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慕庭苏知娴的美文同人小说《侯门闺逆》,由网络作家“不倒先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朝穿越,苏静娴成了个包子性格的小阿怂。辛苦宅斗好几年,眼看就要混出头,却被一纸婚约打回解放前。高门大院事精多,夫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苏大影后的异世小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怒而掀桌:妈蛋!老娘要弄死你们丫的。影后不发威,当我是炮灰啊。沈慕庭兴致勃勃撸袖子:娘子,干得漂亮!带我一起浪!
《侯门闺逆》精彩片段
深夜通往海城的高速路上,突然升起了冲天火光。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碎了夜的宁静,被甩出车厢的苏静娴在剧痛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次日举国哀悼,青年影后不幸车祸遇难,与世长辞。
当苏静娴再度在一片人声嘈杂中睁开双眼,才发现世界已然变了模样。
……
一年后,大乾朝,京都建安城。
二月的建安城依旧带着冬末初春的料峭寒意,巍峨耸立的城墙上铺着一层尚未化开的雪水,一张口说话便能呵出一团团的白雾。
即便如此寒冷的天气,建安城中仍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处处彰显其“天下第一城”的繁华鼎盛。
苏知娴透过掀开的车帘,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不论前世今生,这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古代真实繁荣景象。
厚朴庄严的恢弘古城,从骨子里透着肃穆大气,建筑精美且高雅,远处隐约可见的红墙宫瓦,象征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天子神威。
正当苏知娴看得起劲,半个脑袋几乎都要伸到窗外时,耳边响起了一道不善的女声。
“五小姐,请注意仪态,京城不比云州,女子更要讲究姿仪脸面。”
随身教养的易嬷嬷不咸不淡地提醒道,并令丫鬟们落下轿帘,看向苏知娴的目光中隐含轻蔑。
毕竟这位不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出身,又是来自云州那个偏远地方的,眼界和修养自然要差些。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提点。”
苏知娴眼角低垂,摆出一贯的乖顺表情,说罢便回转身子靠在软垫上闭眼假寐。
这是一句极重的指责,若是脸皮薄一点的女子,估计都得红了眼眶。
易嬷嬷见状,嘴角微扯,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苏五小姐不仅柔弱愚钝,还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真是白瞎了那张天仙似的脸。
若换作一个机灵点的,这个时候早就来讨好巴结自己,多了解一些京中礼仪了,可这位被嘲讽了竟然只会一味逃避。不,也许她是蠢笨地根本就没有听出自己的话中深意,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自己真是倒霉,怎么就摊上负责教养这位不成材的呢,若是换成苏家另外两位嫡出的小姐该有多好,自己必定能得到主家的更多封赏。
易嬷嬷的轻蔑、不喜和时常的故意为难,苏知娴心知肚明,在心里狠狠冷笑了两声。
这个所谓的教养嬷嬷,是她的祖母苏老太太指派来的,品性很是不端。
平时更会借由各种借口磋磨她这个软性子又没脾气的小主子,把原身好端端的一个嫡女愣是教导得越来越没主见,软弱可欺。
可以说,原身会变成之前那副包子性格,易嬷嬷是功不可没。
几个丫鬟婆子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眼观眼鼻观鼻地侧坐一旁,只当作没看见一样。有一两个甚至掩饰不住初次进京的兴奋,躲在一旁悄声说起话来。
苏知娴轻抬眼皮,淡淡地朝那两个说话的丫鬟瞥了一眼,掩下心中的冷意,继续若无其事地扮演面瘫。
实际上,如今的苏知娴应该叫做苏静娴,一朝车祸莫名奇妙地就换了芯子。
想她苏大影后十八岁出道,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从一个不配有姓名的十八线小龙套走到蜚声国际的影后之位,这期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早就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和处变不惊的心态。
于是,凭借着她超凡的演技,和过人的心智手段,小心低调地在全然陌生的朝代“抱病”蛰伏了一年多,终于将自己硬生生地活成了“苏知娴”。
而原来的苏五小姐早就因为去年的那一场风寒高热香消玉殒,这才使得她李代桃僵,借尸还魂。
苏家本是莱阴县人,祖上原是经商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到了苏老太爷这一代,竟然被他混出了一个“御赐皇商”的封号,苏家至此就扶摇直上了。
先是苏家大爷(嫡出)苏鼎考中了进士,当了官,虽然只是个七品县令,但苏家好歹摆脱了商籍,一跃成为官宦人家,身份从此天差地别。
紧接着苏家二爷苏承(嫡出)继承祖业,靠着御赐的“苏记织造”金光牌匾,将苏家的丝绸织布生意发扬光大,钱财滚进。
兄弟俩里应外合,相互扶持(官商勾结),一路疏通打点,短短七八年间,苏鼎就从七品县令一路做到了正六品云州长史。
然后又靠着上峰云州刺史的大粗腿,在对方进京升任为正四品大官之后,他这个心腹也跟着捞到了一个正五品的国子博士当。
这官职虽然并无实权,而且远离政治中心,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京官,又是在国子监任教,对官声极好,对于初入京城毫无根基的苏鼎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苏家此次从云州举家搬迁建安,正是陪同着苏鼎一起入京叙职。
而苏鼎即是苏知娴的便宜大伯,她如今的身份是苏家二老爷苏承与其正妻关氏所出的嫡次女,在家中一众兄弟姐妹里排行第五,故称“五小姐”。
此时被苏知娴“惦念”的苏鼎正在前头的马车里和妻子林氏说着私密话,随身伺候的仆婢皆是二人心腹。
“老爷,您此次能入京为官多亏了赵侍郎。听说赵大人乃是京城三等伯府里出身的高贵人,您说咱们既然来建安了,要不要寻个时间去拜访一二?”
林氏口中的赵侍郎正是原本苏鼎的上峰云州刺史,如今已是新上任的吏部侍郎。
吏部统管的乃是朝中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免升迁,赵侍郎也正是通过自己的职务之便,给苏鼎谋了一份好差事。
“拜访自然是要去的,这事不急。等咱们先安定下来之后,打听清楚了赵家的情况,再递上拜帖不迟。”
年近四旬的苏鼎,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起话来底气也十足。
“那您之前跟妾身说的,赵大人有意跟咱们家结亲的事,还当的真吗?”
林氏压低了声音问,眼底闪烁着灼热兴奋的光芒。
“赵大人的大儿媳妇身子有些欠佳,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故有意为他的长子纳一门妾室,知颖和知瑄的身份倒是合适,就是年纪还小了些。不过我听赵大人的意思是,再等上一两年也无妨。”
苏鼎的表情似是遗憾,又有些憧憬。
可惜赵大人家的几位公子俱已娶妻,嫡出的姑娘也早就定下了京城大户人家,要不然就有机会跟对方做真正的姻亲了。
林氏听罢瞬间有些气馁,心中暗恨:“真是便宜了那两个小贱蹄子。”
突然不知她又想到什么,眼睛微眯,温柔笑道:“老爷,妾身觉得若是送小六和小七过去,倒不如让二房的小五去赵家。”
闻言,苏鼎有些不快:“夫人,我知你不喜她们,但好歹小六小七都是我苏家的女儿,若是有个好归宿,也算是成全了你这位嫡母的教养之恩。”
林氏喉头一哽,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赔笑道:“老爷误会妾身了,我这么说为的不只是咱们大房,而是整个苏家。”
苏鼎斜睨着她,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林氏见有戏,遂提起十二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
“老爷您初入京城,官声很是重要。若在这个时候传出您将女儿送给上峰家为妾,难免会有人说您卖女求荣,与您的仕途和我苏家的名声有碍。但二叔不同,他徒有个举人功名在身,又一心要走商道,于仕途无望,若是小五进了赵家的门,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即便要说,也说不到老爷您身上来。而且皇商家的嫡女配赵大公子,也不会辱没了对方的身份。”
林氏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接着又道:“小三和小五虽是嫡出,但因着二叔的缘故,将来必定也嫁不了高门大户做正妻。而小三是个心气高且主意正的,断然不肯做小,小五却是个软和的,她这样的性子给赵大公子做妾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安分守己又乖顺听话。”
她的未尽之意是:小五这样听话的,不会给苏家惹麻烦。
提起苏知娴,林氏是不屑的。
不过她虽看不起对方的软弱性子,讨厌却也说不上,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好心”地为这个侄女谋划前程,除了为大房的名声着想之外,纯粹就是林氏不想便宜了自家院子里的那两个庶女罢了。
与其让她们得了好,不如把此等“好事”留给与她没有利害关系的小五。以小五的秉性,将来说不定还要念她这个大伯母的好呢。
林氏兀自想得开怀,见丈夫听得认真,赶忙又添了一把火。
“咱家既然进了京,苏记织造铺必定也要开到建安来,您是当官的,生意上有许多事不方便出面。若是二叔能够攀上赵大人的关系,有赵府在背后撑腰,那不是与咱们家的生意大大有益吗?何况苏家的铺子可是会下金蛋的主儿,即便是赵大人也难以拒绝这样的好事吧。”
苏鼎默默点头,有些认可妻子的说法。
“老爷,不说别的,就单论相貌而言,有了小五这个珠玉在前,您觉得赵大公子还会看得上小六和小七吗?”
林氏最后的发言,可谓是会心一击。
回想了一下苏知娴远超苏家其他女儿的美貌,同样身为男人的苏鼎顿时无言以对。
“可小五毕竟是二弟的嫡女,他与弟妹未必会同意。”
须臾,苏鼎开了口。
林氏一听便知,丈夫这是同意了。
她胸有成竹地轻笑:“不是还有父亲和母亲吗?只要是为了苏家好,想来二弟他们也会同意的。”
苏鼎眼前一亮。对,让父亲和母亲去磨二房,一向孝顺的二弟肯定不会拒绝。
夫妻俩对视一眼,会心而笑,便转头说起其他杂事。
苏家的车队在一片人声鼎沸中穿梭游走,四周终于慢慢安静下来,随着易嬷嬷喜上眉梢的一句“到了”,马车也正式停了下来。
看来是到了苏家在京城的新府邸了。
苏知娴被两位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
没办法,她这具身体说是弱不禁风也不为过,再加上一路的舟车劳累,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摇散了。
在踏进新家门的最后一刻,苏知娴突然回头遥望自己前来的路。
不远处的高大城门依稀可见城头上的烽火台,而眼前则是一片万家灯火的高墙大院,一切看上去坚固冷硬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座遥远时空的陌生城市,或许就是她今后安身立命的所在了。
一转眼,苏家进京已七天,府内外一切均已安置妥当。
待三月一开春,苏鼎就要去国子监走马上任了,府中一片喜气洋洋。
这日,苏家的门房收到了一封来自绥安伯府的请帖,管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将送贴之人请到了众位主子面前。
来人乃是赵侍郎身边的二等管家,与苏鼎也算是老熟人了,两人热情寒暄了一会,对方表明了来意,留下请帖便告辞离去了。
殷勤送走了来客,苏鼎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手中的请帖,而后难掩激动神色。
“爹,二弟,赵大人邀请咱们府上三日后去赵府参加他的升迁之喜。”
赵大人既然派了心腹下属亲自前来送贴,给足了脸面,说明他并没有忘记二人从前的交情,他对自己还是比较看重的。
刚一进京,苏鼎就已经着人去打探赵家的情况了,当得知对方竟是先帝赐封世袭的绥安伯府,真正的百年勋贵人家时,他兴奋地整颗心都在颤抖。
以前赵大人有意隐瞒身份,苏鼎自然不敢私下打听,如今得知自己抱上的居然是这样粗的一条大腿之后,苏家上下都不淡定了。
于是,安顿下来的第三天,苏鼎和苏承两兄弟就备了重礼,亲自前去赵府送上拜帖,当时赵侍郎并不在府中,拜帖是由门房转交进去的。
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今儿赵府送来的请帖,无疑让苏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哈哈哈……”苏老太爷笑得志得意满。
“去,都去。老婆子,一会儿你带上老大媳妇和各房人等上街采买去,无论大人小孩都备上几套贵重首饰,衣裳可以叫人进府来裁制,咱家里最不缺的便是绫罗锦缎了,定要弄成京中时兴的样子才好。这是咱们家进京以来第一次参加勋贵宴席,定然要穿得风光体面,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苏老太太闻言有些肉痛,不舍道:“老爷子,库房里还有一些年前刚打下的新首饰和衣裳,都没穿戴过,不如就拿出来给各房分了吧,何必多费那个银钱。”
“糊涂!云州的东西哪能跟京城的比?要是你办不好此事,回头让我苏家在贵人们面前丢了脸面,这个家你就不要当了。”
苏老太太一听“管家权”三个字,立马闭了嘴,点头连连应是。
苏老太爷无奈看了一眼发妻,兴奋的心情也因此冷淡了几分。
佟氏(苏老太太)亦是商户出身,精明有余却无大智,有时过于精打细算,眼界心胸都太窄,只看得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若是在其他州府和同等家世的人家打交道还勉强拿得出手,可到了京城这块王公贵族满地走的地界,那就实在太不够看了,弄不好就会贻笑大方。
思及此,他不由庆幸。
好在两个儿子是清醒的,早在官文调令下来之际,就已经重金聘请几个来自京门大户家的嬷嬷,专门教导几位少爷小姐以及府中下人学习京中的礼仪规矩。
半年时间虽不长,但应该也足够应付了。
绥安伯府的这张请帖,瞬间让苏家上下忙碌起来,等苏知娴收到消息时,她已经被请到了二房主母关氏的屋里。
屋里头正中坐着的那位容色倾城的美妇人就是她的娘亲了,右下首坐着两位一模一样的男孩,这是她的双胞胎嫡出弟弟。而左边那位面容与关氏和自己都有四五分像的俏丽少女,正值十五岁芳龄,乃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二房的四位少爷小姐均出自主母关氏的肚皮,皆因苏二老爷爱妻成痴,屋里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在外更是洁身自好。被丈夫捧在心尖上疼爱的关氏,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可苏知娴对这位便宜娘亲的观感实在谈不上好,盖因关氏的性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我的儿,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吗?这一路车马劳顿累着你了吧,瞧着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我可怜的儿真是遭了大罪了,心疼死娘了……”
苏知娴刚走到关氏面前,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对方一把搂进了怀里,而关氏没说两句就开始红了眼眶。
美人垂泪的样子委实是招人稀罕,只可惜苏知娴不是男人,着实对一言不合就嘤嘤嘤的关氏欣赏不来。
“娘,孩儿没事。大夫说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再仔细养上个把月便能好全了,您无须担心。”
偷偷翻了个白眼,苏知娴学着原身的样子,眼眸含水一脸感动地看着她娘。
“好,那便好,回头娘再让人给你送些上等的人参燕窝,好好地补一补。”
关氏爱怜地牵着二女儿的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的软榻上。
“娘,虚不受补,妹妹现在的身体进不得大补,那些东西您还是先收着吧。”
左侧的苏知雅看着相顾泪两行的母亲和胞妹,只觉得脑壳突突地疼。漂亮的杏眼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耐,还有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厌烦。
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腻腻歪歪的做派,她真是受够了。
可回头再看看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胞妹,苏知雅又不由地眼露轻愁。
妹妹的性子随了娘,眼见着越长越歪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啊……这样啊,娘不知道呢。那,那便听你的,待娴儿大好了再给她吧。”
关氏压根没有察觉到大女儿的心思,扑闪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苏知雅看得眼皮直抽,狠狠咬了一下唇,扭过头不再与关氏说话。
于是,关氏又转头,用一脸“我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姐姐好像生气了”的表情求助地望向二女儿。
苏知娴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实在是怕了这位的天真善良,赶紧端过手边的一杯茶,塞到关氏的手里,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娘,您渴了吧,快喝茶。不知您这会儿把我们姐弟几个叫过来有什么事?”
关氏终于想起了正事,把前堂发生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不再纠结于此。
苏知娴发现,当关氏终于变得“正常”后,不论是她还是苏知雅,甚至是一直没有开口,板着一张正太脸的双胞胎兄弟都暗自松了口气。
苏知娴说关氏天真善良并不是一句反讽。
天真的近乎冷酷,善良的近乎愚蠢,身在红尘却完全不知世事,关氏简直就是大写加粗的一朵盛世白莲花。
少女天真当然是可爱地要命,可成人天真那就真的很要命了。
原本的苏知娴在烧得病重之际,关氏这个亲娘却没有陪同身侧,而是把人交给大女儿和一位得力嬷嬷,嘱咐她们看顾之后,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前去邻县找丈夫去了。
因为关氏那时听说,自己的丈夫在邻县做生意遇到了一些麻烦,她就匆匆赶去了。至于病重的女儿,自己又不是大夫不会看病,留下来也没用。
反正府里有那么多人在照顾二女儿,她一定会没事的。而丈夫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做妻子的当然要赶过去安慰照顾他了。
就是这么地理直气壮!
有时候苏知娴甚至觉得,原身可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她母亲伤了心气死的。
反正从小到大,关氏对几个孩子表示疼爱的方式就是:没事温言软语关心几句,平时差人送些吃穿用度,有事的时候几乎都是等苏爹来抗,她只会哭哭哭,再多的就没了。
摊上这么一个四六不靠的娘,二房的几个孩子也是倒了血霉了,剩下的那三个能平安活到这么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苏知娴刚在心里默默吐完槽,故事的另一个男主人公便回来了。
一看到丈夫,关氏就如乳燕投怀般奔向苏承,天真娇憨,笑容明媚。
“夫君,你回来啦。”
那神情,那语气,活脱脱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初入爱河的模样,看得苏知娴叹为观止。
“爹。”
苏知雅和两个弟弟起身打了招呼,回过神来的苏知娴也跟着叫了一声。
“嗯!”
苏爹轻应了一声,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在座的四个孩子,径直向妻子走去。
“阿棠可都将事情安排好了,如无其他交代,咱们这便出发吧,母亲和大嫂她们都在等着呢。”
苏承唤着妻子的小名,旁若无人地牵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地似能滴水。
大概是屋子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二房夫妻的相处模式,一个个泰然自若。
苏知娴对这个爹的好感度可以说是突破天际。
在她看来,苏爹就是一个宠妻狂魔。在三妻四妾是为纲常的大乾朝,他能坚持本心对关氏做到一心一意一双人,这已经就胜过太多人。
更何况他主管着苏府的偌大产业,是这个家名副其实的经济来源创造者。对四个子女也是疼爱非常,当然会比他对妻子差一些,哪怕放到现代社会,苏爹也无愧于是一个重情顾家又有本事的好男人。
关氏进府这么多年,无论相貌还是心性都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地像个少女般,可以说完全是苏爹一手宠出来的。
“嗯,夫君,海嬷嬷都安排好了,可以走了。”
然后夫妻俩就这么手牵手亲亲密密地走在前头,直到离开落棠院进了前院才分开。
后头跟着的苏知娴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狗粮,面瘫脸都快绷不住了。
英明睿智的苏二爷怎么说也是个在生意场上大杀四方的风云人物,怎么就栽到了关氏这朵小白花身上了呢?难道不论古今,霸道总裁们都爱这一款的吗?
苏知娴实在想不明白,扭头看了看脸僵得像石头一样的姐姐和弟弟们,顿时暗乐。
还好不是她一个人在“痛苦”,大家惨才是真的惨。
因为被关氏噎得心塞,出府后苏知娴连最爱的“买买买”都不能使心情完全明朗。她有一种不太妙的直觉,总觉得关氏这个娘是个祸害,将来会给这个家带来无穷麻烦。
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也证明了苏知娴今日的一语成箴。
这两天苏家内宅难得地平静,大家都在忙着去赵府赴宴之事。
出门做客的前一天,各房的大小主子们都收到了来自绣房送来裁好的新衣裳。
苏知娴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那袭精美华丽的衣裙,眼底闪过诧异,随之而来的是惊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放在她面前的这件成衣布料明明是前日大房二小姐苏知意精挑细选的,现在它却送到自己面前,还是比照着她的身量尺寸来做的。
大伯母林氏掌管着后宅一干事务,府中除了库房和银钱拿捏在苏老太太手里之外,林氏这个长媳可谓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苏知娴压根不相信,自己“抢”了林氏心头肉女儿看中的衣裳后,她会毫不知情,无动于衷。
那么,既然这件新衣裳能在林氏眼皮底下从苏知意的变成她苏知娴的,这当中定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和深意。
“大房这是要搞事情啊”。
苏知娴暗自冷笑一声,迅速换上一副柔顺乖巧的表情,轻声细语地对送衣服的婆子笑道:“英婆婆,您是不是不小心拿错了衣裳,这该是二姐姐的吧。”
“回禀五小姐,事情是这样的。原本这衣裳料子确实是二小姐选去的,不过后来她又不甚中意,临时便调换了另外的花色。大夫人觉得这料子颜色极其衬您,与二夫人相商之后,便拿了主意叫绣娘给您做了这一身,您这身衣裳可是府中所有姑娘中的头一份呢。”
英婆子耐心解释道,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呵呵……”苏知娴意味不明地笑笑,心里破口大骂。
我信了你的邪,才怪!
就苏知意那个掐尖要强,吃的穿的用的处处都要比人高一等的性子,能容忍自己这个堂妹爬到她的头上去?简直是骗鬼都不信。
也就原身那个跟她娘关氏一脉相承的天真,才不会多想。
心中再不忿,面上苏知娴还是对着英婆子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和喜悦。
“既然如此,那便请英婆婆回去复命时,代小五先行谢过大伯娘,有劳您走一趟了。”
不就是扮演天真善良的无知少女吗,苏大影后信手拈来,连贴身伺候了多年的大丫鬟都没发现自家小主子细微的眼神变化。
“五小姐折煞奴婢了,这都是下人们该做的本分。若五小姐没有其他吩咐,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还得给六小姐和七小姐送衣裳呢。”
“无妨,英婆婆自忙去吧。”
苏知娴让人把英婆子送出了“归闲居”,若无其事地吩咐丫鬟把衣服收好。
至于大伯母或者说是大房在打她什么主意,到了明天自有分晓。现在她不明情况,急也没用,还不如去后园多运动两圈,先把这副身体养壮实了再说。
等用过了晚膳,主屋“福鹤堂”那边也来人了,给苏知娴送上了一整套赤金红珊瑚头面,并特意交代明日见客用的,说是府中的每位小姐老太太均有赏赐。
苏知娴打开一看,发簪、耳环、手镯俱是成对的,个个华美,分量十足,成色工艺皆是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
略一深思,苏知娴便有了决断。
“碧青,你拿上我前几日新绣好的荷包给二小姐和三小姐她们送去,里面加了一些药草,有助眠功效的。”
这个点老太太的首饰应该都送到各房各院了,苏家的几位小姐很可能正在试(穿)戴明日的行装,碧青这时候过去就能看到了。
即便她猜错了也没关系,依着那些姐妹们喜欢暗中攀比的性子,肯定也会主动向碧青打听老太太给她的赏赐,以碧青的聪慧,想从中套出话来不难。
碧青前后花了半个时辰“打探军情”,回来以后都不需要苏知娴主动开口,她就当闲聊一般,把各房小姐明日出门要穿什么、戴什么给抖落了一清二楚。
听罢,苏知娴的心是彻底往下沉了。
毫无疑问,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明天她都将会是众多姐妹中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如果她平日在府中很受宠那自是另当别论了,可这次她却是生生压了上头两个受宠的嫡(堂)姐出尽风头的。
关键是平常不太瞧得上她的大伯母,和对她很不待见的老太太,这次竟然都对她另眼相待,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知娴对着镜子里那张尚未完全长开,却依稀可见日后国色的美人脸,狠狠嗤笑了一声。
如果到现在她还看不出苏老太太和林氏的打算,那她上辈子的娱乐圈就白混了。
这TM的,不就是拉皮条吗?
她这个容貌最出色的苏家女儿现在就好比是青楼花魁,而老太太和林氏就是老bao,把她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然后拉到恩客们面前走一圈,大家价高者得。
就是不知道苏家现在是已经找好了“买家”,还是让她待价而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真的很不妙,后者的话,起码还有可操作的空间,至少留给她反应和处理的时间会更充裕一些。
除却一开始得知真相后的愤怒,苏知娴越想越冷静。
她不是那个逆来顺受、乖巧听话的五小姐,苏家人若是真敢把她当货物一样给“卖”了,她就是剐下一身皮,也势要将苏家拉下马。
心中想着事,这一晚,苏知娴睡得不太安稳,她虽担忧却从来不怕事。
次日一早,苏家各房主子从上到下个个盛装出行,哪怕是随行伺候的仆婢也穿戴得分外讲究和精神。
关氏依然是艳压群芳的那一个,人群中永远最受瞩目。而相貌与生母酷似的苏知娴,在一番精心打扮下,吸睛程度与之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一个风韵天成,妩媚婉约;一个清逸出尘,如那画中人。
苏知娴身着一袭海棠红的暗纹云锦百花褶裙,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明艳照人。
与之配套的红珊瑚发簪和耳环,华贵之余也添了几许俏皮,尽显少女独有的娇美。真真的是人比花娇,美不胜收。
庶出的六小姐苏知颖和七小姐苏知瑄直接看傻了眼,自惭形秽的同时,更是羡慕嫉妒这位隔房堂姐的美貌,心里酸的直冒泡。
哪怕是事先被林氏反复交待过的苏知意,看到出尽风头的苏知娴一时间也是难掩郁色,心中愤恨。不过这份微妙的嫉恨中,还掺杂一丝幸灾乐祸。
反倒是苏知雅对此反应平平,眼中除了惊艳,倒也没有旁的情绪。
“哎呦……二弟妹你瞧,这身衣裳仿佛是为小五天生定制般,合该就是她穿,美得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林氏笑眯眯地对关氏说道,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知娴,对自己的手笔很是满意。
小五这般惑人的颜色,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喜欢,想来赵大公子也不会例外的。
“这还得多谢大嫂和意儿割爱。娴儿,快过来谢过你大伯娘和二姐姐。”
关氏笑得不可方物,兀自沉浸在自我和女儿的美貌中,对眼前的不寻常一无所知。
“小五是妹妹,意儿这个姐姐疼她是应该的。”
明明是林氏有所图暗中调换了两人的衣料,到了她口中却变成了苏知意忍痛割爱给苏知娴的,还为前者搏了一个友爱姐妹的好名声。
“我去他娘的,林氏母女真是太不要脸了。”
苏知娴气得几乎要咬碎后槽牙,却只能在心里暗恨,还得在关氏的实力坑娃下,赔着笑脸给林氏母女道谢,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光长脸蛋不长脑子的娘。
关氏蠢就蠢吧,帮不上忙也不要拖后腿啊。人家都要把你女儿卖了,你还跟仇人笑嘻嘻,帮着人家数银子。
这时苏老太太也难得凑上来说了一句好听话。
“小五是个顶顶好的,回头到了绥安伯府也给贵人们瞧瞧,咱们苏家的女儿就是比之京城的名门淑女也不差。”
老太太笑得很慈爱,苏知娴却没漏过对方眼底的那一丝讥讽和贪婪。
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苏知雅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胞妹身上来回巡视了几遍,秀美轻蹙,若有所思。
闲聊过后,两位苏家老主子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众人便登车启程了。
上了马车之后,苏知雅拉着胞妹的手,在她耳边郑重叮嘱。
“娴儿,一会儿到了赵家,你一定要紧跟在姐姐身边。不管认识或不认识的来找你,要你应承做任何事,你尽量找个借口推脱,实在推脱不了的话,就叫上姐姐陪你一起,千万不要单独行事,记住了吗?”
“就算是祖母、大伯母和母亲她们也一样吗?”
苏知娴故作天真问道。
“对!不管是谁,你都要知会姐姐之后再做行事。”
“嗯,好!我都听姐姐的,一定跟在姐姐身边寸步不离。”
苏知娴重重点头,感动地快要哭了。
关氏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还有个靠谱顶事的姐姐可以给她助力。
苏知雅虽然不喜原身黏黏糊糊拎不清的性子,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她心里对胞妹也不是不疼爱的,平时也没少操心。
苏知娴养病的那段时间里,苏知雅更是贴身照顾,几乎是日夜陪同。
都说长姐如母,苏知雅费心费力地拉扯着三个弟弟妹妹,基本上是将关氏该做的,该担的,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苏知娴对这个才十五岁却聪敏有担当的小姑娘很是喜欢欣赏,早就将她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将来也誓必要报答她的真心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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