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玉畹苏长亭的其他类型小说《茗门闺秀苏玉畹苏长亭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嘉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狂风肆虐,遒劲的树枝在风中来回舞动着,路上的行人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天上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几辆马车从徽州休宁县城外急驰而来,进了城又走了一阵,终于在一所挂满白幡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群穿着孝衣的人,互相搀扶着急急进了门。这时,天上一道闪电,“哗”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这些都是苏家人。苏家大老爷苏长清前段时间得急病没了,今日下葬,他的妻儿及弟弟两家人一起去郊外送葬回来。“幸好幸好,老天保佑,没被大雨淋!”三十来岁、长相美艳的二太太魏氏站在回廊上,回望着身后的瓢泼大雨,满脸庆幸。苏长清的长女苏玉畹轻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苏家二老爷苏长亭,紧了紧手中的帕子。“今天辛苦大家了。”走在最后面的大太太殷氏红肿着眼睛,哑...
《茗门闺秀苏玉畹苏长亭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狂风肆虐,遒劲的树枝在风中来回舞动着,路上的行人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天上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几辆马车从徽州休宁县城外急驰而来,进了城又走了一阵,终于在一所挂满白幡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群穿着孝衣的人,互相搀扶着急急进了门。这时,天上一道闪电,“哗”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这些都是苏家人。苏家大老爷苏长清前段时间得急病没了,今日下葬,他的妻儿及弟弟两家人一起去郊外送葬回来。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没被大雨淋!”三十来岁、长相美艳的二太太魏氏站在回廊上,回望着身后的瓢泼大雨,满脸庆幸。
苏长清的长女苏玉畹轻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苏家二老爷苏长亭,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今天辛苦大家了。”走在最后面的大太太殷氏红肿着眼睛,哑着嗓子说道,又朝大家福了一福,却不想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身后的丫鬟婆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大嫂,你多保重身体,孩子们还要靠你呢。”三太太秦氏轻叹一声,又朝苏玉畹道,“赶紧扶你娘回屋里歇着。”
苏玉畹早在大太太快要摔倒时就上前去了,此时对三太太感激地微一颔首,扶着母亲便要往回走。
“大嫂,且等等。”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二老爷苏长亭忽然出声。
大家都朝他看去。
苏长亭轻咳一声:“我知道大嫂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可眼看就到采春茶的时节了,我这话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
这话落声,回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望向苏长亭的眼神各异,全都满含深意。
苏长清跟两个弟弟苏长亭、苏长风并不是一母所生。前者为苏老太爷原配陈氏所生;后两人则是继室孔氏之子。一年前苏老太爷辞世之际,生怕长子一家被孔氏用孝道所压,以后分家吃亏,遂在咽气之前,请了族长来,给三个儿子分了家。除了各自母亲的陪嫁,苏家财产均分三等,每人各得一份。
自那以后,三兄弟便各过各的日子,各自打理自己的茶园、茶庄。
现如今即便苏长清不在了,但他还有儿子,财产有人继承,春茶之事自会由大太太安排人去打理。退一步说,即便不打理,荒了芜了,也是大房自己的事,又何须苏长亭过问?
“二弟有什么话,只管说。”殷氏声音沙哑地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她满脸憔悴,面容消瘦,眼睛因为长时间哭泣而红肿,眼里还布满了血丝,完全没有精神去思考苏长亭说这话是何用意。
“大哥如今不在了,大嫂你身体不好,昌哥儿和盛哥儿年纪都小。虽说咱们分家了,但作为孩子的二叔,我不伸手帮你们一把心里过不去。不如,你家的茶园、茶庄我就帮你们一块儿打理了吧。”
殷氏抬起无神的眼睛,望向长女苏玉畹,似乎要询问她的意见。
苏长亭见状,忙又道:“畹姐儿眼看就年满十六了,是大姑娘了,又定了亲、守着孝,自然不可能抛头露面。在家里管管后宅还可以,茶园、茶庄这些事儿,可不是她能管的。”他拍着胸脯,“大嫂放心,交给我管,茶园的出息,定不会比大哥在时差。”
苏玉畹见母亲目光犹豫,似乎颇为心动,立刻抬眼朗声道:“二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父亲临终时有遗言,说昌哥儿马上就十二岁了,也该是时候挑起家里的重担了。特意交待茶园不可交予外人打点,让他好好锻炼锻炼。还嘱咐我多照看着些,不要让人谋夺了家产。”
苏长清的长子苏世昌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挺了挺胸脯,站到了苏玉畹身边。
殷氏最是贤惠,唯丈夫的言论是从。此时一听是丈夫的遗言,立刻对苏长亭哑声道:“老爷既有遗言,我们自当遵从……”
可话没说完,就被苏长亭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话:“畹姐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谋夺家产?”
殷氏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便看到苏长亭满脸怒色,两只眼睛如利刃一般刺向苏玉畹,她顿时惶然无措,拦在苏玉畹面前慌忙道:“二弟别恼,我答……”
“母亲!”苏玉畹立刻打断她的话。她转过苏长亭,面带冷笑:“二叔,我又没说是你,你慌什么?莫非心虚了?你没有这个心最好,我们大房无需你相帮,你还是不要这么好心吧,我代我娘和我弟弟多谢您了。往后即便我们生意不行,一家子吃糠咽菜,讨饭过日,也是我们咎由自取,不会连累到二叔头上,你们就放心好了。”
苏长亭被她说得差点下不来台。不过他颇有城府,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事,无非就是想借着殷氏那软弱偏又十分守信的性子,让她当众把事情答应下来。刚才眼看就要成功了,他也不跟苏玉畹纠缠,对殷氏道:“大嫂,畹姐儿这规矩,我可得好好学学了。哪有长辈说话,小辈却在旁边插嘴的道理?就她这样,你还让她到外面抛头露面,就不怕她传出什么坏名声,让李家反悔退亲?”
对于自家娘亲的性子,苏玉畹是极了解的,她自不会给苏长亭有可乘之机。他话声刚落,她便淡然一笑,亮如寒星的眼眸盯着苏长亭,声音清脆悦耳,不徐不慢,都不带一丝怒气:“我的规矩,实在不劳二叔费心。我的规矩向来比二妹妹学得好,论到插嘴的功夫,哪里及得上二妹妹呢?”说到这里,她转头望着苏长亭的长女苏玉凌,莞尔一笑,“二妹妹,你说是吧?”
“你你……你胡说!”苏玉凌没想到矛头忽然指向了自己,愣了一愣后,怒气冲天。
看到苏玉凌这样,三太太眉毛一挑,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嘲讽。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苏家是商户,又是在苏老太爷那一辈发迹起来的,向来没多大规矩。苏玉凌仗着孔氏是自家亲祖母,父母极宠她,母亲魏氏又是妯娌间家境最好的,在长辈们说话时插嘴是常事,有一两次还挤兑得大伯母殷氏和三婶秦氏下不来台。
所以苏玉畹这话,说得实在是有意思。
看到丈夫被顶,女儿被欺,二太太哪里还忍不住,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就要给苏玉畹一耳光,却不想耳边传来一声暴喝:“够了。”把她吓了一跳,忙收回手朝旁边看去。
苏长风双目圆睁,指着苏长亭,又指指二太太,咬牙切齿,声音却压得很低,生恐人听见:“大哥尸骨未寒,没准这会儿灵魂还在天上看着呢,你们就这样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你们就不怕报应吗?收起你们那副嘴脸,赶紧回去。”说着,用力瞪了苏长亭一眼,一拂袖子,转身离去。
三太太忙领着儿女及三房下人跟上。
苏长亭和二太太脸色骤变,惶惶然朝天上望了望,对视一眼,急忙忙也拉了儿女离开。
提到丈夫,大太太早已在一旁泣不成声。
苏玉畹无奈地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吩咐丫鬟婆子道:“扶着太太回房去,熬了安神汤给她喝。我换了衣服就去看看茶园。”又叮嘱两个弟弟,“好好回房歇着,别乱跑,更别去找吉哥儿、祥哥儿玩。刚才的事你们也看见了。爹不在了,出了事,可没人护得了你们。”
那叫莫刚的汉子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想把脚藏起来,却哪里藏得住。他神色慌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是我原先在城里做事,主家、主家穿旧了不要了,赏我的……”
那跟莫刚相熟的茶农俱都面露诧异之色。他们都是莫刚的邻居,可都知道,这莫刚家中就只有他一个壮劳力。家里茶园要打理,他哪有时间去帮城里帮人做事?
苏玉畹满含深意地朝莫刚笑了笑,并未在这靴子上再纠缠下去。
她转过身来,面对大家,朗声道:“各位,我爹即便不在了,但我弟弟是嫡长子,这家业都是他的,如何做不了主?我二叔、三叔跟我们早已分了家,他们也不可能来插手我家的生意。这件事便是扯到官府也是这么个理。便何况……”
说到这里,她黑曜石一般的星眸在众人扫视了一眼,一字一句地道:“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我和昌哥儿,而不是我二叔、三叔,那么大家想来也能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我苏家内部已达成共识。那些想要挑起事端从中捞一把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可能就是你!”
这话一出,原先还小声议论的众人,渐渐地静默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莫刚身上。
那莫刚本是一个普通农汉,被苏长亭收买,蛊惑一众相熟的茶农到这里来闹事。此时见大家都盯着他,他顿时像是长了虱子一般,浑身不自在。不过他能被苏长亭看中,自是有几分本事。此时壮了壮胆子,扯着嗓子道:“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来跟我们这些男人打交道,就不怕毁了声誉吗?”
苏玉畹冷笑一声:“在场的各位大伯大叔,如果你们遭遇不测撒手人寰,家中妻子病弱,儿子年幼,这时候你们是希望你们的长女站出来撑起这个家,还是只顾着自己的声誉躲在屋子里,让族中叔伯将你的家产全部夺走?”
人群里一阵耸动。这些茶农都是普通老百姓,家中女儿平素都要操持家务的,上山采茶,出门卖茶,进城帮工,哪一样不做?与吃饱饭能生存相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深闺规矩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既臭不可闻又虚无飘渺。如果他们不在了,家中女儿真如苏玉畹所说的那般,躲在屋里只顾清誉不顾生死,那不如现在就饿死算了,免得浪费粮食。
苏玉畹说这话,也不是要这些人回答。她看了莫刚一眼:“我不知道你被谁收买,蛊惑大家来此闹事。但我警告你一声,我家的事不是你能搅和的。”她将视线投向了众人,表情肃穆,目光冷冽,”我今天把话说清楚。春茶的合约,咱们去年就签好了的。要是愿意卖给我们,我们一文不少,照合约上的价钱收购;要是不愿意卖的,我也不强求,你们只管照着合约上的违约条例赔偿就是。其他的话,一概不要再说。”
说着,她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中国的茶业历史悠久,利润甚大,为此也在各地形成了茶叶商行。农人们种茶,会在采茶季前,跟收购商定下合约;收购商亦会计算出在茶叶贸易过程中所需的炭火、人工、关税、厘金、船钱等各步骤所需全部费用后,核算出成本,合理开出收购茶农毛茶的价格,并预付订金,待真正采收并制作出毛茶后,再根据毛茶的质量等级补齐差价。
而为了维护茶叶行业的平稳,避免强买强卖,或哄抬价格,损害其他茶商的利益,商行提议茶商收购毛茶前,跟茶农签订合约,并制定违约金。一旦闹出事来,求到商行处,自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所以,苏玉畹根本不怕这些茶农拿着她家的订金,却转身擅自把茶卖给别人。他们要卖,可以,赔偿十倍于订金之数即可。如果那样,苏家大房在银钱上的利益不光不亏,还有得赚。
见得苏玉宛这强硬的态度,那些茶农顿时愕然。
他们跟着莫刚来闹事,无非也是想要趁人之危,想着苏家大房幼儿弱女,还不是他们提什么要求就答应什么?他们的要求也不过份,稍稍把春茶的价钱往上提一提,增加个一两成的收入即可。却不想这苏家大姑娘竟然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莫刚心里大喜。他被苏玉畹喝破行藏,自以为今天的事办不成了。毕竟这些人跟苏长清合作多年,彼此之间总有些交情。在喝破他的身份后,苏玉畹再哭哭啼啼,苦苦哀求,没准这些茶农心就软了,最多把价钱往上提一提,这事就了了。想要闹得苏家大房连春茶的生意都做不成,怕是极难。
没想到这苏家大姑娘自己作死,不光不哭啼央求,反而态度强横,撂下狠话就拂袖而去,这些泥腿子定然心生不满。如此一来,他再挑唆几句,事情可不就成了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阴阳怪气地道:“嘿,苏家大老爷挺和气的一个人,怎么他的女儿这么蛮横?一言不和就出语威胁,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离了苏家就没饭吃了不成?”
那些茶农虽知莫刚是被人收买的,但这话还是引起了他们的共鸣。而且那收买莫刚之人,也不止收买了他一个,暗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跟莫刚是一伙的。
故而莫刚话声一落,便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如此蛮横不讲礼的大小姐,要想跟她做生意,可还得小心伺候着。否则定没好果子吃。”
“就是。”
“跟她爹差远了。苏家在她的手里,没两年估计就会败落下来。咱们既然闹开了,不如趁此机会换个主家算了,免得受这鸟气。”
那边陈卓朗等人原还在旁观,看事态发展,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成了这个局面,饶是陈卓朗再不谙世事,也知晓自家表妹受人欺负了。因他来苏家是擅自行动,先斩后奏的,事先也没得陈老太爷叮咛,不好管苏家闲事。但他也知道陈家的亲戚要被这些泥腿子欺负,他还眼睁睁看着,一声不吭,回家去定要被自家祖父喝斥。
他上前几步,脸色一沉,便要大声斥责,却不想旁边忽然出来个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表少爷,我家姑娘于这事上自有主张,表少爷不必忧心。还请不要出声把这上钩的鱼儿给吓跑了。”
陈卓朗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俏丽的丫鬟,好像是跟在苏玉畹身边的。见他望来,那丫鬟蹲身行了一礼:“奴婢谷雨,是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陈卓朗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谷雨话里的意思,那旁边的颜安澜忽然出声道:“陈公子,看来令表妹自有妙计,咱们不要插手,且看她怎么安排吧。”
这颜安澜的身份,沈元嘉介绍时十分含糊,只说来自京城。但从沈元嘉对颜安澜恭敬的态度来看,这位颜公子身份地位不一般。他既这样说,陈卓朗便也不好再说话。
他朝谷雨点点头,转头对颜安澜笑道:“颜兄说的是。既如此,那咱们就歇着去吧。”
早已有苏家茶园的人在那里等着了,苏世昌也回到了这边。一行人进了屋舍,自去洗漱歇息不提。
苏长清的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嫡出的苏世昌今年只有十一岁,庶出的苏世盛十岁半,正是淘气的时候。二太太所出的苏世吉和苏世祥分别是十二岁和十岁。四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在一个学堂里念书;虽分了家,院子却是连在一起的,只隔了一堵墙,故而平日里四人都在一块儿玩。
苏世盛胆小些,刚才就被吓到了。此时听了长姐的话,苍白着小脸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苏世昌却拉了拉苏玉畹的袖子:“姐,现在雨正大,你先回房换身衣服。等雨停了,我跟你去茶园。”
苏玉畹心慰地摸摸弟弟的头:“也好。你也大了,该是时候学着管理茶园了。爹以前总说,等你年满十二,就不上学了,带你在身边教你打理生意。”说到后面,声音不由哽咽,眼里落下泪来。
在场的人俱都垂泪低泣,大太太殷氏刚停下的哭声又哀哀地响了起来。
苏玉畹吸吸鼻子,用帕子擦干眼泪,抬头扫了众人一眼:“爹不在了,可咱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嗯。”苏世昌用力地点点头。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苏玉畹见母亲仍旧嘤嘤而泣,不由叹了口气。
“太太,人死不能复生,您想开些。这儿风大,咱们回去吧。”殷氏的奶娘关嬷嬷安慰着她,扶着她便要离去。
“你们也快些回房。畹姐儿,雨这么大,茶园明日再去也不迟,今天就别去了,生病了可不行。”殷氏虽软弱没什么主见,又哀戚于丈夫的离世,却是将儿女放在心尖上的。她回头来叮嘱一声,见众人都应了,方扶着关嬷嬷的手抹着眼泪去了。
苏世盛的亲娘孟姨娘见苏玉畹拉着苏世昌的手要走,忙用力地推了苏世盛一把,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苏世盛就高声道:“大姐姐,你去茶园的时候也带我一块儿,可以么?”说着,可怜巴巴地望着苏玉畹。
苏玉畹天生便生就一副玲珑心肠,刚才孟姨娘的举动她看在了眼里,哪还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姨娘一眼,点点头道:“可以呀,到时我派人去叫你。”
“谢谢姐。”苏世盛很是高兴。
孟姨娘被苏玉畹那一眼看得颇不自在。
“走罢,回去。”苏玉畹领着苏世昌,慢慢沿着回廊走远了。
“呸,得什么意?以前是老爷宠你。现在老爷没了,看你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孟姨娘望着苏玉畹窈窕的背影,暗啐一口,也拉着苏世盛回了房。
“姨娘,咱们也回罢。”丫鬟小苗见大家都走了,对自家主子袁姨娘道。
“嗯。”袁姨娘只生了个女儿,又是个温柔安静的性子,平日最是规矩。此时见众人都走了,这才带着女儿离开。
苏玉畹回房换了衣服,奶娘黎妈妈便端了碗姜汤来,看着她喝下去。见她忙忙地吃两口点心,一副马上要外出的样子,忙劝道:“姑娘,外面雨这么大,要不等明儿个再去吧?你可是答应了太太,要等雨停的。”
“奶娘,我就这么一说,安我娘的心罢了,哪里能等得了雨停?这季节的雨你也知道,淅淅沥沥的,还不知道要下几天呢。爹去的突然,茶园里不知乱成什么样了。眼看着要采春茶,我不去看看,哪里能放心?”苏玉畹一边系着披风带子,一边往外走。
黎妈妈无法,只得跟在后面,又叹气道:“真是苦了姑娘了。”
苏老太太孔氏作为继母,虽不是那等下药害人的恶毒妇人,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为苏长清议亲的时候,只说殷氏是秀才之女,知书达理,且容貌出众、贤惠温柔,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苏老太爷作为公公,自不好去亲见人家姑娘,派人打听了一下,殷氏的为人果如孔氏所说,于是便给长子娶进了门。
可进了门才知道,这个殷氏是个面人儿,柔柔弱弱的,没啥主见,遇事只知道掉眼泪,半点担不起事。孔氏便以此为借口,一直把持着后宅内务,便是要人相帮也只叫二太太魏氏。后来苏老太爷去世三兄弟分了家,大房单过,还是苏玉畹接过管家权,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苏长清才免了后顾之忧。
如果苏长清命长,早些帮苏世昌娶个能干妻子,接替苏玉畹出嫁后留下的空缺,这个家的日子也能如常过下去。偏还没等苏世昌长大苏长清就撒手西去了,这家里里外外的重担不得都落在苏玉畹身上?
苏玉畹吃过点心,又净了手脸,便转头吩咐丫鬟谷雨:“去把王妈妈叫来。”
“是。”谷雨应声去了。
隔不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穿藕荷色绸缎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行礼问安后,便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苏玉畹问话。
她是管家刘安的妻子王氏。
刘安小时候是苏长清的小厮,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力渐强,苏家分家后苏长清便让他当了大房这边的管家;而王氏则原是殷氏的陪嫁丫鬟,后嫁了刘安。苏玉畹接管内宅事务后,便把原在殷氏身边伺候的王氏提拔起来,暂且管着针线房的事。她原是想着通过刘安身边的王氏来了解外院的动向,从而能更好的帮助到苏长清。没想到这做法如今倒成了一步妙棋,让她能迅速将内外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苏玉畹心里一酸,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问王氏道:“这段时间茶园那边可还好?”
王氏摇摇头,满脸苦笑道:“还真被姑娘料着了,如今茶园里人心惶惶。不知从哪来的流言,说姑娘根本管不了茶园,茶园不是被卖掉,就是要托给二老爷管,原先管事的人怕是要被换掉了,大家都没心做事呢。”
说着她抬起眼来,看了看苏玉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其实茶园的情况还算好的。茶农那边情况更糟糕,听说已有人去找旁的茶商收茶了。”
徽州这时候的茶商基本还属于自产自销,即自家出的茶叶,由自家的茶庄售出。而那些没能力开茶庄、自家又有田地种茶的小地主或平民,则还得依附于某个大茶商,把每一季的毛茶卖给他。
隆庆年间松萝茶出来后,苏老太爷便属于第一批种茶、售茶的人,短短十几年,苏家由只有些田地的小地主,发展到拥有百来亩茶园、另有一些小茶农依附的大茶商,在整个休宁县也算得是富商。苏老太爷去世前给三兄弟分家,大房分得了三十多亩茶园,外加休宁县茶栈一间、徽州府茶庄一间,依附的茶农山地几十亩。每年在茶农处收的茶,产量比自家茶园的产量还多出一倍。
如果那些茶农把茶卖给别人,大房不光损失是今年那一部分茶的利润,往后再想把这些茶农手上的茶买回来,怕是很难了。徽州人做生意还是以诚信为本,茶农跟茶商合作,只要给的价钱合理,又没有什么大的矛盾,茶农一般都不会主动更换与之合作的茶商的。
听得这话,黎妈妈顿时担心起来,问道:“咱们不是跟那些茶农签了合约的吗?难道他们就不怕吃官司?”
王氏嫁了刘安十几年,对于外面的事情了解甚多,比起整日关在内宅里的黎妈妈来,自然多了几分见识。
她摇摇头道:“这种事官老爷是不会管的。老爷不在了,那些茶农为长期利益考虑,另找买家也是极正常的,最多不过是赔偿咱家一些违约费罢了。”
“这是贵家老爷太太们孝顺,苏老太太您好福气。”苏家人识趣,韩嬷嬷的话便也说得十分漂亮,”表老爷不在了,我们老太爷听得这噩耗,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老太太您也想开些,别太伤心。”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又抹开了眼泪,声音哽咽道:“可怜的清哥儿,怎么偏就得了那个病……”
韩嬷嬷叹了一口气:“最可怜的是这几个孩子。”她指了指苏玉畹和苏世昌,以及后来赶过来的苏世盛,“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可不是。”老太太用帕子掖了掖眼角,朝苏世昌招了招手。苏世昌走到近前,她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背,对韩嬷嬷道:“韩嬷嬷你回去告诉陈老太爷,请他放心。就说老大不在了,可我还在,他两个兄弟还在呢,定会照顾好昌哥儿几个的。”
韩嬷嬷点点头:“老太太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您不知道,这世上的人呐,最是欲壑难填。有多少人家,兄长死了,那当弟弟的不说帮着照顾孤儿寡母,反倒千方百计地想要谋夺他的家产。这种人呐,丧尽天良,依我看绝对没有好死,连着老婆孩子都没有好下场呢。”
苏老太太脸色一僵,偷眼望了苏长亭一下,只见苏长亭的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魏氏则满脸狰狞,怒视着韩嬷嬷,似乎要把她一口吞下去。
苏老太太生怕韩嬷嬷看到魏氏这模样,连忙接过口道:“韩嬷嬷你放心,我们家断没有那样的人。他们兄弟几个和睦着呢,打小感情就好。老二、老三都把昌哥儿这几个当自己亲生的一样。”
三太太秦氏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
“我回去定然把老太太这话转告给我家老太爷。”韩嬷嬷的目的达到,便不想再多留了。她站了起来,对苏老太太道:“您好生歇着,我就不多叨扰了。”说着,福了一福,便准备退出去。
本来作为主家,韩嬷嬷离开,即便苏老太太不说,魏氏这个做主母也应该派个人送一送。可此时魏氏正恨不得扇韩嬷嬷两巴掌呢,哪里还理会这茬儿?只装着没看见。
苏玉畹见状,没等苏老太太开口,便道:“立春,你送韩嬷嬷出去。”
韩嬷嬷似笑非笑地看了苏老太太一眼。
苏老太太顿时觉得脸上发烧。既然苏长亭不想再在陈家人面前露出难看的吃相了,她索性就做事大方些,道:“我这没大碍,你们也别都杵在这儿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说着她转向苏玉畹,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茶园那边要采春茶了吧?你爹不在了,你弟弟还小,这重担还得你担着。你二叔、三叔也有他们自己的茶园要忙,怕是帮不了你多少。好了,你且去忙吧,我这儿有你娘和你二婶、三婶呢,不必挂心。”
她说这话,是当着韩嬷嬷的面表明态度,她的两个儿子不会动心思侵占大房的财产。不过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这话怎么听怎么薄凉,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吱声,你二叔三叔自然会竭尽全力伸手帮扶一把的。”
“多谢祖母。如此,我们就忙去了,您保重身体。”苏玉畹也不想在这多留,拉了苏世昌一把,姐弟俩站起来行了一礼,转身跟在韩嬷嬷身后,也离开了熙宁院。离开前,苏玉畹回身向苏世盛招了招手。
苏世盛正要跟着出来,却被他亲娘孟姨娘拉了一下。孟姨娘笑着对苏玉畹道:“刚才回房,我才发现盛哥儿头有点热,怕是早上在山上受凉了。这次就算了,等他病好了我再派人送他去。”
苏玉畹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也好。”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就往外走。
苏世盛张嘴欲要说话,却被孟姨娘用力拽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嘟了嘟嘴,立在那里不作声了。
苏家的茶园在松萝山。明太祖在早年废除团茶进贡,改成散茶。但当时的散茶所用的方法仍是蒸青法。直到徽州休宁县松萝山松萝庵的大方和尚发明了“松萝茶”,采用炒制的手法,制出来的茶清香鲜爽,大为不同。休宁县有见识的马上学了这手艺,并在松萝山购买山地栽种茶树,再把茶销售到徽州、松江等地,松萝茶的名声迅速传播开来。
而苏老太爷就是靠着制作松萝茶最早发家的那一批。如今松萝山的茶山一亩难求,许多徽州的富商挥舞着银子也买不到半亩茶园。这也是苏长亭千方百计想把大房的茶园弄到手的原因。即便茶园的地契在大房手里,他有了更多的茶园,每年产更多的茶,运作的空间也就大了很多,所获得的利益,那不是那点茶价能计算清楚的了。
休宁城离松萝山也不过十来公里的路程。这时候雨虽又下了起来,却已小了很多,天上的乌云也散了,看来下不多久就要停了。苏玉畹一行人三辆马车,苏世昌、陈卓朗带着各自的小厮共乘一辆,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苏玉畹带个立春、霜降;最后一辆车坐着夏至和谷雨并行李。此外还有四个护院骑着马,随队伍而行。此时是申时,离天黑还早,路又有些泥泞,马车便缓缓而行。
苏玉畹手里捂着个手炉,膝下盖着薄毯,半靠在软和的靠垫上,微闭着眼睛养神。正迷迷糊糊间,忽然车下一顿,只听车夫“吁”地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苏玉畹睁开墨玉一般的眸子,抬眼向车窗外看去。此时霜降早已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脑袋,用嗔怪的语气朝外面嚷道:“爹,出什么事了?”
赶车的吴正浩四十来岁,是谷雨、霜降两人的亲爹,一身武艺,曾当过镖局的镖师,后为同行所陷害,进了大狱。苏长清当时想替苏玉畹买两个会武功的丫鬟,正好遇见谷雨、霜降两人被卖,得知此事,将吴正浩救了出来。吴正浩妻子早死,与两个女儿相依为命,出狱后镖师也不干了,干脆就投了苏家,被苏长清安排着做了苏玉畹的车夫,担护着她的安全。
“少爷的马车忽然停下来,好像是前面有别的马车陷在泥泞里,过不去,少爷和表少爷下车去帮忙了。”吴正浩在前面大声道。
霜降闻言,转脸向苏玉畹问道:“姑娘,奴婢去看看?”
苏玉畹点点头。
霜降利索地跳下马车,朝前面急步而去。没多会儿,她便跑了回来,对苏玉畹道:“那陷泥泞里的,一行六人,两主四仆,听口音是徽州府城那边的。他们一共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陷进泥里去了,表少爷好像认识他们,正叫咱家的车夫和小厮帮着他们推车呢,估计一会儿就可以通行了。”
“哦,那等着吧。你跟谷雨她们说说情况。”苏玉畹道。
霜降便蹦跳着到了后面那辆马车,把情况跟那几个丫鬟说了。
一顿饭功夫后,苏世昌的小厮秋生跑过来道:“大姑娘,陈公子遇上他徽州的熟人了。那人姓沈,带着个姓颜的朋友,说去松萝庵拜访大方大师。陈公子说既然顺路,等会儿大家就一同上路。”
苏玉畹点点头:“我知道了。”
秋生回去后,前面马车就开始缓缓而行。此时的车队变成了五辆,苏玉畹和丫鬟们及苏家的护院走在了后面。
夏至和谷雨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起身,只装着要送苏玉畹离开的样子,望着苏玉畹,目光里隐有担忧之色。
赵嬷嬷听得苏玉畹的话,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她回转身子,殷勤地作了个手势:“大姑娘请。”
苏玉畹抬脚要走,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苏世昌那特有的变声嗓音随即传来:“大姐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苏玉畹转过身,便看到苏世昌正与一个穿宝蓝色绣云纹绸缎长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下人,她派去的王氏和那位韩嬷嬷也在其中。
看到王氏微不可见地朝自己点了点头,苏玉畹心里愈发安定。
她先朝陈卓朗行了一礼,唤了一声“表兄”,然后才对苏世昌道:“二婶说老太太病了,让我去伺疾呢。我正要派人跟你们说,这茶园去不了了,改日罢。”
苏世昌眉头一皱。他虽才十一岁,半大的孩子,但父亲去世后他就成了家中最年长的男丁,这几日迅速长大起来,自然明白采摘春茶对于茶商的重要性。现在马上就到清明节了,一年中最好的一茬茶芽正随着天气的回暖噌噌地往上冒,以明前茶堪比黄金的价钱,耽搁个几日,那损失就大了。
他转头望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忙上前,把刚才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苏老太太既称病,不管这病是真病还是假病,也不管她是亲祖母还是继祖母,苏世昌和苏玉畹都得去问候一下。
当下苏世昌没法,只得对陈卓朗道:“表兄,不好意思,我们先得去看看祖母。要不你先回房,等一会儿我有空再去找你?”
陈卓朗今年也不过十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却整日被祖父和父亲逼着在家看书,郁闷得紧。好不容易遇着苏家派人去报丧,家里又没有合适的人过来吊唁,他这才央求了祖父,得以出来散散心。这两日即便苏玉畹不挽留,他也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去。松萝山的茶园,他一直都想去看看的。
此时听得苏世昌的话,他也无奈,点点头道:“无碍,你去吧。”说着对苏玉畹微一颔首,转身便往回走。
那韩嬷嬷能被陈家作为内宅的代表派来吊丧,自然是个精明人物。苏家虽是商家,但陈老太爷能派陈卓朗亲自来,说明他对苏家还有一份香火情。即便苏玉畹不递话过来,见到大房被欺负,她也是要伸手相帮的,更不要说苏玉畹还托王氏递了话过来,求到了她这里呢?
故而未等陈卓朗动身,她便笑道:“公子,老奴来的时候,老太太还让老奴去给苏老太太请安呢。这会子苏老太太既不舒坦,老奴自该去探望一番。要不,老奴这就跟着大姑娘过去?”
陈卓朗整日埋头苦读,自家内宅的事他都甚少去整会,更不要说多年未有来往的苏家的家事了。只来吊丧的路上,他听得韩嬷嬷提了一耳朵,说自家姑奶奶陈氏早已去世,如今的苏老太太是填房,所以到了苏家后,只需去灵前上几柱香即可,苏老太太那里不必去请安。
这会子听得韩嬷嬷改了说法,要去请安,他也无可无不可,点头道:“你去吧,代我向苏老太太问安。”说完对苏玉畹姐弟俩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赵嬷嬷听得韩嬷嬷的话,心里顿时大喜。
陈家作为苏老太爷原配的娘家,来苏家吊丧,却不派下人去继室孔氏那里问个安,这让孔氏相当的没面子。但当年陈家不同意苏老太爷续娶孔氏,后来两家又断绝了来往,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亲戚朋友间无不知道。所以就算孔氏想要拿这事来说嘴,说陈家不懂礼数,也无处说去。为了这事,孔氏着实郁闷了好几日。
这会子韩嬷嬷说曾得主子之令给老太太请安,岂不让赵嬷嬷喜出望外?这事说出去,不光苏老太太孔氏有面子,便是她所出的二房、三房都有面子不是?
当下赵嬷嬷欢喜道:“有劳贵家老太太惦记着我家老太太。老奴代老太太先谢过贵家老太太了。”说着,对韩嬷嬷福了福身。
苏玉畹看了韩嬷嬷一眼,正好对上她投过来的满含深意的眼神。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伸手道:“韩嬷嬷这边请。”说着,率先朝二房处走去。
当初分家的时候,苏老太爷吩咐直接把苏宅用围墙给隔开。大房占了东边院落,二房带着苏老太太住中间那一溜儿,三房住西边。为了方便殷氏早晚去给苏老太太请安,家中特意留了一道门跟二房的后宅相通,只是钥匙掌握在殷氏、苏玉畹和后宅的管事嬷嬷吕嬷嬷手里。刚才苏长亭、苏长风等人离开的时候,便是从那道门走的。
一行人沿着回廊走了一段路,穿过小花园,过了那道门,便进了二房的宅子。
苏家虽是商家,苏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却也是念过书的,还中过秀才。后来进学无望,这才弃文从了商。虽沾染了铜臭,但读书人的那一份情怀还在,在当初建这府宅的时候,苏老太爷就给各个院子取了风雅的名字,比如苏长亭和二太太所住的主院叫春和堂,苏长风和三太太的叫陶然居,殷氏所住的是如意居,苏玉畹住的院落名为日影阁……
而苏老太爷去世、三房分家后,苏老太太便从原先所住的春和堂,搬到了中间那一溜后面的院子居住,那院子名叫熙宁堂。
苏玉畹一行人到时,殷氏和三太太秦氏等人都已经到了,正在偏房里小声地说着话,苏长亭和苏长风则陪着郎中在主屋给老太太诊脉看病。
见得苏玉畹姐弟进来,二太太魏氏眼里闪过一抹讥讽,嘴里道:“哟,畹姐儿来了?你这个大忙人不去忙别的,怎的有空来看望老太太?”
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魏氏这话要是传出去,可谓是诛心。
韩嬷嬷没有见到送葬回来苏长亭逼苏玉畹交出茶园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一进门就听到二太太这一句诛心的话,或许她今儿就只是照王氏递过来的请求,到苏老太太面前请个安,隐晦地点上几句就罢了。毕竟她是个下人,陈老太爷没有明确的指示,她是不可能越俎代庖插手于苏家的家务事的。
可听得这话,她心里的怒火顿时“腾”地冒了上来。大老爷去世,二房就欺到大房的头上了,对苏家的长房嫡长女说出如此诛心的话语,而且还当着她这陈家人的面,这是不把陈家放在眼里啊!难道孔氏这是怀恨于当年的事,苏长清一去世她就指使自己的儿子媳妇来报复大房?
想到这里,她上前几步,似笑非笑地看了魏氏一眼,问道:“敢问,这位就是苏家二太太吧?”
赵嬷嬷见状大惊失色,忙快走几步,走到二太太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二太太随即便惊诧地抬起头来朝韩嬷嬷看来,心里难免有几分懊悔。
要知道,她是不忿于刚才丈夫和女儿被挤兑,这才出言讽刺苏玉畹的。反正大房与二房刚才算是撕破脸了。为了抢茶园,往后不知要闹出多少矛盾呢。如今说上几句难听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这毕竟是苏家内部矛盾,即便是苏家族长,也不好来插手来管。但陈家不同。苏长清毕竟是陈家外孙,大房的子孙被欺负,陈家是必然要出手相帮的。到时候苏长亭再想打大房茶园的主意,怕就难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赵嬷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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