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汤慕白芙洛拉的其他类型小说《汤慕白芙洛拉的小说致命留言》,由网络作家“汤慕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芙洛拉曾说布鲁斯有过一个女朋友,名叫阿曼达·帕克。我们现在出发去和她谈谈吧,她是咱们手上最后一条还未开发的线索了。”克里斯说道。三人根据芙洛拉提供的资料找到了也在沙之棕榈酒店工作的阿曼达,她是个长着一头褐色浓密卷发漂亮的姑娘,在前台做接待工作。“阿曼达·帕克?”克里斯问。“我就是,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阿曼达带着酒店接待人员的标准笑容答道。“我们是N城警局凶杀组的,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阿曼达将他们带向了大厅的休息区,汤慕白注意到她的表情里透出的悲伤。“你们是为了布鲁斯·班克斯吧?他的事我听同事们说了,也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找我问话。”阿曼达开口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杰夫问。“因为我是他最后一个女朋友。”阿曼达答道。“你怎么肯定...
《汤慕白芙洛拉的小说致命留言》精彩片段
“芙洛拉曾说布鲁斯有过一个女朋友,名叫阿曼达·帕克。我们现在出发去和她谈谈吧,她是咱们手上最后一条还未开发的线索了。”克里斯说道。
三人根据芙洛拉提供的资料找到了也在沙之棕榈酒店工作的阿曼达,她是个长着一头褐色浓密卷发漂亮的姑娘,在前台做接待工作。
“阿曼达·帕克?”克里斯问。
“我就是,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阿曼达带着酒店接待人员的标准笑容答道。
“我们是N城警局凶杀组的,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阿曼达将他们带向了大厅的休息区,汤慕白注意到她的表情里透出的悲伤。
“你们是为了布鲁斯·班克斯吧?他的事我听同事们说了,也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找我问话。”阿曼达开口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杰夫问。
“因为我是他最后一个女朋友。”阿曼达答道。
“你怎么肯定他之后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你们常联系?”
阿曼达用漂亮而哀伤的眼睛看了一眼三人,缓缓道:“不,我们分手后就不怎么问候了。但是我依然非常爱他,他是个特别好的人。”阿曼达勾起了回忆,竟有些哽咽,“我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另一个女孩。那个姑娘是他妹妹的朋友,好像是个中国人。布鲁斯亲口向我坦诚说他心里爱慕着那个姑娘,但是他自己觉得配不上她,她好像学历很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在《N城之眼》工作。布鲁斯一直有些自卑,所以我想他们没有在一起。”阿曼达说着用中指抹掉了流出了的眼泪,“他在我心里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他不应该因为那个女孩的条件比较好而自卑,但是当时我是那样自私,并没有告诉他这些话。上帝啊,如果可以重来,我真希望自己那时鼓励他向那个女孩表白,这样至少他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了……”阿曼达说到这里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捂着脸大哭起来,整张面孔哭得通红,眼妆也花掉,整个糊在肿起的眼皮上。
汤慕白听到这里突觉仿若踩中了一颗闷雷,整个灵魂都几乎被劈裂成碎片震出体外。此刻她如坐针毡,耳朵里轰隆隆地响,眼泪早已忍不住滚落腮边。
片刻后,在杰夫的安抚下阿曼达平复了心情。“抱歉,我实在是太难过了,这些天心口一直堵着这一团,实在不知道能跟谁说说。”她又接过克里斯递去的纸巾擤了擤鼻涕,“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们尽管说。”
汤慕白回过神来,忍着喉头到鼻腔的酸涩,转身偷偷擦去眼泪,只是一张脸已然褪尽血色。
克里斯刚刚已瞧见了汤慕白的反应,知道阿曼达口中的中国女孩必是慕白无疑,也猜到她本人怕是这一刻才得知这件事情,心神受到巨大冲击。只是此刻还顾不上安抚她,他向阿曼达提问道:“你们曾经关系亲密,那布鲁斯有无和你提过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
“没有,他这人从思想到生活都很简单。而且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我从未听说他和谁结过仇。”
“他有没有经济方面的困难?”
“没有。他们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的,兄妹俩都有工作,虽然赚的不多,但是两人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
“他在公司有什么竞争对手吗?比如和谁争夺升职加薪的名额之类的?”
“没有那样的事。他是我们酒吧调酒师的一把手,没有谁对他的专业技能不服气,因此他在调酒师里应该是挣得最多的,可以说在本公司里他没有竞争对手。”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汤慕白失魂落魄地回家,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都反反复复地转着阿曼达的话。下班时克里斯本想送她,但是她拒绝了,此刻她心情复杂而苦涩,不足为外人道也。
回到家时,汤慕白发现芙洛拉不是一个人。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他听到她进门,转过头来。
“弗兰克·柯林斯警官?”汤慕白很惊讶,继而想到莫非又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经又再次紧绷。
“汤小姐,你好。”他站起来,很腼腆地冲汤慕白笑着打招呼。
但是他的一脸笑意没有驱散汤慕白的紧张感,她追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什么事也没有,别紧张,”芙洛拉招呼汤慕白在沙发上坐下,“弗兰基只是来告诉我警方的取证工作都已经结束,我可以搬回家了。”
弗兰基?汤慕白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芙洛拉的称呼,脑中的粉红小警报探测到疑点立刻滴溜溜地转起来——弗兰基?什么时候芙洛拉开始叫他的昵称了?
芙洛拉转身进厨房去为汤慕白倒茶,丢下她坐在厅里尴尬地和弗兰克警官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我反应太过了。”汤慕白向他道歉,“没人希望别人一看到自己就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请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不用放在心上,汤小姐。”弗兰克说,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满是善意,他的好脾气却让汤慕白更不好意思。
当下汤慕白决定挽留弗兰克在家里吃晚餐,一是为了表示歉意,二是经过察言观色,汤慕白发觉弗兰克警官是能让芙洛拉重新振奋起来的一剂良药。为避免这两位不自在,她抢占厨房独自准备晚餐,并拒绝那两人任何形式的帮忙及旁观。
没过多久汤慕白就变魔法似的摆满了一桌,一顿饭间三个人相谈甚欢,桌上的菜被风卷残云般消灭的一干二净。
芙洛拉亲自送弗兰克离开,回来时唇边还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我真为你开心,亲爱的。”汤慕白对芙洛拉说,她们捧着热茶站在阳台上看夜景。汤慕白很喜欢N城的夜景,繁华,闪烁,让人忘记孤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今天我们去见了阿曼达·帕克,她提到到了一些关于布鲁斯的事情……”汤慕白不知怎样说下去。
“你都知道了?”芙洛拉看着她问。
汤慕白点了点头。
“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没错,布鲁斯是暗恋过你,我猜他自从认识你以后就喜欢上你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各方面都配不上你,再加上当时你和宋世琛在一起……所以布鲁斯自己并不告白,也不让我告诉你。”
汤慕白听着芙洛拉的话,又想到布鲁斯把亡母的遗物也送给了她,“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太糟了,我永远无法告诉他我有多么喜爱他这个朋友。”她说着泣不成声。
芙洛拉反搂住了汤慕白的肩膀,多日以来第一次反过来安慰她:“我们都是他爱的人,所以咱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样他才会开心。”
汤慕白点了点头,夜风拂过她泪湿的脸颊,略微有些刺痛。
“现在是需要我坚强的时候,”芙洛拉看着远方说道,“我要看着伤害布鲁斯的人被绳之以法,并受到惩罚。我要开心地过以后的生活,替布鲁斯感受这世上的快乐和温暖,以及一切他还没有来得及体会的美好。”
汤慕白用袖子擦干眼泪,表示认同,她默默发誓破案之前再也不哭了。“你和弗兰克警官已经很熟了吗?”汤慕白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很熟。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我想是为了案子。之后我们在三只猫里遇到,感觉他是特意去找我的,那天他安慰我,我们聊了很久。”
“我觉得弗兰克对你有意思,你对他也是一样的对不对?”汤慕白八卦道。
芙洛拉笑了,“我对他的感觉嘛,很特别。”她似是在斟酌用词,“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好过,他给了我很强的安全感,让我安定心绪,每晚得以成眠。当然你的支持和帮助对我也非常重要,但是你懂的,这是不一样的感觉。”
汤慕白点点头表示理解,“真的,我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芙洛拉答道,“明天我就准备搬回去了,弗兰克会来帮我。”
两个女人裹着厚厚的披肩,看着外面的夜景。汤慕白想起她在西班牙萨拉曼卡交换的那年冬天,第一场雪下下来,她和同住的小伙伴们也是像现在这样,端着热饮,披着厚披肩,一起挤在临街的阳台上。大街上三三两两地经过刚刚在咖啡馆看完球赛的年轻人,楼上的她们和楼下的年轻人互相招手问候……多么无忧无虑的一个晚上。
汤慕白的大杯拿铁快要见底的时候叶心悠还没有到,她打电话来说古董店里突然有急事要处理,所以不得不让她的好友在三只猫咖啡馆里继续等待。
汤慕白已经习惯了好友忙碌的生活,她打开笔记本准备一鼓作气写完那篇探究韩国整形手术整个过程的连载报道,她已经进行到了术后恢复之食疗的部分。
“……因此术后的一个月里应当避免摄入辛辣、过烫,过硬的食物,以及海鲜、热带水果等易致敏的食物。而另一些食材则有助于预防局部肤色变深,并能促进伤口愈合,你可以多尝试这些富含维生素C、维生素A和胶原蛋白的食物……”
她必须在下周二前把稿子交给康威尔女士——她的老板。
康威尔女士三年前加入《N城之眼》,以席卷一切的姿态重新组建起一支为她冲锋陷阵的团队,希望以新的骄人成绩让那些将她挤出《都市报》的家伙们追悔莫及。康威尔女士的法宝是让一切新闻元素在她的刊物里得到平衡:主菜是针砭实事的国际政经要闻和权威专栏,佐以香甜可口的时尚资讯和新鲜热辣的娱乐八卦,方能成就一份最地道的康氏菜单,让每个N城居民都能从中品到期望的滋味。短短的时间里《N城之眼》报纸已经衍生出了杂志版半月刊和一个下载量持续走高的手机应用,它的用户每日都可收到量身定做的各类即时报道。汤慕白从学校毕业时康威尔女士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而她则抱着成为一流大记者的美好理想来到《N城之眼》。
悲剧的是这两年看起来汤慕白却离最初的理想渐行渐远了。然而依旧值得她感到庆幸的是,康威尔女士绝对算得上是个大方的老板,她开出的工资足够汤慕白在N城过着舒心的生活,至少在这个昂贵的都市里不必和别人一起合租公寓,甚至为讨厌的室友闹心。
抬头间,汤慕白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另一个好友芙洛拉。只见芙洛拉急匆匆地走进来,径直走进了员工换衣间,几分钟后她穿着三只猫服务生的工作服走了出来,开始在柜台后招待客人。汤慕白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嗨慕白,你好吗?”芙洛拉转过身来看到汤慕白显然有些惊讶,她们隔着吧台拥抱了一下,吻了吻对方的脸颊,“我以为你还在首尔。”
“是啊,原计划我下周才能回来,但是收集材料的过程非常顺利,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汤慕白解释道。
“小可怜儿,现在你的生活中好像只有工作了,为什么不在首尔多呆几天呢?就当散散心啊。”芙洛拉尽量避免提到宋世琛的名字,她一边跟汤慕白闲聊一边开始心不在焉地擦拭台面。
之所以说她心不在焉是因为通常情况下,芙洛拉至少要将台面来回擦拭三遍,还要弯腰就着光线看看是否真的擦干净了。可是她今天只是随意地用台布擦了擦水渍。
“给你来点什么吗?”芙洛拉问。
汤慕白摆了摆手表示不要了,“其实首尔也没什么好呆的,什么都小小的,没有好玩的,也没有好吃的。街上的独立咖啡馆一抓一大把,但是没有一家的手艺比得上你。再说我还要回来浇花。”汤慕白不甘示弱地列举出许多提前回来的理由,每一条都看起来十分充分。
芙洛拉没有反驳他,只是给了她一个“你就自欺欺人吧”的表情。
“今天是你在三只猫工作的最后一天吧?”汤慕白问。
“是啊,在这儿做了快四年,终于下定决心换换了。”芙洛拉叹道。
“你做的没错,你辛辛苦苦学烹饪,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开一家自己的餐厅吗。”汤慕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对,你说的没错。”芙洛拉赞同道,“现在我需要做的是站好最后一班岗。”
一位客人走过来要了一杯摩卡,芙洛拉点完单后开始动手冲制。不知道为什么,汤慕白总觉得芙洛拉今天看起来相当的不安,她的表情清楚地写着“紧张”两个字。在她端起咖啡准备给客人送过去的时候,汤慕白拦住了她:“芙洛拉,你这杯摩卡里好像少了点可可酱。”
芙洛拉低头看了看咖啡上漂浮着的雪白的奶油继而低咒道:“见鬼!你瞧我这是在做什么。”她说着急忙转过身去找装可可酱的瓶子。
“出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脸色可不太好。”汤慕白关切地问她,“你不舒服吗?”
“不,没有,我……嗯……很好。只是今天是我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芙洛拉解释着,看上去仍然非常心烦意乱,“毕竟我对这里有些感情,而且我这次是裸辞,不成功就饿死。我有些紧张,我一紧张就会胃疼,你知道的。”芙洛拉说着端起咖啡送给客人后又飞快地返回来,这时又有新的客人过来点单,汤慕白不想打扰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外面的街道,汤慕白渐渐开始发呆,不由自主想到了宋世琛。
他们在读书时相识,在一起三年多。
三年的时光。
到现在他们已经分手快半年了。提出分手的是宋世琛。
他提出来,汤慕白同意了,就是这样简单。那天他们连一个朋友般的拥抱也没有给对方,仓促得仿佛在说:“前面就是地铁站了,我就不送你过去了。”那一刻汤慕白也并没有像小说里的女主角们那样痛哭流涕,她只觉得很困惑,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以前和她高谈阔论计划将来的人说离开就离开了。汤慕白在分手后的一周里都没有哭过,现在想起来也许是因为直到过去了一周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分手是真的发生了。
简单来说,她只是很平静地甚至有些傻气地接受了宋世琛的分手理由:我们没有将来。
汤慕白到现在也不知道宋世琛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你明显是得了失恋病,只不过症状和一般人不一样而已。”叶心悠在她分手后的第三天曾经给出了这样的诊断意见。
“那我还有救吗?”彼时汤慕白嬉皮笑脸地问。
经过分析论证,叶心悠主治医师和芙洛拉副主治医师一致同意,当汤慕白遇到下一个更好的男人时就会毫不费力地将宋世琛清除出自己的记忆。
汤慕白想也许是两位好友多虑了,有时候她有些怀疑自己在感情方面也许根本是个很冷淡的人。在分手之后她没有过多地为这段感情哀悼,甚至没有过多地回想过去的时光。
不过她倒是更忙了。康威尔女士交给了她更多的采访任务和主题,即使写完了稿件她也经常在报社加班到很晚,也花了更多的时间在阅读和修改稿件上。
然而当她如今天这般闲下来的时候,如同告诉旋转的陀螺一旦停下就会跌倒,她发现自己还是会想到宋世琛。这一刻和刚分手那会儿的区别是,现在想起来宋世琛,觉得他就像是一个上辈子时认识的人,陌生的很。
不过,说到更好的男人,这倒是汤慕白近几日经常思考的事情。她尝试赋予它更具体的定义以免自己错过这个所谓的“更好的男人”。他该是什么样的人呢?就在这样一个初冬的下午,汤慕白不用上班,她只是坐在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时,突然心底升起一阵悲凉的自我怀疑。
我还要这样生活多久?汤慕白问自己。
就在汤慕白盯着窗外的街道出神儿时,叶心悠打来电话,她愉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催促汤慕白赶快出发,咖啡时间取消,直奔拉芳达餐厅碰面。
离开之前汤慕白走向吧台和芙洛拉打招呼,“我约了心悠,要先走了,如果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好吗?”
芙洛拉回给她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拉芳达餐厅是汤慕白做美食专题时发现的一间西班牙餐厅,那里卖正宗的冰镇桑格利亚酒,海鲜汤和海鲜饭。早午餐的时间去用餐,能吃到酥糯的吉事果配香浓热巧克力,味道和她在萨拉曼卡街头吃到的一模一样。
当汤慕白到达拉芳达餐厅时叶心悠已经在那儿了,她穿着崭新的洋红色裹身裙,看上去红光满面并且心情不错。相比之下汤慕白这个失恋者就显得格外灰头土脸,就好像曾经数学考试不及格后的惨况。
汤慕白脱掉外套,在叶心悠对面坐下。她们俩飞快地点完餐,直入正题。
“说吧,有什么好事?”汤慕白催促道。
叶心悠小姐并不着急,她从侍者的托盘里接过香槟轻轻地抿了一口,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才道:“你知道现在中国的顶级刺绣在上层社会圈子里很火哦?我假设你知道。那我也假设你知道,我在北京和江浙刚刚好都认识那么几个好友,手上的货绝对够刺激。上个月我选了几件珍品摆在店里,今天就有金主找上门了!而且很有可能这次我还能和上层社会的主顾搭上关系,那我以后的生意可就稳赚不赔了!”
汤慕白想起了上个月叶心悠从国内倒腾回来的那架小叶紫檀屏风,上面有着繁复精致的绣面。当时她还以为叶心悠要进军奢华家具市场了,没想到她的重点在刺绣上。
一顿饭间叶心悠越讲越兴奋,从粤绣的市场前景讲到有些年头的老绣品的收藏价值,期间还加了一杯香槟接了一个电话,并对中国禁止交易乾隆六十年以前的绣品而表示遗憾。
汤慕白望着她整个人都闪耀着准成功女性的光辉,又想到自己不仅在二十六岁的高龄失婚,事业方面前途也惨淡得可怜——如今她只能写些时尚报道逗康威尔女士开心,确切的说康威尔女士让她站着写一篇抹茶口味的文章她就绝不敢坐着写一篇提拉米苏口味的。但汤慕白每天却还在心里抱着小小的希望,但愿她的老板能早日开恩将她推上条正道儿,报道严肃主题和国际事件。神思一转她又想到自己念中学时数学总不及格,升入高二后眼看高考在即,不得不静下心来和数学死磕,成绩也终于缓慢提升。所以说学渣不可怕,学渣不放弃才可怕。
但话说回来她真的很为叶心悠高兴。她们是自初中起就好得分不开的朋友。中国好闺蜜就应该以她们俩为模板。高中毕业后叶心悠随家人移民到了A国,汤慕白也申请到了A国读大学。叶心悠学管理,汤慕白学西班牙语语言文学。她们的友谊也得以在这里继续。
“汤慕白!你要摆着一副死样子到什么时候哇?”叶心悠气得喊出了汤慕白的全名,“你可是我心目中N城的王牌记者,不会为了一个死男人蹶不振吧?我还指望和你一起展望未来畅想人生呢!你别扔我一个人在理想的道路上狂奔呀,没有你我就是裸奔好嘛!”
“想要逼死我的还有我的工作和我的老板……”汤慕白喏喏地小声反驳道,叶心悠一喊她的大名儿就说明出事了,但是看着叶心悠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决定不做那个扫兴的人,于是慕白举起酒杯和心悠轻轻碰了一下,央求她继续讲讲那笔即将到来的大生意。
和叶心悠分开是已经快十二点了,不得不承认她在安慰鼓励人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以前上中学时她就曾在汤慕白和数学斗智斗勇的持久战中贡献过不少的(精神)力量。
令汤慕白惊讶的是,走到家门口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不要误会,不是迷途知返的宋世琛,而是芙洛拉。她抱着胳膊坐在汤慕白公寓门口的台阶上,长长的卷发垂下来遮住她那张明显具有拉丁血统的姣好面庞。
将近夜半时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寒冷的夜风摇晃着窗外庞大花园里的树影。这样的景象放在别的地方也许有些恐怖,可是放在傅家的厅堂外却显得很和谐温暖。
汤慕白已经完成了采访,康威尔女士和傅太太还聊得热火朝天。汤慕白去和老板以及女主人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傅探长却找准时机走过来说要送送她。汤慕白客气地推托了几句,发现叶心悠也不见踪影,估计是被哪个太太留住说话了。
“别客气汤小姐,我今晚没有喝酒,你可以放心坐我的车。”傅探长笑着说。
汤慕白也笑了,道了句却之不恭。
车子在雨夜里匀速向前行驶,收音机里传出诺拉·琼斯低低的歌声,让人驱不散醉意。
“明天是否还要上班?”傅探长问。
“是啊,要交采访令堂的稿子,马虎不得。”
“你倒有意思,这些年不少人约时间想要采访家父,倒没什么人表示想要与家母谈谈心。”
“世人皆倾向于忽视家庭主妇的功劳和作用,大部分人只看到你父亲事业有成,你们兄妹也是个顶个的出色,殊不知傅太太功不可没。不过也是因为各人所图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吧。”
车子稳稳停在了汤慕白的公寓楼下。
“芙洛拉还住在我这儿,我就不邀请你上去了。”她歉意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你自己上去小心。”他冲汤慕白笑笑。
犹豫了三秒钟,汤慕白还是忍不住问,“傅探长,那件案子有进展吗?”问完又急急地加了一句,“我保证你所说的一个字都不会登在报纸上。”
他好奇地看着汤慕白:“小姑娘一般最害怕什么杀人啊血啊的,你就不害怕?”
汤慕白摇摇头,“我只想知道真相。”
“说来惭愧,我们目前还没有太大进展。我们现在都无法确认车祸死者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名字,更看不出他和布鲁斯有什么联系,因此暂时没有合并调查。对于车祸案,我们目前还在研究肇事车辆和两份验尸报告,希望能找到线索。而至于布鲁斯·班克斯,他的家庭和社会关系都比较简单,母亲和父亲都死了,只剩芙洛拉这个妹妹,所以对于这起谋杀案,我们目前的调查重心放在他的工作和经济这方面。”克里斯说完才发现自己其实不应该讲这么多,但是面对汤慕白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微微迷眩,思想和行为都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据我对他们兄妹的了解,他们都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汤慕白说。
傅探长点点头表示认同,“目前我们的调查结果也是这样显示的,布鲁斯的同事都很喜欢他。”半晌他又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的。”克里斯虽然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有相当的自信,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很少对外人说出这样满当当的话。然而此刻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向汤慕白表明自己的决心,让她信任自己。
“那就拜托了!谢谢你傅探长。”汤慕白再次道谢。
傅探长点点头道;“叫我克里斯就好。”
芙洛拉披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开电视,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汤慕白脱掉高跟鞋,将芙洛拉推入卧室,命令她回房睡觉。
“你明天还要去面试工作,顶着一对青黑色的眼圈可不是好事,快点休息吧。”汤慕白说。
“我找到新工作了。”芙洛拉说,但是她脸上兴奋的表情却不是很明显。
“哇!这么能干!是做什么的?在哪里?”汤慕白抛出一堆问题。
“在一个竞选委员会工作,还是在咖啡吧做招待,不过和三只猫比起来,现在厨房里的事情由我一个人说的算。”
“哪个候选人?”汤慕白问道。
“亨利·福斯特,他要参加明年的总统竞选。今天我路过日落公园,进去坐了一会,刚好赶上他在那里办宣讲会,我就站在一边听。当时他大谈平等的机会和更多的工作岗位,更要为少数族群谋取更多的福利之类的。所以到提问环节的时候,我就大着胆子问他的办公室需不需要一个咖啡糕点师。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问出了口,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不像是我做的事情。”芙洛拉赧然地说。
“嗯,这的确不像你的风格,但人们总说机会是要考自己创造的不是吗?不管怎么说这真是太棒了!”
“是啊,当时福斯特先生听到我的问题也愣了一下,当时有几家媒体就在边上拍摄这次活动,所以他只犹豫了一下下就大方地给了我一份新工作,你能想象有这么简单的面试吗?我想我是占了拉丁血统和媒体压力的光。”芙洛拉很清楚这份工作来得多“幸运”。
“不管怎么说新生活要开始了。”汤慕白开解道。
“是啊,新生活要开始了。”芙洛拉说,语气中透着无限寂寥。
克里斯返回家中时客人已尽数散去,家中管事的英姐正指挥着其他佣人打扫收拾。
“英姐。”克里斯向她打招呼。
“少爷回来啦。”英姐应着声,用抹布蘸了水擦拭摆在边几上的文殊兰,“老爷吩咐说让你回来后去书房找他。”
克里斯走进父亲的书房,傅先生正在阅读一份文件。
“最近工作很忙吧?”傅先生看到儿子进来后,放下文件问道。
“是啊,最近在忙着调查两宗谋杀案。”克里斯答道。
傅先生点点头,“你会抓到凶手的,你总是能够抓到他们。”
父子俩相视一笑。
“我们集团目前正在一个关键点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傅先生示意儿子坐下。
“爸爸,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你知道的。”克里斯略微讶异。
“我讲给你听听,你要是有兴趣就研究研究,给我点意见,如果没兴趣就算了。”傅先生笑笑说,“我真拿你们兄妹俩没辙,谁都对家族事业毫无兴趣。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们是不是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爸爸是成功的商人。”克里斯答道。
“具体点呢?”傅先生笑着接着问,他看着儿子的表情开玩笑道,“我将你的表情理解为‘呵呵’应该没有错吧?”
父子俩都笑了。
傅先生喝了一口茶说道:“现在情况是这样,有两个总统候选人都想与我们傅氏合作,获得我们的支持,或者说是想得到我所代表的华裔群体的支持。”
“嗬,这倒是新鲜。什么时候起A国的政客们突然关心起华裔群体了?”
“当竞争变得激烈,分毫必争的时候。”傅先生直白地说,“不过你说的对儿子,我更愿意将他们释放出来的信号当做一个转折点,为双方更好的将来的做准备。”
“但是你还在犹豫究竟选择谁?”
“正是。这种境况下我只能二者择其一,没有办法平衡各方的利益。”
“我在听。”
“首先是亨利·福斯特,他是最先找上我们的。他告诉我如果他当选,会更看重亚裔势力在A国的发展,并许诺了一系列的优待政策。然后是乔治·摩根,他最先拉拢的其实是拉丁裔选民。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福斯特打起了亚裔群体的主意便不甘落后,也把华裔加入了他的攻克名单。他主打福利关怀牌,承诺若当选会着力改善我们华裔弱势群体在教育、就业等方面的现状。”
“爸爸心里想必已经有了计较?”克里斯问。
“算是吧。福斯特是比较单纯的,就事论事,筹码、诉求,一切都摆在桌面上。福斯特太太的娘家是商界翘楚,沃森国际是他们的家族产业,对福斯特的政治生涯贡献了许多帮助。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沾染上政客那种虚伪、急功近利的作风,至少目前还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所承诺的正是我想要的,因为与其等待上位者去兑现承诺,不如直接发展自己的实力,赢得更大的筹码,想为华人做什么都自在一些。”
“我十分同意,爸爸。作为你的儿女我和小妹一直都很自豪。”
“不管我们的生意做得多大,都不应该忘记傅家先辈初到这片土地上时所遭遇的欺凌和压迫。一个民族最宝贵的财富不是珍稀文物,不是五百强企业,而是它的国民。”傅先生语重心长地说。
“就他们开出的条件来看,也是福斯特较合意一些?”克里斯问。
“他们分别和我详谈过,但是,怎么说呢?和政客们打交道,有些事情是没法像做生意那样列进合同里双方签字生效的。”傅先生道。
“那句话怎么说的?永远不要相信一个政客的保证。”克里斯说。
傅先生笑了,“是啊,而且这些年我对沃森国际的作风也是略知一二,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做生意的风格比较强硬,我们外人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是更加不堪。这让我对和他们家姑爷的合作有所顾虑。”
“那乔治·摩根那边?”克里斯问。
“他们是老牌政治豪门,家族在政界根基深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都不是简单人,所以现在还难说。归根究底我是个商人,不做赔本买卖。而且运营傅氏集团不是一件易事,每做一个决定都要深思熟虑,考虑未来五年、十年的规划。我还是等到局势再明朗一些再押注吧,如果押错了宝……”傅先生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在怀疑什么呢?”汤慕白又问。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敢做什么大胆的猜测。她的大眼睛无法聚焦般地望着汤慕白说:“这整件事都笼罩在不详里,车祸,死人,陌生来电,失踪……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觉得非常不安。”
汤慕白迅速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整件事情,“我来总结一下,你看我理解的对不对。昨天晚上你和布鲁斯在回家的路上目睹了一起车祸,试图救助一名可能叫做迭戈的男子,可是他最终伤重而亡,当时你们并没有看清肇事车辆和司机。之后你们去了警局录口供,结果回家布鲁斯才发现他把迭戈的手机揣了回来,然后布鲁斯用这部手机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自称是迭戈朋友的人打来的,他在得知迭戈身亡的消息后,约布鲁斯见面,想了解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承诺和布鲁斯一同去警局提供线索。布鲁斯抱着助人为乐的精神赶去赴约,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芙洛拉点点头表示同意,“差不多是这样。”
“你试着打过他的手机吗?去他工作的沙之棕榈酒店找过吗?”汤慕白又问。
“前些天他的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用手机。我中午看他没有回来吃饭就觉得很奇怪,你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一声不吭就不回来的人。后来到点该上班了我就走了,一下午我不停地给家里打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我刚刚下班后直接去了沙之棕榈,可是那里的人说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去上班。”
一时间汤慕白也有些没头绪,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他如果出了事可怎么办?”芙洛拉极度焦虑。
汤慕白知道芙洛拉的父母早先已经都去世了,只剩下和她感情很好的哥哥布鲁斯,所以她打起精神,试图要开导芙洛拉:“别乱想,布鲁斯毕竟是个年轻人,也许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事儿绊住了他没法回家。”汤慕白思索片刻,拿定了主意,对芙洛拉说:“这样吧,咱们现在去你家看看,毕竟他还没有失踪满二十四小时。如果他还是没有回来,我们就去警局,留个档也是好的。”
听到警局这两个字芙洛拉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你也觉得事情不对是不是?你也觉得布鲁斯可能是出事了?”
汤慕白很想否认,但是她想不出来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布鲁斯的突然失踪。她只好站起来穿上大衣,拉着芙洛拉出了门。
走到芙洛拉公寓楼下时,两个姑娘抬起头看看了布鲁斯那间临街的卧室,依旧是漆黑一片。她们的心情都更沉重了一些,一路祈祷着上了楼。
芙洛拉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们都愣在了那里。
汤慕白先缓过神儿来,她拽住芙洛拉的胳膊说:“别进去,快报警!”
一个穿着黑色厚大衣的高大男子步履匆匆地走在N市最繁华的街道上,他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他老板的电话。等电话接通后他说:“全都搞定了,做得很干净,放心吧。”
今天虽然是周日,叶心悠仍然起了个大早,这让她觉得仿佛一天的时间都变长了,整个人好像也更加精力充沛。在家里吃过精心搭配的营养早餐后,她开车来到了店里,用一早上的时间整理了这一周的报表,调整了未来三个月的进货预测,回复了中国供应商的邮件,处理了一些杂事,又饶有兴致地浏览了之前搜集的一些店面装潢资料,盘算着如果再能做成几笔大生意,就可以将店面搬到更繁华的街区,再好好装修一番。事实上她已经考察过城东的几处店面,铺租虽然贵一些,但是位置属于黄金地段,颇合自己的心意。
当然了,这些都是她后来告诉汤慕白的,因为当叶心悠精神抖擞地将自己的事业推向下一个高峰时,汤慕白还在家中昏睡,她临近中午才爬起来,在楼下买了三明治和蔬菜沙拉带到叶心悠店里一起吃午餐,顺便告诉了她昨晚发生的事情。
叶心悠听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像看电影似的。”
汤慕白一边把最后一片生菜塞进嘴里一边答道:“就是说啊!你可以想象我们推门进去那一瞬间有多惊讶,他们家所有房间好像整个被人放进锅里用大火翻炒了一遍!东西被拉得乱七八糟,椅子倒在地上,抽屉都被拉了出来。”
叶心悠的表情像是在想象把她卧室里昂贵的床单和枕套放进油锅里烹炸,汤慕白知道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恐吓。
“所有迹象都表明有人闯入了芙洛拉家,而且似乎在搜寻什么。但问题是,她父母去世时并没留下多少财产,她自己在咖啡馆做服务员,布鲁斯在沙之棕榈酒店做调酒师,他们又不是住在高档社区,所以我想入室盗窃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再加上稍早前他们目睹的那起车祸,我认为应该还是和布鲁斯的失踪有关。”发表完意见,汤慕白期待地看着叶心悠,渴望得到一些认同。
坐在她对面的叶心悠则陷入了沉思,汤慕白用眼神催促她发表意见。几秒钟后叶心悠说:“我觉得是时候升级一下我店里和家里的报警系统了。”
汤慕白:“……”
“警方怎么说?”叶心悠问。
“昨晚警察到后就检查了芙洛拉的公寓,收集指纹等线索,他们发现门锁并没有被破坏,怀疑盗窃者使用了专业工具撬门。警方给芙洛拉录了口供,也记录了布鲁斯失踪的事情。目前警方已经在努力寻找布鲁斯的下落了,现在芙洛拉没地方去,先住在我家里了。”
叶心悠啧啧两声,表示很遗憾。“目前除了祈祷布鲁斯平安外没有什么能做的了,我们只能等警方的消息。”
她们收拾完矮几上的残羹剩饭,叶心悠斟出两杯咖啡。汤慕白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啜着咖啡欣赏她店里的那面屏风,越看越觉得满屏风上写得都是三个字——我很贵。
“心悠,你那单大生意如何了?”汤慕白问道。
叶心悠看看腕表,洋洋得意地答道:“今天下午我和傅太太约了在他们城东的家里见面。她想要翻新装修那栋宅子,她的构想是改装成新古典中式风格的,所以找我过去看看,在装饰方面给点建议。”
“城东?你爸妈住的那片儿?”汤慕白惊诧道,“上次你说过的豪门指的就是傅家?”
“正是!傅家原籍广东,移民来A国后经过几代人的奋斗,现在在A国华人商圈里算得上是翘楚了,在整个商界也是根基深厚。到傅先生这辈更是开疆扩土,他现在可以说是代表着整个大洲的华裔势力。傅太太母家是上海人,你没见过她,穿戴用度那叫一个讲究!”叶心悠一口气给汤慕白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那也是,只有这样有底蕴的家族敢请你帮忙装饰新居。大件儿小件儿地买下来可以换几百个我了。”汤慕白撇撇嘴说。
叶心悠对汤慕白翻了个白眼:“才买几百个?后面少了几个零吧?”
汤慕白骇笑:“有道是慈不领兵,义不掌财,古人诚不欺我也。”
“我和那些卖俗里俗气的便宜货假货的纪念品店可不一样好吗?这里摆的每一件都是我跑遍全国精挑细选出来的,再加上满足顾客个性化的需求和贴心的服务,绝对物超所值好吧!就拿这架屏风来说……”
眼看叶心悠又要开始夸耀这架把汤慕白拆件儿卖了也买不起的屏风,她赶紧打断了好友,指了指她的手表说:“你最好准备出发吧,迟到了可不礼貌哦。”
叶心悠跳起来去补妆。她今天穿一件米色连身套裙,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优雅的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发髻的右边斜插着两个小玉簪,露在发髻外面的簪头泛着莹润的青白色的光泽,十分好看。
她一边换上新置的马诺洛高跟鞋一边对汤慕白说,“老规矩啊白白,你帮我看半天店,晚上请你吃大餐!”说完她抄起沙发上的新款驼色大衣,挥挥手优雅地离去了,剩汤慕白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她美轮美奂的店里。
汤慕白打开电脑,将修改好的《首尔美丽之旅》发给了她的老板康威尔女士。
从某些方面来说,康威尔女士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板,她对所有她认为重要的事情都会亲自过问,尤其是稿件。而且她是那种“只要你写好了稿子不管多晚都发给我先看看”的老板,汤慕白不知道她的老板是否有休息时间。
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情,闲下来的汤慕白不禁又开始琢磨芙洛拉的事情。
昨天她们报警后赶来了两个巡警处理这件事,芙洛拉的家被暂时封了起来,她只得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搬去汤慕白家借住。不知她昨夜经历了怎样的辗转难眠,今天一大早她就已出门了,想必是去了警局打听消息。
汤慕白拨了芙洛拉的手机,响了几声没人接听,她担心芙洛拉正在和谁谈话或者事情有什么进展,便挂断了电话。
莫拉雷斯的老巢位于城西,是一间规模不小的酒吧,这个大本营大概占了两层楼,旁边是一间修车铺子。一拐进这条街口,所有正常人都能够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某黑帮的势力范围。纹身壮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当三个穿着体面的陌生人进入街口后,这些闲站在街上的人们立马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这几个外来者,还有人故意摆出了挑衅的姿势。
克里斯三人形单影只地走进酒吧,里面那些原本在一起喝酒吹牛打台球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动,沉默着慢慢向他们围上来。汤慕白不用定睛四望已感受到那些威胁和戏谑的目光。
“谁是胡安·莫拉雷斯?”克里斯问得简单直接。
人墙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友好。
“上次找上门来说要见莫拉雷斯先生的那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屁股呢。”吧台后的一个高个子说,他肥腻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因为我把它切下来喂狗了。”
高个子的话引来人墙的一阵哄笑声。
汤慕白瞅了一眼两个同伴,杰夫神色紧绷严阵以待,克里斯却也不动气,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森冷的笑意,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他的警徽放在吧台上道,“给你三秒钟叫莫拉雷斯滚出来见我,否则,我倒不介意浪费时间先和你谈谈那个被你切成两半的家伙。”
吧台后那个大个子不出声了,拿眼睛瞟着对面二楼处,像是在征询指示。
汤慕白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看向身后高处,只见二楼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笼罩在那逆光处,他双臂张开撑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不速之客。
“让他们上来。”那个高壮的黑色身影说。
围住克里斯三人的人群听到后慢慢向两侧分为两列,留出一条不甚宽阔的道路。克里斯收起警徽,走在最前面,杰夫殿后,他们将汤慕白夹在中间。
上楼后三人见到了胡安·莫拉雷斯,他大约三十五岁,油亮卷曲的黑发向后梳着,眉眼间的距离非常近,绪着一把络腮胡。他大约有一米八五,大冬天里只穿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袖,勾勒出肌肉饱满的强壮身躯。汤慕白只觉得他似一座寸草不生煞气十足的小山丘。此刻这座山丘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掷着飞镖,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暴露的拉丁裔美女,房间里还有四个身形魁梧的保镖,他们正面露挑衅地看着这个警察加记者的三人组合。
奇怪的是,汤慕白此刻面对这些危险分子时竟还不及面对康威尔女士交稿时紧张。她不禁要感谢自己的老板,这些年为她打工所锻炼出来的过人胆识让她能够面对黑帮老大而面不改色。
看着眼前的社会我JM哥,汤慕白突然开起了小差,记忆回到了几年前的大学课堂上,那个来自M国的口语教师留着一头和社会哥一样的油亮卷发,略短一些,也是像莫拉雷斯这样用发胶一绺一绺地固定住。有一次在课堂上这位M国外教指着一个坐在窗边的朴素小哥说:“你们看,他脑袋上的不能头发,顶多能算作是毛发,我这样的才是头发。”据汤慕白多年观察,貌似一款发胶过量略显油腻的发型才是M国有身份有品位的标配。
而胡安·莫拉雷斯打定主意不理睬这三位来客,气定神闲地掷着飞镖,飞镖一个个结结实实地钉进墙上的镖盘里,发出咚咚的声响。他扔完手中的飞镖,那位有着一头浓密蓬松卷发的美女便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上前拔出所有的飞镖,再递还给他。
克里斯先开口:“莫拉雷斯先生,我是N城警局凶杀组的傅探长,今天冒昧打扰主要是有两桩蓄意谋杀案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莫拉雷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飞镖,“噢哟,傅探长你说话最好注意点,杀人的事我可是从来都不干的。”
“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克里斯说着掏出几张照片,莫拉雷斯身边的一个壮汉接过照片拿去给他看。
“你看到的这个纹身属于贵帮一个叫迭戈的人,手下的弟兄无缘无故给人撞死了,你这个当家人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是说迭戈惹了你生气,所以你干脆让人把他干掉了?”克里斯试探地问。
他的话终于让莫拉雷斯的脸色起了变化,他终是接过照片,表情凝重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莫拉雷斯突然道;“傅探长,如果你以为随便找几个纹身就能把谋杀的罪名栽赃给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说着把照片扔给手下,“下次你们再给我罗织什么罪名之前,拜托先多用点心思好好布局一下,别随便找个小学生画家就敢来仿画我们的帮徽,真够丢人的。”他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嘲讽之意。
“模仿?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帮徽吗?”杰夫忍不住问道。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N城警察局养了一帮瞎子,”莫拉雷斯心情突然颇好,对几人起了戏谑侮辱之心,他走到几人面前,嚣张地伸出手指着照片的一处,“这里,你们好好数数,我们的帮徽上太阳一共有三十道光芒,但是这张照片里的太阳光芒只有26条。”他说着猛地欺身向前,鼻子几乎要贴在克里斯的脸上,“看清楚了吗,好厉害的凶杀组大探长?”
克里斯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汤慕白和杰夫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上车后,杰夫赌气地用力甩上门,汤慕白坐在后排,还在思索那两张图片。没错,经莫拉雷斯指出后他们确实发现光明帮的成员纹身上的光芒更加密集一些,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还随机挑了几个帮里的小混混喽啰来验证,细细数来每个人的纹身上太阳放射出来的光芒果然是不多不少的三十条。
“朋友们,我想咱们还忽视了一个问题,”克里斯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说,“纹身的位置。”
经他一点,杰夫已恍然,“是了,光明帮那些人个个把图案纹在大臂处,但是迭戈的纹身却在左边肩胛骨的位置。”
“看来这次真的搞错了。”克里斯叹了口气。
一路沉默地开回市区,大家心情都很低落。
三人围坐在克里斯的办公桌旁,他身后的白板上贴着本案目前已有的线索。
“伙计们,咱们来从头梳理一遍案件。”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后提议,“整个故事的起点就是迭戈的车祸,我们必须确认这是一起纯粹的交通事故还是蓄意谋杀,是否有人想取他性命,故意撞死了他。”
“两个死者,迭戈和布鲁斯,仅在车祸那晚有过一面之缘,却先后死于非命,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曾经有过交集或其他联系。”杰夫说。
“可以肯定的是,布鲁斯确实在被杀前一晚接听了迭戈手机的来电,并答应同这个所谓的迭戈朋友见面。而且,当我们找到布鲁斯的尸体时,他的随身物品全部不见了,再往后,他的住处还被人闯入并糟搜查。发生的这一切应该不是巧合,我认为布鲁斯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曾经接触过迭戈,甚至还曾无意间保管过属于迭戈的东西,而这样东西都是能够暴露凶手身份或者动机的,凶手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杀了他灭口。”克里斯道。
“目前已知被拿走的是两样东西,即迭戈的手机和他死前留下的那张写着J M的纸片。纸片上除非还隐藏了其他线索,否则我们已经完全知道了上面的内容。”汤慕白说。
“结合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我也认同迭戈并非死于一场单纯的车祸。因为如果只是一起意外,凶手压根不认识迭戈,就没有理由知道他身上携带了什么物品,更没有理由费尽心思约布鲁斯出来将其杀害,夺走那部手机,后又冒险潜入他家里偷走那张纸片。凶手显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杰夫分析道。
“没错,芙洛拉说她家里糟窃,可是没有丢失任何贵重物品,唯一不见了的就是那张迭戈留下的字条,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冲着那张字条去的。”汤慕白说。
“而且这也说明了撞死迭戈的凶手和潜入布鲁斯家里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有可能迭戈出车祸时这个人就在现场,他看见了布鲁斯,知道他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因此他很清楚应该去哪一件帽衫里找东西,换做其他不了解情况的人想在几件住人已久的房间里找到一张特定的小纸片,光凭努力可不够,还需要百分之两百的运气。”杰夫补充道。
“芙洛拉提到过,车祸发生后那个司机曾经下过车,当时他们以为那人是想去检查迭戈的伤势,但现在看来,那个司机根本无心救人,也许他原本就是想去找手机和那张纸片的,顺便确认一下迭戈是否已经死亡。所以那个凶手的行为不是交通肇事后因害怕承担责任逃逸,而应该解释为想继续行凶时却发现还有第三者在场,未免暴露身份只得先行离去。”克里斯说。
大家沉默着,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
克里斯接着道:“至于那张纸片,据芙洛拉回忆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了,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或标识,只有两个手写字母,J和M。这两个字对于布鲁斯兄妹没有任何意义,凶手却显然很在意,到底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呢?杰夫,你去查一下本州所有与J M有关的词条,包括公司,路名,人名,某种商品,网站等等,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好的。”杰夫说。
“那么打电话到迭戈手机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是朋友还是敌人?”汤慕白问。
“我很难说他是个朋友。”克里斯分析道,“他事发当晚就已经得知迭戈的死讯了,而且答应去警局认尸,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都没有来警局报道,可见他其实是不想露面的,他跟布鲁斯说了谎。如果他和撞死迭戈的是同一伙人,当他发现布鲁斯捡到了迭戈的手机时,有可能担心会泄密或暴露身份,所以他约布鲁斯见面的目的有可能是打探消息,甚至有可能他当时就已经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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