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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后续+全文

墨梦知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她不愿意。就如此简单。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

主角:沈玉安谢临寒   更新:2025-04-17 16: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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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安谢临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墨梦知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她不愿意。就如此简单。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
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
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
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
她不愿意。
就如此简单。
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
“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
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日日磨墨一样磨着她。
她甚至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动摇。
“姑娘,明日的国岁宴便是最后一次入宫了,就算你不想嫁于陛下,难道不想和他好好道个别吗?”柳衣诱劝道。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这些年谢临寒为她送的东西太多太多,几个箱笼都拿不完,是该还回去了。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心软的动摇,还是真的想要划清界限。
直到第二日,她早早起来梳妆,她才意识到,她是动摇了。
谢临寒曾经对她那样的好......
就如众人所言,她又能保证下一个夫婿能比得上他吗,旁的女人一个不娶吗。
她没有答案。
马车驶入皇宫中,只有她的马车被特许可以一路直达内廷,那众人艳羡的目光,让柳衣眉飞色舞,这种权利的快·感让人迷失。
她手指微微攥紧,真的要答应吗?
沈玉安下了马车,便见一个不熟悉的宫女在候着。
那宫女垂眸道,“沈姑娘对吗?”
沈玉安看着这宫女,“你是......”
宫女低头莞尔,“奴婢是碧云阁的宫女,昭嫔命奴才亲自去请你过去问话。”
沈玉安一顿,听着那‘昭嫔’二字迷惘地怔了一下,似乎没听懂。
直到柳衣的高声道,“你胡说什么,陛下说了,若没有我们主子点头答应,万万不会立别的嫔妃。”
那宫女微讶,随即一笑,“这位姐姐怕还不知道吧,三日前陛下已经将我们娘娘立为昭嫔了。”
柳衣脸色骤然一变。
而沈玉安听着那几句话,心中泛起了涟漪。
或许是早就有预设,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她竟然没觉得意外。
只是那越来越重的心脏,让她整个人虚浮,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脸色变得苍白。
而马车后箱装满谢临寒所送的东西,仿佛也成了笑话。
她自嘲一笑。
柳衣连忙低声道,“姑娘,你且莫信了这小人胡言,陛下定然不会的。”
沈玉安摇了摇头。
若非谢临寒下旨,谁敢假传?
才几日......
沈玉安吸了一口气,忍去那一抹泪意,只是平静道,“还请领路。”
那宫女点头,为沈玉安领路。
抵达碧云阁时,沈玉安看见了那廊下的风铃,柳衣一愣,喃喃道,“这不是陛下送给娘娘的礼物吗,她怎么会......”也有。
沈玉安脸色白了几许,而那宫女笑道,“那是陛下送的,这几日陛下日日送东西来,碧云阁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那一刻,沈玉安清楚的知道宫女是故意炫耀,或者这风铃也是刻意摆出来给她瞧的。
可她那一刻她还是成功的被离心了。
谢临寒给她的东西,有别人的一份。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恶意,心更是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沈玉安不再去看,而是跟随着宫女的步伐入了屋内,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女人。
从她知道这个女人起,她就一直抗拒着和她见面。
但如今她是宫妃,而她只是官眷,自然不能抵抗。
“沈姐姐?”一道妩媚婉转的声音像是出谷的黄莺,沈玉安见那珠帘下有人挑帘而来,一张明艳的脸顶着显怀的孕肚走了出来。
那一个瞬间她确确实实对谢临寒即将要当父亲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曾经他们说过,日后等沈玉安生了孩子,女孩唤思安,男孩叫念安,总之都要与她有关。
而现在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
应当会取个好听的名字,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沈玉安敛起神色,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娘娘。”
“沈姐姐客气,叫我黎娘便好,陛下也是这般唤我的。”黎娘声音妩媚,明明说着客气话,但没有一丝讨好感。
沈玉安清楚这是在向她炫耀。
她选择缄默。
而这边宫女道,“沈姑娘,你还未向昭嫔行礼呢,你总不能坏了规矩吧。”
黎娘微瞋,“阿墨,休得胡言!”
虽斥责,但也并没有说那宫女做错了。
沈玉安明白她的心思,她想让自己给她行礼,她微微一笑,颇感讥讽,她没嫁给谢临寒成为皇后,反而先给他的妃嫔行礼。
“规矩不可坏,应该的。”沈玉安平静而道。
那黎娘故作惊异地捂嘴。
沈玉安渐渐屈膝,眼看着要跪下去,一道有力的双手率先托举住了她,那温暖的双手是她曾经最为熟悉和依靠的。
“你让她给你行礼的?”谢临寒冷到发寒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黎娘咬唇,颇觉委屈,旁边的宫女阿墨连忙道,“是奴婢,奴婢让沈姑娘行的礼。”
谢临寒眼睛一冷。
黎娘声音带着哭腔,“阿墨和我都不懂宫里的规矩,你这么凶干嘛......”
那一瞬间,沈玉安看出来一个女子的状态。
那是在她的爱人面前才敢有的姿态。
而她都不曾在谢临寒面前有过。
谢临寒神色变了变,“闭嘴,不罚你便是了,别哭了。”
黎娘擦着眼泪,行了个粗笨的礼,“谢皇上。”然后也不说话。
谢临寒眼眸划过了些什么,目光落在了沈玉安身上,“你别怪她,她就是个乡野女子,不懂规矩。”
她看见了谢临寒眼中的讨好。
但她更发现了谢临寒那细微的变化,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如果以前有人委屈了她,他定然让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但这一次没有。
丝毫都没有。
那些动摇的心软在此刻终于化为了泡沫。
她知道,谢临寒与世间大多数的男子无异,他心里不再是她一个人。
而她本不该有期待。

沈玉安如今的传闻在京城遍知,所有人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如今她舅父下了大狱已,就经表明了陛下对其的态度,如此他也无需毕恭毕敬。
沈玉安双手攥紧,“那能否宽宥一二,让我进去见见卫将军,只需半刻钟,半刻钟就够了......”
然,那人只是双眸瞥了她一眼,“沈姑娘,应当清楚该求的人并非我。”
沈玉安脸色顿然一白。
那人便带着人马转身回了刑部内,关闭上了门扉。
柳衣气急,“他们怎么能这样?寻日里他们的庄大人见了姑娘都是毕恭毕敬的,今日居然还甩起脸色来了......”
沈玉安太清楚这变化的缘故。
没了谢临寒的庇佑,在旁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也十分清楚那人所说她要求之人是谁。
沈玉安呼吸沉了沉。
柳衣急的团团转,“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
怎么办......
沈玉安骤然笑了笑,眼睛却涌动了无限的悲戚,她本想着至少这三年内不再见谢临寒,让时光抹平一切。
但似乎,有人不愿意给她机会。
沈玉安吩咐车夫,“去皇城。”
柳衣的脸色骤然一变地看向了沈玉安,顿然反应过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
到了皇城,沈玉安本以为至少要费一番功夫,但似乎早有人候着,那太监微微一笑,“沈姑娘请随咋家来。”
显然一切都在谢临寒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她在乎谁。
所以料定了沈玉安会来。
沈玉安跟随着太监一路直达启明殿,这里是文武百官与皇帝议事的地方,那太监领到了沈玉安到门前,却并没有带她进去。
太监双眸含笑,“姑娘,我家主子说了,沈将军的事情全凭姑娘诚心,沈姑娘心诚,陛下自然会见你。”
那一刻,柳衣脸色骤变,沈玉安也明白了此意。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离开时,谢临寒说——既如此,你便出宫吧,只是以后莫要求着入宫才是。
原是在这里等着。
沈玉安眼睫仿佛都跟着重了。
她清楚今日在这大殿前跪着,明日又有怎样的风波。
但哪有如何。
她没了母亲,没了阿姐。
不能再失去舅父。
太监本以为会看见沈玉安屈辱地眼神,如此也好去禀告那宫中的娘娘,谁知她只是静静地垂眸随即道了一声,“玉安明白。”
旋即在柳衣的搀扶下,跪在了启明殿前。
单薄削弱的身影迎着风,浅色的衣袍被吹得犹如一抹缠·绵的绸,她就那样不屈不折地跪着,双眼不见任何卑躬屈膝。
柳衣顿然胸口一阵闷痛,噗通一声也跪在了旁边。
“姑娘,柳衣陪你。”
沈玉安清浅一笑,紧紧握住了柳衣的手。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柳衣知道这两个月来姑娘体重暴降,身体亏空,这样的跪是屈辱地同时,更是伤身,可那能怎么办......难道真的不管将军了吗?
来往的官员纷纷目光流转至沈玉安身上。
看到沈玉安的脸的同时又错愕,又不敢多看,纷纷匆匆走到了启明殿内。
谁能料到曾经被陛下捧在手心中的人,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辱折膝?
无人不暗叹一句,这伴君如伴虎,真是世事无常。
沈玉安闭眼忽略着那些目光。
自尊是最不重要的。
她只要舅父好好的活着。
旁的她都不在乎。
沈玉安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见膝盖之处传来裂骨般的疼,脸上开始冒着细细地冷汗,若不是柳衣一直托起她的身子,恐怕她此刻已经晕倒。
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而此时一道急匆地脚步声而来。
她听见那启明殿的大门似乎被人打开,以为又是来往的官员。
可苍白的脸一抬头的瞬间,谢临寒那张脸就落在了她的眼前。
滚烫的呼吸在她肺腑过了一遍,她立马磕头,“臣女沈玉安见过陛下。”
谢临寒看着她屈下的身躯,面色不善,“你......”
怎么来了。
话说不出口。
沈玉安的声音已经开口道,“臣女请求陛下为卫将军彻查,还其一个公道,我舅父自幼时初蒙便跟随外祖在军中历练,这十几年立下大小军功无数,愿陛下看在我舅父劳苦功高的份上,还他一片清白。若陛下觉得我今日跪得不够,我愿再跪上三日......”
她强撑着痛意说着这番话。
谢临寒的脸色却越来越冷,“你觉得朕是因为你才污蔑了卫将军?”
沈玉安抿唇,“臣女不敢。”
谢临寒看着沈玉安的脸,几个月未见,他心情复杂万千,如今他已经有了孩子,有了嫔妃,那日的气话很重,但其实他已经决定放过她。
但今她自己前来,他本以为她是回心转意。
谁知竟然觉得他是以权要挟的人。
谢临寒双眸冷淡至极,眼神没了温度,“卫将军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他的副将都亲自指认,那账本都已经送到了朕的跟前,纵然他军功万千,但贪墨军饷此事朕也绝不姑息。”
那一字一句像是沉重的山砸在了沈玉安的脸上。
沈玉安呼吸紧迫,“不可能,舅父不是这种人。”
见她如此信任另一个人,谢临寒胸口冒起了一股不满,他顿然冷讥,“你怎知他就不是,铁证如山,他也已经认罪。”
那一刻,沈玉安整个人神经骤然像是又根弦断裂。
舅父认罪......
那几个字在她胸口模糊了又模糊。
她不相信。
“舅父定然有他的苦衷,臣女求陛下再彻查一次。”沈玉安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耳畔忽然传来谢临寒的一阵冷哂。
“原来你也会害怕......”
谢临寒淡漠的声音而出,双眼静静地看着她,想起那日她离宫的决绝,与此刻形成鲜明的对比,原来她真的丝毫不在乎他。
黎娘说的没错。
谢临寒看着沈玉安的脸,冷淡的像个陌生人,“沈姑娘,别忘记了,你与朕早就没了关系,朕没必要看在你的情分再彻查一次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马车上下来,沈玉安望向门口的喧闹之处,眼神微变。
“怎么是昭妃的仪仗?”
柳衣在宫中见过阿墨几次,眼下自然认得出来。
阿墨侍候在一旁,京中的几位官家千金都围着居中的一人。
“御史台和尚书府里的这几位女公子,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顶,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看来,都是装的。”柳衣扶着沈玉安,收回了视线后,又是气得涨红了脸。
沈玉安笑了笑,看着小厮拎了准备好的食盒,唤着柳衣跟上,“走吧。”
一行几人安安静静得进了倚婵园,将喧闹抛之脑后。
桃花社既名为“桃花”,便是京中的这些官家女眷们为显风雅,每年三月三上巳节这一日,在京中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宅院结社。
当日结社所作诗作,会经人整理,再交付京城之中的书商刊刻发行,如今已有六年,也成了一段佳话。
桃花社里的女公子们,文名也算震动天下。
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常有向女公子行卷的,不是为博得声名,大多是想得女公子们的垂青。
若是能因此入赘,自是比参加科考中举更容易平步青云。
“我还以为沈姑娘近日忧心卫将军之事,不会来这小小的桃花诗社呢。”
沈玉安正站在桃花树下,望着浅粉色的细小花瓣,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
柳衣与另一名书童伴在沈玉安身侧,努力按捺怒意。
“甄姑娘说笑。”沈玉安回身,欠身一礼,“身为国公之女,平日里能与众位姐妹相见之日本就不多,这上巳节桃花诗社是为数不多的绝好机会,便是为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我也该来一趟。”
一句话,便点名了国公府与御史台甄家之间,身份上的云泥之别。
国公府四世三公,才是真正的世家豪门。
“沈玉安!”甄芊拔高了音调,“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未来皇后么!”
甄芊的质问,引来周围一圈女眷们的附和。
她们就是想要看沈玉安从天之骄女跌落到泥土里的模样。
“你舅舅贪污军饷下了大狱,不日便要处斩,你又善妒多思,喜欢找昭妃娘娘的麻烦,你以为陛下能放过沈家和卫家,能放过你?”甄芊见有人附和自己,更来了劲。
不远处,昭妃在阿墨的陪同下,声势浩大得带着宫人们往此处而来。
“闹什么!”阿墨出声斥责,“昭妃娘娘近日心情不佳,陛下才特许开了这倚婵园让娘娘闲逛散心,顺便给你们开个诗社,如此吵吵嚷嚷的,败坏了娘娘的兴致,你们吃罪得起么!”
柳衣本就看阿墨不爽,这趾高气扬的样子,更是来气。
沈玉安上前一步,挡住了柳衣,同众人一起行礼,“参见昭妃娘娘。”
“玉安姐姐也在。”昭妃黎娘似是十分意外的样子,掩住了脸,“快把玉安姐姐扶起来,前日里在陛下殿外跪了这大半日的时辰,眼下在跪着,若是伤了腿就不好了。”
柳衣忙要将沈玉安扶起,结果却被阿墨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下来。
“贱婢!谁让你起来的!”
柳衣没有防备,被这一巴掌有些打蒙了,身体失去了重心,狠狠跌在了地上。
“柳衣。”沈玉安上前,将她扶起,后又看向黎娘,“昭妃娘娘,柳衣自小 与臣女 一同长大,视若亲生妹妹,有管教不严之处,都是臣女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若是要责罚,都由臣女担着。”
“玉安姐姐说这话,便是负气觉得是妹妹错了,这若是 让皇上知道了,只怕——”黎娘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周围的官家女眷们自小都是在后宅争斗中长大,如何会看不清眼前 的情势。
外头从前盛传的皇后娘娘之为非沈玉安莫属,现下看来,分明是做不得数了。
这个时候,还是巴结得宠的昭妃要紧。
“昭妃娘娘就是太好性子了,我们都知道,沈玉安从小仗着自己是国公府长女,是卫将军的外甥女,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和皇上的那点情分,想要拿捏皇上,还累得昭妃娘娘在这里受委屈,我们都看不过眼!”
听着这话,沈玉安都不免觉得好笑。
甄芊从前,也是个围着她天天喊“玉安姐姐”的人。
“外头的人称桃花社的社员一声‘女公子’,也算是尊重。”沈玉安嗤笑了一声,“今日既然是桃花社结社,那便照着旧日的规矩吟诗结集,昭妃娘娘来散心,那便在一旁做个品鉴的也好。”
品鉴?
女眷中有人当即皱起了眉头,小声讨论,“让昭妃品鉴,这不是——”
“沈玉安!”阿墨忍不住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玉安勾唇浅笑,视线在黎娘的身上转了一圈,眼神意味深长。
她对普通百姓出身的人从未有什么意见,没有学识也好,不认识字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可黎娘一而再再而三得挑她的面子,沈玉安从来不是好性子的人。
这事儿就算闹到谢临寒的面前,也不会比舅舅的事更大了。
“好了阿墨,既然玉安姐姐相邀,坐下便是。”
黎娘倒是沉得住气。
阳春三月,倚婵园中,桃花随风飘落,宛若轻雨。
今日的诗题,由黎娘抽取,取了“轻雨”二字。
沈玉安稍作思考,便已有了几句,提笔写下。
柳衣在旁看着,她识字不多,就当看个热闹。
旁的人不多时也开始落笔,倒是甄芊,思索了半日,面前的纸张仍旧一片雪白。
“请各位女公子将作出的诗句署了名,挂在一旁的木牌上。”
诗社集会,也请了京城之中最出名的几家书商,书商家的小厮,早就准备好了诗社中 几位女公子的名牌。
柳衣替沈玉安将诗作挂上,待稍后的茶会上,再揭晓众人之作。
旁的人仍在写,沈玉安在柳衣的陪同下先离席,去花园里透透气。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池子旁。

沈玉安轻笑,拿着手中的书册轻轻敲了敲这冒失鬼的头,“怎么?没有我的吩咐,府中竟还有人有这胆子来检查我要送出去的信件?”
“这......”柳衣恍然大悟。
按理来说,是不该有的。
“让管家多盯着那两个人一些。”沈玉安临窗而立,给柳衣指了指方向。
不远处的荷花池畔,有两个小丫头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就是她们!”柳衣更是愤愤,“安插眼线都安插到我们国公府来了!这对狗男女可真是欺人太甚!”
“莫生气。”沈玉安无奈摇头,“气的可是你自己。”
“姑娘难道就真的甘心?”柳衣咬牙,“若非国公府当年鼎力相助,哪有谢临寒的今日?”
这皇位,有一半还是靠着卫将军镇守边关安定军民打下来的。
如今,还真的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沈玉安放下书册,捡起了一旁的玉壶,替窗下临风的狐尾百合洒水,“行事无愧于心便好。”
“我就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过河拆桥的样子!”柳衣原先还想劝着自家姑娘再去求求皇帝,眼下,这点想法也都荡然无存了,“还是秦王殿下善解人意。”
提起秦王,柳衣的眼眸中都带着笑意。
秦王......
这个称呼在沈玉安的耳边滚过一圈,心思却更是繁杂。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谢临寒,秦王顾渊,才是更难相处的那个。
“姑娘。”外头管家来请,“老爷请姑娘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沈玉安放下玉壶,带着柳衣匆匆前去。
蜿蜒曲折的廊檐之后,先前已经被沈玉安察觉的两名眼线浑然不觉,依旧偷偷得缀在后头。
国公府的书房建在湖心之上。
说来,这还是沈玉安祖父昔年建这一座国公府时,特地划出来的一块地方。
四环环湖,清明水秀。
要入书房,唯有一座木桥。
从前沈玉安只觉得麻烦得紧,眼下才知祖父深意。
此处商量机密要事,最是不怕偷听。
“安安,来坐。”国公爷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两鬓便已有了白发。
可见近日来之遭遇,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父亲近日为舅舅奔走,实在辛苦。”沈玉安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将真实情况告知父亲。
有谢临寒在上头压着,无人敢助国公府。
“你舅舅与我们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没有你母亲的这一层关系,我也断然不可能看着一个为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便被这样平白诬陷。”沈国公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爹爹今日喊女儿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沈玉安暗自盘算。
眼下沈卫两家接连遭祸,明面上还愿意帮忙的,怕是没有。
“安安可有曾听过一个叫周演之的书生?”
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
沈玉安佯装不知。
与秦王的交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人是宫中昭妃的远方表兄,曾经两次参加科考未曾中举,新帝继位后,于半年前破格擢升为正六品京城守,三月前又擢为正四品转运使,你舅舅的案子,便是由他告发而来。”
沈国公虽神情平静,但言语之中已难掩激愤。
后宫之中,昭妃表面和气,实则一直将沈玉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演之作为昭妃的远方表兄,告发之心可见一斑。
“昭妃出身低贱,只会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沈国公逐渐激愤起来。
沈玉安替父亲倒了杯茶,奉到他的面前,“爹爹喝杯茶消消气。”
等沈国公将茶盏接过,沈玉安才继续道,“爹爹可还记得,昔年沈卫两家助谢临寒夺嫡之时,也曾有人向谢临寒进言,说舅舅在边关屯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那时谢临寒是什么反应?”
“那时他还没昏了头,自然是直接将这进谗言的小子给砍了!”沈国公将茶盏置于一旁。
被女儿如此提醒,沈国公也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安安,你与谢临寒眼下虽闹得难看,可若没有昭妃那个贱人在旁挑唆,爹爹相信,你们还是能——”
“不可能了。”沈玉安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娘亲还在世,她也会支持于我。”
提起刚去世不久的国公夫人,沈国公的眸光也暗淡了下去。
他亏欠沈玉安的母亲,也有许多许多。
“爹爹,既然已经查到了此事与昭妃有关,您便收手吧,莫在查下去了。”沈玉安替父亲又续上了茶,“女儿会联系舅舅的旧部,定会帮舅舅脱困。”
“好。”
沈必看了女儿许久。
心知她的性子倔强无比,劝不动,便只能支持。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沈玉安才见到柳衣,她便递上了一封请帖。
是浅色的桃花笺。
“姑娘,明日便是三月三,桃花社的女公子们想请您一聚。”
沈玉安揭开帖子一看,上头的字娟丽婉约,工工整整得写着她的名字,视线下移,略过那几段客气相邀的繁文,最终落在了最后的那一行地址之上。
城东倚婵园。
“替我回帖,我会准时到访。”沈玉安将帖子又扔还给柳衣,自顾自得往前走。
倚婵园。倚婵园。
这地方,也是多年未再踏足了。
翌日,柳衣替沈玉安装束一新。
“姑娘这几日为将军忧心,憔悴了不少,还是穿件颜色亮些的衣服,好抬抬气色。”
拿出一早就替沈玉安准备好的新衣,柳衣极力劝说。
沈玉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确实是难掩憔悴。
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
“不必。”沈玉安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去取我惯常穿的青色罗裙来。”
“姑娘——”柳衣不解。
沈玉安接过罗裙,命柳衣替她更衣。
“那处园子自从姑娘七岁生辰落水出事之后,便一直封存,今次三月三的桃花诗社选在那里,本就是——”柳衣一边替沈玉安绑着带子,一面还在喋喋不休。
“既然知道她们的用意,又何必费心装扮?”

“多谢行香姐姐。”沈玉安接过紫衣女子递来的东西,翻开一看,确是账本。
一本行贿的账本。
“知道你今日要出府,原本还苦恼着怎么避过耳目将这东西送给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个儿来了。”行香掩着嘴偷笑,“怎么?都闹得京城满城风雨了,你们还来这天香酒楼,是重温旧梦?”
“行香姐姐莫要说笑。”沈玉安阻止了行香继续说下去,“庄子里关着的人,你再帮妹妹盯着些。”
“知道了知道了。”行香挥手喊来外头的小厮,“送姑娘出去。”
柳衣扶着沈玉安上马车,眼角余光瞥到街市小巷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青布蓝衫的家伙一闪而过。
“姑娘——”柳衣出言提醒。
沈玉安安抚性得拍了拍柳衣的手,“不必管他。”
半个时辰后,昭妃所居的昭阳宫中,阿墨带着几封信进来,示意宫中伺候的侍女们都下去。
昭妃懒懒得斜靠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扇着手中的扇子,“送来的是什么?”
“这几日沈府送出去的信件都在此处,周大人也都看过,无甚奇怪之处,因而都放行了,这里都是周大人抄录的版本。”阿墨将信件递给昭妃。
昭妃本就大字不识几个,看着这簪花小楷更是头疼,摆摆手,“既然周演之看过都没问题,就烧了吧,别来这里碍本宫的眼。”
“是。”阿墨随后又观察了几分昭妃的脸色。
这神情被昭妃见着,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有事说事。”
“是——是皇上。”阿墨咬着下唇,努力斟酌着用词,“今日从倚婵园回来,皇上私下里带着侍卫去了天香酒楼,去——去见——”
“去见谁?如此吞吞吐吐,是不是要本宫把你的舌头拔下来!”昭妃顺手,将手边的簪子掷向阿墨。
阿墨不敢躲,由着那簪子的尖端刺到了自己,“砰——”得一声就跪了下去,“去见了沈玉安。”
“这个贱人!”昭妃大怒,立时便从榻上起身,气得掀翻了一旁的果盘,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不小心踩到了刚刚洒落在地上的水果。
“呲溜——”一下,伴随着昭妃的一声惨叫,她重重得跌在了地上。
“娘娘!”阿墨慌忙喊人,去请了太医来。
正面见完群臣的谢临寒一听昭妃在昭阳宫中不慎跌倒,忙前去探望。
“皇上!”黎娘躺在寝殿中,长发披散,见着谢临寒,便起身躲到他怀中,“就这样抱着臣妾,好不好?”
“让娘娘在寝殿中跌倒,都怎么伺候的!”谢临寒望着寝殿中跪了一地的宫人,厉声斥责。
“陛下!跟他们没有关系。”黎娘在他的怀中蹭了蹭,“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娘娘,若不是今日在倚婵园中,沈家姑娘如此羞辱于您,您又怎么会心神不宁。”阿墨跪在底下,眼珠子转了几转,便有了主意。
“住口!”黎娘假模假式阻止阿墨,“陛下面前如此多话,自己去外面领罚。”
阿墨俯身再拜,应了一声,便去领罚。
殿中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何会看不出来是昭妃与阿墨联手给沈玉安挖坑。
如此明显的手段,只是因为谢临寒愿意让沈玉安一早踩进去,她们才有得逞的机会。
“既然沈玉安妄言犯上,令昭妃受伤,那么就传旨去沈府,禁足她半月,什么时候昭妃伤好了,她什么时候出来。”
几个公公忙去传旨。
消息传到沈家。
沈必大怒,却也心疼女儿不敢请家法,数落了几个落井下石的姨娘一顿。
湖心水榭中,沈必看着临窗而立的女儿。
连日来为了营救小舅舅,殚精竭虑,看着都纤细了不少。
做父亲的,如何不心疼?
“安安,陛下并非真正要禁你的足,他想要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沈必看着面前的圣旨,叹气。
沈玉安只是静静得站着,望着窗外湖中飞翔的白鸟。
许久之后,她做了决定——
“我要入宫。”
沈必原以为沈玉安想通了,便立刻迎上去,“安安,陛下下旨禁足,还是父亲先入宫禀明陛下,你再——”
“不行。”沈玉安断然拒绝,“必须我自己去。”
“你一旦离开了沈府,就是公然违抗圣旨,你知道后果么!”沈必忙拦着。
沈玉安摇头,“杀不杀我,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父亲心里清楚。”
看沈玉安并没有半分要去低头的样子,沈必更是不解。
“让他知道我是去找他低头的也好,这样,他也不会拦着我出府。”
沈玉安回身走到父亲面前,那一封明黄色的圣旨依旧在书案上放着,本是耀眼无比的颜色,如今看着,却是格外得刺眼。
“女儿换上柳衣的衣服去,谢临寒现下一定派人盯着沈府,他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黎娘那伙人就算胆子再大,也断然不敢在去往宫城的这段路上动手。”沈玉安盘算好了一切,眼里是坚定的光,“此去定然能够解救舅舅,父亲安心便是。”
“你自小便有主意,此次父亲便由着你去,反正这卫家若是倒了,国公府也就不远了。”沈必摆了摆手,放女儿按着她的心意去做。
朝堂风云诡谲,原本以为国公府将身家性命都压在谢临寒一人身上,待他登上帝位,沈家不光能保全己身还能风风光光更上一层楼。
果然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
柳衣同沈玉安换了衣服,照着先前盘算好的,在国公府门口演戏。
“姑娘有什么事,就让柳衣去办!姑娘万万不可在此时触犯禁足旨意啊!”
“柳衣”噗通一声便给“沈玉安”跪下。
“沈玉安”只是冷哼了一声,未在说什么,一副负气的样子转身便走。
“柳衣”起身,对着守在外头的侍卫吩咐,“姑娘身体不适,府中的药材不够,命我出门采买,还请放行。”
侍卫们让开了通路,放走了国公府的马车。
消息立刻传回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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