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又被打了。
舅舅当着全家人的面,狠狠抽我巴掌。
我寒着脸反问,没吃饱饭吗?连我妈打的力气一半都不到。
继续!
外婆推开舅舅,一脚踹在我心口,气到浑身发抖,
是你妈指使你来伤害嘉文的吗?她已经被你妈害得够惨了,两次哮喘差点丢了性命。孙秋,你要杀了把我唯一的女儿吗!
谁?我杀她?有没有搞错?是她把我跟蝎子蟒蛇关在一起...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嘉文打断。
她一边深呼吸,一边抹着眼泪,语气坚定得让人怜爱,
我没有。即使你们想把我赶走,我也要坚持我的清白,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舅舅急得拔腿就去拿哮喘药,回来却愣在了原地。
我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一件不剩。
只是我没顾上羞耻,大家也已经被红肿溃烂的皮肤震惊。
肚脐上,半只蝎子在外面,半只在里面。
细细的血流和虫卵一起滴下。
胸口遍布成对的孔眼。
我光着身子,走到顾嘉文面前,
你算好了我妈脸皮博,不敢脱衣服,又拿捏了外公外婆对你的宠爱,即使她说也没人相信,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边。
幸好,我妈教了我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我说出真相。
我坦荡展开身体,
杂物房确实不是我妈的房间,
这次呢?我就站在这,你当大家没脑子吗?
外公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外婆也皱眉,
文文,你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养这些脏东西呢?
舅舅握了握拳,声音有些艰涩,
所以那次顾秀文告诉我后院的蛇没毒,但是会咬人,是因为她也承受过这种折磨吗?
呵,怎么可能?她不好意思在爸面前脱,不会告诉妈吗?别替你妈卖惨了,明天就带我们去见她。
十年不见,都会编故事了。
舅舅很快否定了自己。
脸上的疑惑变成了对我的鄙夷,
贱人的女儿,果然还是放荡货。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一天相处下来,整个顾家就没一个能听懂人话的。
我扣掉肚脐上的蝎子,拆了一瓶酒柜上的高度茅台,浇在身上消毒。
随手剪了一块窗帘,包裹伤口。
他们看着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面目有些抽搐。
舅舅拧紧了眉,
乡巴佬,你知道这酒这窗帘值多少钱吗?哼,你全家三年不吃不喝都买不起...
外公一个眼神打断了他。
他走到我面前,放下拐杖,第一次在我身前蹲下,正视我。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只觉得他好像挺尊重我?
孩子,算岁数,你才十岁。你好好跟我说说,你从云南到上海是怎么来的,你的急救包扎知识还有灵敏度,就连成人都不曾具备。
我正准备应答,顾嘉文抢过话头,
爸!你不会真要相信她吧!她可是顾秀文的女儿啊,我猜她早就发现我养蛇,故意掉进去演苦肉计!
老头子,你听没听见女儿跟你哭诉啊!
外婆见不了一点顾嘉文受委屈。
然而同样疼爱她的外公这次却不为所动,依旧蹲在我面前。
我终于处理好伤口,耸了耸肩,
啊对对对。我妈就是毒妇,放荡货。我也不知道我几岁,我妈怀过无数次孕,有的生下来了,有的流了。十年前,怀的那个很可能不是我。
嘉文小姨啊,你是养尊处优。我一路上,我吃老鼠抓蜈蚣,走了一个月累得不行,放我去睡觉吧。
你们有什么恩怨,明天去云南,当着我妈的面说。
忘了说。明天是我妈头七,正好回魂,全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