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知行小蓁蓁的女频言情小说《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余老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离开学堂后,陈家姐弟一路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陈云岚回想着刚才那一上午许知行所讲的课。古诗《静夜思》君子四德。《西游记》。每一样几乎都给她带来了颠覆性的认知。关键是这些内容似乎都深藏至理,令她越是琢磨越是心惊。等她从思绪中回过神,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才明白,原来是陈明业这一路上竟然也一句话没有,安静的不像是以前的他。陈云岚好奇道:“明业,想什么呢?”陈明业一怔,嘿嘿道:“没事什么。”陈云岚更加好奇,这个弟弟从来藏不住话,这会儿竟然会扭扭捏捏。“你是在想学堂的事吧?”陈明业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哼,谁想他了...”陈云岚诧异道:“他?许先生。”陈明业见瞒不住,只好无奈道:“没错,就是那个穷酸先生。”陈云岚顿时来了兴趣...
《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离开学堂后,陈家姐弟一路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陈云岚回想着刚才那一上午许知行所讲的课。
古诗《静夜思》
君子四德。
《西游记》。
每一样几乎都给她带来了颠覆性的认知。
关键是这些内容似乎都深藏至理,令她越是琢磨越是心惊。
等她从思绪中回过神,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转头一看才明白,原来是陈明业这一路上竟然也一句话没有,安静的不像是以前的他。
陈云岚好奇道:
“明业,想什么呢?”
陈明业一怔,嘿嘿道:
“没事什么。”
陈云岚更加好奇,这个弟弟从来藏不住话,这会儿竟然会扭扭捏捏。
“你是在想学堂的事吧?”
陈明业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哼,谁想他了...”
陈云岚诧异道:
“他?许先生。”
陈明业见瞒不住,只好无奈道:
“没错,就是那个穷酸先生。”
陈云岚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
陈明业想了想,第一个问题就让陈云岚有些错愕。
“姐姐,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有,那个学堂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那学堂里竟然不热,原本我在门口站了一上午,早就热得受不了了,一走进去后竟然就不热了。而且这种不热很奇怪,感觉不是天气上的不热,就像是...像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热...说不上来。”
陈云岚一怔,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说实话,这一点的感受她不如陈明业。
因为她早已寒暑不侵,就算是酷暑季节在烈日下,也不会觉得热。
数九寒天在大雪中,也不会觉得冷。
所以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听陈明业这么一说,陈云岚也立即反应过来。
那院子里,确实很不一般。
陈云岚有些欣慰,继续问道:
“还有吗?”
陈明业想了想,回道:
“还有,那许先生年纪并不大,一般我所见到过的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能这么无视姐姐的。而他就能做到,而且他不是伪装,他的眼神,几乎没怎么在姐姐身上停留,关键是姐姐都已经屈尊求他了,他竟然还能拒绝。这也很不一般...”
陈云岚微微一愣,不禁对自己弟弟有些刮目相看。
“好小子,总算是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了。”
陈明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弟弟。”
陈云岚哑然失笑,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点了点陈明业的额头。
“贫嘴。”
到底是出身不俗,眼光见识,绝非常人能比。
陈云岚牵起陈明业的手,语重心长道:
“明业,你是咱们陈家独苗,姐姐虽然也不想你过得太累,可是你肩负着陈家的希望,这是逃不掉的。”
“所以明业你可不能再继续这么胡闹下去了,你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开始担事,你要尽快成长起来,知道吗?”
陈明业眼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奈。
其实从四五岁时起,他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像那些侠客剑客一样,去浪迹江湖,逍遥自在。
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了让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去做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
陈明业不是不懂,只是希望能逃一天是一天。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逃不过去了。
“好吧,姐姐,我愿意去学堂读书。”
陈云岚嫣然一笑,眼底却有些心疼。
“好,明天咱们再去求许先生。”
“嗯,好...”
......
第二天早上,宇文清带着其他人正在院子里做早操,远远的便看到陈家姐弟走了过来。
宇文清心中一动,不由得赞道:
“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然又来了。”
这一次,陈家姐弟学乖了,只是向宇文清微微颔首见礼,然后便坐在学堂院子外,支起了遮阳伞,静静的等着。
看样子,似乎是又打算蹭一节课了。
今天上午的课又是陈云岚姐弟俩从未听过的,听那位许先生说,这门课数学。
算术陈云岚自然会。
可是向许知行教的这种算术,却让她大开眼界。
特别是那个叫什么乘法口诀的东西,直接将原本极为复杂的演算过程简化成一个个简单的口诀。
只要背下口诀,就能以极快的速度算出一组庞大且复杂的算术。
听到这里,陈云岚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感叹道:
“许先生真乃天人...”
这一次,就连陈明业都有些服气了。
他还从未见过自家姐姐这么佩服一个人。
这个许先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上午的课过去了,学堂里的孩子和学堂外的陈明业全都眼巴巴的望着讲台上的许知行,期待着他继续讲昨天的故事。
许知行哈哈一笑,开口道:
“话表美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踊跃,对菩提前作礼启谢。那祖师即命大众引孙悟空出二门外,教他洒扫应对、进退周旋之节...”
许知行也不啰嗦,直接开讲。
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就连宇文清也是一脸期待。
许知行讲到了孙悟空被菩提祖师遣返回了花果山,便停了下来。
再次惹得学生们心痒难耐。
“好了,大家回去吃饭。”
院子外,陈明业同样是心痒无比。
那孙猴子学了神通,回到了家乡,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会遇到什么事?
碰到什么困难?
这简直比不让他练武还要难受。
一旁的陈云岚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她脸上带着惊容,眼睛里蕴含一丝痛苦。
脑海中努力的回想菩提祖师传给孙悟空的那一段妙法口诀。
可是她明明记得有那一段玄之又玄的口诀,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半个字。
以至于强行去回忆时,竟忍不住气血翻涌,眼看着一口逆血就要吐出来。
陈云岚强行咽回了那口逆血,暗自调息了许久才稍稍恢复。
心中早已是一片骇然。
“天哪,这...这西游记究竟是什么故事?难道那里面讲的孙悟空和菩提祖师真有其人?那些妙法神通也都是真的?”
陈云岚不敢想象,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种妙法,能变幻万物,能转瞬间十万八千里。
那还是人吗?
她不敢多想,而是理了理衣衫,站直了身体,朝学堂内恭敬行礼道:
“陈家陈云岚,陈明业,求见许先生。”
第二天一早,陈家姐弟再次去了学堂。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学堂里的学生比他们来的还早。
在昨天那位少年的带领下,正在院子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开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陈云岚看着那些孩子做的动作,有些好奇。
这些动作不像是武道拳法,但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有锻炼身体的作用。
而且动作非常简单,就算是孩童也能轻而易举的学会。
跟随着那个少年口中喊的口号,似乎拥有某种神奇的律动。
竟让陈云岚看得有些入迷了。
一旁的陈明业则有些不屑。
这些动作慢悠悠,一点也不威风,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
这也更让他不愿意入学堂读书求学了。
陈云岚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立即提醒道:
“明业,别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
陈明业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终于,宇文清带着学弟学妹们做完了早操,便打算回教室里去。
院子外的陈云岚见他们结束了,便朝宇文清喊道:
“这位公子,请问许先生在吗?陈家陈云岚携舍弟前来拜访。”
宇文清早就看到了他们,听到陈云岚的招呼声,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先安排好其他学生在教室里安静坐下,才重新走回院子里,朝陈云岚姐弟俩抱拳行礼。
“陈小姐,抱歉,今日课业已经开始,先生需要上课,可能没时间见你们。”
陈云岚一怔,没想到这位许先生态度竟然这么坚决。
陈明业听后更是火冒三丈,马上就要开口怒骂。
陈云岚瞪了他一眼这才让他憋回去。
“宇文公子,还请劳烦转告,不会耽误先生太久的时间。”
宇文清有些为难,恰好此时许知行拿着书本从房间走了出来,他已经听到了陈云岚与宇文清的对话。
“陈小姐,有什么话不如等下课后再说?”
说罢,许知行便直接走进了教室里,顺便还提醒了一句。
“小清,上课了。”
宇文清匆忙朝陈云岚拜别,转身跑进了教室里。
陈明业顿时火冒三丈。
“诶...我去...这乡下先生也太嚣张了吧?”
陈云岚也没想到,这个许先生会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她到底还是有教养的人,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会像村里悍妇那般,扯着嗓子骂街。
反倒是更让她对这个许先生多了几分好奇。
这种桀骜的人,要么就是故作高深,要么就是真有本事。
陈云岚转头吩咐下人道:
“去搬把椅子过来。”
陈明业一愣,不解道:
“姐,你要干嘛?”
陈云岚笑道:
“今天我们就当一次旁听,听听看这位许先生教的是什么课。”
陈明业无奈道:
“姐姐,你堂堂京都四大才女之首,那穷酸先生,哪来的资格让你听他讲课?咱们回去吧。”
陈云岚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陈明业也没有办法,只好站在一旁陪着。
就在此时,学堂里传来了上课的声音。
“上课...”
“起立...先生好...”
“同学们好,请坐。”
“同学们,上次为师布置了回去背诵《静夜思》大家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好,那大家一起来背诵,《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开始...”
“《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很好,看来大家回家都没有偷懒,值得表扬,中午下课前,如果有时间老师给大家讲一篇《西游记》以作鼓励,好不好?”
听到许知行说要讲西游记,教室里顿时爆发出欢快的欢呼声。
“哇,先生,我要听西游记...”
“好好好,不过得先完成今天的课业。今天我们君子之德。”
说罢,许知行转过身,在身后自制的黑板上,用石膏当做粉笔,写下四个极具书法美感的大字——君子之德。
学堂外,陈云岚还沉浸在刚才学生们背诵的《静夜思》之中,她听得出来,这是一首诗。
一首用词普通,意境却极为纯粹的诗。
她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诗,言简意赅,但却能将那幅画面,那份思乡之情,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关键是,她自问饱读天下诗书,可像这么一首可奉为珍品的诗她却从来没听说过。
陈云岚不禁想起每天早上她听到了那些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也是她从未学过从未听过的经义。
可细细品鉴琢磨,却感觉这篇经义蕴含着天地至理,阐述着为人处世,读书求学,治理天下的种种本质。
陈云岚慕然心惊,暗自想道:
“该不会,这些都是这位许先生自己所著的吧?”
想到这里,陈云岚只觉得有些荒谬。
因为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像这种足以传世万古的经义,如果真是这位龙泉镇的教书先生自己所著,那就代表着这位教书先生甚至足以与历史上那些流芳百世的圣贤相提并论。
就在她暗自思索之时,学堂里又传来了许知行的声音。
“对于君子之德,至圣先师早有定论。为不妄动、不徒语、不苟求、不虚行。”
“所谓不妄动,动必有道。谋而后定,凡事,不可轻率而行...”
学堂外,陈云岚只是听了一句,身形便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
眼眸中,满是思索。
内心更是大为震撼。
一开始她以为,许知行应该也会像其他的那些先生一样,讲的都是科考的内容。
可听了一句她便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这位先生讲的,已然超脱了世俗功利,是更高层次的至理名言。
时间慢慢过去,陈云岚坐在学堂院子外,就这么顶着烈日听了一上午。
“好了,君子之德为师就讲到这里,大家下课后多做复习。”
“弟子谨遵先生教诲...”
眼看着就要下课了,学堂里一个小男孩连忙举手道:
“先生,您给我们讲讲西游记吧,上次讲到了那孙悟空翻山越岭,驾舟渡海去拜师求艺,他究竟找到了仙人没有?”
“是啊是啊,先生,快给我们讲讲吧。”
许知行笑了笑,看了眼窗外,点头道:
“行,时间还早,那先生就再给你们讲一回。”
“话说猴王参仙访道,无缘得遇,在于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八九载有余...”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这猴王后又修得什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
“昂...先生,怎么又是且听下回分解,多讲一段嘛...”
“是啊,先生,祖师到底教了猴王什么本领,您说说嘛。”
......
听到且听下回分解四个字,底下孩子们顿时不干了,纷纷央求先生继续讲。
屋外正听得入神的陈明业也是急的抓耳挠腮。
“嘿?这穷酸先生,讲故事讲到一半就停了,你倒是继续讲啊...”
一旁的陈云岚却陷入沉思。
故事中有太多听起来玄之又玄的句子,初听只觉得是故事,但细细琢磨,却好似蕴含有玄奥莫名的至理。
竟然这位京都有名的才女也听得入神了。
而且她想的远比弟弟陈明业多。
从这个故事之中,她隐约能够看到一种理论体系依托。
一种类似于中土佛道两家这种宗教的痕迹,但其中偶尔透露出来的一点内容,却又与中土九州流传的佛道颇有不同。
“难道这故事也是这许先生编的?”
陈云岚暗自想道
这种富含哲理,有内容新奇的故事,如果早已流传,必定会享誉天下。
可她却从未听说过。
“还真是个奇人。”
陈云岚越来越好奇,这个许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小镇子里的教书先生?
晃神间,只听到许先生说道:
“故事只是陶冶情操,丰富尔等想象,不可玩物丧志,切记。”
学生们不敢再扰,只好起身行礼道:
“先生辛苦了。”
“嗯,同学们辛苦了,回家吧,午时过后再来。”
中午时间这些孩子都要回家吃午饭,所以这个时间是休息的时间。
小家伙们告别许知行,立即蜂拥一般往家跑。
倒不是他们期待着放学,而是想要赶紧回家吃完饭,再回到学堂里来。
学堂里不像外面那么酷热,又有这么多小伙伴一起玩,比家里舒服多了。
而且中午若是碰到先生高兴,还会陪大家一起做游戏。
谁能不期待?
见终于放了学,陈云岚连忙起身,走到院门口朝学堂内欠身恭敬道:
“许先生,陈家姐弟特来拜见。”
许知行当然知道他们一直在院外,此时已经下了课,不好再继续晾着他们,于是便吩咐宇文清将他们请了进去。
再次相对而坐,陈云岚虽然依旧如上次一样,温婉有礼,但站在一旁的宇文清都看得出来,这位陈家大小姐今天还多了一份恭谦。
陈云岚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
“许先生,我知道上次舍弟无礼冒犯了许先生,这次来,我姐弟俩是真心实意来向许先生道歉的,恳求许先生能原谅。”
许知行摇了摇头道:
“道歉就不必了,上次我就说过,我在意的并非是陈公子的态度,而是他的求学之心。”
许知行话还没说完,陈明业便立即站了出来,说道:
“许先生,我有求学之心的,我已经悔悟了,我想来上学,恳请许先生教我。”
许知行一愣,诧异地看着陈明业。
就连他姐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陈明业既然能有这个态度,她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便帮腔道:
“许先生,舍弟真的知错了,恳请许先生看在我姐弟相依,无人扶持的份上,收下他。”
许知行看着陈明业,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问道:
“你不是来求学,你是想来听故事的吧?”
陈明业一怔,有些尴尬。
“嘿嘿,来上学,顺便听听故事嘛...”
许知行看着这两个姐弟,心中略有思索。
他站起身,淡淡道:
“你们请回吧。”
说罢,许知行看向宇文清道:
“小清,烧火,做饭。”
陈云岚连忙起身,看着已经走开的许知行,欲言又止。
这一次,陈明业却显得有些安静。
他不像上一次被许知行拒绝那样气急败坏,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知行的背影。
说实话,长这么大,陈明业还从未见过像许知行这样的人。
别的男子见了自家姐姐,虽然隔着面纱,但也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就算是有人能够淡然视之,也不过是故作沉稳,表面功夫。
但凡是姐姐随便跟那些人说句话,表面上所有的伪装就会全部露馅。
可这个许先生,竟然能拒绝自家姐姐两次,这就很不一般了。
陈云岚见许知行心意已决,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行礼,随后带着陈明业离开了学堂。
宇文清看着几人走远,有些不解,问道:
“先生,这一次陈家姐弟的态度诚恳了不少,怎么先生还是没有收下他?”
许知行一边洗着米,一边笑道:
“你看我淘米水,白白倒进花丛里,可不可惜?”
宇文清一愣,不知道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摇了摇头,回道:
“不算可惜吧,还能滋养花草,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许知行将洗好的米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再次问道:
“若这天下三月未曾下过一滴雨,大地干涸,万物凋零,那这洗米水直接倒掉还可不可惜呢?”
宇文清不由得点头。
“那就太可惜了,别说是洗米水,就算只是一滴水也弥足珍贵。”
说到这里,他眼前忽然一亮。
“我明白,先生是想让他们知道,入学堂求学的机会是珍贵的,难得的,这样他们才会重视,才能专心求学?”
许知行笑道:
“差不多,世人总是这样,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都不会太在意,只有苦心求来的,才能被当做是宝贝。”
“陈家姐弟资质非凡,若无心求学,来了也是蹉跎岁月,甚至因为他们背后的关系,对我们学堂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不得不慎重。”
宇文清由衷赞叹道:
“先生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是先生就不担心他们经不住考验,不来了?”
许知行看着院外那已经是深绿色的原野,轻声道:
“那陈家小姐既然有才女之名,想必还是有些见识的,她不会不来。”
说到这里,许知行爽朗一笑。
“就算不来也没关系,对咱们也没有影响不是?”
宇文清一怔,随后同样爽朗笑道:
“先生说得对。”
岁月慢慢走,时光飞得快。
转眼间,已是夏至。
原本许知行是打算给孩子们放暑假,待在家中避暑。
但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是酷暑季节,学堂内却依然清凉如初夏。
那些孩子反倒是更愿意来学堂上学。
既然如此,许知行便继续开课。
正好来年二月,安宜县要举办大周朝开国以来第一场县试。
若抓点紧,这些孩子倒也可以一起去参考。
考不考得过无妨,经历一次,也算是多一份阅历。
至于学堂为何会与外界酷暑的天气不一样,许知行也大概明白一点原由。
这一切还是因为他自己。
从立夏到夏至,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方面有自己的修持,另一方面有宇文清修行的授徒返还。
许知行的浩然真气修为有了不小的变化。
当他真气达到十缕的时候,那些浩然真气竟自行汇聚在一起,凝聚成道更为凝实,更为磅礴的真气。
许知行明白,这就是至圣儒学之中所说的入品。
至圣儒学将浩然真气和儒道的修行共分了九品三境。
九品最低,一直到第一品最高,一品之后,还会有三境。
最终修成儒圣。
许知行现如今就是成功修成了第九品的儒士。
十缕真气汇聚成一道,等凝聚出第二道凝实真气的时候,便是八品儒士。
四道凝实真气是七品...
以此类推。
如今成功入品,许知行身上自然而然的会散发出一种儒士独有的气场。
这种气场能够影响身边的人和事,甚至是天地环境。
为何古人讲人伴贤良品日高?
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而且有宇文清的修为返还,许知行不仅只是入了九品,除了那道凝实真气之外,他体内还有五缕普通真气。
距离第八品似乎也不太远了。
宇文清不愧是天纵之才,短短一个多月,便养出七缕真气。
修行速度比许知行这个先生还快。
不过最近宇文清的进境似乎慢了下来。
儒道修行,最重心性和文才。
以宇文清的年纪,以及对于儒学的理解,能养出七缕浩然真气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想要继续进步,至少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才行。
对此,作为先生的许知行和弟子宇文清都不着急,一切顺其自然。
日子一天天过,对于龙泉镇来说,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周一统天下之后,出台了不少与民休息的国策。
其中一条就是减免赋税。
当年乱世之时旧吴国定下了多达数十种苛捐杂税绝大多数都被废除,只留下了一些基础税收。
有了这些国策,百姓也总算是看到了些许希望。
只是镇子上的人口依然是个问题,老弱太多,等这些老人离世之后,镇子里估计都没多少人了。
为此,安宜县县尊特地收拢部分流离失所的流民,按照每个地方的承受能力,给分配了下去。
今天,就是被分配到龙泉镇的流民进来定居的日子。
在官差的陪同下,龙泉镇里正协助安顿这些流民,将镇子上一些空置许久的房舍分配给这些人安家。
从此,龙泉镇便多了上百位外乡人。
只是这个季节,春耕已过,这些流民想要安身立命并不容易。
好在安宜县县尊早有考量,拿出一部分钱财物资,主持修建一条龙泉镇通往安宜县的官道,以及在龙泉河边,修建一座码头。
招募那些流民来做这些事,也算是一种以工代赈。
一开始龙泉镇本地的居民还有些眼红,也想参与工程修建,拿一份工钱。
可去了后才知道,官府给的工钱,仅仅也就只能够让人饿不死而已。
对于流民来说,这是天大的恩赐,毕竟能活命了。
可对于本就有生计的龙泉镇本地人来说,却有些看不上。
这也是安宜县县尊故意为之。
修官道和码头,本就是为了安置这些流民,如果本地人也来掺和一脚,那就失去了本质意义。
只要熬过这一年,等来年春耕,这些流民也就彻底安稳了。
因为人口的增加,龙泉镇也终于热闹了起来。
渐渐地开始有心思活泛的本地居民张罗起了一些小生意,卖点米面油粮,生活之物。
龙泉镇也总算是有了一个镇子该有的模样。
这一次除了流民安置之外,龙泉镇还发生了一件新鲜事。
一伙人,驾着牛车马车,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龙泉镇,直接住进了龙泉镇中最大的一座宅院。
听龙泉镇的老人说,那座宅院本是龙泉镇一位乡绅的宅子,后来因为战乱,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只留下一位老仆看管打扫。
新进来的这伙人一看就与众不同。
他们身上穿的是与周边居民截然不同的丝绸华服。
那运送物资家当的牛车一辆接一辆,一眼看不到头,随行的人员至少有三四十个。
两匹马一起拉动的马车都有四五辆。
可想而知,马车里坐着的,一定是身份尊贵的贵人。
车队中间那辆马车上,绸缎遮掩的窗口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双清泉一般透亮的眼眸。
从眉宇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少年。
少年眼珠子极为灵活,对外面的一切显得是那么新奇。
“哇...姐姐你看,那个小孩没穿裤子诶,屁股都露在外面了。”
“还有那个,咦...鼻涕都挂在脸上了,脏兮兮的。”
“好奇怪,他们为什么都不穿鞋子?”
“哎呀哎呀,有伤风化,那妇人竟然当街袒胸露乳,在喂奶...”
......
少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忽然一只洁白修长的素手伸了过来,放下了被少年掀起来的窗帘。
紧接着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明业,慎言。”
少年嘟囔着回道:
“姐姐,好不容易离开爹爹的管教了,你又来管我。”
马车里,除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之外,还坐了两个人。
一位看模样和神态应该是婢女。
另一个身穿一身青白色长裙,薄纱遮面。
光看其身段便能猜想到必定是一个姿容绝世的佳人。
想来应该就是少年口中的姐姐了。
“这里是我陈家祖地,你看不起的那些人,说不定还是当年的陈家长辈。不可无礼。”
少年嘟着嘴,不再说话。
坐在一旁的婢女却笑道:
“小姐,老爷能从这么一个穷困之地成为如今大周户部侍郎,可想而知老爷当年经历了多少磨难。”
少女没有接话,她眼眸低垂,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宜县县令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被烦的。
不知怎么地,这两天总有人跑来告状,说是安宜县治下最偏远的那个龙泉镇,有人违法乱纪。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来告发那个在龙泉镇开设学堂的许先生来的。
大周初定,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宜县也有堆积成山的政务需要处理。
他堂堂县尊,哪有功夫去跟那些泥腿子解释新旧两朝之间的差别?
于是便都打发回去了。
可笑的是,那些龙泉镇人临走还嘀咕着,怎么没有赏钱?
一个镇上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愿意屈尊降贵教他们泥腿子读书的先生,他们竟然还跑来检举?还要赏钱?
荒谬。
不过想到龙泉镇曾经也算是一个人口繁荣的城镇,也不能不管,县尊便派了一位主簿带着他盖了官印的空白文书赶去了龙泉镇。
一来为许知行的学堂正名。
二来也需要指派一位当地人,担任龙泉镇里长一职。
因为政务繁忙,主簿一时间也抽不开身,便缓了一日。
而这一日,龙泉镇上却闹得有些厉害了。
那些去县里告状的村民没有得到赏钱,又没搞清楚官府对许知行办学堂的态度。
白白跑了一趟后,已经是满肚子的不快。
回去龙泉镇后,这满肚子的不快便只好发在许知行身上。
第二天,一帮人老胳膊老腿的,其中还混杂着几个身有残疾的青年汉子,跑到许知行门前闹事。
吵着要拆了他的学堂。
其中一位瘸了一条腿的青年汉子吵得最凶。
或许是这一趟县里来回对他来说付出的代价最大,所以对于许知行的态度也最为咬牙切齿。
“拆了学堂,让他滚出龙泉镇,县里官老爷都说了,他私开学堂,已经是死罪,我们龙泉镇的人也会跟着受罚。不能让他留在这。”
瘸腿汉子面红耳赤,好像跟许知行有多大的仇一般。
经他这么煽风点火,其他村民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对,让他滚出去,拆了学堂。”
“滚出去,别害了我们全镇的人。”
其实围在学堂门口的人虽然多,不过真正闹事的却只有那几个去了趟县里的人。
其余人也只是过来看个热闹,偶尔跟着喊两嗓子。
面对这些村民,许知行依旧是和颜悦色。
他抬手压了压,高声道:
“各位,请听我一言。”
许知行的嗓音浑厚沉稳,虽然音量并不高,但却压住了那些扯着嗓子叫嚣的村民。
大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像上一次一样,转头就跑,而是等着许知行能说什么。
许知行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
“诸位,晚生许知行,如你们所见,我是个读书人,也是个教书先生。”
话音刚落,那瘸腿汉子立即怒道:
“你们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咱们绑了他,把他扭送官府。”
其他人倒也没有像瘸腿汉子这么极端,不过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许知行看向那名瘸腿汉子笑了笑道:
“这位大哥,既然你说县里官老爷都说了,我是死罪,那为何一日过去了,还不见官府的人来抓我?”
瘸腿汉子一愣,有些支支吾吾道:
“许是...许是...官老爷不得空闲,等他们腾出手就能来抓你了。”
许知行无奈一笑,淡淡道:
“好吧,就当他们是没空。那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多等几日,看看官府的人会不会来抓我?如果官府的人来抓我,那就说明我确实有罪,该死,但若官府的人不来抓我,那诸位是不是就能相信,我许知行并没有违法乱纪?”
瘸腿汉子还真没想到这些,包括其他闹事的人也都没有深思。
只是白走了一趟远路,心有不忿,这才来知行学堂门口出口气。
但听许知行这么说,他们也觉得有道理。
学堂违不违法,官府说了才算。
瘸腿汉子见许知行三言两语就把大家唬住了,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失了面子。
他一把抓住许知行的手臂,厉声道:
“大家别信他,他就是有罪,会害了我们的,咱们把他绑了,扔出龙泉镇去。”
许知行一愣,颇为无奈。
还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放开先生...”
忽然间,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宇文清从人群外不断的往里挤。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身子孱弱,看起来走两步就要摔倒了一般。
但没有人发现,这个人跟着宇文清挤进人群后,在人缝间穿梭就像走在空地上一样,轻松自然,没有半点困难的感觉。
宇文清挤开了人群,来到了许知行身边,怒视着瘸腿汉子,再次高声道:
“放开先生。”
说罢便要去拉扯瘸腿汉子抓住许知行的手。
瘸腿汉子看了眼宇文清,认出他是一年前来到龙泉镇的那个病痨鬼的儿子,讥笑道:
“小病痨,哪有你什么事?给我滚一边去。”
随后瘸腿汉子直接伸手一推,将宇文清一把推开。
眼看着少年就要摔倒,他那病痨鬼父亲看似无意的横移了一步,正好挡在他背后,止住了宇文清后跌的趋势。
许知行慕然一惊,还好见宇文清没有摔倒,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瘸腿汉子,眼中温和早已不见踪影。
“大兄弟,对孩子动手,有些过分了。”
瘸腿汉子刚想回他两句,忽然感觉握着许知行的那只手一松。
原来许知行扭了扭手腕便挣脱了他的抓握。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反锁住了。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瘸腿汉子还没回过神,便听到许知行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
“大兄弟既然不愿讲道理,那我也略懂些拳脚。”
四周围观的众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们想不到,许知行那看似文文弱弱的模样,竟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从肩膀上甩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宇文清的父亲,那位脸色苍白的中年,看到许知行这一手,眼前明显亮了一瞬。
不过转瞬间便再次沉寂了下去。
直到此时,瘸腿汉子才明白自己这是被许知行一招放倒了。
剧烈的碰撞让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骨头全断了,胸口也被这一摔摔得堵塞,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几息,才成功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呼吸能力。
周围的人见此,眼神都变得有些畏惧。
这个读书人,脾气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许知行微笑着看着他们,问道:
“各位乡亲,你们看要不要再多等几天,看看官府到底会不会来拿我呢?”
围观的人连忙点头。
“好好好,再看看,再看看...”
许知行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记得上一世曾听过一句话。
一旦你决定用野蛮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变得温柔了。
这句话放到这个陌生世界,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来抓许知行了...”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第二天,许知行刻意起了个早,提前往学堂走去。
可当他赶到学堂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见到许知行过来,大家纷纷亲切的打招呼。
“许先生早啊。”
“许先生,这是我蒸的米糕,请先生品尝...”
“许先生,大包子,里面放了肥肉,可香了,您尝尝...”
......
许知行连连道谢,但东西却一样没收。
只不过他发现一个问题,现场这么多人,他竟然一个孩子都没看到。
许知行稍微想了想便明白怎么回事。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很显然,这些人只是听说读书能做官,但怎么做官,需要怎么读书,他们一概不知。
都以为来学堂读几天书,识几个字,就能去当官了。
所以就自己跑来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毛孩子怎么可能当得好官呢?
许知行挤过人群,走进院子里,看着众人笑道:
“各位,你们都是来学堂读书的?”
大家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回道:
“对啊,昨天那个官老爷不是说了吗?读书就能当官。”
还真是这样,许知行想的没错。
他只好解释道:
“读书能当官没错,但你们或许是误解了。并不是读了书就一定能做官,读书想要做官,还要经过科考。”
“科考非常复杂,有县试、院试、乡试、会试等等。”
“读书人有句话叫,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
“意思是想要通过读书一步步金榜题名,拥有官身,是需要一个非常长久的时间的。”
“虽然说各位也并不是一定不能读书,可想必大家都有自己的生计需要奔波,有自己的家庭需要赡养,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钻研学科。”
“所以学堂招生,以孩童为主,不管男女,皆可入学。”
听完许知行的解释,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啥?十年寒窗?老头子我还能不能活十年都不一定,读个书还要十年?”
“你没听许先生说吗?要参加好多考试嘞,当然花的时间久了。”
“算了算了,看来我这辈子没有当官的命。”
“咱们不行,不代表咱们孩子不行啊...”
“走走走,回家把我那臭小子给许先生送过来。”
挤满的人很快便散去了。
可龙泉镇如今就是一个老弱残镇,镇子里大多是老人和妇人。
因为乱世,青壮年都被强征入伍了。
没有了男人,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镇子上的孩子大多还是以前那些青壮离家之前留下的种。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那些离去的青壮却一个都没有回来的。
家里有孩子的,虽然自己当不了官,但却依然满心希望。
回家后带着孩子就往学堂跑。
家里没孩子的,只能羡慕的看着那些有孩子的人家,兴高采烈地带着孩子上门求学。
一上午过去,真正符合许知行要求的,其实也就五六个孩子。
关键是,这五六个孩子中,没有一个潜力值达到八十点以上的。
也就是说,就算招了五六个孩子,他能够被系统认证的弟子数量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宇文清。
不过没关系,许知行并不着急。
学堂就在这,他又不能扛起来带着满世界跑着去找弟子。
去大城市开设学堂又没有那个本钱。
总之一点点来,一切看缘分。
剩下的几天时间,许知行只忙着做一件事,那就是撰写教材。
除了必要的经义之外,许知行还会开授数学、自然科学、物理等学科。
综合培养学堂的弟子。
另外,那套可以修行出浩然真气的至圣儒学,许知行也会一点点的传授下去。
至于这些孩子能不能练出名堂,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并不会因为宇文清是系统唯一认定的弟子,就对他特殊照顾。
若其他的弟子有能力,同样可以得到他的真传。
很快,学堂开学的日子到了。
许知行带着所有学员,在院子外镇子居民的见证下,举行了一场开学仪式。
为他们发放教材和笔墨纸砚。
看着眼前几个站的笔直的孩子,许知行忽然有些恍惚。
上一世,他是孤儿出身,靠着全村人接济,艰难长大。
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走出了大山。
毕业后,原本当地市教育局想聘请他在市里一所高中教书。
但他却毅然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偏远山村,并扎根在那里,一待就是二十年。
从一个二十多岁的韶华青年,熬成了一身土里土气的乡村老师。
因为他知道,比起繁华的都市,那个偏远的山村更需要他。
二十年间,他把一个个孩子送出了大山。
但他自己却因为一场山洪,永远留在了那里。
天见可怜,竟然让他重生了。
并且还赠予他一个以传授弟子为主要核心的金手指系统。
似乎注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始终都离不开那个三尺讲台。
这样也挺好的。
上辈子做了二十年老师,除了教书,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既然连老天爷都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教书,那就继续教好了。
看着一个个孩子在他手上长大成才,许知行无比欣慰。
他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世界,但只要尽自己所能,能帮助多少孩子,就帮助多少。
这一世,来到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许知行依旧初心未改。
回过神,许知行深吸一口,望着底下几个孩子,以郑重肃然的语气缓缓问道:
“孩子们,从今日起,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读书人。
为师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因何来读书?”
底下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的父母让他们来读书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学成后当官老爷,然后带着他们的父母享福,过好日子。
可这些话他们不敢说,具体为何不敢说他们也不知道。
许知行微微笑道:
“我知道,你们的父母在你们来之前都跟你们说过,读书是为了当官。
很好,真的很好。当官没什么不好的。
为人师,教化一座学堂,为父母官,却能教化一方万民。
但你们记住,当官并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能像你们看到的那些官吏一样,反过来欺压跟你们曾经一样的黎民百姓。
为官者,当守土安民,福泽一方。
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读书还能做官老爷?
骗人的吧?
他们世代农耕的泥腿子,命不如狗的贱民,还能翻身做官老爷?
绝对是骗人的。
可是,这话就是官老爷自己说的。
官老爷说的话,自然是一个字一颗钉,铁定的。
刘主簿又补充了一句。
说道:
“此乃大周开国十策之一,乃是天下共主,大周圣人,当今陛下亲笔御定,绝无虚假。”
听到刘主簿这么说,周围的龙泉镇居民才终于相信。
毕竟刘主簿都说了,那是圣人亲口定下的,刘主簿虽然是官老爷,可也不敢假冒圣人的说的话吧?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刘主簿继续说道:
“今日来此第三件事,便是为龙泉镇许先生的知行学堂正名,许先生乃是县尊大人请来的先生,在县尊大人的大力支持下,于龙泉镇开办学堂。”
“尔等若想读书,便去找许先生,只要先生愿意,凡我大周男子,皆可入学。”
话已至此,众人看向许知行的目光早已大不相同。
没想到许知行之前说的那些话竟然是真的。
刚才那几个叫嚷着要把许知行赶出龙泉镇的人,一个个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瘸腿汉子更是一脸死灰。
刚才他可是把许知行得罪惨了。
以他的认知,自然会觉得许知行一定会报复他,甚至要他的命。
“砰...”
一声轻响,把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瘸腿汉子吓得腿软,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了。
“许许许许...先生...小的...小的错了...”
许知行哪里会跟他一般计较?
这种人,既蠢又坏。
但这样的人,注定这一辈子都只能挣扎在底层,无法对他带来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许知行只是淡淡道:
“起来吧,下不为例。”
说起来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刘主簿今天也不会来龙泉镇,招生的事或许还得拖延一段时间。
瘸腿汉子如蒙大赦,想站起身,却发现腿脚不听使唤,没有半点力气,只好继续跪坐着。
刘主簿也没有多看此人一眼,这种小蚂蚁一般的人物,不值得他浪费半点精力。
随后刘主簿继续宣布后面的事。
在镇上挑选一名里长。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许知行,推举他来当这个里长。
但许知行毫无犹豫的拒绝了。
最后经过众人推选,里长的人选落在了镇上一位颇有声望的老农身上。
一切事宜结束后。刘主簿便与许知行告别,离开了龙泉镇。
刘主簿离开后,围观的人却没有离开。
一个个看向许知行的目光,仿佛狼看见肉一般。
许知行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刚才刘主簿说了,读书读得好,就有机会当官。
这对于被官老爷欺压了一辈子的百姓来说,就像是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他们自然都想要这个机会。
而许知行,就是龙泉镇唯一一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人。
许知行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吧,想来入学的明天再来。”
如今许知行的话对于龙泉镇来说可谓是最有分量的,听他这么说,大家不敢违抗,只好各自离去。
等人群散开后,宇文清走到许知行面前,问道:
“先生,明天我也来帮忙吧?”
许知行点了点头,笑道:
“好。”
宇文清大喜,笑得无比灿烂。
那名病痨中年也走了过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许知行,说道:
“许先生,我父子家无长物,只有这一枚玉佩勉强能拿得出手,先生若是不弃,就收下当做束脩吧。”
许知行看了眼宇文清父亲手中的玉佩,只见其通体满绿,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这成色乃是玉中极品。
这如何能收?
“此物太过贵重,宇文兄还请收回。至于束脩,我看不如这样,让宇文清在我这里帮忙,做做庭院洒扫的工作,就当是相抵了。”
许知行虽然主张有教无类,但束脩的事是必须的规矩。
这体现的是学生求学的礼节和诚心。
免费得来的东西,人们大多不会重视。
所以束脩,也就是学费,是一定要收的。
只不过他也不会定下一个固定的标准,全凭学生自愿。
病痨中年看着手中玉佩,沉思了片刻,然后又看向宇文清,似是询问。
宇文清连忙道:
“我愿意帮先生洒扫,但父亲,束脩还是要的。”
许知行也不勉强,转身牵起小蓁蓁的手一边离开一边说道:
“求学在心,不在财。你们自己定。”
说罢,他已经带着小蓁蓁走远了。
病痨中年望着许知行离去的背影,眼中乍现一抹明亮的神采。
“好一句求学在心,有意思的人...”
宇文清仰起头,望向父亲,问道:
“父亲,先生是什么意思?”
病痨中年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
“清儿,你记住,以后,他就是你的恩师了。”
宇文清疑惑的点了点头,心想,先生本来就是我的恩师啊?
他不明白,刚才许知行的那番话,是只有对真正入室的弟子才会说的。
若非入室弟子,谁会放心让一名学生打扫自己的隐私之地?
病痨中年听出来了许知行话里意思,于是特意忠告自己的孩子。
至于宇文清听不听得懂,明不明白,现在都还不急。
时间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许知行带着小蓁蓁和赵寡妇一起,回到了赵氏酒坊。
其实说是酒坊,酿的酒也不过是两三种。
乱世刚过,吃饱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多少粮食用来酿酒?
所以酒坊的产量并不高,酒钱也并不便宜。
只有镇上几户光景好些的人家,才会偶尔来打上几两酒尝尝。
但是今天,赵寡妇在厨房忙完之后,坐在饭桌前,却特意为许知行倒上了一碗有些浑浊的烧酒。
“小许,恭喜你,学堂终于开张。”
赵寡妇有些感慨,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一时好心收留的一个小乞丐,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一开始她听说许知行要开学堂的时候,其实反应跟镇上那些人差不多。
只不过赵寡妇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经过许知行的劝说,她也转过弯来。
今天听到刘主簿亲口宣布的事后,她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许知行端起酒碗,看向赵寡妇,语气无比诚恳。
“赵姐,承蒙您收留照料,让我不至于冻死街头。这份恩情,知行会永远铭记在心。”
说罢,许知行仰头喝光了碗里所有的酒,一滴不剩。
赵寡妇微笑着看着他,默不作声。
坐在一旁的小蓁蓁却忽然感觉,娘亲的眼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许知行已经从赵寡妇那里搬了出来,如今就住在学堂里。
油灯下,他正在用一手端正的小楷,根据记忆将《春秋》默写下来。
作为一个文科高材生以及当了二十多年老师的经历,许知行的软笔书法本就造诣不俗。
如今练出一缕浩然真气,他的书法之中,仿佛多了一丝灵性。
更显得极为不凡。
而且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也是汉字,字体的发展才勉强到隶书的程度。
许知行写的小楷,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具开创性的字体。
如果公开出去,绝对能成为一派之祖。
这也是安宜县县尊会将他的墨宝视为珍品的缘故。
系统传授的一整他至圣儒学典籍,内容极为丰富。
为了方便日常参悟,许知行便打算将其全部抄录下来。
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短时间内难以完成。
夜已深,许知行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打算熄灯休息了。
然而就在此时,茅屋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许知行诧异,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刚打算起身走过去开门,但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丝警惕。
不对劲。
以他现在的五感力,不可能等人走到门外都还没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屋外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而且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许知行深吸一口气,问道:
“谁啊?”
他一只手藏在身后,掌心已经凝聚起那一缕浩然真气。
“许先生,是我,宇文清父亲。”
许知行一愣,没想到竟然是他。
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月光下,果然看到了宇文清父亲那张苍白的脸。
以及趴在他背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宇文清。
“宇文兄?这么晚,这是?”
男人也不说话,直接闯进了房间,将宇文清放在了椅子上。
许知行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男人安放好宇文清后,转过身看着许知行,随后猛地双膝弯曲,跪了下去。
许知行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可他却发现男人竟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怎么也扶不起来。
“宇文兄,这是何意...”
男人不顾许知行的阻拦,连续磕了三个头。
许知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乃是曾经的燕国王室嫡系。
这种人,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人下跪。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因为宇文清。
果然,磕完头后,男人沉声道:
“许先生,清儿今后就拜托你了,七日后,如果我没有回来...替我告诉清儿,这一生永远不要离开龙泉镇...”
许知行一怔,猜到了些什么。
“宇文兄,小清还小,你是不是...”
男人摇了摇头。
“我已经时日无多,等不了了。清儿能入你门下,我很放心。许先生,拜托了...”
说罢,男人再次叩首,久久不曾起身。
许知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喟然一叹。
“唉,宇文兄,人各有志,你若坚信这就是你的道,那你就去吧,小清你放心,既然是我的弟子,自然会照料好他。”
男人起身,眼眶有些泛红。
“许先生,若我能活着回来,我宇文城必将报答先生恩情。”
许知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名叫宇文城的男人,最后看了眼椅子上的宇文清,眼中满是不舍。
可最后他依然还是离开了。
不曾有一步犹豫。
许知行看着椅子上的宇文清,无奈叹息。
亡国、亡家,如今连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
这个懂事的孩子为何如此命运多舛?
许知行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一旁,一坐就是一夜。
宇文清之所以能够睡得这么香,许知行猜测应该是被他那个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父亲以特殊手法催眠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睁眼醒来。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宇文清不禁揉了揉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醒了?”
宇文清一愣,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许知行。
“先生?我这是...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是在自己家里睡下的。
怎么一觉醒过来会来到先生房中?
许知行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不做隐瞒。
“小清,以后你就跟着为师生活吧!”
宇文清眼神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眼眶中慢慢覆盖上一层水雾,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先生,我父亲...他...”
许知行握着他的手,柔声道:
“你父亲走了,他有他的选择,你不要怪他。”
宇文清眼中泪水瞬间决堤。
“他...到底还是去了...父亲...不要我了...”
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平日里再成熟稳重,碰到这样的事也会绷不住情绪崩溃。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宇文清似乎知道他父亲去做什么了。
许知行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慰道:
“你们身份特殊,你应该理解你父亲的身不由己。”
心中悲痛的宇文清没有察觉许知行话里透露的信息。
宇文清一时难以接受,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他之所以如此悲痛,并不是因为父亲离开了他。
而是他知道,父亲这一去,将注定会是永别。
年幼时懵懂无知。
亡国之痛并没有让他感觉有多么难以接受。
但现在,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今连这个唯一的亲人都要离他而去了。
许知行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只能等他自己先平静下来。
许知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将房门带上。
望着已经泛起亮光的东方,再次忍不住长叹。
世事多艰,人生注定就是一场告别之旅。
可作为重活一世的他能够看得清,放得下。
但宇文清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许知行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宇文清这个孩子从此一蹶不振,或者心性大变。
心中也像他的父亲那样,填满了国仇家恨。
若真是如此,他这一生,必将无比艰难。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许知行抬起手,掌心闪过一抹莹白光芒。
原本孤零零的一缕气机,终于成双成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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