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蓑衣草帽上雨水滴连成线,大浪更凶猛舔舐着单薄的船身,人力不及天力,这小船似在不进反退。
“娘子,娘子!”
呼啸风声里,闻蝉听见船家的嗓音飘来。
“够远了没啊?要命还是回去吧!”
不一会儿又变成:“算了算了你那银子我不收了!我折返了啊——”
闻蝉从船舱里探出身,才知他为何临阵脱逃。
风裹着雨在海上打成旋,四顾茫茫昏暗,仿佛随时都会迷失方向。
她不过是要做一出“畏罪潜逃”,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
恰是此时,一座又大又稳的楼船,破开雨幕,出现在眼前。
闻蝉也不顾暴雨,匆匆掏出几个银锭塞给船家,便只管立在船头,任飓风灌入衫袄,单薄的身体似随时会被吹走。
两船愈靠愈近,不过数丈时,闻蝉忽见寒光一闪。
有人在楼船上拉弓搭箭。
石青一身黑衣早裹紧劲瘦的身形,弦拉到最深处。
忽然,手臂一痛。
那羽箭便如被拍死的苍蝇,直直下坠,被汹涌海面吞入。
“干什么!”
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英,“谁让你自作主张!”
“我……”
“石青。”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石青立刻辩解:“爷你信我,只要把那船帆射下来,娘子便决计走不了了!”
谢云章咳了几声。
缓过来才说:“你会吓到她。”
石青:啊?
趁他发愣,陆英反手缴了他的弓。
那寒光消失了。
闻蝉仰着面,见甲板上放下绳梯,把包袱一系,奋力攀爬。
最后是陆英拉她上去的。
焦黄的纸伞为她遮蔽乱雨,陆英又将一件氅衣披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