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时,那把剪刀的尖刺停在她的肌肤上,而秦郁白,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沁出,嘴角被咬破,嘴唇血汪汪地打着哆嗦,眼眸露出极度的失望和伤心,更多的是悔恨…
他哆嗦着松开掐住秦淑瑶的手,剪刀慢慢地放了下来。
“今日,你,你我兄妹,妹之情,断,断绝…”
他哆哆嗦嗦忍着巨痛,颤巍巍地用最柔弱破碎的声音,说出了决绝。
“还,还不带着,你的人,快,滚…”
秦淑瑶死里逃生,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瞥了一眼秦郁白,他的眼眸仿若盯着一个死物,即使他现在不良于行,但多年来在秦府说一不二的权势,此刻全部威压在她身上。
她心里忐忑恐慌,又急于掩饰,遂站起身来…
“大哥,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朝众人喊了一声。
“走!”
众人鱼贯而入,败兴而出,冬雪转回去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穆南茴一眼。
热闹的卧房终于清静了下来,只留得三个老弱病残在这里苟延残喘!
穆南茴还附在林老婆子身上,她的脊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棍子,疼得她全身打哆嗦。
她忍着疼痛慢悠悠地跪在林老婆子一旁,陡然发现林老婆子身下,鲜红的血浸湿了地面,像随意打翻的红墨汁,触目惊心。
她忙扶起林老婆子,转过林老婆子的脸,脸色煞白,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穆南茴用袖子帮她擦啊擦,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林老婆子制止了穆南茴的动作,声音如蚊虫般细弱。
“孩子,别擦了,我,只怕是活不了了。”
听到这,穆南茴眼眸蓦地含满了泪。
“你要长命百岁啊,你还有那么多吃的没吃,银子存了那么多…”
林老婆子虚弱地笑了。
“我这条命,活不活的无所谓,只是,我儿子还没找到,不甘心啊…”
穆南茴抱着她的上半身,低声抽泣。
“你别担心,我就这去给你找大夫。”
林老婆子紧紧抓住穆南茴的手。
“我们这,唉,能请到大夫吗?”
她摸索着从身上掏出一个银坠子,塞给穆南茴。
“我儿子名叫鹿元奇,你以后若是有空,就帮我找找,要是找到了,记得让他到我坟前,好歹让我在黄泉路上全了这个念想。”
穆南茴点了点头。
说完这般话,似乎都费了她全身的力气,没过一会儿,就失了生息。
穆南茴抱着她,眼泪直流。
过了许久,她轻轻把林老婆子放下,转头看了床榻上已经昏厥过去的大少爷。
她掀开被子,撸起腿上的裤子,大少爷的膝盖红肿不堪,那一下,膝盖的骨头应该都碎裂了…
偌大的院子里,如今,就剩她这个能走能跑的人了。
目之所触的凄凉,破败…
像极了她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的。
她坐在卧房的床榻旁,低头垂眸许久,轻声叹了口气。
这日子总要活下去吧!
没人帮她,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她站起身,腰背上疼得实在厉害,只是,目前的状况,大夫没有,伤腰没有,只有忍了。
夜色降临,穆南茴瞅着外头昏暗的日光,想着今日的晚饭还未用,要是晚去了,说不定没吃的,晚上定是要挨饿的…
她看了还在昏睡中的大少爷,心想一定要给他请个大夫,否则这双腿,只怕永远站不起来了。
她忍着疼痛,将散乱的被褥盖在大少爷的身上,蹒跚着脚步,急忙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