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火堆扔了把小纸钱,喃喃道:“老家伙!
各位先人些,回来领钱领东西了……”李枫摸向空荡荡的锁骨,那里新长的皮肤比周围浅淡。
刘晓燕送的创可贴早撕了,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贝壳般的微光,像是把祖辈的执念与少年的叛逆,都酿成了时光的包浆。
堂屋神龛换了盏LED莲花灯,映得爷爷的灵位泛起科技感的蓝。
奶奶仍会在停电时点三根香,但香炉下压着卫生院的体检报告,报告下面,她用圆珠笔画了个小小的平安符。
……上最后一节自习课时,李枫觉得黑板上的三角函数符号在蠕动。
刘晓燕扔来的纸条上写着“你耳朵好红”。
他抬手摸到滚烫的耳垂,视线突然被夕阳刺得发白。
这才惊觉教室空无一人,老式吊扇在头顶咯吱转着,扫过1998年安装的锈迹斑斑的扇叶。
田埂在暮色里融化成一团黑色,李枫的鞋陷进湿泥,拔脚时带出几串细小的气泡。
远处好像传来葬礼的唢呐声,又像是耳鸣的嗡响。
他数着电线杆往家走,第七根杆子却总在十步外摇晃,玻璃珠绝缘子折射着最后的天光,像无数只猩红的眼睛。
“小娃子......”咳嗽声混着柴油味飘来,李枫看见前方雾霭里浮着点火星。
那是爷爷生前用的黄铜烟锅,烟嘴处磕掉的瓷釉他曾在供桌抽屉里见过。
佝偻的影子拖着电缆般扭曲的长影,无名指上的烫疤在暮色中泛着水光。
李枫的球鞋突然踩到硬物,低头是颗裹着沥青的玻璃珠。
再抬头时,烟锅的火星已飘到百米外的坟场岔路。
他追着那点微光跌进灌渠,渠底沉淀着农网改造遗落的绝缘胶皮,腐烂的橡胶味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往亮处走......”沙哑的叮嘱被蛙鸣撕碎,李枫看见雾中有团暖黄的光晕。
那是爷爷灵位前的LED莲花灯,此刻却悬在歪脖柳树上。
他踉跄着扑向光晕,掌心贴上树干时摸到道陈年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