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喻之后撤一步,让出前路,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
“若是实在想去……便等天下大安吧。
余生漫漫,宜安宜乐。”
我停下马鞭怔住,内心深处被某种情绪狠狠击中,不觉的打了个寒战。
“你……早就知道了?”我声音微颤,难以置信。
燕喻之唇齿轻启,淡淡的笑道:
“先前只是怀疑,直到今晚你说‘都城去不得……’我便确认了。”
是了,他当初受了阴允辰之托折回来找我,岂会不问我的姓名?
当我第一次在这城门楼下与他相见之时,便告诉他我叫楚黛。
所以他才执意要将我带回燕家,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既然不用瞒了,我便开口问了,那个在心中盘旋了很久的问题:“他…好么?”
燕喻之:“既然这么惦记他,为什么不亲自回去看看?”
我嗤笑当初的自己:“我一个暖床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呢?
燕喻之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细微表情:“你们已经…?”
我坦然作答:“是,正如将军所想的那样,在他十九岁生辰那晚要了我。”
燕喻之正了正神色,朗声道:“那又如何?你不该轻看自己。”
我莞尔一笑反问:“谁说我轻看自己了?
能从身到心的拥有过一个人。
这难道不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事情吗?
我可是睡过大辽七皇子的女人啊!厉害着呢!
只不过,我没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身份罢了。
如果他一辈子留在滇南,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即便不给我名分,或许我也甘之如饴。
因为他身边只有我。
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鸿鹄岂甘檐下栖,蛟龙岂能困浅滩。
长生为了飞出屋檐,游出浅滩付出了太多、太多……”
一层薄薄的雾霭毫无征兆的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仰起头,想将那不争气的泪珠子倒回去。
强颜笑道:“让将军见笑了。”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不经意间与他说了这么多。
心中懊悔不已。
——楚黛啊楚黛你的戒备心都哪去了?!
朝堂之中波谲云诡,怎知道这个燕喻之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会不会以此为把柄做出对阴允辰不利之事?
我下马跪在他面前:“将军可否念在七日夫妻的份上,允阿黛一个请求?”
燕喻之眉头微蹙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哂笑,反问我:“当真如此在意他?”
我不解,疑惑的抬眸与他对视。
燕喻之垂眸审视:“楚黛,这是你第二次跪本将军,第一次是为了保你自己的命。
而这次…”
我用余光瞥到他将紧握的拳头隐到了身后。
继续道:“你当真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将军能左右得了皇子的命脉?”
他没让我起来,我便继续跪着。
我不后悔这一跪,阴允辰在滇南卧薪尝胆十一年,我知道他的苦、他的屈辱和隐忍。
他虽有些乖戾,却从未无缘无故迁怒于任何人,还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偏爱。
同样是孩子,可那九年我是被他呵护着长大的。
“将军拥有百万铁骑,是大辽最坚硬的盾。
将军护着谁,谁便刀枪不入。
但这不是阿黛想说的,阿黛自知没有这个资格。
只想恳请将军忘记阿黛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想这些过往成为别人拿捏他的把柄…。”
燕喻之似是没想到我的要求如此简单:“就这?”
我点头:“就这!”
他走近附身捏着我的下巴:“若是本将军以你留在身边,为交换条件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