滑,摔在阶梯上。
可有人扶住了她。
男子的手遒劲有力,攥住她那只未受伤的胳膊,方才杀过人。
他声音有点哑,像是过来的路上很急,吃了不少的烈风,还有春日的飞尘。
他扣住她的腕,又紧了些:“你身子好了吗?”
宋琬太心虚了,对上他掺不了半点假的关切,光是喘气,没有说话。
但沈期注意到她掌心的血。
他皱着眉头把她往下带:“是不是牢里的疯狗咬人了?”
“看来本侯给他喂的软筋散还不够,简直欠教训。”
他怀着替宋琬打人的念头站在牢门前。
然后发现,章存若已经没气了,口吐白沫,身上还有致命刀伤,连成了骇人的血窟窿。
而宋琬袖中握着短刀,血迹还没有干透,在哔剥烛火下缓缓滴落,衬得他实在可笑。
是她把章存若杀了。
沈期简直没法想象,再三确认后,终于神色复杂地看向宋琬,语调冰凉得可怕。
“你把他杀了?”
“为什么,谢环,你怎么敢在这里杀他?”
“他是太子要带回京城定罪的,如果他死了,怎么牵出瑞王犯的事!”
“你在做什么,谢环,告诉本侯,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同他有私怨对吗?从你投奔太子开始,你就在利用我们公报私仇。”
他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像是一场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夜在太守府,能见到中箭的宋琬。
她根本就跟那群纵火的乱贼一伙的。
偏生他信了,以为她亲近他,信任他,他也该帮她一把。
可事到如今,他什么罪都得扛了,而她解决了私人恩怨,全身而退。
一股被背叛的滋味涌上心头,虚假有如灭顶之灾,叫他恍惚这些时日的相交,还真被她扮猪吃虎利用上了。
沈期想到这里,眸中划过一丝刺痛的决绝。
他这辈子最恨被利用,最恨被欺骗。
宋琬留不得了,于公她坏了太子的计划,于私她蒙骗了他。
一柄长剑瞬间架在了她的脖颈。
宋琬纹丝不动,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来临,反而安静地看向他。
她的眸子潺湲如清溪,刮着终年不歇的竹枝风雨,落在积灰的深潭冷涧,易碎而疏离。
她连开口都很缓慢,像是在强撑着:“下官绝无异心,恳求侯爷再信下官一次。”
沈期仍旧拿剑身抵着她:“给本侯一个解释。”
宋琬失笑:“诚如侯爷所言,下官在公报私仇,像下官这样的贱民,幼时被官员欺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沈期信不了:“你想杀章存若,他早就是必死的局,为何非要在南郡杀他?”
“除非他手上有你的把柄,他在跟你博弈,你根本不是什么贱民。”
“说,你入京之前的身份,是不是假的?”
“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本侯今日亲手杀了你!”
宋琬沉默了非常之久,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似乎飘了点草木烟,卷着火舌和尘浪,缭绕而来。
她缓缓地捏住沈期的剑尖,倒也没有挣扎反抗,只是带着一种铺天盖地的疲惫,很浅淡地看向他。
“侯爷,这里好像起火了。”
沈期也很快发觉不对劲,却仍旧拿剑挡着她上来:“谢御史伤得很重吧?本侯若把你留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宋琬无心跟他辩驳,直接避开他的剑,而他身后似乎砸下了什么东西,撞得门洞横梁,摇摇欲坠。
她几乎没有犹豫,瞬间把沈期扑在了石壁上,那着了火的横梁整个儿掉下来,烧在她羸弱的后背。
宋琬却只是闷哼一声,皱紧了眉,仍旧用身体护着他:“侯爷小心。”
沈期立刻松了手,冰凉的长剑摔在阶梯上,滚落一丈远。
他难以置信地回抱住宋琬,想确认她后背伤得重不重,伸手一探,全是灼热的火星子。
他只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而她第一反应是救他。
甚至她还在逞强,固执地朝他比着口型:“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沈期又焦急,又懊恼,直接上手扯开了宋琬的外衫,单手一脱,把火星子拍在石壁上,又确认她的中衣没着火,把人扣在怀里,沿着瘦弱的脊背,摸了好几下。
可他还是不放心,索性扳过宋琬的身子,将她摁在石壁上,盯了好久,甚至都想探手去她衣衫底下,还是忍住了。
他声音有点哑,带着低沉的颤抖:“疼吗?”
宋琬本来想摇头的,却在对上他略显湿润的眼睛时,点了点头。
“皮肉没烧着,只是被砸得有点疼。”
“下官没有大碍,我们赶紧离开,找狱卒灭火。”
沈期回神般地攥住她,意识到她的手心还滚烫着,想必是高热未退,吊着一条命来的。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畜生。
就算她真是什么另有所图的奸细探子,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跟他相处了二十日,并没有害过他。
他应该等她病好了,再找她算这笔账。
沈期叹了口气,走到阶梯之下,蹲下身喊她:“我背你出去。”
宋琬心里一咯噔:“下官走得动,哪里敢让侯爷屈尊。”
沈期见她跟个木头一样杵着,索性拦腰一扛,以扛大米的姿势捞上她:“少废话。”
宋琬趴在他肩头,是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埋下脑袋,在他耳际很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看到沈期的耳垂红了,绯色渐渐染透整个耳廓,烫得快要滴出血来。
好像美玉上落了一点殷红,有种明艳惑人的错觉。
她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只敢朝着另一边,僵硬着被他扛出来,稳稳落在地面上。
沈期喉头微动,见她愣怔,越觉得哪里怪异起来,索性偏过头去,喊僚属救火。
又叫人去处理章存若的尸首,追查纵火犯。
他安排了一大圈,忙来忙去,好像到最后才想起她。
他轻咳一声,还同她隔得有点远:“回道观,再喊大夫来看看。”
*
宋琬昏睡了非常久。
她醒来的时候,沈期正好从门外进来。
这天约莫是晴朗的,雕窗外透着翠叶和风,华枝疏影,真有点春日久违的明丽。
沈期还算克制地拿手背贴了贴她额头:“感觉好些吗?”
宋琬颇有些受宠若惊,从榻上撑起来,又担心自己失去意识太久,身份被瞧出端倪。
她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还好中衣规规矩矩地穿着,束胸那股压抑的感觉,也在胸口缠着,毫无异样。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把被子又披紧了些:“有劳侯爷关心,敢问侯爷……下官睡了多久?”
沈期目露不忍地瞧了她一眼:“三日。”
宋琬几乎是瞬间掀开衾被,穿鞋下榻:“下官耽搁返京,罪该万死,侯爷预备何时启程?”
沈期皱着眉头给她摁回去:“你命都快没了,如何还想着这些?恢复好了再说。”
“医官说你脉搏很浅,跟女子一样微弱,估计是伤没养好,损耗太过,本侯请了一个云游的老道,有一些仙门妙法,再给你看看。”
宋琬不知想起了什么,紧张地缩了缩指头:“实在太麻烦侯爷了。”
她刚想找个由头推辞,沈期却不容抗拒,示意门外的道士进来,那道士长得仙风道骨,一身洗旧了的暗青色,走到她身边打量。
宋琬被瞧得心里发毛,她知道这群能掐会算的异士,尤其是得到沈期认可的,还真能看出点东西。
于是她慌不择路,编造了一个假的生辰八字。
道士果然笑了,摇头般看向她:“这位小友秘密不少啊。”
宋琬咯噔一下,以为他马上就要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抖出来。
可没想到,道士仅仅是叹息一声:“小友曾经颇有道家缘分,得过仙人赠的红绳,拴了灵池荷花下的铜板一枚,如何不随身戴着了?”
“若有红绳庇佑,小友一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宋琬感觉自己额头都在冒冷汗,也不知沈期知道多少当年的事,或许当时他也只是个小孩,不太记事,更不在意她的死活,并不清楚这样神仙显灵的铜板,也只老侯爷为她求过一枚。
她安静了一瞬,发现沈期的表情丝毫未变,才算吃了颗定心丸,故作失落道:“那根红绳不见了。”
其实是放在了沈期家里,只有去见沈夫人的时候,她才会戴一下。
道士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再多言:“那真是可惜了,那枚铜板不仅保平安,更是保姻缘。”
宋琬一阵头皮发麻,而一旁的沈期浑然不觉,直接问道:“丢了也没办法,道长可有什么补救之法,本侯再替他求一枚如何?”
道士像是思忖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贫道这里正好有一根红绳,方才去三清殿供过,燃了半柱返风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琬一眼,却将红绳递给了沈期。
沈期没多想,既然是他替宋琬求的,宋琬又不方便自己戴,便示意她伸出手来,帮她系在纤白若雪的手腕上。
但这根红绳有些奇怪,中间绑的并不是什么铜板,而是一枚木雕小桃花,花瓣片片分明,舒展得栩栩如生,特别女气。
宋琬整个胳膊都僵了,在这道士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下,连头都不敢抬,只敢专注瞧着沈期修长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滑腻的肌肤上。
她简直感觉蚂蚁在手腕爬,酥麻得叫人遭不住,一想到这老道不怀好意,分明给了沈期一根姻缘红线,害她受此尴尬煎熬,实在可恶!
幸好沈期很快替她扣好了,嘱咐了几句好生休息,便要送那道士离开。
宋琬长舒一口气,只能祈祷那道士守口如瓶,不生出什么枝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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