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我还没来得及伸手, 便一口鲜血喷在了他手中的纸鸢上。
他手足无措地抱住我,大声呼喊着什么,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觉得好可惜。
好可惜,纸鸢还未来得及涂颜色,就染上了血。
好可惜,我还不曾体会到“忙趁东风放纸鸢”是种怎样的快乐。
好可惜,我此生,终究是无缘见到长安城里的桃花开。
……番外:萧澈他总在深夜摩挲那截断裂的玉簪。
记忆中少女渗血嘴角和不屈额眼神,反复灼烧着他的瞳孔。
那年鸳鸯帐落下时,他故意踢翻妆奁,却在歪倒的铜镜窥见自己扭曲的影子——像极了那个跌入荷花池中,被众皇子称为“贱种”的孩童。
萧澈一遍遍回忆着当年种种,断裂的玉簪划出伤口,他的掌心已是新伤叠旧痕。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会留住阿玥。
三十六封信,如石沉大海,萧澈便下定决心要迁都凉州。
“即使阿玥不能原谅我,我也能离她近一些。”
执拗的想法生了根,他不再管什么祖宗律令。
老臣们跪在勤政殿外哭谏时,他正用阿玥妆奁里剩下的螺子黛勾勒凉州行宫的图纸。
檐角要铸成银铃形状,地砖需嵌满昆仑白玉,连龙床幔帐都命绣娘改成塞北嫁衣的纹样。
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只在帐篷外跪了区区两个时辰,阿玥就原谅了他。
“阿玥还是心疼我,舍不得我受罪的!”
阿玥扶起他的那一刻,他心中欢喜如三岁孩童。
他本打算,等阿玥回到长安,就要和她一起过新年、等春来、造小孩……他要带着阿玥放纸鸢、看桃花开遍长安城,到时候他便能说:“阿玥,我每想你一次,就会命人种下一颗桃树,你看这千千万万的桃花,便是我想你千千万万次。”
可他的阿玥,竟死在了长安的初雪中。
他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奔上城楼,放眼望去,满城白雪皑皑,没有半点桃花的影子。
后来史书记载,萧澈帝余生再未放过纸鸢,每逢初雪,长安城中三万桃树皆系满素帛。
史官未曾记载的是,萧澈帝暮年常握半截玉簪,立于城楼,望北而歌,声裂金石,闻者落泪。
帝王陵寝中没有龙袍金冠,唯有一对轻便的塞北弯刀横在帝后同寝的冰玉棺上,刀柄缠着永不褪色的芙蓉玉桃花。
(全文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