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长途车,车辆慢慢启动,我心里的弦越绷越紧,一直看着车站入口。害怕那里猛然出现那群魑魅魍魉。
害怕我跟母亲要被继续紧紧纠缠着,一辈子无法脱身。
那是纠缠了我们半辈子的魑魅魍魉啊,束缚着我们的双脚,让我们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禁锢着我们的思维,害怕我们萌生出飞离的念头。
看着母亲半白的头发,记事时那个俏皮可爱,爱跟爸爸撒娇,爱带我去买糖的妈妈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倏忽间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眼前这个满脸皱纹,和半头白发的小老太,半生都被无形禁锢着,生命的华彩被逐步吸光。
母亲也紧张地帮我看着入口,所幸汽车慢慢启动,慢慢驶离这个小镇,开始上了高速,我的心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18.
母亲紧握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我们相视一笑,心里无比的轻松。
“那个彩票,你是怎么做到的?”
“中奖的彩票是假的吧?”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期要开的什么奖的?”
母亲奇怪地问我。
“嘿,你说反啦,彩票是真的,开的奖才是假的!”
我看着母亲满脸的疑惑,有些得意地笑着。
“难道,你是说……你怎么做到的?”
母亲张大了嘴巴,显然她已经猜到了。
我内心得意,表面上却假装淡淡地说:
“哦,那个很简单啦,开奖的主持人,你没发现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吗?”
“那是我找广告公司的朋友提前录制的,然后再通过数字信号接入了电视,今天晚上所有电视内容,都是录播好的。”
“原来是这样,……骗人总归是不好!”母亲摇了摇头,感觉有点不妥,但是内心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惬意和轻松。
19.
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善良本份的,善良本分的人,才会容易被有心之人所蛊惑。
但是我不是,我信仰的神已经死了,很小的时候我便不再相信会有神灵的拯救。
我信奉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想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中活下来,就要把自己的心变得更狠,比那些蛊惑你的假神更狡猾。
我们到了北方的军区,那天开始下雪,映入眼帘,尽是一片纯洁的雪白。
远方军营门口,有一个军人在向我们跑步过来,那是张叔叔。
妈妈,你的一生都快被别人消耗完了,剩余的人生里,请让我保护好你,让你每天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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