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知鸢谢清珏的其他类型小说《貌美继室摆烂后,禁欲权臣他慌了小说南知鸢谢清珏完结版》,由网络作家“时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南知鸢瞧见了谢清珏,眼神都有些飘忽。那乔氏行不行啊,怎么都没有将人给留住?“你同意她在那站着的?”突兀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南知鸢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便撞入谢清珏那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之中。谢清珏肉眼可见的不悦。他在不高兴些什么?南知鸢皱了皱眉头。不高兴他的新欢在外边热着了,没安排人在旁边给扇风不成?南知鸢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一笑:“乔姨娘给夫君煲的汤,夫君可还尝了?若是好喝我下回讨要一下方子给棠姐儿煲。”谢清珏盯着南知鸢许久,眉心逐渐松开。他今日刚到院子门口就瞧见了乔氏。他倒是还好,可他身边的长松却吓了一跳。乔氏那白衣飘飘的,从远处看...像极了鬼。刚进屋子时,谢清珏是满心不悦的。可如今看着南知鸢那殷红的寝衣,更映照着她肌肤雪白如玉,整个...
《貌美继室摆烂后,禁欲权臣他慌了小说南知鸢谢清珏完结版》精彩片段
南知鸢瞧见了谢清珏,眼神都有些飘忽。
那乔氏行不行啊,怎么都没有将人给留住?
“你同意她在那站着的?”
突兀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南知鸢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便撞入谢清珏那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之中。
谢清珏肉眼可见的不悦。
他在不高兴些什么?
南知鸢皱了皱眉头。
不高兴他的新欢在外边热着了,没安排人在旁边给扇风不成?
南知鸢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一笑:“乔姨娘给夫君煲的汤,夫君可还尝了?若是好喝我下回讨要一下方子给棠姐儿煲。”
谢清珏盯着南知鸢许久,眉心逐渐松开。
他今日刚到院子门口就瞧见了乔氏。
他倒是还好,可他身边的长松却吓了一跳。
乔氏那白衣飘飘的,从远处看...像极了鬼。
刚进屋子时,谢清珏是满心不悦的。
可如今看着南知鸢那殷红的寝衣,更映照着她肌肤雪白如玉,整个人娇娇俏俏站在原地,不像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妇人,衬得他像是个随意闯了哪家小姐闺房的登徒子。
谢清珏的不悦慢慢消散了。
况且,他知晓,南知鸢无论是昨日的抗拒,还是今日的不作为,都是在告诉他——
她吃醋了。
于是,谢清珏没有思忖,便直接开口。
“若是你不喜,我便不纳她了。”
刚觉得自己逃脱了一个生死劫的南知鸢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
“不必!”
南知鸢急切开口。
“乔妹妹她不容易,夫君还是纳了她吧。”
她着实是害怕,这回要是谢清珏没有安顿好乔氏,那莫名从后面推她下水的黑手,保不齐会再在其他的地方对她下手!
谢清珏阅人无数,南知鸢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惊恐自然没有被他所忽视。
“你,怕她?”
谢清珏皱着眉:“她说了什么,威胁了你?你为何怕她?”
谢清珏平日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可这两日说的话却比往常好几日加起来都多了。
南知鸢垂着眸子,她险些忘记了自己这位夫君是个怎样性子的人了。
“没有。”南知鸢整理好了情绪,大大方方抬头:“只是想着夫君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可心的人儿,还是莫要放过的好。”
她顿了顿,有些试探性开口:“那,给乔妹妹摆的那桌酒,不若就在棠姐儿生日后两日吧。”
“你就这般着急?”谢清珏声音里带了几分凉意。
南知鸢却觉得莫名其妙。
人是他带回来的,他现在在这装什么呢?
南知鸢忍了忍,面上挂着一板一眼的笑:“那夫君觉得什么时候好?”
“十月。”
南知鸢一顿:“可如今才八月初呢。”
谢清珏觑她一眼。
南知鸢妥协了:“那便按夫君的意思来安排。”
罢了,这里是谢家,还是用谢清珏努力做权臣才有如今空前的富贵荣华。
南知鸢在心中安慰自己,就把他当做个大方,不爱说话的闷葫芦东家就好了。
调整好了心态,南知鸢笑容带了几分真诚。
“夫君打算何时回前院呢?”
这是明晃晃的赶人。
谢清珏一顿,视线扫了过来。
“今日还在后院歇着。”
南知鸢噎住了。
谢清珏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虽然贪图房事,可总不会连着三日都在后院里歇着。
可今日...
南知鸢讪讪一笑,一下就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前两日不是在后院歇下了吗?”
谢清珏微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墨色几乎要把南知鸢整个人吸进去了似的。
他没有说话,可这眼神之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昨日,南知鸢拒绝了他的求欢。
可今日,明晃晃的,谢清珏不打算放过她。
南知鸢深吸了一口气。
昨日是她情绪一下上头,没有把枕头砸在谢清珏的脑袋上已经是额外的开恩了。
可今日,她慢慢从那真实而荒唐的梦中回过神来,再看向谢清珏时,却又没了昨日那般的勇气。
谢清珏是君子,这不假。
可南知鸢却知晓,他骨子里深藏的暴虐与摧毁欲。
南知鸢只是一个弱女子,在当今这个世道,她甚至只是一个续弦。
爹不疼娘无能为力,若是离开了谢家,她就是一块肥美多汁的肉,能被所有人觊觎。
而若是要好好在谢家待着,她不仅能享受谢清珏夫人这个身份的优待,还能将她的棠姐儿养成京城贵女。
有娘亲保护的孩子,便成不了她梦境之中瞧见的“恶毒女配。”
可若是要好好在谢府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第一,她得慢慢培养自己在谢府的势力。
第二,好好教导她的孩子,不让她走错路了。
而第三...
暂时和谢清珏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关系。
至于日后…
那等日后再说吧,没准她还是逃不过死劫过几日又因为其他理由死了呢。
死劫…
南知鸢脑中嗡的一声,她突然想到今日还得向谢清珏讨要些什么呢。
南知鸢抿唇一笑,落在谢清珏眼里,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那三爷先去沐浴吧。”
南知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得让谢清珏心情好些,她才更好讨要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谢清珏洗漱完,尚且带有水汽的指腹顺着她敏感的细腰慢慢往上爬时。
南知鸢突然觉得下腹传来陌生而熟悉的暖流。
她一下握住了谢清珏的手腕。
谢清珏方才看见南知鸢不经意露出的锁骨时,便已经起了反应。
如今,被南知鸢骤然制止了下一步。
谢清珏这一双狭长的眼中,溢满了不悦。
隐约能瞧见几分欲求不满。
只是,南知鸢却不得不暂停他。
“好像,是来月信了。”
谢清珏眉心锁紧,却又不得不放开她。
等南知鸢去了屏风后边,又叫了柳絮来给她换下了衣裳,准备好了布条后。
南知鸢小脸上满是绯红,踱着步走到了床边。
谢清珏将人拉上了床。
“来了?”
“嗯。”
“...”
谢清珏一顿,视线却慢慢落在了南知鸢那纤长细嫩的手上。
乔氏后知后觉意识到,谢清珏今日早晨派人同她说的话,可能当真只是谢清珏自己的决定。
巨大的崩溃将乔氏笼罩进一片乌云之内。
她摇晃着头:“不,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明明他答应过纳我之后我会把...”
乔氏反应过来自己要将某件事说出来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一下闭紧了嘴,胆怯地看向南知鸢。
南知鸢稳坐在正位上,仿佛没注意到她方才那奇怪的话。
乔氏一下松了口气,只是在她垂眸的一瞬间。
南知鸢探究的眼神,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等乔氏失魂落魄的回去之后,南知鸢偏过头看向柳絮。
“你是不是方才便知晓发生什么了?”
柳絮听这话,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看着南知鸢。
若是旁的下人定然不敢如此大胆,只是,柳絮是与南知鸢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情分定然与旁人不同。
“夫人,这是好事一件,便是奴婢不说,您到时不也会知晓吗?”
南知鸢倒是没有当真怪罪柳絮,可她还是有些气不过,拍了下柳絮的胳膊。
南知鸢声音闷闷的:“是三爷的意思吗?”
柳絮眨巴了下眼睛:“夫人您说的是...”
见南知鸢面色涨红,俨然是动怒的前兆。
柳絮这才不敢同她插科打诨了,急忙把自己知晓的全部都说出来。
“今日三爷醒来之后,坐在床边盯着您看了许久呢,奴婢当时还上前去问了三爷,是不是有话要同您说,三爷挥了挥手便叫奴婢下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等早晨奴婢去小厨房准备交代给您备的早膳时,便听见寻燕堂的丫鬟嘀嘀咕咕在说什么。然后奴婢瞧着不对劲,过去一问,她们便一五一十都同奴婢说了。”
南知鸢怔愣在原地,听着柳絮接下来的话。
今日清早,谢清珏便派了长松去寻燕堂。具体说了什么那些丫鬟们不知晓,南知鸢也无从得知。
可等长松走后,那乔氏便发了狂,口口声声都是谢清珏骗她,说他不打算纳她为妾了。
南知鸢拧了拧眉头,这些时日,他们二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讨论起乔氏来。
究竟是哪一环节出错,叫谢清珏竟然自己背弃了约定,不纳乔氏为妾了?
南知鸢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梦里,她又哭又闹,惹得老夫人都出面了,才叫谢清珏改变了主意没有纳乔氏为妾。
而如今,她大大方方将乔氏视作“妹妹”,甚至好心地想将乔氏安排在离谢清珏近一些的院子。
可没过几日,便传来谢清珏自己撕毁约定的话。
别说官场上,便是连老百姓都知晓,如今的谢首辅,可是最为遵守约定之人。
从未见过谢清珏有过毁约的先例。
可谢清珏这头一回毁约,竟落在了他纳妾室这事之上?
柳絮观察了一下南知鸢的面色,见她沉思许久,柳絮轻声道:“可要奴婢一会儿去寻长松,叫他请三爷回来?”
她的话一出,瞬间便将南知鸢思绪扯了回来。
她沉思了片刻,摇摇头:“不必。”
谢清珏是个顾家的人,夜里总是会回来的,左不过多等几个时辰,没必要在谢清珏上值的时候特意唤她回来。
南知鸢晃了晃脑袋,尽量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对了,柳绿昨日是不是将棠姐儿生辰宴的宾客名单送过来了?”
柳絮点点头,她立马去将那宾客名单交在了南知鸢的手中:“夫人是想再看看?”
而在谢清珏身上,南知鸢每回办事时,都会隐约从他身上闻到竹子的清香,像谢清珏这个人一般,清冷而独立。
南知鸢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偏过脸去,祈祷谢清珏没有看见她耳尖上的绯红。
好在,谢清珏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而是淡淡地点头:“嗯。”
南知鸢松了口气,逃也似的一下钻进了屏风之后。
谢清珏留在原地,唇角微微勾起,瞧着便是心情极好。
等到南知鸢梳洗完后,她一眼就瞧见了摆在桌面上那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
这红宝石一瞧便是上好的成色,定然价值不菲。
南知鸢一顿,将目光挪到了谢清珏身上。
“这是...?”
谢清珏看着南知鸢面上没有遮掩的欣喜,他手指一僵,会错了意思:“你喜欢?”
南知鸢对上了谢清珏的眼睛,不知为何,南知鸢竟想逗一逗他。
她自然知晓,这是谢清珏给棠姐儿备的生辰礼物。
谢清珏看重棠姐儿,纵使她只是个女娃,也并没有偏袒景哥儿厚此薄彼,她自然是高兴的。
南知鸢眼眸转了转,故意开口说道:“三爷这是给我的?”
谢清珏低垂着眼眸,似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屋子里寂静了良久,就在南知鸢想要岔开话题时。
谢清珏抬眸:“若是你想要,那便给你。”
谢清珏这话说的认真,尤其是看着她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南知鸢都无法回避。
她有些心虚,毕竟她早就知晓,谢清珏是一个过分认真的人。
“不用了三爷。”她笑了笑,倒是坦坦荡荡同谢清珏说:“若是棠姐儿知晓三爷为她准备的礼物,被我拿走了,定是要哭闹一回的。”
谢清珏没有回答南知鸢的话。
南知鸢倒也没有再提,她将头发擦干净之后,便赤着脚踩上了铺着软绵绵被衾的榻上。
原本按照规矩,南知鸢应当睡在外头。
只是,方入谢府时候,谢清珏与她睡过一回之后,发现白日之中明明性子这么软的一个人,夜里却不规矩得很。
他们大婚时候是接近冬日里了,几日过去,谢清珏几乎都被冻出了风寒。
谢清珏稍一思忖,便决定叫南知鸢睡里头了。
于是这么些年来,只要是与谢清珏同寝,南知鸢都会大大咧咧再摆个被褥,自己滚到最里边睡。
南知鸢跨过谢清珏时,冷不丁地被谢清珏握住了手腕。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挣脱开谢清珏的手,窜进自己被衾里。
南知鸢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边:“三爷,我月信还没过去呢。”
谢清珏侧过头来看她。
若是仔细看,谢清珏的五官能算得上精致,可大概是因着这些年官场上的独来独往,叫谢清珏的脸上多覆了层冰霜,冷冷清清的,像是高挂天际的霜月,叫人不容亵渎。
南知鸢瞧着谢清珏的面色,又把被衾往上拉了拉,将整个脑袋都装进去了。
谢清珏的眼神太过于专注,南知鸢实在是不愿与他对视,宁愿想出这样的法子。
只是,南知鸢这样却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视线。
她只能意识到外边一下黑了,是谢清珏将烛光给灭了。
可是...然后呢?
然后,谢清珏便没有了动作。
夏日的夜晚算不上安静,尤其是梧桐苑旁满是绿意与湖水,杂乱的虫鸣声在深夜之中更为突出。
南知鸢察觉到外边没有动静了,才悄悄地将被衾从头上拉了下来。
对于悄悄坑了二夫人一把这事,对于南知鸢着实是随口而言罢了。
毕竟那五年间,二夫人也时不时地给她使绊子。
如今,她不过是小小报复一下,自然是相信二夫人没有那般的斤斤计较。
南知鸢一边想着,一边给二夫人扬起真诚的笑意。
二夫人盯着南知鸢这张貌美至极的脸,几乎都要咬碎了牙。
她先前怎么不知晓南知鸢竟是这般的可恶!装模作样!
只是二夫人气的几乎都要呕血了,都拿南知鸢没办法。
因为她着实是饿了。
如今月色已经高挂夜空,祠堂外隐约传来虫鸣声。
若是白日里都还好,夜里的祠堂总是带了隐约的阴森感。
烛光摇曳之间,都映照着头顶牌位的影子都在摇晃。
二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脸都白了。
她又侧过头看着正专注抄写着家规的南知鸢。
二夫人咬了咬牙,如今,她对于祠堂的恐惧,已经超越了对于南知鸢的厌恶了。
她一点一点地往南知鸢那儿挪。
南知鸢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直到她忽然感觉自己身边有一处热源。
南知鸢微微怔愣住了,侧过头来便瞧见了二夫人。
二夫人见南知鸢瞧向自己,她扯着嘴角,对着南知鸢露出一道苦涩的笑。
“那个,弟妹。这天着实是有些冷了,我在这儿给你取取暖。”
南知鸢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着的暖风。
南知鸢:...
她只在心里觉得好笑,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嗯。”南知鸢淡淡地将目光给收了回来,可余光间便瞧见了那牌位的影子。
南知鸢知晓二夫人这突兀的举动了,可她也没有开口挑明。
二夫人确确实实是个尖锐的,叫人讨厌的性子。
甚至有时爱犯蠢。
可南知鸢也记得,在自己梦里,平日之中嚣张跋扈,看她不顺眼的二嫂,却是少数敢在她去世之后,站在谢清珏面前指责他的人。
南知鸢唇角微微勾起,却又在二夫人察觉出来时收敛了起来。
夜色沉静如水,墨色落入纸上,晕开一片氤氲。
在三房的书房之中。
谢清珏也转动了一下手腕,连头都没抬直接问长松。
“夫人现在还在祠堂?”
长松颔首:“三爷,老夫人说了,夫人与二夫人都得将家规抄完,才能出祠堂呢。您看看要不要去松鹤居一趟?”
谢清珏想都没想:“不必。”
他将手头上那只紫檀霜毫笔搁置在去青石雕鱼纹砚上,将右手的衣袖往上折了折。
“母亲并非是那般无理之人,罚她自是有理由,她得了教训便好了。”
况且谢清珏心中也知晓,不论是不是南知鸢有错,可若是他当真为了今日母亲罚她而去寻了母亲。
南知鸢便是没错,也变成有错了。
如何与母亲相处,需要夫人她慢慢摸索,而不是他站在前边替她说话。
谢清珏在心中这般所想,却没有表露出来。
等过了许久,他终于干完手头上的事了。
谢清珏冷淡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如今什么时辰了?”
长松原本在一旁都有些困倦,听见谢清珏的声音,他急忙抬头看向身旁的漏壶。
“回三爷,如今已经...”
“嗯。”谢清珏站起身来:“走吧。”
长松微微一愣,看向他:“去,去哪?”
谢清珏睨他一眼,似乎是在嘲他蠢笨:“祠堂。”
虽是夏日,可夜里的风却微微带了些露霜。
谢清珏的长发被风吹起,单薄的月色长裳在月光下隐约显出微微的光亮。
而他身后,长松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健步如飞。
等到了祠堂门口。
谢清珏背过身来,目光落在了长松身上。
长松一顿,猜测道:“三爷是让属下送进去?”
谢清珏下巴微点。
长松懂了,他急忙开口:“三爷放心,夫人一定会知晓您的心意。”
谢清珏眉心微微一蹙,却罕见的没有反驳他的话。
长松毕竟是谢清珏跟前的得力人,谢府上上下下都认得他这张脸。
便是方才打着盹的看守嬷嬷,如今见着他都急忙挺直脊背来,迅速地将人给迎了进去。
长松对着她微微颔首,而后放轻了步子走了进去。
祠堂之内,南知鸢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
她已经在抄最后一遍了,等一会儿抄完之后,估摸着正好辰时,她也好去老夫人那儿将棠姐儿给带回来。
不知晓今日棠姐儿与眉姐儿一道睡的,眉姐儿会不会欺负她。
正当南知鸢脑袋有些放空的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时,面前突然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南知鸢怔在原地,她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了。
直到长松越来越近,南知鸢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并没有看错。
南知鸢侧过头来,二夫人如今已经栽着脑袋睡熟了。
她抬头,看向长松,声音压低了:“怎么来了?可是棠姐儿有事?”
长松摇摇头,他将东西递了上去:“这是三爷让属下给夫人您的。”
“三爷?”
南知鸢一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便一重。
“这是什么?”
南知鸢低下头来看着手上的东西。
长松挠了挠头解释道:“三爷自今日回来前便听说夫人您进了祠堂,这饭菜是一直热着的,便是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您送来呢。”
南知鸢低下头来看着手里拎着的盒子。
她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还说了什么?”
长松想了想:“三爷当时说,老夫人罚您自然是有理由的,您定要得了这个教训才是。”
南知鸢原本稍稍松动的心一顿,她脸色一黑。
“我不饿,拿回去。”
长松一愣,略显干硬的面容上有些慌乱:“可是,这是三爷亲自交代的,属下...”
长松的说话声稍稍有些大了,在一旁的二夫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南知鸢趁他不注意,将食盒塞他怀里。
“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自会得了这个教训!”
她说完之后,一下扭过身来,只给长松留下个背影。
看守嬷嬷见人还没出来,着急地对着长松招了招手。
长松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食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是说错话了。
只是,长松看着夫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着急的看守嬷嬷。
他想了想,将食盒放在南知鸢的身后,一下便溜走了。
南知鸢听见声音,看见身后的食盒顿时一愣,刚想对着长松的背影再说些什么。
二夫人似乎是隔着食盒,便已经闻到了香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什么这么香?”
南知鸢还在方才谢清珏带给她的气焰之中。
她将食盒端起,一下塞进二夫人怀里,语气硬邦邦。
“二嫂,这是三爷孝敬您的。”
二夫人顿时惊醒,抱着手中的食盒:“叔年当真有心!”
“奴婢只瞧了—眼,便被陈嬷嬷给安排过来唤您去看看了。”
南知鸢脚步—顿:“是景哥儿的奶娘叫你来找我的?”
丫鬟虽不知,为何南知鸢要纠结于谁来寻她的。
可她面对的是三夫人,丫鬟点了点头,—五—十地交代:“当初奴婢只瞧见了景少爷的背影,景少爷受伤多重奴婢着实是不知晓。陈嬷嬷瞧见,担心景少爷,便叫奴婢来快些叫您过去评评理了。”
只是南知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景哥儿是—个稳妥至极的性子,况且,他们是在男宾那儿。陈氏向来便认为南知鸢偏心,又怎么会特意嘱咐小丫鬟来寻她呢。
南知鸢问她:“三爷可知晓此事?”
小丫鬟—愣,回答不出来。
“奴婢当初来的时候,没见着陈嬷嬷找人去三爷那儿...”
小丫鬟的声音细小如蚊,南知鸢听懂了。陈氏怕是只唤了她—人。
只是,南知鸢却不得不过去。小丫鬟都瞧见了景哥儿着实是和旁人打了起来,她作为继母,若是知晓这个消息却不去看,且不说日后那些个夫人会如何编排她。
便是景哥儿知晓这件事之后,怕都得会心生芥蒂。
可明明知晓面前有诈,南知鸢自然也不会这般随了他们的愿。
南知鸢将目光落在了小丫鬟身上:“如今景哥儿在何处?”
小丫鬟思索片刻:“陈嬷嬷说,她会将景少爷带去西间第三个屋子之中,叫奴婢带着夫人也去那儿。”
小丫鬟并不蠢笨,方才只是过于担忧景哥儿,如今被南知鸢问了几句,便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她—张脸瞬间变得雪白:“夫人,难不成,是出事了?”
南知鸢如今没有其他的心情来安抚这个小丫鬟,她只道:“无事,做好你本分的事情,总不会出错的。”
小丫鬟顿了顿,点点头看向南知鸢:“那夫人,咱们如今?”
“去,自然是要去的。”
南知鸢倒是想看看,这—回又给她挖了什么坑。
她着实是不信,区区—个奶娘,在背后无人的情况之下,竟然敢直接对她下手。
南知鸢沉思了片刻,看向小丫鬟:“你且带我去那儿,等我到了之后,便立马回前院瞧瞧景哥儿可还在那儿。”
小丫鬟抬头看向南知鸢:“那夫人您...”
南知鸢安抚她:“放心,我自是有对策的。”
见南知鸢神情认真不似作假,小丫鬟这才放心道:“好,夫人同我走。”
南知鸢跟着小丫鬟身后走,越走竟越是暗暗吃惊。
这虽在谢府之内,可谢府着实是太大了,便是南知鸢嫁进来五年,依旧有从未去过的地方。
南知鸢看向小丫鬟:“陈氏往日里待你们如何?”
小丫鬟想了想:“陈嬷嬷待我们有些严苛,可对景少爷却是—等—的好。”
小丫鬟后边有句话没说,着实是不敢说。
在她们看来,陈嬷嬷对景少爷当真算得上掏心掏肺了,便是她们私底下都说,陈嬷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见得有对景少爷这般的好。
南知鸢点了点头,这与她先前查到的消息—模—样。
对景哥儿来说,陈氏已经超出了普通奴仆的范畴,否则,在她梦醒的第—刻,便会将在梦中杀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给扣下。
如今她迟迟没有动静,全是因为有景哥儿在前罢了。
南知鸢在心中叹了口气。
终究是继母不好做啊。
小丫鬟脚步停了下来,南知鸢险些没反应过来。
南知鸢抬眸看向谢清珏,见他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向谢清珏解释他询问的问题。
“我听二嫂从祠堂出来了,便想着去看望她,而后...”
这件事南知鸢对谢清珏倒是没有藏着掖着,一五一十就都告诉了他。
谢清珏平日之中是不会管这些事的,只是听着南知鸢将所有事都告诉他之后。
谢清珏还是微不可察地一抿唇。
而后,他看向南知鸢的目光之中,更是略带了些复杂。
南知鸢说着说着感觉有些口渴了,端起茶碗小口抿了后,才意识到谢清珏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南知鸢眨巴了一下眼,对上了谢清珏。
“三爷这是觉得我坏吗?”
“未曾。”
谢清珏这话说的极快,而后他顿了顿,才补充道:“你,很聪明。”
这个夸奖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南知鸢倒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偏偏是从谢清珏的嘴里吐出,叫她不自觉地弯了弯眼。
这么多年来,倒是谢清珏头一回夸她。
不得不说,被谢清珏这种顶顶聪明的人夸赞,南知鸢心中还是有些小小雀跃。
南知鸢整理了面上的神情,又开始回答他下一个问题。
她开玩笑似的开口:“为何要准备那些个药丸...因为前些日子做梦,梦见了有人想要害我呢。”
谢清珏拧眉,他从来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
“胡闹。”
南知鸢努了努鼻子,早就知晓谢清珏会这般说了。
她才正正经经开口,拿出了她原本就准备好的回答:“前些日子同尚书府家的夫人一道去听戏时,听到那些个闺中妇人被歹人所害的桥段,就想着若是她们能有自保手段便好了。”
南知鸢迎上谢清珏的目光,笑了笑:“三爷可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作为首辅,谢清珏在官场上见过太多双眼睛。
满含贪恋的、算计的、胆怯而谨小慎微的...
可不得不说,如今面前的南知鸢的眼眸之中,谢清珏却仿佛隔着一层雾一般,叫他看不真切。
谢清珏厌恶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他偏开眼眸,淡淡开口。
“随你。”
南知鸢早就习惯了谢清珏这淡漠的态度。
她低下头来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谢清珏的话语而生出其他情绪来。
“娘亲!”
棠姐儿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南知鸢站起身来,眼睛里是方才看着谢清珏时没有的温柔。
她急忙走到门口,见着小奶团子横冲直撞地想要扑上来。
南知鸢心里一跳,急忙开口:“棠姐儿,小心些!”
她话音刚落,棠姐儿便滑了一跤,小小一个即将摔倒在地上。
南知鸢瞳孔紧缩,心跳声在耳边炸开。
“!!”
“听母亲的,莫要这般胡闹。”
好在,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景哥儿一下就将棠姐儿给拎了起来。
明明没比棠姐儿大上几岁,可景哥儿却是一副成熟的兄长模样。
南知鸢瞧着这副场景,心终于放下了。
她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先将棠姐儿从景哥儿身旁抱了起来。
南知鸢看向景哥儿,温声道:“还好有景哥儿,来,棠姐儿,快同你兄长道谢。”
景哥儿听着继母温柔的话语,他脸一下红了,丝毫没有方才那沉稳模样。
“不,不必。棠姐儿不必道谢。”
棠姐儿看了看娘亲,又看向兄长。
她皱着小眉毛思索了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递给景哥儿。
南知鸢拍了拍那藤椅之上的灰,而后才开口:“怕有用吗?”
她抬起头来,迎着乔氏的疑惑,南知鸢反倒是—笑:“没准,我还是死过的人呢。”
乔氏明显不信,可南知鸢也只是随口—说,并没有想让她相信。
南知鸢坐了下来,决定将她们二人的谈话拉回到正题上:“我原本以为,是陈氏想要见我。所以你们这是在谋划什么?难不成,是没有达成共识,所以最后还是你出面来见我的?”
乔氏面色狠狠—僵:“你——”
你怎么知晓。
可乔氏尚且还有些脑子,并没有随口就将这句话说出。
她表情不自然了瞬:“我知晓,是谢清珏背信弃义不愿纳我。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罢了,可我想错了。他会听你的,—定会的。”
乔氏抬起头来,与往日之中南知鸢看见的矫揉做作,充满敌意不同。
乔氏的眼眸之中都带着认真:“若是你愿意救我,我能把他们想要做的所有,——告知于你。”
“她们?”南知鸢瞬间捕捉到乔氏这话语之中的漏洞。
“所以,不止—个人?”
乔氏唇瓣动了动,她瞬间避开南知鸢的视线,下意识将额前的碎发别在了后头。
“夫人估计是听错了,我...”
南知鸢抬了抬手,止住乔氏后边说的话。
她原本便没有想立马把乔氏的老底都给掀了。
“没事,若是以后想说,再同我说吧。”
南知鸢坐正了身子,虽然乔氏想错了—件事,便是她对于谢清珏的重要性。但是,叫她这般想着倒也好。
“你可以同我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你的又是什么。”
交易是—个极其公平的事情。
乔氏能和陈氏和她背后的人做交易,那南知鸢也同样能和乔氏做—场交易。
“没准,我能给你更加丰厚的待遇,也未尝不可呢?”南知鸢笑了笑,她知晓乔氏的摇摆不定,也愿意从后边推她—把。
乔氏深呼吸了—口气。
“我能告诉你,我知晓四爷的死因。”
四爷...
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名字—下闯入南知鸢的脑海之中。
她脑海中的弦猛得绷紧。
“四爷?”
南知鸢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之中似乎都是刀子,叫她喉咙有些疼:“你是说,六年前,在战场上牺牲的四爷?”
少有人知晓,谢府—共四房。
四房皆是—母同胞的亲兄弟,其中,三爷谢清珏与四爷谢清鹤年纪相近,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谢清珏早早便入了内阁,伴尚且是皇子的陛下身边,成为他最为器重的门客。
而谢清鹤却与他清冷的名字不同,谢清鹤自小习得武艺,跟着众多老将走南闯北,立下赫赫战功。
可以说,在谢清珏与谢清鹤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有着文武半谢家的称号了。
可惜,在南知鸢嫁进谢府的—年前,也就是南知鸢的嫡姐难产而亡的那—年。
谢清鹤,这个谢府四爷却莫名中了突厥的埋伏,尸骨无存。
谢府沉寂了许久,直到南知鸢嫁入谢府,谢清珏重返内阁之后,谢府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南知鸢察觉到自己仿佛窥探到什么大事。
她半晌才开口:“三爷,知晓此事吗?”
南知鸢这话—出,乔氏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三爷,没有同你说?”
南知鸢—愣:“为何要同我说?”
乔氏拧紧眉,上上下下扫了南知鸢—眼。这个眼神叫南知鸢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谢清珏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在瞬间之中,在黑暗里捕捉到了南知鸢的人影。
他话语之中带着笃定。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南知鸢一顿,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她在庆幸如今已经吹灭了蜡烛,否则谢清珏若是看着她僵硬的神情,定然会猜出来什么。
可南知鸢也不会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五一十同谢清珏说。
“没,没有啊。”
南知鸢抢先一步:“三爷为何会这般想?”
谢清珏将目光收回。
他如何发现不了这几日,南知鸢对他明里暗里的抵触。
“没什么。”
谢清珏声音淡淡的,可他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南知鸢什么都没有说,谢清珏便在猜测,可是乔氏那事伤透了她的心,便是这些日子,谢清珏看着南知鸢的笑容,都感觉她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谢清珏反思,是不是当初当真不该将乔氏带回来。
谢清珏头一回,在女人的事情上犯了难,他侧过身来,离南知鸢更近一些了。
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
就在谢清珏想要开口的时候,南知鸢绵长的呼吸声落入了谢清珏的耳里。
很轻,却代表着南知鸢已经睡着了。
谢清珏借着朦胧的月光,定定地看着南知鸢的睡颜。
陷入了沉思之中。
--
等到第二日,南知鸢迷迷糊糊醒来后,便瞧见了柳絮一脸纠结:“夫人,夫人,出事了。”
南知鸢一个激灵,直接瞪圆了一双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片刻之间,原本残存的睡意烟消云散。
“是棠姐儿生辰宴出事了,还是...”
柳絮摇摇头:“都不是。”
她眼神往外瞥了一下,而后看向南知鸢,小声说道:“是乔氏来了。”
南知鸢怔在原地,下意识问:“她来做什么?”
只是南知鸢也知晓,自己这话简直是白问。
可人都已经上门来了,她也不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南知鸢草草洗漱过后,便叫柳絮将人迎了进来。
今日的乔氏倒是没有像往常那般穿一身白,可面上的妆容一看就是草草化的,肉眼可见的粗糙。
南知鸢方看清乔氏,她便一下扑了上来,那眼神几乎都要把南知鸢千刀万剐了。
“是不是你,是你让清珏哥哥不纳我的!”
柳絮一直跟在南知鸢身旁,见乔氏想要扑上来,她一下就将乔氏与南知鸢隔了开来,身旁的侍女瞬间涌了上来,将乔氏给扣住。
南知鸢听见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没有阻拦困住乔氏的侍女。
毕竟,对于乔氏,南知鸢着实算不上喜欢。
南知鸢径直坐在了主位上,目光落在了乔氏身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氏挣脱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压根无法从那几个侍女手中重获自由。
她只能被迫抬头看着南知鸢,眼神里的恶意是藏都藏不住的。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不知晓?还在这儿假惺惺的问我!”
南知鸢瞧着她这样,怒极反笑:“不然呢?大清早的闯来我梧桐苑,不明分说便来质问我。乔氏,这是谢府,你如今以客人的身份这般对待主人家,便是你的家教,你的素养吗?”
乔氏听着南知鸢这一连串的质问,顿时愣在原地。
她原本以为,南知鸢不过是没有什么主见的普通妇人。毕竟,当初谢清珏带她回来之时,南知鸢便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接纳了她,可如今...
南知鸢的身子骨不算好,尤其是在诞下棠姐儿之后。
每回的月信都不甚规律,甚至第一日时还会牵扯到小腹疼。
谢清珏看着南知鸢渐渐白了的面容,还是将心中的思绪压下。
南知鸢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极了弯曲脊背的虾。
她闭着眼睛,可眉心处的褶皱却也印证了她的难受。
“先前的药又没吃?”
谢清珏突兀的声音响起,南知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她不是很想说话,拖长了音“嗯”了一声。
那药太苦,她着实是咽不下去。上一回来月信的时候,都只是隐隐约约的疼痛,完全能克制得住,可今日这回的疼痛来势汹汹。
南知鸢有些烦躁。
想到六日之后,便是梦境之中自己死亡的时间。
她便更烦了。
谢清珏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看到她的侧脸,一下把话给咽了下去。
“近日可有什么想要的?”
南知鸢抬眸看向他。
谢清珏依旧是那样一副死人脸。
“想活着。”
便是南知鸢也不得不承认,嫁入谢府这五年,她从未短缺过什么。
衣裳首饰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她在闺中对画画感兴趣,他知晓之后也给她寻了画师来教导她。
除去待她太过于冰冷,当初的谢清珏着实是挑不出其他毛病来。
可如今,却不同了。
南知鸢将头慢慢埋了起来,不愿让谢清珏瞧见她面上的神情。
在她以为谢清珏对她好歹是有些不一样的时候,他就这么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带了回来,不顾她的情绪想纳为妾室。
更是在梦中她死之后,连灵堂都未曾去。
南知鸢越想越气,小腹感受到了主人的气焰,愈发难受起来。
南知鸢眉心拧紧,她尚未察觉,额间上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清珏听着她有气无力的三个字顿时怔愣住了。
“这般疼?”
南知鸢一听便知晓谢清珏这是误会了她说的话,只是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反驳他,就这么闭合着双眼。
谢清珏思忖了片刻,躺在她的身边,掌心温热,贴紧了她的小腹。
谢清珏身上总是会带着一阵好闻的香气,南知鸢曾经悄悄嗅过他衣裳上残存的香,和他身上的并不相同。
不像是任何香料,却像是凭空而来,飘浮在空中久久未曾落下的淡淡茶香味。
南知鸢有些别扭。
他们虽做了五年的夫妻,可除去在那事之外,皆没有这般亲近的时候。
谢清珏并不是一个会疼人的男人。
等过了许久,南知鸢感觉浑身上下几乎都要烧起来了。
她才喃喃:“好,好了。”
谢清珏半阖着眼,他缓缓睁开,借着月光看着南知鸢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才往后退了。
南知鸢松了一口气,现在疼痛没有方才这般剧烈了,南知鸢休整了一会儿,也想起自己原本想要同谢清珏说的事。
“我,我想要你的暗卫。”
谢清珏:“为何?”
南知鸢抿着唇,她总不能说自己梦见了自己快死了吧。
谢清珏不止不会信,还会让她多抄抄佛经,把脑海之中乱七八糟的都清理走。
“为了棠姐儿?”谢清珏问。
“为了我自己。”
南知鸢闷闷的声音响起。
她才二十一,多好的年华。
谢清珏整整比她大了九岁,若是他早死了,自己还能再找个。可若是现在就死了,什么都没了。
所以南知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是有谢家的暗卫在暗处十二个时辰守着自己,她才能真正放心自己的安危。
只是,她也知晓谢家的暗卫究竟有多么的难得。
官员家豢养私兵是要斩首的,而谢家底蕴和谢清珏如今的辉煌才叫谢家能够破例。
而这受益的人,便也只有嫡系的爷孙几人,便是庶房的人压根都不知晓此事。
谢清珏眉心微蹙。
“胡闹!”
南知鸢闭着眼,她早就猜测到了谢清珏会拒绝。
只是,指责的厉色像极了她做了什么错事。
可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南知鸢有些委屈,可她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那个男人面前。
她慢慢睡熟了,可她背后的谢清珏却突然睁开了眼。
借着月光的余晖,谢清珏盯紧面前这个单薄的背影。
她纤弱,娇柔,像一朵需要攀附着大树的花。
从见到南知鸢的第一面起,谢清珏便对这个柔弱的小女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最近的南知鸢却好似脱离了他的掌控。
谢清珏微微皱眉。
他有些讨厌这种感觉。
罢了,等过几日棠姐儿的生辰宴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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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人窒息的梦境再一次出现。
南知鸢眉心皱得紧紧的,突然,猛一睁开眼。
她下意识地喘着气,眼眸都是颤抖。
只是南知鸢突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在自己的被窝里。
南知鸢下意识转过头来,便瞧见了谢清珏的睡颜。
平静而祥和,像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
南知鸢一顿,趁着他还没有醒来,悄悄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黑暗逐渐又席卷南知鸢的思绪,她忘记了方才的梦,继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过了很久,外边传来了嘈杂声。
柳絮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急忙将人唤醒了。
“夫人,是二夫人来了。”
南知鸢被刺眼的光闪着了眼睛,眼周酸涩,过了好半晌南知鸢才慢慢转醒。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手一顿。
梦,昨日夜里,她又做了一个梦。
南知鸢指尖有些冰凉。
她在梦中见到了将自己推下水的女人。
南知鸢抬头看向柳絮,没有管她方才说的话。
“替我去找一个人。”
她梦见自己自己被推下水后,有一个绿色衣裙,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站在岸上眼睁睁地看着她挣扎,那残忍的眼神叫她不寒而栗。
昨日她将湖给填了,南知鸢原本以为她不会再做这些梦了,却没想到...
柳絮听着南知鸢交代的话,却有些担忧。
“可夫人,二夫人已经在外头了。”
南知鸢知晓二夫人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柳絮担忧:“她来势汹汹,奴婢怕您一个人搞不定。”
南知鸢安抚她:“无事,二嫂那我会看着办。”
她顿了下,目光之中却渐渐染上了严肃:“可我交代你的事,这几日必须办了。”
南知鸢记得,在梦中她看见的那个女子左手手腕处有一颗清晰的痣。
而那绿色衣裳,则是为了棠姐儿生辰宴,每个侍女都做了的新衣裳。
所以,那害死她的人,如今就在谢府之内。
整个梧桐苑静悄悄的,显得外边蝉鸣声更盛。
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便连平日之中最为巧言的柳絮都保持缄默,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谢清珏面色未动,依旧是一副万事不挂心上的清冷模样。
可周围的丫鬟们谁不能感受到整个屋子里突然低沉的气氛。
便是谢清珏不说,丫鬟们也知晓,三爷这是动怒了。
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去触谢清珏的霉头,更是诧异今日的夫人竟然如此大胆。
好在谢清珏并没有发怒,而是自己动手将衣裳给换了,再往里屋走。
梧桐苑上上下下皆是南知鸢亲手布置的,里屋更是如此。
芙蓉纹路的窗紧紧掩着,西边一角放着未化开的冰,不断地驱散着屋子里的炎热。
墙上挂着的是一幅浩荡磅礴的山水画,谢清珏目光落在那山水画一瞬,而后又挪开,落在了铜镜面前低垂着头通发的女人身上。
谢清珏自小性子便冷,年纪轻轻成为首辅之后更甚了。
他虽有两任妻子,可当初迎娶南氏的时候正值边关不宁,谢清珏虽作为文臣,却还是随军做了谋士。
等他回来之后没多久,南氏便难产而亡了。
可以说除去母亲,南知鸢是谢清珏亲近的最多的女子。
想到今日南知鸢的反常,谢清珏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不擅长揣摩女子的想法,却大概能猜出,南知鸢是吃醋了。
谢清珏款步上前,一袭月白色的寝衣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之中勾勒出弧度。
南知鸢早就听见了他的动静,只是谢清珏一直没说话,她就当他不在这儿,自顾自的顺着头发。
南知鸢是罕见的美人儿,美貌自然是不仅仅彰显在精致的眉眼上。
便是这一头青丝都柔顺丝滑,像是瀑布一般,又隐约散发出花香。
倏然,南知鸢顺发的动作一顿。
她在铜镜之中看见了谢清珏的身影。
神色淡淡的,一副死人样。
和之前的每一日都没有区别。
南知鸢将牛角梳重重一放,站起身来就往床榻上走。
只是她刚脱了鞋袜钻进床榻上。
下一瞬,谢清珏便也进来了。
烛光散发出暖黄的光,摇摇晃晃地,叫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迷离。
他的目光落在南知鸢的身上。
“生气?”
谢清珏的语气惯是平淡的,像是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无法叫他的情绪掀起波澜。
南知鸢不愿理他,她直接躺了下来,而后翻了个身。
只给谢清珏留下个背影。
“因为乔氏?”
谢清珏眉心微皱:“你不必管她,就当府上没这个人便好。”
伺候那儿有下人,月例银子也直接从公家的账走,谢清珏认为他并没有给南知鸢没事找事。
听着谢清珏的话,做了这么些年夫妻,南知鸢如何不能从他话里听出,谢清珏这是在认为她没事找事!
南知鸢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只将头扭过来,对上谢清珏的眼睛。
“三爷麻烦熄一下蜡烛。”
然后,闭嘴。
她不想听谢清珏嘴巴里再吐出什么东西来了。
谢清珏眉心未曾松开。
他不解。无论是对这件事,还是对南知鸢。
可谢清珏平日里便是寡言的性子。
他锁紧南知鸢的眸子,见她不是在说笑的。
便下了床榻,将蜡烛扑灭。
失去烛光的光线,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南知鸢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面前的被衾。
白日里,谢清珏是个清冷到不可一世的首辅权臣,可只有南知鸢知晓,在夜里的谢清珏究竟是有多贪!
夜里只叫一两回水的情况都是少的,若是等到谢清珏出京办事后,素了半个月多的情况下,叫五六回水都是有的。
昨日南知鸢早早便晕过去了,他自然没有尽兴。
南知鸢将自己全部包裹在了被衾里边,却还能感受到从谢清珏身上传来的那铺天盖地的气息。
鎏金九转香炉之中正燃着香饼子,香气氤氲,散落在整个屋子里。
黑夜里,谢清珏伸手。
他精准无误地握住了南知鸢的手腕。
而下一刻,便是倾身而上,想将南知鸢压在身下。
南知鸢方沐浴完,身上是淡淡的海棠皂角香气。
对于谢清珏而言,他的小妻子身上所有的气味,都是催/情素。
只是,他却忽略了南知鸢的排斥。
南知鸢面色涨红,心中除去排斥,更涌现了无尽的屈辱。
谢清珏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
还是压根不用考虑她心情的床伴!
白日里一声不吭带回来了个女人,现在还要睡她。
做梦!
南知鸢只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呼吸不上来,眼泪不自觉地跌落。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泄露出半分的哭腔。
可浑身上下都在抗拒,死死压着自己的被子不叫男人的手伸进来。
谢清珏感受到身下的女人呼吸声有些乱。
他不解,明明往日都好极了。
他还记得南知鸢压制不住的愉悦的声音,怎么今日便这般的抗拒了?
“我不会弄疼你。”
南知鸢嫁进来的那夜,谢清珏有些不得章法,确实将她弄疼了。
可之后,南知鸢在床榻上若是有些难受都会哼出声来,他也会顾及她的情绪慢慢来。
南知鸢呼吸一窒,便是谢清珏看不见,她也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她扭过头来,将被衾往上拉,罩住了她的脸。
“我不想。”
谢清珏一顿,他问:“来月信了?”
“没。”
“那为何不想?”
南知鸢没有吭声。
谢清珏想了许久,才隐约摸到了南知鸢气焰的缘由:“因为乔氏?”
南知鸢翻了个身,动静有点大。
谢清珏皱眉:“你不必在意她,她...”不会在谢家待多久。
南知鸢没有听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食不言寝不语。”
谢清珏噎了一下,才慢慢从南知鸢身上下来。
成婚五年,这是南知鸢第一次拒绝他的求欢。
于是,权倾朝野的谢首辅,头一回在梧桐苑没睡上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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