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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归国,我另嫁他人你疯什么时暖江逸臣

南佑只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闵烟背上的伤还没好,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傅兆森担心她出汗会影响到伤口,索性又回到房间里,找出几本相册给她看。闵烟表现得很感兴趣,把傅兆森所有的照片都夸完之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暖暖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也有很多呀?她长得这么漂亮,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傅兆森微顿,轻哼道:“小时候可爱有什么用?一长大,九十斤的体重,有八十斤都是反骨。”他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要拿照片给闵烟看的意思。闵烟指尖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女孩子哪有不可爱的?兆森,你就给我看看嘛。”傅兆森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把相册翻出来。满满几大本,几乎承载了时暖八岁以后的所有成长轨迹,每个轨迹都有傅兆森的参与。闵烟越看,呼吸越沉。那个丫头......还真是从小...

主角:时暖江逸臣   更新:2025-04-12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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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暖江逸臣的其他类型小说《白月光归国,我另嫁他人你疯什么时暖江逸臣》,由网络作家“南佑只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闵烟背上的伤还没好,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傅兆森担心她出汗会影响到伤口,索性又回到房间里,找出几本相册给她看。闵烟表现得很感兴趣,把傅兆森所有的照片都夸完之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暖暖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也有很多呀?她长得这么漂亮,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傅兆森微顿,轻哼道:“小时候可爱有什么用?一长大,九十斤的体重,有八十斤都是反骨。”他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要拿照片给闵烟看的意思。闵烟指尖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女孩子哪有不可爱的?兆森,你就给我看看嘛。”傅兆森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把相册翻出来。满满几大本,几乎承载了时暖八岁以后的所有成长轨迹,每个轨迹都有傅兆森的参与。闵烟越看,呼吸越沉。那个丫头......还真是从小...

《白月光归国,我另嫁他人你疯什么时暖江逸臣》精彩片段

闵烟背上的伤还没好,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
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傅兆森担心她出汗会影响到伤口,索性又回到房间里,找出几本相册给她看。
闵烟表现得很感兴趣,把傅兆森所有的照片都夸完之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
“暖暖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也有很多呀?她长得这么漂亮,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
傅兆森微顿,轻哼道:“小时候可爱有什么用?一长大,九十斤的体重,有八十斤都是反骨。”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要拿照片给闵烟看的意思。
闵烟指尖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
“女孩子哪有不可爱的?兆森,你就给我看看嘛。”
傅兆森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把相册翻出来。
满满几大本,几乎承载了时暖八岁以后的所有成长轨迹,每个轨迹都有傅兆森的参与。
闵烟越看,呼吸越沉。
那个丫头......还真是从小就不安分!
照片上看起来都十四五岁了,还不知羞耻的往傅兆森背上蹦!
她倏地把相册合上。
傅兆森面露不解,“怎么了?”
“没。”闵烟勉强笑笑,“我就是觉得眼睛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傅兆森看了眼时间,道:“那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处理一下工作,有什么事的话叫我,嗯?”
闵烟点头。
“好。”
眼看着越来越晚,向盈让阿姨收拾了一间客房给闵烟住。
她对这个女孩子的感觉一般,说不上来多坏,却也没有多好。但毕竟是老二带回来的女朋友,该有的礼数要有。
傅明应酬完回家,正好看到妻子拿着一个加湿器准备去客房。
疑惑道:“谁来了?”
向盈忙一天有些疲惫,呼了口气。
“暖暖不是今天回来吗?妈看出来她跟老二吵架了,就把老二也叫了回来。”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闵烟这会儿还在傅兆森那里,“没想到的是,老二竟然带了个女朋友。”
傅明恍然大悟,“难不成是他那个初恋?”
向盈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在她看来,傅兆森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未必有多深,不过是因为年少时的心动,加了一层滤镜罢了。
只是小叔子的事,轮不到她来说。
把客房收拾好,闵烟也从房间里出来。
“大嫂。”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意,很是熟络的走过来和向盈并肩,“刚才兆森给我看了一下以前的照片,你真的保养得好好,一点都没变呢。”
向盈摇摇头,叹声道:“保养得再好也一样,始终年龄到了,都是会老的。对了闵小姐,房间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要是累的话就早点休息。”
“大嫂,你别这么客气。”
闵烟像时暖一样,挽住向盈的胳膊,“你就叫我闵烟就好。我在海城都没有什么朋友,我看到你就觉得好亲,你做我姐姐可以吗?”
向盈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接不上话。
她还挺怕真被这姑娘缠上的。
这种犹豫闵烟当然能看得出来,她眼底划过一抹暗光,很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诶?暖暖他们去哪儿了?”
“她跟我妈在楼下熬汤。”
向盈松了口气,礼貌道:“那我就叫你闵烟了,你要是有时间,随时都可以跟兆森回来玩,我们全家都欢迎你。”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推托之词。
怎么和时暖就能那么亲?
闵烟眼底有些发冷,表面亲和的跟她下楼。
向盈想着老太太已经那么不热络了,她作为主人家,怎么也应该对客人稍微主动一点。
下楼后便邀请闵烟跟她一起出去遛狗,“周围环境不错,晚上出去也安安静静的,咱们顺便散散步?”
闵烟受宠若惊,愣了一下笑着道:“好啊!”
“暖暖要去吗?”向盈探到厨房边问。
时暖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既然闵烟要去,她就没有再去的必要了,“不用了妈妈,我陪奶奶研究菜谱。”
闵烟把向盈的邀请当做一种示好,顿时信心十足,对着老太太道:“阿姨,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去?”
老太太:“乐乐每天看我这张脸都看腻了,你新鲜,你去吧,让它多看看你。”
“......”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奇怪,但越想越不对。
闵烟神色微僵,勉强维持着笑意道:“那好吧,那我们先出去了阿姨。”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老太太才撇着嘴说:“他们什么时候走啊,我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姓闵的。”
时暖想不太通,奶奶虽然不是什么很好脾气的人,但还从来没有这样直接明了的讨厌过谁。
老太太没多解释,转而说起各种菜都要怎么处理。
等锅里的汤差不多了,她盛出一碗放在托盘里递给时暖。
“你小叔又加班,这个汤很补身体的,但是我现在看到他就有点烦,你给他送上去。”
“......”
时暖想说,她也是。
但是相比她的烦来说,还是让奶奶不要那么烦吧......
时暖深呼吸一口气,端着汤上楼。
书房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昏黄的灯光落在身上,将时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到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片刻,里面传来声音:“进。”
推开门,时暖和办公桌后面的人四目相对。
她眸光轻闪,移开目光说:“奶奶让我给你送汤上来。”
“嗯。”傅兆森正在开视频会议,说完又把目光移回屏幕上。
时暖见他没有别的话了,把托盘放在桌上就想走。男人余光瞥到这一幕,幽幽补充道:“等会儿我喝完你再顺带把碗拿下去。”
时暖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在旁边坐下。
反正他也是在开会。
她懒得跟他纠缠。
傅兆森见女孩乖巧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继续开会。
两个项目汇报做完,半个小时过去,那碗原本翻滚的汤也彻底凉了。
时暖:“要不我下去给你换一碗吧。”
“不用。”
傅兆森端起那碗汤,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人家乐意喝凉的,时暖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等他喝完就默默的把碗收起,准备下楼。
傅兆森见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眉头紧皱,只觉得嘴里发苦的中药后味儿越来越浓。
“时暖。”
“......”
时暖脚步没停,也没应声。
傅兆森迅速上前两步拽住她的手腕,时暖毫无防备,脚往后撤的时候被崴了一下,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倒进傅兆森怀里。
她愣了,傅兆森也没反应过来。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闵烟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安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算了。
男人自信也是好事。
就这么拆穿有什么意思?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声,随口道:“好好好,是我乱点鸳鸯谱,时暖哪儿配得上您啊,还是您身边这位符合您的气质。”
刚才裴烟的反应,安娜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自信哥配心机姐,正正好好。
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叔”知道真相以后会是什么反应?安娜想想,还有点期待这出好戏。
她笑容明艳,转身朝不远处的店员招招手。
“不过我这会儿有点别的事情要忙,不能亲自招待二位,还请见谅啊。”
说完正好店员过来,安娜面无表情的交代了几句,再转过来时又是招牌笑容,礼貌颔首,扭着她的水蛇腰离开。
一回办公室,她马上把刚才的事复述给了某位江姓男子。
最后总结道:“暖暖对她那个小叔还真是不一般,你当真有把握啊?”
M国现在已经是晚上,男人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城市夜景落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显得那双眼睛越发深不可测。
他收回交叠在办公桌上的长腿,嗓音低沉:“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工作,过去接她。”
“看来是胜券在握。”
安娜舔了一下红唇,“我拭目以待。”
有好戏看啰。
挂了电话,江逸臣握着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个圈,打开微信界面,给置顶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做完护理了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时暖刚坐上车。
她看着微信,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弧度。
做完了。
安娜姐姐按得很舒服,我完全没感觉到疼。
谢谢你呀江逸臣。
后面还跟了一个哥俩好的表情包。
“......”
江逸臣有些无奈,顿了顿才回复:有用就多去做两次,她每天都很闲,你就当给她练练手。
时暖已经知道他们关系很好,看到这行字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她说等你来了,让我们一起去找她玩。
她说‘我们’。
江逸臣低眸一笑,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扬起万千星河,闪耀迷人。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时暖手机提示低电量,她才发了结束的消息过去。
你早点休息,我回去先收拾一下东西,晚安。
等她和江逸臣结婚就要搬去北城,要先看看哪些东西能带走。
至于剩下的......
傅兆森和闵烟肯定也不想看见,得先处理掉。
回到家已经下午,时暖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整理,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
阿姨上楼来叫吃饭,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回房间拿上手机,跟阿姨一起下楼。
“先生刚才来过电话,他晚上不回来吃。”阿姨说着看了她一眼,叹声道:“小姐,你有什么话不能跟先生好好说的?先生语气不太好,应该......很生气你不回他的信息。”
时暖一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确实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都是来自傅兆森。
她默默把红点点掉,淡声说:“没有听到而已。”
阿姨平时和时暖相处多,从小看着长大,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小姐,你还小,以后会遇到的人还很多很多,千万别因为一时想不通就钻牛角尖,伤到身体不值当,啊。”
时暖知道阿姨是真心为她好,揽着阿姨的肩膀,认真道:“阿姨,我会好好的。”
她已经决定好,要放弃傅兆森了。
他以后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吃完饭,时暖从网上查到了公益图书馆的电话,打算把一墙的书都给捐了。
刚联系完,就收到了陈思琪的电话。
“明天小团子就满月了,我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朋友们小聚一下,等百天宴再大办,记得过来玩啊暖暖。”
陈思琪是傅兆森的发小,也算看着时暖长大,平时关系不错。
她既然亲自打了电话,时暖肯定是要去的。
但是......
傅兆森肯定也会去。
时暖犯了半天难,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傅兆森去又怎么样?她是她自己,没道理因为求爱不成就都要躲着走,又没干什么亏心事。
于是第二天一早,时暖去就近的商场,给小团子买了份满月礼物。
陈思琪给的地址是一处郊野庄园。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堂厅里闲聊。
都是熟人,大部分都知道时暖和傅兆森近来的关系比较僵,看到时暖出现,知情人士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产生了变化,小声议论起来。
陈思琪见状况不对,连忙过来牵她。
“暖暖,这帮人成天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搭理他们,走,我带你去看看小团子。”
时暖反倒不介意了。
“没事,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她和傅兆森,确实因为别的女人闹掰了。
陈思琪看她的无所谓不像是装的,才接着话茬感叹道:“说实话,我也以为他迟早会接受你的。”
这样一个纯粹漂亮的姑娘在身边,又是自己从小宠到大,傅兆森怎么会不心动?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多喜欢那个女人,还是根本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时暖笑了笑,说:“可能是没有缘分吧,我不会再强求了。不说这个,我给团子买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他不要嫌弃姐姐的眼光哦。”
“怎么会?”陈思琪看她状态确实不错,心里总算放心了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团子祝姐姐赶紧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气死那个没眼光的臭男人。”
不知怎么,时暖在这一刻竟然想到了江逸臣,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我已经找到了。”
陈思琪刚想细问,另一个声音比她先一步开口:“你找到什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时暖心中一紧,转身,果然看到了傅兆森阴沉的脸。
他......听到了?

这个答案,是傅兆森想听到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着女孩波澜不动的眸子时,胸腔里闷闷的情绪便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傅兆森移开目光,抿唇道:“早点休息,别总那么不听话。”
时暖看着他的背影, 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不过是没告诉他去参加了朋友孩子的满月宴,不过是刚好在闵烟吐槽的时候笑了一声。
在他眼里就是不听话。
是啊。
她以前多听话。
以前的时暖,不管在别人面前多张扬跋扈,在他这里永远都是听之任之的乖乖女。
不管是他让她做的事,还是他让她远离的人......她从未有过违背的时候。
但是傅兆森——
时暖,以后都要做自己了。
这次不欢而散以后,时暖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傅兆森,不过她也很忙,同学都在准备入职,离开前最后约着吃两次饭。
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毕竟是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她的东西很多,想全部搬完很不现实,只能挑着重要的带走。
剩下的,时暖准备捐掉。
也许过不久闵烟就会搬过来。
他们应该都不想,看到她的痕迹留在这栋房子里吧。
时暖先把箱子找了出来,要穿的衣服全部堆在床上,再一件件叠好装进去。
放着音乐,心情竟然不错。
快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口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时暖的好心情被打断,顿了一下才道:“过不久我就要去上班了,趁最近有空,准备回去看看干爸干妈和奶奶。”
她虽然跟在傅兆森身边长大,但傅明和向盈才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并且他们对她一直都不错,对时暖来说更像亲人。
这次去北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时暖理应去跟他们道个别的。
傅兆森刚才有一瞬间的心慌,听她这么说才消下去,嗯声道:“打算什么时候去?我送你。”
傅家虽然是家族生意,但一开始并不在海城起家,而是在隔壁的P市。
时暖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男人没说话。
她抬眼,正对上傅兆森疑惑的目光。
也是......时暖知道他不喜欢,所以很少这样拒绝他。
想了想,她补充道:“你最近不是忙着陪闵烟吗?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
果然,一提到闵烟,傅兆森立刻变了脸色。
他冷声道:“当然,烟烟刚回来,我得多陪她熟悉熟悉。”
“那你就自己回去,但别在大哥大嫂面前吹什么耳边风,时暖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任何小把戏都没有用!”
时暖看着他漠然的背影,低眸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回去,是专门撒娇告状去了吗?
还好她已经想通了。
要是以前的时暖,听到这样的话该多难过啊。
时暖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整理完了剩下的行李。
刚坐下,江逸臣发信息过来,问她收拾得怎么样了。
时暖:还剩一些东西需要处理,我还打算回一趟老宅,去陪陪奶奶和干爸干妈。
江逸臣: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让时暖再去安娜的店里检查一下腰伤。
大概是猜到她会拒绝,江逸臣直接发了语音过来,低低的嗓音流淌:“我听安娜说了你腰上的情况,如果不好好保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时小姐做好准备了吗?”
时暖莫名打了个冷颤,她可不想往后的日子里一直带着腰伤。
挂了江逸臣的电话,时暖出门打车。
半个小时到地方。
上楼,前台的接待明显是认识她的,和善地笑着说:“我们老板现在在忙,麻烦时小姐稍微等她一下。”
时暖说了声好,然后跟着前台到了休息区。
过了一会儿。
不远处的包厢里走出来一道身影,竟然是闵烟。
她穿着一套小香风的套装,长发编成一个麻花辫子垂在一侧,看起来温婉知性,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闵烟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就笑着走过来。
“暖暖,你也来了。”
时暖没打算跟她多聊,随口嗯了一声就低头喝水。
闵烟微微变了脸色,抿唇道:“暖暖,我自认为没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你想多了。”
敌意也是一种情绪。
而时暖对她,什么情绪都没有。
闵烟真的很讨厌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她高高在上,搭都懒得搭理她一样!
闵烟强撑着笑意,继续道:“既然没有,那我是你小叔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多跟我相处一下?”
时暖不解,“你是我小叔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要跟你多相处?”
闵烟:“......”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那我要怎么说?”
时暖放下手里的水,眼神径直看向她,“闵烟,你和我小叔怎样是你们的事,不要总想拉上我,那只会自讨没趣。”
她又不是傻的。
闵烟屡次三番的试探,不过是想确定她和傅兆森没有私情。
时暖觉得可笑。
傅兆森都那么明确的拒绝她了,还要怎么清楚?
闵烟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咬牙道:“你敢说你对你小叔没有别的心思?”
“有过。”时暖大大方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有了。你不喜欢我,碰巧我也不喜欢你,以后大家就相安无事的做个陌生人就好,没必要装来装去。”
闵烟本来已经想好了话教训她,可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一时被噎住了。
半晌才冷笑一声道:“说得冠冕堂皇,你一个女孩子家,连点分寸感都没有,这么大人了还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住在一块儿,说出去不觉得害臊?”
时暖上大学就提出过搬出去住,但傅兆森不同意,说她自己照顾不好自己。
这会儿倒成了闵烟攻击她的筹码了。
时暖攥紧了手,“我会搬出去。”
闵烟咄咄逼人道:“什么时候?”
还没等时暖回答,另一道声音突然道:“哟,闵小姐这么逼傅总的小侄女,傅总知道吗?”

时暖换了身衣服,一想到闵烟很快就会去跟傅兆森告状, 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雪上加霜。
她索性给向盈发信息说想出去转转,拿着摔碎的破牌出了门。
去问了商场的几个大型珠宝店,都说修复不了。
“像这种成色的玉,就算修复好也不会有之前的效果,小姐你不如把它改成手串?这个我们可以改。”
“抱歉,这块玉的价值太高了,我们不敢接。”
“小姐你还是换别家看看......”
一圈转下来,时暖彻底失去了信心。
她站在十字路口的街头,突然有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迷茫。
妈妈......我该怎么办。
难道这块佛牌,真的修不好了吗?
正低迷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时暖把玉牌小心收进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是江逸臣发来的信息,问她在做什么。
她吸吸鼻子,直接回了语音电话过去。
“我什么都没做,在大街上发呆。”
脆脆的声音仿佛带着委屈,江逸臣一下就听出来了,“发呆还是哭鼻子?”
时暖下意识抹了一下眼睛,嘟囔道:“我才没哭。”
“嗯,没哭,时暖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电话那头很安静,时暖突然道:“你那里应该是半夜吧?怎么还没有睡?”
江逸臣顿了两秒,轻叹道:“睡不着啊。”
“怎么了睡不着?”
“量子纠缠太严重,感觉到我们时小姐不太开心,所以睡不着。”
时暖虽然早就习惯了他的油腔滑调,但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刚才是挺不开心的,但现在好多了,你说得对,没什么事情能打败我。”
“不就是佛牌摔烂了吗?找修复师修就好了,实在找不到我就自己学,反正我学习的能力还不错......”
听着电话里言辞凿凿的声音,江逸臣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助理推门进来,“江总,我们......”
“......”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然后继续对着手机温柔道:“嗯,没有什么困难是真正的困难,沉下心来,都能解决。”
时暖:“我会的!”
“吃饭了吗?”
“......没有。”
“现在先不要想别的,去吃饭,再过几个小时,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时暖自然以为这种话是安慰,但在当下来说,却也足够受用了。她满口答应,又嘱咐江逸臣早点睡觉才挂断电话。
打起精神,时暖在外面吃了个饭回家。
向盈和老太太都不在,反倒是傅明在一楼窗前坐着喝茶。
“爸爸。”
时暖打了个招呼,问:“妈妈和奶奶呢?”
“你妈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奶奶就非要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福,他们一起去了,估计得一会儿才回来。”
时暖一愣,她昨晚确实很晚都没睡,但......妈妈怎么知道?
心里暖洋洋的一片,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明笑着说:“暖暖上午去哪儿了?”
“我......出去随便转了转。”
“你小叔起来还问起你,怎么没跟他说一声?”
问她,也是想兴师问罪。
时暖并不想解释什么,反正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抿抿唇,时暖跳过了这个问题,说:“我先上楼去了爸爸,等会儿奶奶他们回来我再下来。”
将近下午,外出的几个人才回到家里。
闵烟背上有伤,走了一天出了不少汗,换身衣服就得去就近的医院换药。
时暖从房间里出来时,恰巧碰上她准备下楼。
闵烟眸光微闪,装作没看到她似的转身招呼:“兆森,你好了吗?”
傅兆森应声,随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六目相对,时暖本以为又将迎来一顿训斥,没想到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拧眉问:“上午出去怎么不说一声?”
“我跟妈妈说过了。”
傅兆森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和闵烟一起下了楼。
这倒是让时暖意外了。
昨天打了闵烟一巴掌,傅兆森竟然没骂她?
还是......闵烟没有告状?
也好,不用想着怎么回怼了。
时暖心情舒坦不少,下楼就看到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到她马上招手,“暖暖过来。”
“这个啊,是我跟你妈在庙里给你求的符纸,一个保平安,一个招正缘。听说这个庙可准了,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待在身上,知道吗?”
老太太担心时暖不喜欢符纸的造型,还贴心的买了一个封壳罩在外面,看起来就是两个小巧的爱心。
时暖心中感动,拿在手里研究着道:“奶奶,保平安就好,这个正缘......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啊?”
“呸呸呸,乱说!”
老太太佯装生气,要打她。
“可靠谱了,说不定今天就转角遇到爱呢?你也不小了,真谈个恋爱什么的,我们都祝福你。”
时暖拗不过,只能当着他们的面把符纸都放进包里,并且保证以后都不离身。
吃完晚饭,闵烟突然邀请时暖出去散步。
时暖直觉没什么好事,拒绝道:“我还有个论文要看,没有时间。”
傅兆森就在旁边看手机,闻言拧着眉头道:“看个论文什么时候不能看?”
“......”那非要直接说不想跟她去?
时暖真打算这么说,但是一抬头,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她身上。
要是那两个字一出口,难免会让人觉得尴尬。
她沉了口气,“好,散步,走吧。”
出别墅,时不时一声狗叫从远处传来,四周倒是安静得出奇。
时暖抱着手,没什么情绪的踢着脚下的落叶,“闵烟,想放什么幺蛾子就赶紧,流程走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闵烟看她这样子反倒笑了,“你知道吗时暖,要不是你总缠着兆森不放,我还挺喜欢你的。”
“昨晚那一巴掌把你给打傻了?”
“......”
“你最好是故意恶心我,否则你的喜欢会让我怀疑自己。”
时暖懒得跟她演戏,漠然道:“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我再郑重地告诉你一次,我对傅兆森早就没什么想法了,你那么喜欢他就藏好自己的尾巴,千万别让他发现你的真面目,否则......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高兴自己被当猴耍。”
这伶牙俐齿的样子,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乖巧?
闵烟冷笑,“时暖,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也一样装模作样?”

说起来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时暖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小叔,我要是说闵烟摔下去跟我无关,你信吗?”
傅兆森只沉默了一秒,冷冷道:“我亲眼所见,你还想怎么狡辩?”
不想狡辩了。
所以,“你让她报警吧。”
“你......!”
“我没有推她,至于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相信警察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决断。”
时暖心里没了期待,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难过了,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声音没什么起伏,“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等闵小姐报了警,你让警察联系我就行,我会配合调查的。”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挂断声,傅兆森气得脸色黑沉。
“兆森......”
闵烟喊了他一声,虚弱道:“怎么了?暖暖又气你吗?”
傅兆森收起手机回到病床边,肃然道:“那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得无法无天,你放心,这次我必须让她意识到错误,认认真真跟你道歉。”
他知道时暖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表面看起来乖巧,但背地里会把她吃过的亏都找回来。
小时候就算了。
长大还一点收敛都没有,以后还得了?
傅兆森越想越觉得火冒三丈,马上就摸出手机道:“那丫头真觉得我拿她没办法了......我现在让物业把监控调出来,看她还有什么借口狡辩!”
“别......!”
电话还没拨出去,闵烟就一把按住他的手。
傅兆森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闵烟当然不能让物业去调监控,更不可能会报警,那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推吗!
“兆森,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不是让我和时暖关系更僵?”
她苦涩的牵出一抹笑容,摇头道:“而且我没有真的怪她,她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那以后也会是我的亲人,我们对她宽容一些......好不好?”
傅兆森看她这么善解人意的模样,心里软成一团,对时暖的所作所为越发不满起来。
“就算不报警,那也必须让她道歉!”
“等下午的检查报告出来,我们就回去找她!”
对闵烟短短十天出入医院几次这件事,时暖也是相当佩服的。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为了诬陷另外一个人,把自己弄成那种伤痕累累的样子?
江逸臣对此反应平平,说:“人性的险恶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阴暗,她之所以伤害自己来诬陷你,是因为想要的更多,她觉得这样值得。”
时暖并不是真的不懂,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会在自己身边出现。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一笑,“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就当......人生该有的课题吧。”
江逸臣没说话,侧目静静的看着她。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
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也能在发现对方无意以后干脆利落的抽身出来。
时暖也许不知道——在这一刻,当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江逸臣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眼神坚毅的小女孩。
看似弱小,无比强大。
——
回到海城,江逸臣先送时暖回去南湾别墅。
“你要是有事的话先去忙吧,我还得收拾一下。”
江逸臣沉思片刻,浅声道:“暖暖,你要不要先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啊?”
“我的意思是,海城这边我有房子。”
江逸臣看她一副吓到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我大概还要在海城逗留几天,你不想住在这里就过去跟我一起住,阿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时暖一想,还真的可行。
他们本来就是要结婚的,而且江逸臣又不是什么坏人。
“那你发个地址给我,我把东西都整理好了直接打车过去。”
时暖回去看了看,除了那些书之外,还有一部分不穿的旧衣服,都可以给回收站那边回收掉。
她联系了工作人员过来,等他们拉走以后,又联系保洁阿姨将楼上楼下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确保没有漏下什么东西,才把自己的几个箱子提出别墅。
时暖转头,看着这栋房子,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以后就要过没有傅兆森的生活了。
她一笑,发丝被风轻轻扬起。
“我走啦。”
没有任何回应的三个字说出口,时暖再无留恋,转身大步离开。
她本想叫个货拉拉,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卡宴缓缓靠近,开车的是江逸臣的助理,司尧。
“时小姐,江总让我过来接您。”
时暖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收拾完了?”
“可能......”司尧笑了笑,“江总就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既然有免费的车坐,时暖也没矫情,和司尧一起把行李搬上车,然后去江逸臣的住处。
南湾别墅在偏僻的郊区,而江逸臣的住处在市中心,高楼平层,站在窗前就能俯瞰海城的大部分盛景。
司尧让物业的人来帮忙,按了电梯道:“时小姐,你先上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时暖没有推辞,拿着自己的包上楼。
五十八楼,电梯都得好一会儿。
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整理头发、衣服。
看着里面依旧不修边幅的女孩,时暖不禁有些后悔......怎么刚才就没洗个澡再出来?现在这样上去,江逸臣会不会觉得她邋遢啊。
还没多想到哪儿去,电梯到了。
时暖暗暗给自己打气——
管它邋不邋遢!
爱看看,不爱看就闭上眼睛,她才不要为了男人的眼光刻意为难自己!
时暖光顾着做内心建设,忘了这栋楼是一梯一户。
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走到了客厅中央。
她看着不远处椅子上的男人,愣了半晌才低头——
看向自己的脚。
没换鞋。
江逸臣从她进门那一刻起,就嘴角含笑的看完了她的所有反应。
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玄关处,不紧不慢的拿了双拖鞋过来,柔声道:“我知道时小姐很想见我,但下次,记得先换鞋再进来,我不急的。”

时暖脊背僵硬,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去。
傅兆森刚刚洗完澡,半干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身上只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却依旧俊逸挺拔......如果忽略那张脸上严肃的神色,说他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也不为过。
时暖抿着嘴唇,别开了眼没说话。
闵烟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佯装生气的瞪了傅兆森一眼,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道:“你这么凶做什么?”
“暖暖刚刚起床嘛,有点起床气很正常,你平时的脾气不比她大呀。”
听着像责怪,更像是撒娇。
时暖脸色发白,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傅兆森表情依旧难看,却没了刚才那么低的气压。安抚似的在闵烟肩膀上拍了两下,他沉声对时暖道:“跟我来一趟书房。”
时暖咬着嘴唇,闷不吭声的跟在他身后。
闵烟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要总那么严厉啊,好好跟暖暖说。”
“......”
还没结婚,架子倒是摆上了。
时暖在心里冷笑,没注意前面的男人已经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的撞上一堵肉墙,鼻子闷闷的。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沉的嗓音倾泻而下,时暖抬头,正对上傅兆森冷然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她脱口而出道:“我想什么,你不知道吗?”
也许是最后一点不甘心吧。
或者,是故意想看看他的反应。
傅兆森眉头拧得更紧了,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时暖,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想你不该想的,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会给安排一个适合你的人跟你在一起,但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我是你的小叔,闵烟以后会是你的小婶婶,你必须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明不明白?”
这些话时暖倒是第一次听。
原来他不止不喜欢她,还想安排其他人给她。
这倒是应了江逸臣说的话了。
呵......她到底在奢望什么?
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时暖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放弃一个人也并不是那么难。
她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小叔。”
“......”
傅兆森意外挑眉,相当诧异她的反应。
以往,时暖只有在闯完祸要求原谅的时候才会叫他小叔,像这样的谈话,她只会句句顶嘴。
以为时暖是当真认识到错了,傅兆森脸色缓和了些,“你看烟烟对你多好,还特意给你做早餐,别对她那么大敌意,嗯?”
可就算她不做,傅兆森也会给做。
何况时暖并不想吃。
时暖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和小婶婶和平相处的。”
看她这样,傅兆森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欲言又止,最后问出口的是:“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来?”
昨天是他的二十八岁生日。
时暖去了的。
只是无人在意罢了。
时暖轻轻说道:“学校有个研讨会开到很晚,太累就直接回家了,小叔,生日快乐。”
她现在只想尽快处理好一切从他身边离开,不想再节外生枝,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傅兆森嗯了一声,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摸了摸时暖的头,“有什么事多跟小叔说,别憋在心里,知道吗?出去吃早餐吧。”
时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神奇的时刻,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着“情敌”做的早餐。
她本想找个借口先离开的,可转念一想,既然决定放弃傅兆森,那就该接受这样的画面。
更何况已经看不了多久了。
吃完饭,傅兆森上楼换衣服。
时暖也打算回房间收拾一下,她今天得去趟学校,跟导师商量北城实习的事。
“时暖。”
身后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站在厨房门口的女人戴着家务手套,姿态随意优雅,俨然一副女主人做派。
时暖心口堵得慌,没什么表情地问:“有事?”
“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闵烟笑得温柔,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听说你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厉害,还跳了几次级,这马上就要毕业了......想好去哪儿实习了吗?”
看似关心的话,暗里隐藏的却都是试探。
时暖笑了笑,“这似乎,不关小婶婶的事。”
原本按傅兆森的意思,她实习肯定是要去傅氏旗下的公司。时暖刚听他这么说的时候简直高兴得飞起,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了。
可是现在......
她不稀罕。
闵烟神色僵了一下,随后挤出一个微笑:“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毕竟你小叔是个男人,很多事情不方便跟你聊。”
时暖想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从小到大任何事都会跟傅兆森说。
但面前是他喜欢到骨子里的女朋友。
她不想那么说了。
她说:“嗯,我知道了。”
闵烟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完全没想到这丫头会不按常理出牌,过了两秒又试探性的道:“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跟你小叔住一起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正好我也有个伴儿。”
时暖听过不少爱情里的弯弯绕绕,也看过许多言情剧里的勾心斗角。
以为是夸张,没想到是纪实。
闵烟哪里是想让她去陪她,不过是为了让她离开傅兆森身边罢了。
时暖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像根刺一样横在那里,不上不下的难受。
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上前两步看着闵烟的眼睛,“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小婶婶这么关心我?”
这一瞬间,闵烟仿佛感觉到了傅兆森身上才有的那种压迫感,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不用。”
她视线突然往后方瞟了一下,柔声道:“时暖,你不用担心我会抢走你小叔叔的,你永远都是他在意的人,我......啊!”
话没说完,闵烟突然绊到了推拉门的门槛,重重往身后摔去。
时暖刚想去扶她,骤然被一股大力拽着甩到一边,撞在桌子上。
傅兆森毫无温度的目光带着失望,落在她身上,“时暖,你真是越长大越恶毒了!”

江逸臣低低笑了一声,没再管其他人,迈着长腿走到一边,“那么现在,个时小姐愿意讲讲了吗?遇到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时暖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家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父母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只有我出门前妈妈把一块佛牌戴到我身上。”
“那块佛牌是唯一跟他们有关系的东西了,我很珍惜,甚至怕弄丢了,就让傅兆森帮我保管。”
“但他竟然把我的佛牌给闵烟了。”
“虽然说是借的......但那是我的东西,他怎么能这样呢?”
江逸臣静静听她说着,眉头微微皱起,直到听见对面轻轻的啜泣声,他才沉沉出声:“是啊,他怎么能这样?我现在就回来揍他一顿,好不好?”
时暖一愣,“那也不行。”
“嗯?”
“他毕竟......是我小叔。”
江逸臣懒洋洋的倚在靠栏上,眼底是是北美洲特有的城市盛景,“那不打,我们离他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时暖这才嗯了一声。
聊了一会儿,时暖已经忘了刚才为什么难过。
“你忙完工作了吗?”
江逸臣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又道:“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礼物......”本来安娜姐那边就已经给他添麻烦了,再开口要礼物,好像不太礼貌。
时暖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要的。”
江逸臣眉头又拧了起来,知道这丫头跟自己见外。
但俩人毕竟才确定关系,他也知道激进不得。
只道:“我这边大概还要两天结束,不管不开心还是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时暖玩笑道:“你想听我的八卦是吧?”
“......”
江逸臣眼皮跳了一下,不知道是该说她可爱,还是该说她不解风情。
还是可爱吧。
他闷闷道:“嗯。”
因为这声回答,后来江逸臣在时暖心里留下了刻板印象,总觉得他喜欢凑热闹又爱听八卦,所以一有什么瓜就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不过这都是后话。
挂断电话,时暖心情好了不少。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告诉向盈自己明天回老宅。
去陪他们几天,正好江逸臣也回来了。
时暖就可以动身去北城。
——
闵烟背上伤得很重,检查要第二天才能拿到结果,所以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傅兆森回家是为了收拾点日用品,没想到会和时暖吵那么大的一架。
再去医院,已经是下午三点。
闵烟虚弱的靠在病床上,看见他眼神立即亮了一下,随后有些委屈的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才医生过来了,说可能会留疤,我好害怕。”
傅兆森把行李包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侧的病例翻看。
“应该不会。”
“实在有问题的话,我们从国外找最好的美容修复师,不会有事的。”
闵烟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总觉得他心不在焉,试探性的问道:“你回去......没跟暖暖生气吧?”
男人动作一顿,拧起眉头。
闵烟见他不说话,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咬了一下嘴唇,声音柔柔的,“暖暖毕竟年纪还小,性格肯定会比较冲动的,她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嗯。”傅兆森放下病例,解开西装扣子侧身坐下,深眸看着她,“她看到了我给你的佛牌,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烟烟,我不是告诉你要小心一点,她为什么会看到?”
闵烟被子下的手紧紧捏起,眼睫轻颤着说:“都是我的错......”
“我本来想着她对我有些偏见,所以买了条手链准备送给她,可是一着急就拿错了,所以她才会看见......都怪我。”
傅兆森看着她眼泪直流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内疚。
他都在想什么?
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烟烟说话?
难不成烟烟还会故意跟时暖起冲突不成?
坐过去把人揽进怀里,傅兆森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不怪你,时暖那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脾气大得没边,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下次她再跟你出言不逊,你别让着她。”
闵烟内心松了口气,表面却柔声道:“我能看得出来,暖暖她没有坏心的,只不过可能是对你依赖感太重了,就会有种我把你抢走了的感觉......”
“兆森,你有没有考虑过让她独立试试?”
傅兆森眉头倏地蹙起,“独立?”
“是啊。”
闵烟看出了他眼里的抗拒,心里冷笑,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这就跟小孩子长大也需要和父母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样,可以住得近一些方便照顾,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女孩子嘛,要是一直住在一起,难免会产生一点错觉。”
她抿着嘴唇,声音比刚才更加低落,“更何况......暖暖对我的敌意,一时半会儿好像消不下去,或许分开住会有用呢?”
这么短的时间,闵烟已经进了两次医院了。
再有下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傅兆森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子如同一个漩涡,仿佛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护士把检查报告送过来,“没有太大的问题,目前的伤不要沾水,按时过来换药就可以。”
闵烟松了口气。
医院里味道太大了。
她虽然很想借这个机会给傅兆森一点警醒,但并不想住院。
由于闵烟背部受伤需要照顾,傅兆深本想带她回别墅一起住,结果刚上车就接到了老宅打来的电话。
老太太中气十足,“暖暖都回来了,你怎么不回来?是不是得等我死了你才舍得来看看我?”
时暖回去了?
傅兆森愣了一下才无奈道:“妈......我工作忙。”
“美国总统都没你忙!”老太太没好气的道:“我不管,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赶紧给我回来,否则等暖暖一走,你怕更是一年到头都不落一次家了!”
挂了。
傅兆森想着老太太最后通牒的语气,十分头疼。
闵烟也听到了刚才的话,在一旁温声道:“正好我也还没去见过伯母呢,要不我跟你回去一趟吧?”

江逸臣还是头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他嗓音发紧:“怎么回事?去医院了没有?你现在在哪儿我让我朋友去接你......”
接二连三的话里,掩盖不住的关心。
时暖竟然被他这股紧张给逗笑了。
“就是腰上撞了一下,不严重。”
她深呼吸两口气,刚才的情绪散了许多,走到沙发边坐下又说:“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开了药,没有伤到骨头。”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男人似乎松了口气,“我不在,能不能帮我保护好我老婆?”
“老婆”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自然又好听。
时暖有些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呢?”
“哪儿是胡说八道。”
听筒里有很轻的脚步声,江逸臣又恢复了慵懒的腔调,“时暖,我很期待这个称呼成真的那天。”
时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和江逸臣太熟了。
突然之间要改变关系,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还有点......刺激。
索性转移话题,揶揄道:“你刚才不会是准备马上飞过来找我吧?”
江逸臣沉默片刻,苦笑了一声,“本来是这么想,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在大西洋彼岸,昨天临时出差了。”
“......”
时暖开玩笑的。
竟然真的是啊。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暖暖的、酸酸的。还没说话,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认识一个朋友做中医按摩馆的,你明天过去找她,让她好好给你保养一下,应该会好得快一点。”
“不......”
“时暖,不要拒绝我。”
江逸臣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对你的关心和照顾都是应该的,更何况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你甚至可以对我发脾气,懂吗?”
从闵烟回国以后,时暖就没感受过这种在意了。
她吸吸鼻子,点头。
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低声说:“好。”
江逸臣所说的中医按摩馆位处市中心,时暖来了才发现,这儿不止消费很高,还采取会员预约制,属于有钱都不一定能定到位那一挂。
老板是个明艳美人,叫安娜,是江逸臣的同学。
时暖做完腰部保养,她亲自送她到门口。
“你下次来就直接找我,江逸臣的女朋友,我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服务你。”安娜眼里掩不住的好奇,眨眨眼道:“不过作为交换,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和江逸臣的故事?”
她实在太好奇了。
那个男人从小就高高在上,谁能想到他最后会栽一个小丫头身上?
经过刚才的相处,时暖和她也熟络了起来,很喜欢这个美女姐姐。
耸耸肩膀,实话实说道:“我们没有什么故事,搭伙而已。”
安娜瞪着眼睛,明显不信。
她刚想继续追问,旁边突然传来女人惊讶的声音:“时暖,竟然真的是你。”
时暖和安娜一起转过身。
面前的男女十指紧扣,协调的身高差看起来恩爱十足。
傅兆森眸光转圜了一圈,拧着眉头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时暖还没说话,安娜先一步哼笑道:“你谁啊,这问题问得有意思,来这儿当然是受了伤做修复,难不成过来吹风看风景吗?”
别人或许会顾及客人的身份不好说话,但安娜从来不在意这些,她不靠谄媚吃饭。
这话一下就把傅兆森和闵烟掖住了,脸色相当精彩。
时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傅兆森......转头又把她受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却会带着闵烟来这种地方。
在意不在意,太分明不过。
但也好,避免了很多纠缠不是吗。
她拉了拉安娜的衣袖,小声道:“这是我小叔叔,和......小婶婶。”
安娜挑眉,眼神一转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笑着哦了一声,“那真是对不起哦,没想到是两位长辈,我说话比较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时暖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长辈”两个字从安娜口中说出来,莫名就带着一股讽刺意味,更何况......安娜并不比傅兆森闵烟小多少。
傅兆森眸光发沉,半晌才看着面前沆瀣一气的两个人问:“安老板和时暖很熟?”
“不熟,但我和她的......”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时暖不动声色的跟她递了眼神。
安娜话锋一转,道:“我的客人都是从不熟到熟的,二位今天来了,下次也是熟客。”
时暖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她的话道:“嗯,安娜姐姐修复做得很好,我们聊得很开心。”
傅兆森这才想起时暖的腰伤,昨天她说不严重,他就暂时忘了这个事。
他眉心微拧,关心道:“现在好点了没有?”
闵烟站在侧边的位置,将他眼里的担忧看得一清二楚。
她眼里划过一抹暗沉,没有插话。
时暖好像已经对这种事后的关心免疫了,不难过,也不感动,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好多了。”
傅兆森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认为她在生气。他攥着闵烟的手微微紧了紧,下一秒松开了闵烟。
时暖脾气很大,如果在外面闹起来不好看。
闵烟低眸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紧紧掐了一下手心。
傅兆森没有注意她的异常,拿出做长辈的架子,沉声对时暖道:“既然好多了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在外面乱溜达,回头更严重了又哭。”
说得好像,她经常跟他哭一样。
时暖笑看着他的眼睛,“放心吧小叔,以后都不会了。”
那样决绝到划清界限一般的眼神,竟然看得傅兆森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稍稍移开目光,说:“你打个车回去,我还要陪烟烟按个腰。”
时暖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转而拉着安娜的手,“安娜姐,那我就先走啦,等你有空再来找你玩。”
安娜接收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笑得很有深意,捏捏她的脸道:“好,下次等你们在一起了,再来。”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江逸臣。
傅兆森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
等时暖一走,他马上一本正经的对安娜说:“安老板,时暖只可能是我的侄女,还请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时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坐起来道:“小叔,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傅兆森望着她的脸,除了微微不满以外,再没有别的情绪。
为什么不敲门?
因为他从前也是直接进的。
傅兆森表情难看,冷声道:“大白天,有什么不能进?”
“男女有别。”时暖声音平静,“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吗?小叔这样,让闵小姐知道会误会的。”
这么说,傅兆森刚才那点不舒服马上转化为了怒气。
果然还是因为烟烟。
他就说,时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繁枝末节了。
眼神又带着一股说教意味,“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老是阴阳怪气的,叫你吃个饭而已,讲什么男女有别?”
时暖轻叹,“我没有阴阳怪气。”
“在家里我不想跟你扯这些,时暖,适可而止。”
“......”
时暖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很是无语。
怎么曾经说喜欢的时候他不信,现在说放弃了,他还是不信。
傅兆森是有什么大病吗?
手机里传来轻微的声响,时暖才发现刚才没有挂电话。
她重新拿起手机,轻轻喂了一声。
江逸臣低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你可以先挂的。”时暖重新坐回沙发上,“刚才我小叔的话......你都听到?”
“怎么,不能听?”
“当然没有。”
她无所事事的抠着手指甲,“只是我跟他最近起了些争执,说话可能没那么友好,我担心你会介意。”
“不会。”江逸臣想到那个男人刚才的语气,眸光暗了暗,“过两天就要离开海城,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吗时小姐?”
似乎在江逸臣这里,时暖永远能完完整整的感觉到,被人在乎的感觉。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我大人有大量,就当他更年期犯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时暖挂了电话,下楼吃饭。
餐桌上的人都已经落座了。
她目光环视一圈,坐在向盈身边。
“下午忙活了那么久,饿坏了吧宝宝?”向盈亲自给她盛了碗汤,笑眯眯道:“这是奶奶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炖的冬瓜排骨。”
“谢谢妈妈,谢谢奶奶。”
时暖道完谢,拿勺子喝了起来。
向盈慈爱的看了她两秒,然后才想起家里还有客人在,赶紧又给闵烟盛了一碗,“不好意思啊闵小姐,暖暖从小就被我们宠习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闵烟嘴角有点僵硬,勉强笑着道:“当然不会,看得出来,大嫂和妈是真的很爱暖暖。”
“是的呀,我们家毕竟就她一个女孩子,当然要捧在手心里了。”
老太太接着后面的话茬说着,还没好气的瞪了傅兆森一眼,“不像有些人,嘴上说着把暖暖当女儿养,实际啊就会让人受委屈。”
傅兆森眉头紧蹙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瞥向时暖。
那意思仿佛在说——
你胡说八道了?
时暖有一瞬间的火气上涌,但转念一想,傅兆森最近不总是这样吗?任何事情,第一时间都从她身上找原因。
找就找呗。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都快走了,难不成还怕跟他吵架?
时暖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吃得别提多香。
傅兆森差点被她这种态度给气笑了,鼻间哼出一口粗气,沉声道:“奶奶,您还是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他不断的给闵烟布菜,各方面照顾得头头是道。
而老太太和向盈的注意力,都在时暖身上。
一顿饭不尴不尬的吃完,傅兆森带着闵烟上楼参观房间。
老太太小声问:“暖暖,你觉得你小叔这个女朋友怎么样?”
时暖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说:“闵小姐挺好的。”
“嘁,好什么好呀。”
老太太不以为意,“你就是太单纯了,还不懂。”
“那姑娘从进门开始就在四处打量,看到莫奈的画眼睛都亮了,再看到你干爸收藏的那些东西,就差把口水流出来。”
这些时暖倒真没注意。
况且闵烟是记者,可能对收藏品有些敏感。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幽幽叹了口气,挽着她往花园走。
“暖暖啊,奶奶虽然不是特别老,但看过的人千千万万,不至于还看不清楚一个年轻人。”
“俗话讲,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内心的欲望是藏不住的,就像这位闵小姐,她太着急了点。”
时暖听得似懂非懂,“可是奶奶,难道不是小叔的喜欢最重要吗?”
“你们现在还年轻,讲究的当然是喜欢不喜欢,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你就会发现人品才是排在首位。”
老太太戳戳她的额头,目光宠溺又纵容,“你啊,纯粹得让人担心,要是人心都像你这么简单就好了。”
时暖沉默了一会儿,歪头靠在她肩膀上。
“奶奶,我不是不懂。”
“只是我想简单的活着,不一定非要事事都计较清楚的,对吗。”
老太太点头,“也对。”
陪奶奶聊了很久,时暖突然有点难过。
等她去北城,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一次。
老太太说了两句话都没得到回应,扭头就看到旁边时暖在发呆。
“丫头?想什么呢?”
“奶奶......”
时暖回神,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往回走,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道:“要是以后我不在你们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什么意思,离这么近,你还不打算经常回来看我?”
“......我要工作了嘛。”
时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笑着撒娇道:“我有空肯定会回来,但也不能一直守在奶奶身边,反正奶奶要好好的。”
闵烟站在楼上的窗户边,恰巧看到这一幕。
她早就知道,傅家人对时暖视如亲生。
却没想到即便在傅兆森面前,老太太和向盈依然那么偏向时暖!
时暖到底哪里好?
闵烟捏紧了手,暗暗下定决心——
她一定要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把和傅兆森的关系定在铁板上!

这些话听在傅兆森耳朵里,跟故意说来气他的没什么区别。
偏偏时暖还没有给他任何指责的机会,撂下一句“我赶时间,小叔你慢慢吃”,就拿着包匆匆离开。
傅兆森看着时暖离开的背影,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他实在没想到,这丫头这次的气性会这么大!
时暖不到二十一岁,在傅家生活了整整十三年,他是她的小叔,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只可能是亲情,怎么可能发生改变?!
她不过是年龄小,把依赖当成了爱。
本以为时暖长大一点就会明白,没想到闵烟一回来,反倒是彻底激发了她骨子里的反骨。
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阴阳怪气和冷暴力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傅兆森半眯了一下眼睛,疲惫的往身后靠去。
沉了口气,打算好好晾一晾时暖。
她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一直不懂事。
时暖还不知道自己赶时间,变成了傅兆森眼里的发脾气,她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到学校时离采访时间还有半小时。
杂志社那边来的助理等在门口,看到她松了口气,“时小姐你总算来了,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呢。”
助理也是个年轻女孩儿,好奇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片刻,笑着道:“没想到时小姐真人这么漂亮,你化个妆的话能胜过很多明星了,为什么不愿意出镜呀?”
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长得漂亮就更能抓住时代红利,不管任何职业都能事半功倍。
时暖有着这样一张脸,可好不容易有出镜的机会,她却放弃了。
这确实很令人费解。
“我没有做幕前的打算。”
时暖礼貌的笑笑,“我准备考北城D大的研究生。”
助理猛地瞪大眼睛,“D大,那确实是珠宝行业含金量比较高的学校,你好厉害。”
闲聊两句的功夫已经到了化妆间,助理把采访流程拿过来给她,神情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时小姐,采访您的记者还没有到,只能麻烦您先熟悉一下稿子。”
时暖摇摇头,“没关系。”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负责采访的记者却还没来。
助理着急的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说是路上堵车,只能把采访时间又往后推迟二十分钟。
不知又过了多久,记者总算姗姗来迟。
竟然是闵烟。
时暖这才想起来,闵烟在国外进修的就是新闻专业,听说回国后入职了一家杂志社,没想到这么巧。
“暖暖你是不是到很久了?”
闵烟放下包,亲昵的走过来挽着时暖的手,“对不起啊......路上实在太堵车了,等会儿采访结束我请你吃饭好吗?”
熟稔的模样,看得旁边的人面面相觑。
“闵老师,你和时小姐认识啊?”
“当然认识。”
闵烟笑容款款,“而且我们过不久就要变成亲人了呢,对吧暖暖?”
时暖看着眼前这张脸,其实还有点打从心底里的佩服。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前一天刚不欢而散,后一天就能面不改色装亲密的?
闵烟看她不说话,眸光闪了闪,转头招呼旁边的助理,“好了好了不闲聊了,咱们赶紧先采访吧,办正事要紧。”
其他人都被转移开了注意力,时暖面无表情道:“闵烟,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样子,我不吃这一套。”
“我也没有让你一定要吃啊。”
闵烟依旧笑着,但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和善,“只不过......咱们毕竟要顾及你小叔的面子,虽然很难和平相处,但至少做到在外人面前相安无事吧?”
时暖拧着眉头,没说话。
她确实还顾及傅兆森。
并不是还有多喜欢他,而是因为傅兆森养了她那么多年,恩情是抹不灭的。
闵烟见她默认,勾起嘴角道:“今天的采访很简单,只要你配合的话一会儿就结束了,结束咱们再聊。”
不出镜,其实就是系统性的问一些问题。
比如设计灵感,再比如学珠宝设计的初衷。
时暖一一作答,毫不怯场。
这倒是大大出乎闵烟的意料,一个小丫头片子有这样的气场,还不都是因为傅兆森在后面提供的经济支持。
否则她一个孤儿,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流浪街头!
闵烟眼神微变,问了一个稿子上没有的问题。
“听说时小姐小时候家里生变,是一位先生收养了你。那你过这么奢侈的生活,还花这么多钱在珠宝设计和学习上,有没有觉得对不起收养你的恩人?”
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懵了,完全没想到闵烟会这么问。
但这里话语权最大的人就是她,也没人敢叫停。
时暖望着闵烟的脸,知道她是故意的。
沉默半晌。
时暖缓缓开口:“我没有对不起。”
“因为有他给我提供富足的底蕴,我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对他的感恩永远都在,并且以后也会尽全力的报答他。”
“但我之所以能利用他的资源,也是因为他有这个实力,我应该利用这些资源去成为更好的自己来回馈社会,而不是把这当成枷锁,困住自己,无病呻吟。”
她定定地看着闵烟的眼睛,“闵记者,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闵烟表情有些僵硬,勉强笑着道:“时小姐这么年轻,以后一定会前途不可限量,祝你梦想成真。”
采访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问题实在有够犀利,如果换一个稍微有经验一点的人, 说不定还得吵起来。
时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闵烟从身后叫住她。
“时暖,你过来一下,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时暖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转过了身。
闵烟一边在包里翻着,一边说:“上次和兆森逛街的时候,我看到一条手链很适合你,就顺便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收下好吗?”
她摸出一个首饰盒,打开。
“诶呀,我拿错了。”
闵烟赶紧把盒子关上,又重新从包里拿了一个。
虽然速度很快,但时暖还是看到了那块佛牌,她呼吸急促起来,冷冷道:“把刚才那个给我。”
闵烟像是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暖暖,这个才是我送你的......”
“我说把那个给我!”
时暖情绪有些失控,直接上手去抢她的包。
“时暖你这是做什么,你松手......”闵烟紧紧抓着不松手,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架子。
砰的一声。
放着各种杂物的架子倒了下来。
时暖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闵烟她......她怎么会?
下一秒,时暖就知道了缘由。
男人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移开木架,把闵烟护在怀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第二次了,时暖,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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