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
我说过，等我死了，他们爱怎么写……便怎么写。”
雪粒子扑簌簌落进砚台，将朱砂冲淡成当年感业寺的胭脂色。
五更梆子响过第三遍，武曌浑浊的瞳孔里，忽然映出李治的身影——仍是二十二岁那年的杏黄蟒袍，指尖捏着半块玉佩，立在银杏树下冲她笑。
“雉奴……”她踉跄着扑向幻影，残腿在雪地拖出雪痕。
李治的虚影穿过她身体，玉佩坠地碎成齑粉。
武曌攥着雪沫里的玉粉，忽觉心中刺痛。
上官婉儿慌忙来扶，却被她拽住衣襟：”你听……感业寺的钟……在唤朕……”少女抬头望去，洛阳宫方向正腾起浓烟——是李显在焚烧大周典籍。
炭盆里浮着淡淡的火光，武曌蘸着朱砂在裙裾上写诏。
“朕死……”她喘息着划破指尖，在”死”字上补了一笔，”……后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
婉儿突然夺过诏书：”陛下！
这是向李唐认输！”
“傻孩子……”武曌的指尖抚过她的眉眼，”朕赢了五十年，总得……给史书留个台阶。”
窗外飘来《霓裳羽衣曲》，是太平公主在为新君贺寿。
武曌忽然扯断腰间蹀躞带，李治的私印、兵符、调军鱼符哗啦啦坠地——像极了六十年前，掖庭西阁那场碎了一地的珍珠。
子夜时分，武曌在碑前捏着李治的犀角梳，突然横扫棋盘：”哪有什么输赢……咳咳……都是轮回……”棋子滚进雪堆，上官婉儿举灯过来时，见她正用金簪在碑上刻字——不是”曌”，而是歪扭的”媚娘”。
“陛下，落雪了。”
“是落梅。”
武曌仰头吞咽雪片，”那年雉奴说……要陪朕看一辈子梅花……”寅时三刻，乌鸦的嘶叫刺破死寂。
武曌的手垂落在碑座旁。
上官婉儿展开她紧攥的左手，掌心躺着三颗乌头籽。
晨光染红神道时，无字碑依然空白如初。
只有碑底裂缝里，半片银杏叶随北风打了个旋儿，飘向感业寺的断壁残垣。
32 后记武媚（武则天）被册封及晋升的时间线如下，依据各史料综合整理：（1）才人（637 年）贞观十一年（637 年），武约（或称武华姑）14 岁入宫，被唐太宗李世民封为才人，赐名”武媚”。
（2）昭仪（654 年）永徽五年（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