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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直上后续

燕子楼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青云直上》是由作者“燕子楼”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他出身穷苦农家,无背景无人脉,毕业后进入了官场的最底层,官场险恶,他摸爬滚打,为了防着旁人的阴谋诡计而日夜警惕不敢松懈……他相信,只要坚守着这一颗赤诚之心,拒绝诱惑,恪守本分,一路稳扎稳打,定能如愿步步高升……【fq】...

主角:姜雨薇崔哲   更新:2025-05-12 14: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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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雨薇崔哲的现代都市小说《青云直上后续》,由网络作家“燕子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云直上》是由作者“燕子楼”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他出身穷苦农家,无背景无人脉,毕业后进入了官场的最底层,官场险恶,他摸爬滚打,为了防着旁人的阴谋诡计而日夜警惕不敢松懈……他相信,只要坚守着这一颗赤诚之心,拒绝诱惑,恪守本分,一路稳扎稳打,定能如愿步步高升……【fq】...

《青云直上后续》精彩片段


金莉莉和王勇有染的事看来在政府大院还是一个秘密,大家伙听完之后就继续埋头吃早饭,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但凡上级来检查的时候招待一顿,顺便陪陪酒属于司空见惯,包括金莉莉在内,大多数人都参加过这种场合,事实上有金莉莉这种级别的美女在饭桌上不仅能活跃气氛,而且对主客双方都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

唯一脸上不太好看的就是王勇了,金莉莉也看出来他不太高兴,奈何她刚才把话说的太满,只好强笑着点点头,把这事应承了下来。

我刚回到办公室不久,周元鹏就进来例行给我送文件和报纸,起先我因为低头看资料没有注意,等他给我茶杯续水的时候我才现他左半边脸有些轻微的红肿。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我眯起眼睛,让周元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不问还好,这一问,周元鹏竟红起了眼圈,不过还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大小伙子,哭什么,说!”

我有些严厉的喝了一声,周元鹏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是个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我思来想去,这乡政府大院内也没谁会和一个临时工过不去,更别说把他给弄成这个憋屈样。

见我有些生气,周元鹏犹豫了一下,这才告诉我他是被王勇给打了。

原来一大早上,他去王勇那里送报纸,王勇说他收拾卫生不干净,骂他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他又有什么用,最后甚至还有些气不过,就打了他一耳光,告诉他下回再这样就不用干了。

“武乡长,我在收发室工作,仅仅负责电话和文件报纸什么的,帮他打扫卫生并不是我的分内事,只不过因为他是领导,我不敢得罪,况且就算我打扫得不干净,他也犯不上打我吧?”

周元鹏越说越委屈,摸着脸的手都有些颤抖,我沉默不语,因为他挨打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防汛检查的事,不用想,王勇也知道是周元鹏告诉我的,但仅仅如此,他还不至于迁怒于周元鹏,因为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问题是王勇对于我主持乡政府工作极其不满,尤其是我早上还让他的情人金莉莉去陪钱品阎那个老色鬼,他当然更气不过。

打人不打脸,王勇这一耳光其实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的脸上,这就是他给我的下马威。

不过我并没有向周元鹏解释缘由,而是安慰了他一会就让他回去了,至于王勇,我很清楚,这一耳光算是让我们俩之间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但我只能先忍下来,我根基尚浅,而王勇已经在这里根深蒂固,又有张忠杰帮他,我现在完全处于弱势,只能小心翼翼,千万不能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我知道,兴许是年轻的原因,暗地里其实有很多人对我并不服气,甚至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这个时候我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后果绝不是丢了面子那么简单。

又签批了一会文件,贺斌进来告诉我说水利局的领导到了,我刚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大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旁边站着四男一女,为首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一双绿豆眼显得极其猥琐,贺斌低声在我耳边介绍了一下,说他就是水利局的副局长钱品阎,不过让我稍微诧异的是他身边那个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明知道乡路不好走却偏偏穿着短裙和高跟鞋,不像是来检查倒像是出来玩的,长相倒是有几分妖艳,一双媚眼时不时的对着钱品阎放电,而钱品阎也显得旁若无人,直勾勾的看着她笑容愈发猥琐。

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我注意到钱品阎身后那几个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把视线游离到别出假装没看到,不过倒是有几分见怪不怪的神色,仿佛习以为常,金莉莉说钱品阎是个老色鬼,我却没想到他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

简单而又热情的客套了两句,钱品阎就提出要我们领着,先去几个重点地段先看看,刚一上车,他就询问我坎杖子防汛的基本形势,还好这些东西我前一天晚上都问过了贺斌,我告诉钱品阎,坎杖子最大的防汛隐患就是境内的青龙河流域,在汛期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制定了防汛工作重点和突发事件处置预案,直到汛期结束,乡政府都会把这项工作当成重点来抓。

“钱局长,您放心,贺站长在我上任之前,就用你们批下来的经费加固了青龙河两岸的堤坝,每隔五百米就有专人轮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值班值宿,一旦发现有险情隐患,会第一时间通报乡政府,沿岸村民也都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

我向钱品阎保证不会出问题,看了一眼身旁的贺斌,我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贺站长他们负责具体的事务工作倒是很辛苦,无论阴天下雨都守在堤坝上,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呆会到了地方,还得劳烦钱局长多表扬鼓励他们几句,也好有干劲不是。”

旁边的贺斌一听这个时候我还把他摆上台来话里话外夸了一夸,脸上立刻喜上眉梢,钱品阎也笑着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

经过这么一番恭维,钱品阎显然也有些高兴,慢慢熟络起来后,他又告诉我,每年防汛工作虽然也很重要,但并没有如此严峻,县里之所以高度重视,就是因为有一股台风很罕见的刮到了渤海,在短时间内会引起全省大范围的强降水天气,这就给防汛工作带来很大隐患。

“所以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时刻绷紧防汛这根弦,更要加倍小心,千万别出事,否则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钱品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严肃,能从他这个老色鬼脸上看到这副表情,我凝重的点点头,哪成想刚说完这个,他话锋一转道:“话说起来,坎杖子乡虽然偏远了点,但确实是个好地方,援朝和文才在的时候我还来过几次,你们这有些土特产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个咸鸭蛋,个大油黄儿,我可是记忆犹新,武乡长,中午吃饭,什么鸡鸭鱼肉可以没有,但咸鸭蛋,你可得给我上一盘!”

“钱局长放心,知道您来,早都准备好了。”

我哪里还不明白钱品阎的意思,转头吩咐贺斌,道:“一会你回去叫食堂装几盒,等钱局长他们走的时候一人都带回去点。”

“哎呀武乡长,在这吃就得了,还带回去什么,这多不好意思。”

钱品阎嘴上说着客气,但脸上却分明就是假意推辞,笑容都快拧成一个花卷。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青龙河的堤坝上,可是一上堤坝,我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因为上面空空荡荡的,连一个防汛值班的人都没有。

钱品阎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我心里顿时一沉,也明白他这是不高兴了,按理来说他们前两天就下来的通知说要来检查,就算是应付,这时间也够了,但是现在堤坝上一个人都没有,那就是没把他们当回事。

我沉声问贺斌:“贺站长,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啊,我明明让人在这值守了啊!”

贺斌也是急的满头大汗,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去厕所了?不对啊,就算去也不会一起去啊,这……钱局长,武乡长,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安排人了!”

我皱了皱眉头,看贺斌的表情不像作假,而且前一天晚上我也告诉他检查组要来的事了,出了什么纰漏对贺斌也没有好处,他不会愚蠢到干出这种事来。

我一边思索该怎么办,一边跟钱品阎解释道:“钱局长,这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钱品阎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指着空旷的堤坝冷笑道:“误会,我亲眼看到的还算误会,你是说我眼睛瞎了吗?”

我咬了咬嘴唇,就现在的情况我还真是百口莫辩,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听堤坝下面有人喊道:“哎呦,兄弟们,快点快点,领导都来了!”

我们转过头一看,只见二三十个人爬上了堤坝,领头说话的人却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杜宝安,我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身后跟着的也不是原本应该在这值守的工作人员,而是他矿上的那些矿工,只不过都换过了衣服。

杜宝安冲我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道:“武乡长,您来了。”

我还没等说话,钱品阎就问杜宝安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隐蔽的给贺斌打了个眼色,贺斌会意,连忙说道:“哦哦,钱局长,这些就是我安排在堤坝上值守的。”

杜宝安装作才知道钱品阎的样子,有些诚惶诚恐道:“哎呦,原来您就是钱局长,刚才下面有个老乡驴车翻了,连人带车卡在一个大石头缝里,我们去帮忙了,就离开了十几分钟,您可千万别误会!”

听杜宝安这么一说,我长出了一口气,他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钱品阎也不可能真去找那个老乡核实情况,果然,他冷哼了一声,脸色稍霁,不过还是训斥道:“那你们也应该留一两个人看着,这么麻痹大意可怎么行?”

我知道钱品阎这是找台阶下,赶紧让贺斌一边领着他在堤坝上巡视一边介绍情况,我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的落在了后面,这才低声问杜宝安道:“杜老哥,这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我在短短不到一天之内调查出来的东西让杜宝安感觉到了震撼,又或者是我之前一番掏心窝声泪俱下的倾诉让当过兵品行正直的他良心受到了谴责,杜宝安犹豫了很久,这才坐下来,神色复杂的告诉我,其实就在我上任前两天,这三个矿工就已经死了。

我点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从杜宝安嘴里说出来无非就是得到了证实,但我需要更详细的情况,于是我示意他说具体点。

杜宝安点起了一颗烟,告诉我这一阵刚好是夏季农忙,他就给绝大多数的矿工放了几天假,因为金饰在市场上行情异常走俏,金矿石的价格也随之上涨,他就想趁着这个功夫再挖一个矿洞,而那三个死掉的矿工,就是负责“放炮”的。

“放炮”我是知道的,在农校的时候学过,这是一种最原始却最直接的开矿方式,就是用炸药来破坏岩体,再将崩落的岩石碎片运出去,从而开凿出矿洞。

杜宝安说局部的“放炮”需要的炸药量并不多,而且那三个“放炮”的矿工都是老手,他也没想到会出事,炸药安放完还没等矿工撤出来就爆炸了,虽然没有直接炸到人,但是坍塌的岩石把他们压在了下面,等挖出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就没了呼吸。

听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按理说三条人命这样大的事故,不管再怎么隐瞒,在上报乡政府的过程中也不可能不走漏半点风声,除非是有人第一时间就在现场封锁了消息。

杜宝安接下来说的话证实来我的猜测,他说姚书记和刘乡长平常就喜欢到矿上蹭吃蹭喝,那天刚巧他们俩也在现场,杜宝安就问他俩该怎么办。

“姚书记和刘乡长俩人进屋商量了一会,出来之后告诉我,说这属于重大安全生产事故,如果追查起来,身为金矿的法人,我哥就要坐牢,不过他们有办法,要我听他们的。

杜宝安扔掉烟头用脚踩灭,一脸懊悔道:“我不懂法,为了不让我哥坐牢,按照刘文才的指示,我给了剩下那六个矿工一人两千块钱封口费,让他们把尸体先运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又把新炸的矿洞清理干净。”

接下来的事情闭着眼睛我也能想得出来,前一天我检查完宝安金矿离开之后,杜宝安按照刘文才的计划,把死者的尸体运回了矿洞里又重新炸了一次,造成事故是我签了安全生产责任状之后发生的假象。

听完这些,我在气愤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姚援朝和刘文才的缜密。

难怪我刚一上任他俩就迫不及待的开会研究工作分工,把安全生产的工作交给我负责,还以检查的借口让我签了安全生产责任书,原来这都是他俩计划好了的。

不过这个计划可是真够阴险毒辣的。

因为按照安全生产事故责任的划分,负责安全生产的领导是第一责任人,在我来之前,因为副乡长空缺的缘故,安全生产都是由刘文才这个一把乡长来负责的,按照这次事故的严重程度,免职对他来说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如果这个黑锅由我来背的话,他就只需要负一个连带责任,顶多也就是受一个党内警告处分,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武老弟,老哥对不住你,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杜宝安看着我有些愧疚道:“而且姚书记和刘乡长也说了,他们会处理好这件事,你顶多就是受点处分,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我为了我哥,才逼不得已答应的。”

我摇摇头,现在道歉还有什么意义,不过这杜宝安可真够心眼实的,姚援朝和刘文才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没想过一旦事情被揭穿,诬陷瞒报可是罪加一等,本来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当然这些我不可能给杜宝安说,要是吓坏了他可就适得其反了,对于他这种军营里出来眼睛揉不得沙子的汉子,想让他主动帮我的话,就必须让他继续愧疚下去。

于是我告诉杜宝安,说你不是体制内的你不懂,处分是从政的最大污点,再小的处分都是要记入干部档案的,我就算侥幸不会因此被免职,但以后要是提拔使用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武老弟,你要相信我,要是知道会这样的话,打死我也不会干这缺德事的!”

果然杜宝安大惊失色,然后霍然起身道:“走!我这就去找那几个矿工兄弟,明天调查组来的时候我们给你作证,这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看着杜宝安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里也有些愧疚,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拦住了他,说这个并不着急。

我盘算着手中目前掌握的东西,目前来看,情况对我是很不利的。

因为我现在只有人证,之前出事的现场已经毁了,尸体烧焦之后也没有办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也就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这次事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姚援朝和刘文才如果咬死了事故是在我来之后发生的,双方各执一词,调查组相信谁还不好说,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他哥不会因此而坐牢,又不能让我因为被栽赃陷害而毁了前途。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帮杜宝安解决他哥哥的事情。

杜宝安是这次事件的核心人物,前因后果他全都清楚,整个计划也都是他一手操作的,他没有了后顾之忧,才会因为感激而全心全意的帮我。

我和杜宝安回到了乡政府,我让安监站长赵连友找来有关安全生产的相关规定和法律文件,还有一些警示教育用的相关案例,就让他先回去。

尽管从接触来看赵连友这个人的人品还不错,但我还是不能让他参与进来,因为我不确定他跟谁有关系,在这个关头,我必须小心谨慎。

我跟杜宝安研究到了很晚,从那些资料中也研究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有些矿老板之所以被判刑,最直接的原因是有逃逸和赔偿金额不到位的情节,没有取得死者家属的谅解,引起信访问题才迫于压力给予了处理。

看到这里,杜宝安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哥不仅没有逃逸,反而还主动去投案自首,这对杜宝平来说很有利。

钱不是问题,杜宝安为了他哥不仅不心疼钱,而且他还主动提出要给乡亲们多赔一点。

我点点头,从那些资料中其实不难发现,这个事就属于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善后赔偿到位,不闹出乱子引起信访稳定问题,调查组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我被姚援朝和刘文才栽赃陷害的事,这个问题很棘手,我问杜宝安,姚援朝和刘文才有没有跟他签订类似协议之类的证据。

杜宝安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一拍脑门,有些无语,这杜宝安可真够傻的,他就没想过万一这俩人不认账怎么办吗?

虽然有些失望,但其实也并不觉得意外,这两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愚蠢的留下这种把柄。

不过杜宝安也并不完全没有证据,他说藏尸体的山洞里应该还有遗留的现场,而且他告诉我说乡派出所的指导员跟他有过命的交情,绝对值得信任,可以找他一起去取证,这样也能增加说服力。

我想了想,即便是这样,姚援朝和刘文才也可以一口咬定现场是伪造的,还是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证据这东西多多益善,拿不拿出来是一回事,调查组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派出所的指导员叫孙景林,杜宝安把他找来后我们就打着手电筒连夜去了那个藏尸体的山洞,只找到了一些脚印和衣服碎片,但我还是让孙景林都一一记录下来。

回到乡政府简单休息了一下,一大早我和杜宝安就去了死者家,按照我时限告诉他的,一进门杜宝安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的说他开这个矿也是想着带领大家发家致富,从来没有想过要谁死,这次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人死不能复生,他杜宝安也没什么能做的,说着他拿出包好的五万块钱,表示愿意赔偿这么多。

在当时,五万块钱足足可以在县城最繁华地段连买带装一栋百十多平的房子,更何况在坎杖子这个地处偏远贫困地区,这绝对是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由此足见杜宝安的诚意,我也在一边帮腔,再加上杜宝安的为人大家平时也有目共睹,所以很顺利的就跟死者家属达成了和解,不仅当场表示不会再追究宝安金矿的责任签署了赔偿协议书,连谅解书也没费多大口舌。

回乡政府的路上杜宝安喜形于色,而我却忧心忡忡。

因为手头的证据仍然不够充分,盘算着县城到坎杖子乡的车程,眼瞅着调查组也快到了,但我仍然不打算听天由命。

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那就是姚援朝为什么要答应刘文才合起伙来陷害我,这次事故按理说无论是我和刘文才谁来承担责任,他的责任划分都没有区别,身为乡党委书记,姚援朝只需要负连带责任就可以了,最多就是一个党内警告,他这么做是完全没有必要,反而还有一个被揭穿而被处理的危险。

我想了想,觉得在调查组着手调查之前,我有必要想办法和姚援朝先单独见上一面。


从杜宝安口中我得知,这又是王勇搞得鬼。

杜宝安告诉我说,本来他是打算去乡政府找我的,他哥哥过两天就放出来,打算到时候叫我和他一起去县城接他哥,顺便找个馆子接风洗尘,可是刚走到半路上,就看到原本那些应该在堤坝上防汛值守的人往乡政府的方向走,都互相认识,打招呼的时候杜宝安就多嘴问了一句,他们告诉杜宝安,是王勇派人叫他们回去,说有重要的事要强调,回去开个短会。

“我早就看出来那个王勇跟你不对付,而且每年防汛的时候我也知道,哪有这时候把人往回撤的道理?就留了个心眼,正好我那金矿离堤坝近,以防万一,我就回去叫了这些人来。”

杜宝安说道这里,晃着脑袋有些得意洋洋道:“结果刚一到这儿,就看到那辆大面包车,我这心里一合计,八成是上级来检查来了,怎么样?老哥我聪明吧?”

“哟呵,没看出来啊,杜老哥你还有这脑瓜?”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杜宝安,一直以来他给我的印象都是耿直讲义气,没什么弯弯肠子,却没想到这关键时刻,倒是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诚恳道:“不过这回可真是多谢你了,要不然这把老弟我可就有麻烦了。”

“咱这关系,你还用跟我说这个?”

杜宝安假装不高兴得板了一下脸,但随即便正色道:“武老弟,这事你准备咋办?”

“先假装不知道吧。”

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王勇的心机比我想得还要深一些。

从乡政府大院到堤坝不止一条路,这我是知道的,但唯一能开车的路却是一条绕远的路,这也是我们没有碰到那些人的原因,不过能把时间点掐算得如此之准,说明他在钱品阎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着手布置了,有这种城府,我不信他猜不到我事后会找他对质,恐怕早就想好了说辞,到时候我拿他无可奈何还得生一肚子气,我又何苦自讨没趣。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简单放过王勇,否则他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想了想,朝着前面贺斌的背影努了努嘴,道:“事后他肯定找那些人问情况,估摸着也得气够呛,有时间你再请他吃个饭,假装不经意透露点内幕给他。”

我的意思就是让贺斌知道,王勇为了扳倒我,根本就没顾忌他死活。杜宝安冲我竖了竖大拇指,只说了一个字,高。

虽然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看得出来,钱品阎对防汛工作还比较满意,只不过还没等全检查完,他带来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就直喊脚疼,把钱品阎这个老色鬼心疼得够呛,于是就带着我们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政府大院,不出我所料,果然没看到那些值守的人,不用猜也知道王勇是算准了时间差,又让他们从别的路回去了,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我也没有声张,而是看了看表,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让人去叫金莉莉过来,领着钱品阎他们进了食堂。

不一会,金莉莉就过来了,而且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踩着一双浅白色的高跟鞋,脸上不仅擦了粉,还涂了浅红色的唇膏,加上那张与生俱来娇媚而又不失性感的脸蛋,不得不承认的确有几分杀伤力,相比之下,钱品阎带来那个女人就明显逊色了不少,钱品阎看得眼睛发直,我适时站起来介绍:“这位是我们乡的组织委员——”

“知道知道,武乡长这就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钱品阎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然后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一把就握住了金莉莉伸过来的手,道:“莉莉啊,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哈哈!”

“瞧您说的,就好像人家以前不漂亮似的。”

金莉莉娇嗔道:“钱局长,你这话说得人家好伤心呢,呆会可要自罚一杯哦!”

不可否认,金莉莉还真是个尤物,尤其是男人心理的拿捏更是炉火纯青,就这番欲拒还迎的媚态,别说钱品阎,就是我都有些心痒痒,也难怪她能把王勇迷得神魂颠倒,钱品阎色与魂授,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拍着金莉莉的小手豪迈道,好说好说,别说是一杯,就是三杯都不是问题。

我看了一眼钱品阎带来的那个女人,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笑脸,但明显是强装出来的,我不动声色,让金莉莉坐在了钱品阎旁边的位置。

有金莉莉在,饭局还没开始,气氛就已经热闹起来,尤其是钱品阎,兴许是为了在金莉莉面前表现自己,眉飞色舞说个不停,从交谈中我得知,原来去年防汛的时候,他来坎杖子就跟金莉莉见过,只不过当时金莉莉还不是组织委员,也不是对口单位,所以并不是特别熟识。

我若有所思,之前我也知道,金莉莉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按理来说组织委员虽然是一个副科级的虚职,但怎么也不应该轮到她,看来金莉莉被提拔到这个位置,八成是和王勇勾搭之后的事。

饭菜很快就上齐,我给钱品阎先倒上一杯,轮到金莉莉的时候,她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

还没等我说话,钱品阎已经假装扳起了脸,道:“哎哎,莉莉,你这可就不对了啊,不给老哥面子是不是?”

“我平常就没有什么量,这下午还有工作呢,钱局长,真不行的。”

金莉莉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央求状,道:“改天,改天再有机会的,好么?”

“那可不行,我这一年也就这么下来一回,再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你怎么着也得喝点。”

说实话,我不太懂男人喜欢在酒桌上给女人灌酒是一种什么心理,我本人是很反感的。

不过钱品阎的态度倒是很坚决,我看了一眼有些左右为难的金莉莉,也有点于心不忍。

她虽然是王勇的情人,但其实和我并没有什么恩怨,说白了,之所以让金莉莉出席这种场合,还是出于一种对王勇的报复心理。

我心中有愧,犹豫了一下,就劝钱品阎,说金姐真没什么酒量,而且的确是还有工作要做,这回就算了吧,实在不行,我就替她多喝点。

其实金莉莉的酒量我并不知道,有没有工作我也不得而知,我看到金莉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帮她解围。

可即便我这么说了,钱品阎还是没有打算放过金莉莉,他沉吟了一下,最后道:“那这么着吧,莉莉,你喝一杯,我喝两杯,你看怎么样?”

这就是属于逼酒了,钱品阎把话说的这份上,我看着金莉莉,表示无可奈何,我看到她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最后咬了咬嘴唇,展颜笑道:“既然钱局长都这么说,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钱品阎哈哈大笑,一边说这才对嘛,一边给金莉莉的酒杯满上。

有女人端杯,饭局的气氛自然就不一样,大家伙开始各自互相敬酒,不过倒是浅尝辄止,不知不觉就一杯酒下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金莉莉那杯酒喝完之后,钱品阎好说歹说又让她添上了一杯,这个时候很明显金莉莉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钱品阎倒是浑然不在意,我看得出来,他是真打算把金莉莉给灌醉了。

“来,钱局长,既然倒上了,我也不能矫情,为了表示欢迎,我敬你一杯。”

金莉莉突然端起杯子,就这么当着大家伙的面一仰头给干了,然后笑吟吟的看着钱品阎,道:“您刚才可是说好的,我喝一杯,您喝两杯,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钱品阎显然没想到金莉莉会主动喝酒,愣了一下,不过似乎他对自己的酒量非常自信,钱品阎故作豪迈的笑了一声,说好好好,就把两杯酒就灌进了肚子里。

原本我们以为这样就完事了,哪成想金莉莉又倒满了一杯,连歇都没歇,说感谢钱局长这些年对乡里工作的支持云云,一仰头就又干了一杯。

这下一桌子人的脸色就都变了,大家伙都看着钱品阎,我看到他的眼皮子跳了跳,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又干了两杯。

等放下杯子之后,尽管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非常不好受。

东北农村的酒并不是勾兑的白酒,而是纯粮食自酿的,最低也有六十五度,因为喝进肚子里就像火烧一样,我们称之为小烧,喝酒的杯子虽然不大,却也有一两半左右,任谁连着四杯喝下去估计都够呛。

坐在我旁边的贺斌从桌子底下碰了碰我的腿,低声道:“武乡长,不是钱品阎要灌金委员的酒,我怎么看着,好像反过来金委员把钱局长给灌了呢?”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算上最开始的一杯,金莉莉这都已经三杯了,然而接下来,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金莉莉却仿佛没事似的,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又满上了一杯,这下不光我吓了一跳,在座所有人顿时都看傻眼了。


选职位的事有人欢喜有人忧,毕业成绩排名靠前有优先选择权的自然欢天喜地,而排名靠后的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好职位一个又一个的被人挑走,农校那一届的毕业生有五十三个人之多,但是我从头到尾只关注了那么几个人。

首先当然是崔哲。

毫无意外,崔哲选了市民政局的位置,他在选完职位走下讲台的时候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了我一眼,但我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种被隐藏起来仿佛打了胜仗的得意。

在学校里我跟崔哲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在刚开学的时候,他还因为一个女生跟我差点打了一架,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几乎就开始暗暗较劲,说实话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是个要强的人,但是就那次毕业分配来说,实际上是因为崔哲改变了我的初衷,挤掉了我原本想要的职位。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并不吃亏,毕竟我的职位是实打实的副科级,常人要想混到这个级别,除非是破格提拔,否则起码要三到五年,但崔哲不一样,通过之前教导主任与我的谈话来看,很明显他的那个舅爷爷已经为他铺好了路。

我不甘心,但是我没有他当那么当大官的亲戚,所以我只能认命。

心情不好,所以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当这个时候,礼堂里发出了一声轻呼:“快看,该轮到冰糖雪梨姜雨薇喽!”

听到这里,我顿时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精神。

姜雨薇是我们学校公认的大校花,因为长相甜美,再加上楚楚可人的气质,说起话来喏喏细语能让人酥到骨头里,所以男生们在私下里给她起了一个冰糖雪梨的外号。

我赶忙望向讲台,映入眼帘的便是姜雨薇那楚楚动人的身影。

一袭明显是新买的雪白长裙,过膝的地方露出两条明晃晃的纤细小腿,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把本就不矮的姜雨薇衬托得更加高挑。

不过最让人心动的还是那张刻意经过装扮的绝美容颜。

姜雨薇无疑是农校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即便是崔哲那种家世雄厚的家伙都不能幸免,其实姜雨薇除了人长的漂亮学习成绩好以外,单论家世的话,她其实并不比崔哲差到哪里去。

据说姜雨薇的爷爷是一个老革命,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却在后方的革命根据地主管钱币发行工作,相当于现在的银行行长,也算是革命功臣,解放后是我们这第一任农村信用社的一把主任,在他爷爷的“影响”下,姜雨薇的父亲乃至她的叔叔大爷,现在全都在市里各个银行的当大官,这样的身世背景,我这个穷小子当然是高攀不起的。

不过即便是拥有这样的身世背景,姜雨薇也没有像崔哲那样整天在学校里耀武扬威,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当大官的舅爷爷,她不张扬,相反还很安静和平易近人,交际范围也仅仅局限于寝室和班级几个女生,还有为数不多几个男生,在这些男生中,姜雨薇和我走的最近。

我是穷苦出身,不怕脏也不怕累,动手能力还强,在农校摆弄那些满是油污的机械设备,无论是操作还是维修,没人比得过我,加上我文化课成绩又好,所以其实骨子里非常上进的姜雨薇经常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我后面,久而久之校园里就有了我们关系暧昧的流言。

姜雨薇喜欢不喜欢我,我不确定,但我喜欢姜雨薇却是真的,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

现在想来,那是一种畏首畏尾的的患得患失心理,因为虽然有的时候确实像外界传的那样,我和姜雨薇的确偶尔有些小暧昧的情形发生,但是我一直都觉得那是错觉,或者说,我不得不当做是错觉,毕竟姜雨薇的家世背景摆在那里,我认为她不可能看上我这种穷小子,所以一直也没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因为我怕被拒绝,我无法想象表白之后被姜雨薇拒绝的场景。

但经常跟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在一起,自然招人眼热记恨,其中以崔哲最甚。

崔哲喜欢姜雨薇是全校皆知的事情,他也大张旗鼓的追了姜雨薇三年,其实原本大家也都看好他俩,毕竟两人不止是金童玉女,更是门当户对,只是姜雨薇似乎对崔哲并不感冒,所以气急败坏的崔哲对所有和姜雨薇走得近的男生都充满了敌视,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他在刚开学的时候找茬差点和我打起来也正是这个原因。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站在讲台上的姜雨薇,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才被挑走不几个职位的黑板,有些好像之前并没有准备好的样子。

看到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竖起,表情似乎有些挣扎,我的心里也跟着暗暗着急,难道是姜雨薇心仪的职位被抢走了?

但是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之前怀着某种私心,我也曾拐弯抹角的问过姜雨薇的想法,她告诉我由于家世的原因,她准备选市财政局的那份职位,但是现在财政局那份职位好端端的在黑板上,并没有被选走啊。

过了片刻,姜雨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是先若有若无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指着黑板上某处位置对着教导主任道:“老师,我选这个。”

我们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顿时瞠目结舌!

只见姜雨薇的手指赫然指着“湘云县委宣传部办公室职员”一栏上!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选这个职位!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辽源市共有9个县,论起发展程度,湘云县地处最偏,而且也最为贫困,这个职位别说在五十三个职位里排上游,排在中游都实属勉强,姜雨薇为什么要放着好端端的市财政局的位置不选,偏偏选这个职位?

就连教导主任看到这个职位都是满脸惊讶,他指着黑板道:“姜雨薇,你是不是指错了?”

姜雨薇咬了咬嘴唇,摇摇头道:“老师,没错的,就是这个了。”

“怎么可能?”

“姜雨薇这是怎么了,她,她怎么选这个职位?”

礼堂里顿时一阵窃窃私语,只有我猛的呼吸一滞!

因为坎杖子乡就在湘云!

我有些发懵,难道,姜雨薇选这个职位是因为我?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慢慢的也都发现了这一点,短暂的沉默之后瞬间便乱成了一锅粥,反正也算是毕业了,有人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也不管校领导就坐在讲台上,起哄道:“呦呦,我早就说姜大校花对我们武大才子有意思,你们就是不信,这下信了吧?”

“就是就是,这放到戏文里可是一出才子配佳人呢!”

姜雨薇手足无措的站在讲台上,但出奇的是并没有解释,而是就那么一直咬着嘴唇,她这种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坐实了之间的猜测,于是起哄声更甚。

我看得直心疼,刚想站起来帮姜雨薇解围,却见教导主任压了压手,沉着脸道:“安静安静!嚷嚷个什么?还有完没完了?后面还有同学没选职位呢,这是毕业分配,不是你们闹八卦新闻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教室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在学校里教导主任可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好多同学都怕,虽然即将毕业了,但看到他动怒,还真没人敢不识趣的触这个霉头。

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我目光不经意扫过崔哲那边,他虽然正襟危坐,但目光却若有若无的看了我这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他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嫉恨和怨毒。

我微微一凛,在心底生出几分提防,崔哲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而且以他的家世背景,真要是耍什么阴谋,我还真没有办法抗衡。

“好了好了,子虚乌有的事别乱起哄,闹一闹就得了,下一个轮到谁了?赶紧上来!”

有教导主任发话,姜雨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赶紧下台走回了座位,马上就被面色着急的寝室的小姐妹围了起来小声说话。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满脑子都是在想姜雨薇为什么没有选她原来说的市财政局,而是临时选择要和我一起去湘云县?又为什么面对那么多的起哄她一点都不解释?而且似乎是一副默认的样子?

我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想着,根本就无心去关注什么其他同学选了什么职位的事,

直到迷迷糊糊的等校长发完毕业证书并发表完毕业讲话之后,他宣布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接下来学校会在晚上组织毕业聚餐,然后举办毕业生舞会。

这下子教室里可算是彻底沸腾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县城里流行起跳交谊舞,这对于还相对保守的男女之间可是一个光明正大亲密接触的机会,据说学校里有几对已经确定恋爱关系的男女同学就是通过交谊舞跳到一起的。

想到这里我眼神一亮,据我所知,学生们私下里举办的几次交谊舞会姜雨薇都没有参加,而这次这种场合姜雨薇绝对没有理由不参加,如果我邀请她跳舞而她没有拒绝的话……那么她喜欢我这件事基本就可以确定个八九不离十了,我便也有了向她表白的底气。

从礼堂走出来,我准备赶回宿舍打算好好准备一番,可就在这时候,教导主任却叫住了我,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严肃说道:“常思,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这场关于矿难事故如何处理的会议最后不欢而散,但却让初入官场的我明白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姚援朝和刘文才这两个坎杖子乡的党政一把手明摆着是推卸责任,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这次矿难的责任都丢给我了,要我承担所谓“监管不力”的责任并处理善后事宜,其他几个乡干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人帮我说话,我孤掌难鸣,这事就被定了下来。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才刚从谢文媛的诬陷中解脱出来,又接了矿难这么一个烂摊子,但冷静下来,憋屈归憋屈,其实有一点姚援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就是无论如何辩解,安全生产责任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的大名,矿难也是我去宝安金矿实地检查完工作后发生的,上级真追查下来,我难辞其咎,而且一旦处理不好,我的政治生涯可能基本就毁了。

出了会议室,我先让赵连友马上联系乡派出所,跟他们一起带着几个乡干部去矿上封锁现场,然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

这一天晚上我又失眠了,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事该怎么办,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我被外面一阵锣鼓声和哭闹声惊醒,等我匆忙穿好衣服走出办公室(当时办公条件简陋,办公室里面放一张简易单人床就当睡觉的地方了),一眼就看见政府大院外面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披麻戴孝哭闹不停,甚至还有在外面上香烧纸的,旁边没看到其他乡干部,只有门卫张大爷在维持秩序。

我顿时心里一沉,走上前去指着门外问,张大爷,这怎么回事?

张大爷愁眉苦脸,说都是矿上死了人的家属,这不是来乡政府讨说法了。

我又问他那怎么没看到乡长和书记,其他乡干部又干嘛去了?张大爷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告诉我说一大早乡长和书记就走了,他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至于其他乡干部,张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年轻人,碰上这事都是能躲就躲,谁还往跟前凑乎?

听张大爷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偌大一个乡政府,这么大的事就让我一个人刚毕业的学生来处理,其他人能跑就跑能躲就躲,尤其是那个乡长刘文才,在会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有脸教育我说身为党的干部要勇于担当,敢于承担责任,结果事到临头跑得比兔子都快,真他么不是东西。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我不能在张大爷面前表现出来,我暗自攥了攥拳头,强行将这些怨气压了下去,与其有功夫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想办法去把事情解决来得实在。

就在这个时候乡党委副书记王勇走了出来,看着我说了句跟我来,就走向了大门口,我还以为这是终于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了,就跟着他走到了人群跟前,王勇对着正哭闹的群众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喊道,乡亲们!好了好了,先听我说!

这些人显然是认识王勇的,听他这么一喊渐渐安静了下来,王勇又对着乡亲们说,你们的事乡里都已经知道了,乡党政领导班子高度重视,一定会查明原因,也在积极研讨善后和解决的方法,请你们放心,乡政府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交代等等。

我越听越不对劲,这哪是要解决问题,分明就是在打官腔,王勇说完这些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侧着半个身子转向我,摊开手掌尖指着我对着人群介绍道:“这位呢,就是咱们乡主管生产安全的副乡长武常思,姚书记和刘乡长去县里汇报这次金矿事故,临走前委托武乡长全权处理,你们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跟他说!”

我顿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这坎杖子乡的领导干部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无耻程度不断刷新我的认知,相比较起来,谢文媛陷害我的那事真是毛毛雨,简直不值一提。

乡亲们一听说有人负责,顿时群情激愤,一下子就把我围了起来,而王勇则趁乱假装若无其事的走掉了,我也没有功夫去在意他,大家围着我各说各的,我真是什么也听不清,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我只好说,这么乱糟糟的也不是办法,亲属什么的先回去,直系亲属每家先派一两个代表,到我办公室里细说。

就这样五个代表跟着我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吵吵着让我给说法,我一边赔笑脸一边热情的沏茶倒水,我知道他们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我就算说什么他们都是听不进去的,只有先安抚好他们才会听我说,所以我必须先拿出一个真诚的态度,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能是我和其他乡领导干部不一样,没有推诿扯皮,是真的想负责任,他们的情绪也就慢慢稳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拿出态度,这也是我半夜里辗转反侧想好的,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说废话,于是言简意赅的表态了三点,一是肯定要查明矿难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二是善后赔偿,这一点会跟矿老板谈,赔偿金额严格按照国家规定,一分不少,必要时会请公安部门和法院介入,最后第三点,就是严肃追究责任人,这个由上级调查定论,我请他们相信组织。

在那个年代政府的公信力还是很有权威,没有像现在这样缺失,所以乡亲们听完后或多或少都暂时相信了我,但也说了,一旦他们在乡里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一定会上县里甚至市里讨一个公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他们先稳定了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妇女胸前抱着遗像,一边用手摩擦一边掉眼泪,样子很是可怜。

在农村,青壮年的男人几乎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一塌,加上坎杖子还是有名的贫困村,这本来不好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我心有戚戚,忍不住安慰了句节哀顺便。

哪成想我这么一说,那女人便悲从中来,说本来就知道在矿上干活危险,可是为了贴补家用也没办法,矿上体力劳动重,一般都是三天一放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五天没回去,但之前也有过偶尔矿上活多晚回去的时候,也就没在意,哪成想半夜就传来了这个噩耗。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一愣,因为前一天我跟赵连友去宝安金矿检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忙碌的场面,甚至连矿工都没有几个,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遗像,然后搜刮了一下脑海,发现那几个矿工中并没有这个人。

“等等,你是说,你男人这次五天都没回家?”我连忙问她。

那女人虽然有些疑惑我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点点头。

我又转过头问其他两家,他们也都说是五天没有回家了,我脸色一变,问他们有没有带死掉矿工的照片,他们摇摇头,说没带,不过家里倒是有。

我说行,正好你们也都要回去,我就跟着你们去看看。

他们以为我是要了解了解家庭情况,也就没有多想,于是我就到他们三户家中坐了坐,也拐弯抹角的提出要看看另外两个死掉矿工的照片,近期照的最好。

结果等我在最后一户矿工家中看完照片的时候,我顿时疑窦丛生。

我从小记人的能力就比正常人突出一点,只要见过一面我几乎就记得住,当初刚入农校,我们班二十七个人,老师只介绍了一遍,我就分得清谁是谁,对号入座分毫不差,而前一天在矿场一共就有数那么几个矿工,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这死掉的三个人昨天都没有在矿上。

我是带着疑问回到乡政府的,先去食堂就着热水咸菜胡乱塞了两个馒头,之后坐在办公室里,我越来越觉得这事蹊跷,因为按照他们家里人的介绍,这三个矿工都很顾家,品质也比较憨厚淳朴,更没有什么陋习,平常最多就是爱喝点小酒,偶尔打打扑克和小麻将,但绝对不会为此彻夜不归,而且我去他们家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听说了也都过来看看,从他们口中也不难听出,这三个矿工平日在村子里风评的确也都不错,并没有什么赌博之类的恶习。

最重要的是,坎杖子乡一共有八个村,而这三个矿工分别住在不同的村,他们又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

没在矿上,又没在家里,那么,他们又去了哪里,又怎么会突然就在前一天晚上死在了矿里?

我突然意识到,这次矿难事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只是还没容我多想,办公室的门就响了,我打开门,一看是赵连友,我让他进了屋,一边倒水一边说,老赵,正好我要找你呢,一会中午要没事跟我去杜宝安那看看,咱得谈谈赔偿的问题。

哪成想赵连友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说,怕是谈不成了,武乡长你也不用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楞了一下,然后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不是来告诉我说杜宝安跑了吧?”

赵连友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杜宝安他,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我跟着教导主任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给我看了一份文件,内容是省委省政府关于加强基层领导班子建设的,要求县级以下单位在7月1日之前配齐领导班子成员,教导主任说由于已经是28号了,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市委组织部会在下午就把我的任职文件发出来,并且第二天就要派人来接我,先送我回家一趟跟家人告个别,顺便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就启程送我到坎杖子乡上任,问我还有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我说没有,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教导主任点点头,又嘱咐我一些他在官场为人处事的经验,只是他在说话过程中好几次脸上都出现了阴晴不定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事情,欲言又止,我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多问,不过在最后将要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看着我,面色很明显是挣扎了一下,最后却是摆了摆手,说了句要我到坎杖子乡之后要小心点。

但当时我却没往心里去,我以为他说的是到了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为人处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要操之过急,并没有往深处想。

那时候我还年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官场的险恶,如果我当时有现在一半的眼力和城府,或许就会轻而易举的明白那天教导主任最后一句话包含了提醒和暗示的意味,如果是那样,也许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是梁羽生先生在《冰河洗剑录》中金世遗写给谷之华的诗句,其实不止是少女情怀,对于青涩的少男来说,也是会做出一些幼稚或者是看似荒唐的事情。

为了准备晚上的舞会,我可谓煞费苦心。

那天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我并没有回寝室,而是简单的从食堂吃了口饭,就骑上了自行车直奔市区的商场(因为是与农业相关的农校,为了平时的实践,农校建在市郊区接壤的一个县里),咬咬牙,买了一件在当时特别流行的滑板牛仔裤,有点像现在年轻人流行的嘻哈,又买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和黑色休闲皮鞋,还特意生平第一回去理发店烫了个头发。

人靠衣装马靠鞍,等在理发店镜子里看到换了一身崭新行头明显变帅气的我,在自信之余也很是肉疼,因为这一趟足足花了我一百多块钱。

在那个年代,在我们这个城市,城里人好一点的工作,一个月工资才二百多块钱,当时市里差不多地段的房子也就四百左右一平,还好当时农校生不仅不收学费,每个月学校还有二十块钱的补助,不过就这一趟,就把我省吃俭用攒了一年多的钱花了个精光。

回到学校,我的新造型自然是引起了一阵惊艳的目光,尤其是寝室几个兄弟,更是把我损个不停。

我本以为经历过上午的风波,毕业聚餐时候姜雨薇会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而我也好提前试探一下她的想法,但让我失望的是她并没有,而是和她寝室的一帮小姐妹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甚至对于换了崭新行头的我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表情也很平淡,这让我很失望,有点怀疑姜雨薇喜欢我这件事是不是错觉。

但是转念又一想,姜雨薇平常就脸皮薄,虽然平常和我在一起时候偶尔有点小暧昧,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意思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当时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对感情患得患失

毕业聚餐的气氛很热闹,但是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我一门心思都在想聚餐之后的舞会我该怎样邀请姜雨薇跳舞,如果她拒绝,我该怎么样做才能找个合理的台阶下,才能显得不尴尬,但更多的是想如果她同意的话,之后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向她表白,又该怎样表白才能显得不唐突。

胡思乱想,心情就有些烦躁,再加上毕业之后就要各奔东西的离愁别绪,就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但是我并没有喝醉,期间我也朝着姜雨薇那张桌子看了几眼,发现姜雨薇心情似乎也不是太好,甚至有时还走神,只是在有人跟她说话还有别的桌人过去敬酒的时候才浅浅的露出一副笑脸,但是我能看的出来,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以为她还在纠结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事后证明,是我错了。

崔哲当然也去姜雨薇那桌敬了酒,很明显为了这次聚会他也是精心准备过的,穿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酒红色西装,俊朗的外表再加上优越的家世背景,不可否认对女孩子拥有致命的吸引力,敬酒的时候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同桌的女孩被他说的花枝乱颤,不过还好姜雨薇似乎对崔哲并不感冒,对他的态度与先前其他敬酒的人没什么区别,我也就暗暗放心下来。

轮到我们这桌去敬酒的时候,由于有其他人在场,我倒是不好对姜雨薇单独表示什么,只是像其他人一样感慨了一下三年的学校生活,又说了一些毕业之后常联系和对工作家庭祝福之类的话。

倒是姜雨薇寝室的小姐妹们没打算放过我,不停的调侃说我这个武大才子和姜雨薇是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有到湘云之后就把她托付给我了等一语双关的话,给姜雨薇闹了个大红脸,但出奇的是她并没有反驳和解释,而是不停的娇嗔着让她们寝室的小姐妹不要乱说,态度明显与之前其他人不同,甚至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我虽然也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姜雨薇脸红红的可爱样子,更觉得姜雨薇其实是喜欢我了,聚餐之后的舞会看来有戏。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喜欢姜雨薇,其实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等回来的时候,刚一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有人说道:“雨薇,你是不是喜欢武常思?”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一个激灵,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哲,那么他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姜雨薇。

我连忙趴在墙角,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对,但是我却想知道姜雨薇是怎么回答。

姜雨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崔哲,我还没有跟你亲密到可以让你那样称呼我的地步,以后请你自重,至于武常思,你认为我会喜欢那么一个穷小子?”

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顿时呆立当场!

崔哲沉默了一下,又说道:“那你平时怎么和他走那么近,就不怕别人误会么?”

“误会,有什么误会的?”

姜雨薇“呵”了一声,平日里她说话都是喏喏细语,声音也是温婉轻柔,但这时候的她语气是我一种从未听到过的陌生,冷漠,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三分鄙夷,只听姜雨薇继续道:“崔哲,枉费你有一个好舅爷爷,三年之前农校成立的时候就定了下毕业时候以成绩论分配的政策,我跟他走得近,纯粹只是为了提高成绩,呵呵,其实是谁都无所谓,崔哲,你要是嫉妒他跟我传出了流言,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这三年中谁让你成绩一直被武常思压一头?”

“就是说,你只是在利用他?”崔哲说道,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姜雨薇轻笑一声,道:“算是吧,其实也无所谓谁利用谁,能跟我传出流言,也算是他武常思的福气。可笑他还真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意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雨薇的话像一根又一根的钢针扎进我心脏,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三年来她和我在一起时候的一幕幕,只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

可是即便姜雨薇这么说了,崔哲仿佛还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今天要选去湘云?”

“崔哲,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姜雨薇冷笑道:“不过今天为了让你断了念想,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选择去湘云,这是我爷爷的意思,他跟我说,将来领导干部选拔任用的政策会向基层倾斜,也就是说需要基层工作经验,既然如此,早去和晚去有什么区别?我之所以犹豫,只是在我想要的职位和我爷爷选择的职位之间徘徊犹豫而已,你们居然还能把这件事和那个傻瓜联系在一起。”

“是嘛?”崔哲把酒杯举在眼前,一手轻轻弹了下杯口然后说道,“那我和武常思玩个游戏,你不介意吧?”

多年以后,当我和姜雨薇一起躺在席梦思床上的时候,我才从她口中得知这段对话的始末,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完整听完,因为我虽然出生于农村家庭,但是我有自己的尊严,不过我也没有像小说中那样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假装骄傲的从他们身边经过,而是悄悄走回了卫生间。

那天在卫生间里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好久,我还记得那崭新的发型,还有那一身费尽心思的行头,最后我对镜子中的自己无声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但是不管怎么说聚会还是要继续,之后的舞会也要继续,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做一个逃兵。

等我收拾好心情走回房间,刚一进屋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而且从那声娇呼来看,明显还把对方撞得不轻,我连忙道歉,可在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我却愣住了。

因为我撞的不是别人,正是姜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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