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闹钟在凌晨三点准时响起。
镜面应声裂开蛛网状纹路,血水从裂缝里汩汩涌出。
那些倒影此刻动作突然加快,十三双手同时拍向镜面,在猩红水幕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手印。
我跌坐在翻涌的血泊中,后腰撞到浴缸边缘。
粘稠液体已经漫到胸口,镜中人的长发却开始无风自动。
她们贴着玻璃俯身,瞳孔扩散成漆黑孔洞,被水泡胀的手指正在抠抓镜面。
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突然频闪,在明暗交替间,我看到真实镜面倒映的卫生间依旧干燥整洁。
但每当黑暗降临,血海里的十三道鬼影就朝现实逼近一寸。
最新出现的裂痕已经横贯整个镜面,像道刻进现实的伤疤。
摸到门把手的瞬间,所有倒影突然定格。
她们整齐地抬起右手,指向我身后布满霉斑的通风口。
陈伯沙哑的诵经声正从管道传来,混着铜铃震颤的节奏,通风口栅栏上不知何时贴了张崭新的黄符。
第二声鸡鸣撕开夜幕时,镜面恢复如常。
只有我湿透的睡衣和指甲缝里的朱砂粉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手机相册里多了十三张自拍,每张照片的镜中人都保持着双手扒住镜框要爬出来的姿势。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映在墙上,昨夜还鲜红的符咒已经变成沥青般的黑色。
隔壁传来搬家公司装卸的声响,304室门前残留着大片暗褐色污渍,像朵开败的曼陀罗。
防盗门虚掩着,304室飘出松节油与腐肉混合的怪味。
林楠的画架倒在地上,未完成的肖像画浸在暗红色液体里。
画中女人穿着我昨天见过的真丝睡裙,但脖颈以上被疯狂涂抹成漩涡状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