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宋念在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专心用脚丈量大地的过程,在点亮了耳熟能详的名胜古迹后,开始向名不见经传的乡间进发。
并把所见所闻发布到视频号,随着时间的积累,也有了几十万粉。
其中有个大粉自费帮我运营粉丝群。
在旅行中写给亡子的信,也是她为我引荐了知名图书发行公司,促成了出版。
签售会海城首场,大粉临时告诉,她为我包下了全场的门票。
也是我职业生涯里,最盛大辉煌的一场。
最为有趣的一点是,每逢在采访中,提到那段不幸的婚姻。
大粉总是头一个领着粉丝团,去宋念的社交账号突击。
每日一问,j女人死了吗?
你能不能没事去我车头大灯前转转在?
吃点老鼠药?
如果死了的话就是老鼠,没死就是老鼠成精了。
看着她为我冲锋陷阵的模样,我有些意动。
却没想到我脑子一热发去表白信,大粉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过。
这本《缅子书》影视化以后,我决心把三年前走过的风景,重新回顾一遍。
刚走出大西北,车子就抛锚了。
幸好有路过的老乡出手相助,带我去他的家中吃住。
“客人,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您担待点。”
房子干净舒适,采光通风都很不错,虽然有点旧了,但收拾得干净卫生。
共用西墙那户,院子里衣服像晒庄稼般摊着。
让人忍不住好奇打探。
老乡吸了一口旱烟,猛地吐出。
“造孽哟,这两口子本来掰了,各自被后来的情人甩了,又回家灰溜溜住一块儿。”
“可惜了两个人的孩子,也没有教好。
听说读书不听老师的话,乱处关系,被学校开除了。”
“后头还惹上了人命关系,做了几年牢出来,没得学历大公司不要他,有案底厂里又不要他,跟着别人投资遇到了杀猪盘,现在欠一屁股的债,天不亮就要骑三轮车,在街上挨家挨户收垃圾去卖。”
火锅的烟雾往上缭绕,隔壁的灯也打开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三轮车上的老熟人。
“收个垃圾这么拼命干嘛,又挂彩了……应该是被打太痛才哭吧,我盛点饭菜过去,估计饿一天了吧。”
我主动伸出手,“我去送吧,和你知根知底,说不定抹不开面子。”
门上连个锁都没有,一推就开。
堂屋有堆积如山的生活垃圾,打包盒、臭袜子、坏家具……地面黏糊糊的,给人一种穿鞋雪地靴踩在雪地上的触感。
我走进相对干净的卧室,霍深疲倦地靠在床边。
他难堪地用手挡着脸,我用手电筒射着他。
“不饿?”
最终还是起身拿走我手里的碗筷,扒拉着饭尖狼吞虎咽。
吞下几口后,他把碗放到一边。
“老师,是不是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家庭?”
说完,霍深带着一丝怀念看向天窗。
“如果师母来到这样的房子,可能在院子门口,就跳着脚离开了。”
“老师,我真羡慕你。
同样没有父母陪伴……你有宋伯伯的托举,毫不费力,就得到了师母这样美丽,骄纵得近乎傲慢的女人。”
“你对我确实是好的……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在我靠近的瞬间,霍深从床下掏出抓钩,死死钩住了我的胸口。
经过这几年旅行的风餐露宿,我的身体机能得到了最大化的提升。
很快就反制住了他。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你现在这个废物的样子,害得了谁?”
霍深突然卸下力气,“谁说,我要害的是你呢?”
说着,霍深拔回抓钩,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胸口。
“老天对我不薄,让我死之前还能栽赃你一把。
沈砚,就算师母肯出手,你也逃不过牢狱之灾,哈哈哈!”
我指着一旁的微型云台设备,“这个,可以录像。”
“你确实可能要死了,不过是白死。”
“你这次啊,输在一无所有,连眼界都没有。
你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你本来是可以站在时代科技的前沿的,结果成为躲在了垃圾场里的老鼠。
豁出命来陷害我,还是白搭。”
“霍深,你这辈子,烂透了。”
霍深吐着血,我才注意到他一直按着手腕上的智能手表。
手表干干净净的,和邋里邋遢的霍深不太相衬。
想来,平时对它很是爱惜。
慌乱的脚步声迫近,霍深的脸上浮现出喜悦。
“我就知道,师母的心里有我。”
“沈砚,你别得意,一辈子那么长,我还有的是机会!”
宋念拿着医药箱走进来,霍深扬起笑容,努力撑着墙壁站起来。
“念念……”宋念径直扶起我,“别动,现在不是和我见外的时候。
到时候伤口感染了,有你好受的。”
霍深的笑僵硬在嘴角,“师母,我也受伤了。”
宋念置若罔闻,扶起我往外走。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这个房子看起来细菌太多了。”
霍深一瘸一拐地跟上。
不停叫着“念念念念”。
宋念没有应一声,打开副驾驶的门。
把我推上去,帮我系好安全带。
下车去驾驶室时,一辆蓝色三轮朝宋念撞去。
“宋念,连你也不要我?!
那就去死!”
老乡报了警,警察把我们三人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