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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世唐门后续+全文

轻扬蝎子 著

玄幻奇幻连载

唐门势力范围百里外,风月场所——春香楼。楼外画舫轻舟,闲人如织;楼内美酒飘香,歌舞升平。虽然已近中秋,木叶萧萧,但春花楼上,春意不减,卖笑的女子依旧花枝招展,买笑的宾客依然如醉如痴。楼外飘着的旗幡,已然换了一根,似乎已没有人记起,数十天前,一个快刀手曾经在此斩出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刀。江湖上,每天都会有人杀人,每天都会有人被杀。杀人与被杀,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多少人会在意一个刀客的死活。不过,当唐白馨来到春香楼外时,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她杀死的。也许不该冒充修罗刀主,也许不该垂涎于唐白馨的,也许不该……也许他罪该万死,不过,那都不是唐白馨要杀他的理由。唐白馨杀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要...

主角:唐晨马小英   更新:2025-04-21 14: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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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晨马小英的玄幻奇幻小说《霸世唐门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轻扬蝎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门势力范围百里外,风月场所——春香楼。楼外画舫轻舟,闲人如织;楼内美酒飘香,歌舞升平。虽然已近中秋,木叶萧萧,但春花楼上,春意不减,卖笑的女子依旧花枝招展,买笑的宾客依然如醉如痴。楼外飘着的旗幡,已然换了一根,似乎已没有人记起,数十天前,一个快刀手曾经在此斩出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刀。江湖上,每天都会有人杀人,每天都会有人被杀。杀人与被杀,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多少人会在意一个刀客的死活。不过,当唐白馨来到春香楼外时,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她杀死的。也许不该冒充修罗刀主,也许不该垂涎于唐白馨的,也许不该……也许他罪该万死,不过,那都不是唐白馨要杀他的理由。唐白馨杀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要...

《霸世唐门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唐门势力范围百里外,风月场所——春香楼。

楼外画舫轻舟,闲人如织;楼内美酒飘香,歌舞升平。虽然已近中秋,木叶萧萧,但春花楼上,春意不减,卖笑的女子依旧花枝招展,买笑的宾客依然如醉如痴。

楼外飘着的旗幡,已然换了一根,似乎已没有人记起,数十天前,一个快刀手曾经在此斩出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刀。

江湖上,每天都会有人杀人,每天都会有人被杀。杀人与被杀,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多少人会在意一个刀客的死活。

不过,当唐白馨来到春香楼外时,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她杀死的。

也许不该冒充修罗刀主,也许不该垂涎于唐白馨的,也许不该……也许他罪该万死,不过,那都不是唐白馨要杀他的理由。

唐白馨杀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

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要无条件执行——这是唐白馨从小就接受的教育。这些教育已经到她的血液中,所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违抗禁令。

可是今天,她来到春香楼,内心中却揣着犯禁的。

她来这里,是为了要会一个人,一个大盗——马小英。

一位绝色倾城的名门,与一位情满天下的贼私下相会,而且会面的地点还在一个风月场所中,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惹来人们的非议。特别是在唐门这种戒律森严的古老门派,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

唐白馨明明知道唐门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她偏偏就这样做了。

……

当春花楼里那些追声逐色的江湖客看到步入大堂的唐白馨时,全都傻了眼。他们无一例外,眼里都流了惊艳、贪婪和。

就连春花楼里的那些头牌红妓,也自惭形秽,又羡又妒。

唐白馨的美,清丽出尘,她的出现,令春花楼陷入一片短暂的宁静中。

“小二,上酒。”

清脆如莺的喊声响起,唐白馨落落大方,在大堂的一张方桌前,坐了下来。

“在下钱金宝,这位姑娘的酒钱,算我的。小二,给这位姑娘上最好的美酒,上最好的小菜。”

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推开了怀里卖笑的艳妓,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脸上潇洒的笑容,向唐白馨走了过来。

大堂里其他的男客,本也想亲近美人,上来搭讪搭讪,没想到却被这位年轻公子抢了先,不由得在心头大骂。

“公子既然这么慷慨,何不将在座每位宾客的酒饭钱都包了呢?”唐白馨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给这位年轻公子抛了一个媚眼。

钱金宝被电了一下,顿时心头大乐,当即大声道:“好,只要姑娘能够连饮三杯,本公子今天就将春花楼里所有宾客的消费全包了,姑娘看如何?”

“好。不过,空口无凭……”唐白馨笑道。

“这个好说。我这里有黑珍珠一颗,有市无价,万金难求。掌柜的,看这颗黑珍珠可抵得上今天所有宾客的消费?”钱金宝自钱囊中取出一颗黑色的珍珠,得意地在众人面前显摆。

不少江湖客看到这颗价值不菲的黑珍珠时,脸上都是贪婪之色。

春花楼掌柜在看到这颗珍珠后,眼珠亮得像两颗钢珠,垂涎三尺地连声道:“抵得上,抵得上。”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就要拿那颗黑珍珠。

“去!这颗黑珍珠现在还不是的。”钱金宝一把推开掌柜,面向唐白馨道,“姑娘,这回相信我不是空口无凭了吧。”

“呵呵,公子果然出手不凡。好,就如公子所言,我饮三杯,公子就将在座诸位宾客的消费全包了。”唐白馨说完,向在座的所有宾客举杯道,“各位,今天们的消费有人包了,们就尽情吃喝、尽情享乐吧。来,本姑娘敬们。”

在座的所有宾客听说有人请客,自是乐得享受,纷纷举杯与唐白馨对饮。

一时之间,春花楼里热闹起来,无数的讨好、赞美、问候声向唐白馨席卷过来。唐白馨一一回应,还主动走到这些宾客当中,妩媚谈笑,娴熟应酬,酒到杯干,一派江湖女的豪放。

美人的妩媚总是无敌的。

众宾客均不自觉地被唐白馨迷得,争先恐后凑上前来搭讪,有的甚至想趁机。不过他们的手还未能沾着美人的衣角,美人便已翩然飞走,只留下一地的芳香,令他们,。

钱金宝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承诺包揽众宾客的消费,无非就是想显摆一下自己雄厚的财力,好赢取美人芳心,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唐白馨没有与他独乐乐,而是与众宾客众乐乐,钱金宝好不气恼。

一番尽兴,桌上的饭菜没动一筷,酒却已经喝去了不少。这时候的唐白馨才走到了钱金宝的面前,她双颊红染,,更添了几分迷人的风韵。

“我说公子,为什么大家都很高兴,却苦着脸闷闷不乐呢?”唐白馨故意靠在钱金宝的身上,一脸的浪笑。

唐白馨媚态不减,笑着从钱金宝的怀抱中滑了出去。

钱金宝愣了愣,弄不明白唐白馨是怎么逃脱出去的。

这时,如果他能够冷静地想一想,就应当警惕到眼前的美人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可惜,他此时热血冲脑,理智已被蒙蔽。

“公子,醉了。”唐白馨脸上笑意不减,的眼神中却掠过一丝极度厌恶、冰冷之色。然后她玉手轻抬,贴着钱金宝的左臂轻轻一带,钱金宝便站立不稳,扑到桌子下面,摔了一个饿狗扑食。

满堂宾客,看到钱金宝的狼狈样,均放声大笑起来。

唐白馨却似醉得没有力气一般,笑着笑着,就闭起眼睛,伏在桌子上不动了。

“操,臭娘们,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钱金宝从地上爬起,擦去鼻孔里流淌出的鲜血,张开魔爪,又向唐白馨扑去。

“像这么蠢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随着这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倏忽间出现在钱金宝的面前。

钱金宝一愣,定睛一看,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一位年轻公子,只是这位年轻公子明显比他帅,比他有型,比他倜傥得多,而且身上明显有一种游戏风尘的洒脱气质,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可是他居然当众骂自己“蠢”!

忍无可忍!钱金宝彻底愤怒了,他指着对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大骂道:“小子,刚才说什么?有种,就再说一遍!”

“看来不但蠢,而且耳朵还很背。刚才我说得那么大声,全楼的人都听清楚了,就一个人没听清楚。”

年轻公子慢悠悠地从后颈衣领里取下一把扇子,扇子打开,摇风摆图,扇面上绘的九位绝色惟妙惟肖,各领,栩栩如生。

此扇一出,春风楼里大半的宾客都已认出,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史上最年轻、最、最帅气的大盗——马小英。

马小英就站在那里,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摇扇的动作,还是看人的眼神,都是那么随意,别有一番迷人风采。

“哇啊啊,小子,找死!”

钱金宝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细看那把马小英的标志性扇子,他握起拳头就擂了过去,想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可还没等他的手臂伸直,对方的扇子便已轻在了他的拳面上。

一股沛然罡气自扇端喷出,直接将钱金宝震得倒飞出去,撞烂门板,直跌到春花楼外面,四脚朝天。

这一次,堂上的宾客没有人再笑了。

——无人敢笑。

马小英的武功震慑住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而且马小英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那个醉倒的美人迁怒于他们。

打飞钱金宝,马小英像是什么事都没做那样,摇着扇子,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堂。

堂上的宾客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头。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美人,醉了,我带去房间休息休息吧。”马小英说着,抱起唐白馨,飞身上二楼,入了一间厢房。

……

他将她放在床上,刚要起身,就在这时,本应醉得不省人事的唐白馨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黑如点漆,清清凌凌,哪里有半分的醉意?

“不要动,否则后果知道。”唐白馨冷冷说道。此时,她玉手指缝间夹了一根蓝汪汪的毒针,正马小英的肋下,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就有足够的把握,将对方一击毙命。

“我说白馨姑娘,这又何必呢?我马小英虽然成性,不过还没有卑劣到乘人之危的地步,大可不必像对付那样对付我。”马小英一脸委屈地说道,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住嘴!这淫贼,居然夜闯唐门,轻薄于我,而且还胆敢留书,约我到此相会,当真是。本姑娘今天若不给一点教训,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唐白馨说着,抬手便给了马小英两记耳光。

原来,当日马小英夜闯唐门时,不止在唐白馨脸上留下一吻,他还往唐白馨的腰带里塞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春花楼,等。”

这两个耳光打得不轻,在马小英左右脸颊上都留下了清晰的掌印。

“俺说大姐啊,俺刚才仗义出手,将从的魔爪中救出,不谢谢俺就算了,还威胁俺,打俺两巴掌,这还有没有天理嘞?”马小英翻着白眼,嘴里突然爆出山东话来。

这山东话,在如此环境下,从倜傥的马小英嘴里爆出,充满了戏剧效果。

唐白馨忍不住“扑哧”一笑,啐道:“这个淫贼,少拿话来挤兑我,本姑娘可没心情与拌嘴。本姑娘此次来找,是要和做一笔交易。”

“想得美。”唐白馨又给了马小英一记耳光,薄怒道,“少拿话来占本姑娘的便宜,老实给我听着,一本正经的。”

马小英翻翻白眼,不置可否。

“是淫贼,肯定知道如何去除女子身上的守宫砂,对不对?”唐白馨脸色微红地问道。

“去除女子身上的守宫砂?”马小英愣了愣,没有想到唐白馨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啪!”马小英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


与此同时,唐门之外,悄然的琴声在夜色中平静地流淌着,伴随着七月间还带着些许闷热的空气。

她,叫小柯。青葱般的十指,在弦间游走,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唐门的方向,遥想那个男子,那个唐门中唯一拿剑的男子。

她只是不停地弹琴,幽思不绝如缕。

她,是一只狐妖。

然而,她只是一只等爱的妖。

——千年孤寂,只为等待那擦肩而过的轮回。

“无论如何,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寂然凄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似水柔情,暖暖的,甜甜的,像是月光中流出了蜜。

自从那一次在密林中遇见唐晨,她就知道,他,就是她千年等待、千年苦寻的那份爱。只是,她不知道,他能否接受她这个妖,或者,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一切的迷惘,一切的困惑,一切的憧憬与向往,尽在凄婉柔美的琴声中飘荡,那是诉不尽的衷肠,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直至夜深,月儿被浓云遮住,琴声方歇,万簌无声。

……

玄天阁外,碧玉湖畔,他一袭青衫,手提宝剑,迎风而立。

“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唐白馨轻声唤道。

“是馨妹啊,我在听琴。”

“听琴……”唐白馨嘴角翘起美丽的弧度,轻笑,“我怎么没有听见有什么琴声?”

“琴声已歇。”唐晨回过身来,“馨妹,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

唐白馨眼中掠过一抹凄然,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唐晨关心地问道。从小到大,唐白馨给人的印象,都是那么清丽、淡然,只是今夜,为何她眼里会有凄然之色?

“晨哥,你爱我吗?”唐白馨眼里突然露出决然之色。

唐晨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唐白馨会突然这样问他,他也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虽然当听说唐白馨被当成中秋大会的彩头后,他心里十分不好受,但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亲情……

“馨妹你……”唐晨的心湖荡起了涟漪。

“晨哥,带我离开唐门,我们远走高飞吧!”唐白馨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她好希望唐晨现在就带她走,逃离这壁垒森严、令人窒息的古老门派。

“走?”唐晨从小就在唐门长大,他已当这儿是自己的家,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永远离开这个家。可是,现在,他是否应当在唐门和唐白馨之间作出选择呢?

“为什么要走呢?馨妹,是你不想嫁给唐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因为什么……晨哥,我就想让你带我逃离这里,可以吗?”

唐白馨眼中的期待变成了乞求。无论是唐门将她当成中秋大会彩头这件事,还是红袖阴招陷害她这件事,都令她感到十分伤心,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可是,这里是我们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可以……”

期待变成了失望!渴望得到爱情温暖的心,在这时冰冷了下来,两行清泪,从她素净的面颊上流过,如断了线的珍珠,掉进泥土里。她抽泣着,突然转身,向玄天阁方向,飘然而去。

“馨妹……”唐晨的喊声消失在风里,没有留住唐白馨的脚步。

“难道,我错了吗?馨妹,你为什么要哭泣而去?”唐晨望着远处消逝的背影,怅然若失,心中说不出的失落与难受。

在风中伫立了很久之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神里流露出决绝,斩钉截铁道:“馨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愿意下嫁唐云!放心吧,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中秋大会上,我都不会输的!”

然后,唐晨提着他的剑,转身离去。这个时候,他的心,与剑融为了一体。

虽然知道打败唐云很难!而且打败唐云后,他肯定会遭到内门的报复!可是,为了不让唐白馨受到委屈,他毅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中秋大会上,打败唐云!

剑影青衫,消失在碧玉湖畔。

夜风徐徐,山门静寂。古老的唐门,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庞然巨兽,没有人能够预测到,这只巨兽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

月华如水,一道白影,飞檐走壁,潜入唐门,正试图继续深入。

然而,这时,一道青影,飞上房檐,拦住了那道白影的去路。

这一道青影,不是别人,正是今夜负责外门巡视的唐晨。

“阁下是什么人?深夜潜入唐门,意欲何为?”

唐晨注视着眼前这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十七八岁年纪,仪态潇洒,他被唐晨拦住,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摇着扇子,一派闲散懒慢的样子。

“夜入唐门,当然是为了采花。我听说,唐门有两朵花,一朵叫白馨,一朵叫红袖,这两朵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花开堪折,所以,今夜美景良宵,特来采摘,不知小哥你可否给个方便,让我得偿所愿?”

白衣男子好整以暇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在闲话家常,哪里有半分的做贼心虚?

唐晨笑了。真的笑了。因为他已知道眼前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了。

天下间,采花贼无数,但是气质如此潇洒优雅,样貌如此年轻俊秀的采花贼,却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唐晨没有见过马小英,却听过关于马小英的传闻。

马小英,采花大盗!

马小英,武林中最年轻的成名采花贼!

马小英,有史以来,最受女孩子欢迎的采花贼!

与其他采花贼不同,他风流,但不下流,怜香惜玉,舌灿如莲,许多大家闺秀都希望能够与他共度一宵。

这家伙,处处留情,而且艺高胆大,据说曾经无数次夜入皇宫大内,与帝王家后宫三千佳丽云雨风流,气得皇帝广发通辑令,以高达万两黄金的悬赏买他项上人头。

可惜,至今为止,马小英还在江湖上逍遥,继续风流快活。

“你是马小英吧,我听说过你。”唐晨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

“我听说唐门中有一个拿剑的年轻高手,名叫唐晨,不会就是你吧?”马小英翻了翻白眼,问道。

“不好意思,本人正是唐晨。”唐晨笑着说道。

“呵呵,果然不错!我本以为,至少能潜到美人房间,一亲芳泽后,才会被人发现,哪曾想,才入山门,就被你发现了。佩服!佩服啊!”

“彼此,彼此!不过,白馨是我妹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邪念不止,我势必杀你!”唐晨的声音突然转冷。

“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不过,很遗憾,来杀我的人,都被我杀死了。”马小英无所谓地笑笑,然后接着说道,“江湖人都知道,我马小英有三个爱好。呵呵,我的这三个爱好,唐晨,你可知道?”

“好色、好酒、好武。我没有说错吧?”

“错了!你将我三个爱好的顺序排错了!我马小英,先是好酒,然后好武,最后才是好色!”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如果你今夜请我喝酒,我那摘花之心、动武之念,便也歇了。”

“我没有酒。”唐晨再次笑了。

“那就没办法了。你既然拦我摘花,又不请我喝酒,那我就只好过一下手瘾了!”说完这句话,马小英立即出手!

扇影披空,迅若惊鸿,如笔似刀,破章斩法。

马小英的扇法里,融合了刀法、剑法、书法、画法!时而犀利,时而柔婉,时而大开大阖,时而精雕细刻,动静得宜,快慢一体。与其说,这是一种克敌的技法,不如说,这是一种杀人的艺术!

唐晨手中的剑,并未出鞘,但他的人,已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大盛!

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矫如游龙,在唐门外围鳞次栉比的房檐上,跃高纵低,以快打快,瞬息之间,便交手了一百二十一个回合!

唐门外门中的高手,均已被惊动。

“哈哈,我有三四年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唐晨,我这一套披风扇法使了大半,居然还不能逼你宝剑出鞘,真是佩服!今夜摘花扫兴,但能过一阵子手瘾,也算是不虚此行。改天,定会再来向你讨教。走了!”

言罢,马小英收扇一笑,翩然退去。

唐晨不追,有两个原因:一是自认为追不上,因为论速度之快,马小英的轻功,绝对可以排进武林前十名;二是他不想追,因为马小英虽然是采花贼,不过除了处处留情的名声外,似乎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罪行。

江湖中,因为有马小英这一号人物,平添了几分风流意趣,给人们在茶余饭后,提供了不少令人愉悦的谈资。唐晨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非要与这个马小英过不去不可。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声大喝,起自一处幽暗的房檐。

然后,马小英就看到了满天莹蓝的光点向自己扑来!

“暴雨天罗!”唐晨心头微惊。他一眼认出,马小英现在遭遇的,乃是在唐门暗器排行榜上位列第十一的厉害暗器——暴雨天罗。

暴雨天罗,顾名思义,这件暗器,以数量取胜,以全方位攻击见长。器上淬毒,幽蓝炫目,见血封喉。

只有唐门内门中的核心弟子,才能拥有这么厉害的暗器。

今夜施放这暗器的,是谁?


唐门内门,核心建筑通天楼,掩映在幽深的夜色中,黑黑的楼影被月光拖得老长老长。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几乎每一道从这楼里传出的命令,都会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通天楼,上下共三层。

第一层是议事堂,唐门所有重要行动的方案,都是在这里议定后外放执行;

第二层是情报部,每天都会有大量情报汇集到这里,由专人整理、分类、入档,以供唐门高层查阅;

第三层,最上层,是唐门家主之所。这一层,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卧龙轩。

神秘的唐门,有三处最神秘的地方。

一处是炼药窟,一处是制器窟。

这两处地方,顾名思义,它们分别负责炼制毒药和制作暗器。毒药和暗器,是唐门立派的根本,所以,这两处地方戒备森严,外人难以窥探。

还有一处,就是卧龙轩。

卧龙轩,除非得到唐门家主的同意,否则就算是唐门内门的长老,也不得擅入。

——未得家主同意,擅自闯入卧龙轩者,按唐门门规,处万毒噬身之刑。

此时,卧龙轩内,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正借着月光,凝望着左边墙壁上的一幅美人图发呆。

图中的女子,身材苗条,肤若凝脂,眉如描黛,双眼中透着一股子灵气,美得像天上的仙女。她手执短剑,立于江边,迎风远眺,背景中的红枫骏马,衬出她洒脱于江湖的神韵。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正是唐门家主——唐风。

谁能想到,西蜀第一大门派、武林三大势力之一的唐门的家主,居然是一个只有靠轮椅才能行走的人!

然而,没有人敢对唐风不敬。

——敢对他不敬的人,都死了。

唐风坐在黑暗中,凝望着墙上的美人图,思绪飘回到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他和师兄唐龙都是唐门家主的候选人,唐龙甚至还有希望承继长老会首席长老之位。两人同时爱上了画中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却偏偏与唐门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在权力与爱情之间,他艰难抉择。为了权力,为了有足够的资格当上唐门家主,他不惜一切手段,追杀这个女子,欲图将自己的爱和这个女子一起葬进坟墓里。

而他的师兄唐龙却毅然选择了爱情,甚至为了爱情,不惜背叛唐门,带着这个女子远遁天涯。

每每想起这段往事,唐风都会感到无比的失落和酸楚。

这么多年来,作为唐门家主的他,常常在这卧龙轩里,凝视这幅美人图发呆。在他内心深处,他真好希望,当年带着这个女子遁走天涯的,是他自己……

“咝”的一声轻响,一道火光点亮了卧龙轩的一盏青灯。

灯光中,现出了点灯的人。

这个人,头戴黑笠,身着黑衣,脚穿黑靴,手上戴着黑手套,一身上下都是黑的,只有两只阴寒、怨毒的眼珠闪着光,活似一个暗夜的幽灵,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点亮了青灯,但是他却像是怕光的蝙蝠一样,一下子蹿出去好远,躲在墙角花瓶的后面。

“猛禽,把灯灭掉吧。今夜,月光很好,就不要点灯了。”唐风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美人图上。

“是。”花瓶后面射出一道指风,将刚点着的青灯熄灭,然后,这个叫做猛禽的人,飘了出来,站在唐风的身后。

“我叫你暗中监视外门,怎么,是不是外门那里出了什么事?”唐风幽幽问道。

“是的。二更时分,采花贼马小英闯入外门辖区,被值夜的唐晨发现,双方动起手来。”

“哦?唐晨拔剑出鞘了吗?”唐风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外门弟子中,有四位后起之秀最惹人关注。一位是玄冰阁的唐飞扬,一位是玄地阁的唐晨,还有两位是玄天阁的唐红袖和唐白馨。这其中,又以唐晨最为另类,因为他是唐门里唯一用剑的,不过,还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拔剑出鞘。

猛禽摇摇头:“唐晨始终没有拔剑。马小英用披风扇法与他对战了一百多个回合,无法取胜,被迫遁走。马小英遁走的时候,遇到了大少爷的突袭。”

“云儿?他怎么会出现在外门?”唐风皱起了眉头。

“大少爷应当是去替内门弟子唐新打抱不平。白天的时候,唐新出言不逊,惹怒唐晨,唐晨点了他的穴。”

“哼,技不如人,自取其辱,活该。后来呢?”

“大少爷使用暴雨天罗突袭马小英,被马小英用化影分身之术躲过。随后,唐白馨赶至,被马小英所擒。大少爷再次打出暴雨天罗。”

“混账!他居然无视同门安危!”唐风用力一拍轮椅的扶手。

猛禽沉默,不敢在唐风发怒的时候乱说话,他知道,唐风如果怒了,那个惹他发怒的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继续说。”

“马小英将唐白馨抛给唐晨,然后遁走。唐晨因唐白馨险些遇害,与大少爷反目,如果不是唐蓝太爷出面劝阻,只怕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唐晨一个外门弟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敢与云儿反目?”唐风震怒了。

唐晨、唐云、唐白馨之间发生的这事,令这位唐门家主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与师兄唐龙和画上女子的关系。

唐晨为了唐白馨,不惜与贵为家主嫡长子的唐云反目,这与二十年前唐龙为了那个女子而背叛家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当年,唐风就仇视唐龙,因为唐龙做了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今天,唐晨做了和唐龙差不多一样的事,所以他对唐晨,也产生了强烈的恨意。

“唐晨会不会在中秋大会上出来为难云儿?”

猛禽不语。

“依你看,若他与云儿动手,他们谁的胜算更高?”

猛禽沉思了一下,道:“属下不知。”

唐风闻言,心头一沉。略一沉吟,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罐黄色的沙子和一张半寸大小的帖子。

这两样东西都不起眼,可是猛禽在看到它们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两样东西,是比暴雨天罗更可怕的唐门暗器。

那黄沙状的,名叫夺命追魂砂,一旦施放,被其味熏着的人,会立即晕厥,二十四个时辰之内,若得不到及时救治,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如果不幸被其沾到身体上,皮肤会马上溃烂,并且这种溃烂会逐渐扩散,由表及里,彻底将一个人的生命机能全部破坏掉。

那帖子状的,名叫阎王帖。据说,这是被诅咒过的暗器,比苗疆蛊毒还要厉害三分。凡是被这帖子粘上的人,那就算是在阎王爷那里报名了。因为,这帖子之毒会自动渗入血液中,无法用真气逼出,一时半刻过后,中招的人就会化成一滩腥臭难闻的血水。

唐风关了盒盖,将盒子递将出去。

猛禽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家主,这是……”猛禽不知道这位家主意欲何为,心头一阵悚然。

“从现在起,监视外门的工作,你交给属下去办。你必须在中秋大会之前,训练云儿,提高他的战斗力,教他学会使用这两种暗器。无论如何,内门都不能输给外门!如果输了……”

“是。”猛禽知道,如果输了,自己只能提头来见。

唐风点点头:“去吧。”

随着这个声音的消散,猛禽的身影遁入黑暗中,然后彻底消失。

唐风的目光再次回到墙上的美人图上,久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

地平线上,露出鱼肚白。

初秋的阳光,从叶子稀疏的树杈间穿过,照在淡红色的纱窗上,在屋子里留下淡淡的光影。

唐白馨从宿醉中醒来,赫然发现,自己的床边,居然站着一个拿剑的男子。

昨夜,唐晨将唐白馨送回玄天阁,并执意要守护在她的身旁。

唐姥姥也派了红袖过来。——她自是不会让唐晨和唐白馨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晨哥。”白馨轻唤一声。

“馨妹,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唐晨关心地问道。

“头有点痛。”

“喝醉酒了,头当然痛。”

“噢?昨晚我喝酒了吗?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晨哥你会在这里?”唐白馨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印象模糊。

“你还好意思说呢。昨晚你酒醉了,还带着器囊出去找事,结果险些丢了性命。”唐晨笑着埋怨道。

“是吗?有这事?”唐白馨笑了笑,没在意。

“行了,起床洗漱吧,我为你准备好了醒酒汤。呃,对了,昨晚红袖姑娘在这里守了你一夜,你应当谢谢她。”唐晨笑道。

唐白馨望了红袖一眼,恰看见她正用愤恨的眼光看着自己。唐白馨只是淡然一笑,不以为然,一边和唐晨说话,一边起床、洗漱、喝汤。

对于唐白馨的无视,唐红袖面如冰霜,眼含怨恨,一语不发。

看到唐白馨已彻底清醒,唐晨将她拉到一旁,郑重道:“馨妹,以后别再醉酒了。中秋大会那天,我不会让唐云得手的,你就放心吧。”

“晨哥!唐云武功高强,而且单以他唐门家主嫡长子的身份,你就不应当去触这个霉头,否则,你以后会麻烦不断的。”

“怕什么,昨晚我就想劈了他。”唐晨一想起昨晚的事就来气。

“嘘!晨哥,话可不能乱说,会惹来无妄之灾的。小妹我没事,何况嫁给唐云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将来唐云继任家主大位,我还能成为唐门第一夫人呢。晨哥,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唐白馨凄然笑道。

“不。馨妹,我不会让你嫁给唐云的,中秋大会那天,我一定要打败唐云。”唐晨盯着唐白馨,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去。任谁都能从他那离开的步伐中,体会到他的决心是多么坚定。


唐白馨望着唐晨离开的背影,内心潮涌,眼眶湿润。

唐红袖在这个时候突然很羡慕唐白馨。她禁不住在心中恨恨地想:我的才貌一点也不逊色于唐白馨,可是为什么却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像唐晨对唐白馨这样,为了我不惜代价不计后果?

然后她也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唐白馨一眼,离开。

唐白馨还站在那里,为刚才唐晨那句话,感动不已。

……

今天是七月初五,距离中秋还有四十天。

在这四十天里,试图在中秋大会上一展锋芒的唐门弟子,都在争分夺秒地修炼,以期在中秋大会那天,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唐晨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参加中秋大会的目的,是为了要打败唐门家主嫡长子唐云。

唐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唐云的对手,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这最后四十天时间里,好好修炼。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唐晨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唐门弟子谁也没有看到唐晨的踪影。只有唐蓝太爷知道,唐晨是找了一个隐秘地方,潜心修炼去了。

……

唐门以东,百里外,崇山峻岭,林莽深深。这里山多树茂,常有虎豹出没,就算是那些胆大的猎人,也很少有人敢深入到这里。

一道落差近百米的瀑布飞流而下,其冲击力足以粉石断钢,站在几十米外,水珠溅面,仍感其势雄浑。

唐晨赤身散发,手执宝剑,迎面站在瀑布下面的一块礁石上。瀑布当头砸下来,将他淹没在水花瀑沫中,他却不理不顾,只是一味地练习拔剑。

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无休止地重复着拔剑这个动作。

“锵”、“锵”、“锵”……

瀑布的隆隆声铺天盖地,但还是难以掩盖住唐晨一次比一次响亮的拔剑声。

在瀑布的内侧里,有一面石壁,石壁上画了一个圆形的靶子。

唐晨每一次拔剑后,都会遥对那个圆形靶子挥剑,发出一道剑气,再将宝剑收回鞘里,然后重新拔剑,挥剑,收剑。每一次的起承转合,力求快、准、狠。

石壁的靶子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划痕。

不过,唐晨并不满意。因为,一年前,他的剑法便已达到了剑气出体的境界,这一年来,他的剑术更是突飞猛进,能够以剑气划破数丈之外的石壁并不稀奇。他现在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剑心通明。

唐晨修习的离魂剑法,有四大境界,分别是:剑气出体、剑心通明、剑法千幻、剑道空绝。

要达到剑心通明的境界,首先就要做到心剑合一,以剑为眼,感知眼前的世界。

所以,唐晨来到飞瀑之下,任由漫天的水瀑将自己淹没,任由巨大的轰鸣声阻断自己对外界的感知。他的眼睛一直闭着,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剑端,他甚至浑然忘记了正在虐打着自己身体的瀑布。

十多天这样周而复始的练习后,唐晨终于从剑端捕捉到了一丝眼观世界的感觉。这是突破进阶的前兆!唐晨内心不禁狂喜起来。可是他这一狂喜之下,心湖失去平静,刚刚从剑端上捕捉到的那丝感觉,立时消失不再。

唐晨赶紧稳定心神,继续起承转合地拔剑,挥剑,收剑,希望能将那一丝感觉追寻回来。

可是这一次,无论他重复那个动作多少次,都无法再找到那一丝感觉。

唐晨不甘心,仍旧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动作,集中所有的精神,追索着那一丝消失了的感觉。

不知不觉,唐晨的体能已严重透支,精神消耗更是巨大,一阵虚脱感突然袭来,他顿感心神失守,真气走岔,直充顶门。

“轰”的一声,头脑如受重击,唐晨只觉得两眼一黑,身子一轻,紧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被瀑布激流冲下礁石,卷入下方水潭中。

“完了。”唐晨心中只来得及想到这两个字,便不省人事。

湍急的水流,自唐晨口鼻中涌入,当即令他窒息。

眼看着唐晨就要被潭水淹死!

就在这时,瀑布旁边密林中,传出一声惊呼,然后狐影一闪,一位翩若惊鸿的白衣美人飞了出来,纵身跃入水潭。

半晌之后,这位白衣美人手抱昏迷的唐晨,从潭中游了上来。

她将唐晨的身子平放在潭边的大石上,双手不断地按压唐晨的胸腔。渐渐地,唐晨缓过一口气来,吐出了一肚子的清水。

看到唐晨醒来,白衣美人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阳光的微笑。

唐晨神志渐清,他挣扎起身,当他发现并细看救了自己的这位恩人时,愣住了。

美!太美了!美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美得像是从仕女画中走出的丽人!这没有一丝瑕疵的美态,令唐晨一阵恍惚,几疑是在梦中。

“你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家?”白衣美人娇羞地垂下眼帘,霞飞两靥,那模样,楚楚动人。

“哦哦,对不起。”唐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不由得赧得通红,“多谢姑娘刚才出手相救。”

白衣美人笑笑。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唐晨忙不迭地穿上衣服,问道。

“小柯。”白衣美人柔柔地回道。

“小柯姑娘,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跑到这深山大林里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到这里来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里人迹罕至,很危险……呵呵,要不是小柯姑娘跑到这里来,只怕今天我唐晨的小命就完蛋了。”

“你叫唐晨?那我叫你晨哥,好不?”

唐晨闻言,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有什么敢不敢当的……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就叫我小柯吧。”小柯小嘴微微一噘,甜甜地一笑,说不尽的妩媚,看得唐晨竟一时痴了。

“你刚才突然心神失守,真气走岔,定是心力消耗过甚。晨哥,我这里有一株六叶龙芝,你先吃了它吧,可以安神正气,恢复体力。”

小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株色泽红润可爱的药草。这株药草长了六片叶子,六片叶子对称而开,叶厚而肥,活生生的,就像是刚刚才采摘下来一样。

唐晨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药草,但他身处唐门,熟读本草药典,又常年在山上采药,所以他能够一眼就认出,眼前这株药草,正是十分罕见、珍奇的六叶龙芝。

据说,这种龙芝草药,每过一千年,才会长出一对叶子。这株龙芝,长有六片叶子,那说明,它至少已存活了三千年。

“小柯,谢谢你。”唐晨没有客气,拿起那株六叶龙芝,放进嘴里大嚼起来,没一会儿,这株六叶龙芝便被他嚼碎,吞下。

其味微苦,但是其效,立竿见影。

一股暖意,自丹田处升起,进而蔓延到全身,唐晨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十分受用,他知道这是药力起效,正益气培元的结果。要祛邪归正,恢复精元,不趁现在,尚待何时?唐晨当即盘膝而坐,进入了修炼状态。

……

这一静坐修炼,便是半天。

当唐晨从修炼状态中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山。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孩子的眼睛,闪动着天真无邪的光芒。

一股浓郁的烤鱼香,随风飘来,唐晨的肚子不自觉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修炼好了?饿了吧?这个给你。”小柯笑盈盈地递给唐晨一条烤鱼。

烤鱼穿在竹条上,已被烤得鳞翻肉黄,香味扑鼻,任谁见了都会食欲大振。

唐晨道了一声谢,接过烤鱼便狼吞虎咽起来。一整天没进食了,那食相,当真不雅得紧。

“扑哧——”小柯掩嘴而笑,嗔道:“晨哥,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小心别烫着。”

唐晨被小柯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让你见笑了,我这是实在饿极了。”

“嘻嘻。”小柯再次笑了,“谁笑你了……好了,慢点吃,小心烫嘴和鱼刺,吃完了这里还有。”

看到火上还烤着一只野兔和数条黄鱼,唐晨不由得心头大喜。深山修炼的这些日子里,他箪食瓢饮,今天,小柯精心的烤制食物,让他食欲大开,大快朵颐,心头好不畅快。

“晨哥你看,这是什么?”小柯说着,从旁边的草丛中摸出一个葫芦来。她摇了摇葫芦,里面响起酒水摆荡的声音,再打开葫芦盖时,一股浓浓的酒香弥散开来。

“啊!还有酒!还是上好的陈年桂花酒!”唐晨的眼睛一下子大亮起来,他疾步走到小柯身边,挨着小柯坐下来,闭目,缓缓地深嗅酒香。

入鼻的,除了醉人的酒香,还有小柯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别样的体香——那是处子的芳香,如新蕾之初绽,如吹拂河柳的春风,淡淡而弥新,清清而弥爽,令人回味无穷。

嗅着这香,唐晨陶醉了,脸上洋溢出痴醉的神情。

“看你,还没喝呢,就这神情!喝了还了得?”小柯嗔道。

唐晨从醉香中醒来,一脸涎相,“小柯,酒虫爬到我的喉咙了,再不饮一杯的话,只怕它便要抓狂了,赶紧让我灌一口。”

“馋了?”小柯笑道,“要喝也行,你得先去弄两个竹杯来,我们姑娘家喝酒,可不能像你们男人一样,仰脖子猛灌。”

“得令。”唐晨高兴地答应一声,纵到旁边的竹丛里,飞剑斩了一截竹子,制成两个小巧玲珑的竹杯,飞快回到小柯身边。

“看不出来,晨哥你手还蛮巧的,能制出这么玲珑可爱的小竹杯。”小柯把玩着唐晨刚刚制成的小竹杯,说道。

这小竹杯,乃唐晨巧运心思,制成三足酒樽的形状,还外镂古朴纹彩,杯沿与杯底粗细合宜,煞是美观,与眼前的美景、美食、美人极为相称,说它是一件艺术品,也不过分。

“小柯过奖了。没有像样的杯子,怎么对得起如此美酒呢?”唐晨笑吟吟地双手举杯接酒。

给唐晨和自己手中的竹杯里倒满酒,小柯举杯道:“这第一杯,要先庆祝晨哥你安然脱险,恢复健康。”

“是是是,多亏了小柯你相救,不然我唐晨现在只怕已经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还有那株六叶龙芝,大恩不言谢,来,干。”

两人同时举杯饮尽。

再斟酒。

“这第二杯酒,我唐晨敬你。今天遇到小柯,我唐晨……非常高兴,真的非常高兴!”

“小柯见到晨哥,也很高兴。”

“来,干。”

“干。”

……


夜色四合,流萤点烛。大山里风动竹林、流泉飞瀑、蛙鸣蝉咏,各种天籁之音,胜比九宫弦乐。

唐晨与小柯均有了七分的醉意,倒身躺在平坦的草地上,仰望星空,一边互换着拿嘴径直对着酒葫芦饮着酒,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

兴之所至,言而无忌,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两人就这么喝着,聊着,心无隔阂,醉意渐浓,身子竟是挨在了一起。但此时此刻,所有世俗的清规戒律,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们放逐心扉,率性纯真,流露天然本我。

不知不觉,酒已饮尽。

小柯枕着唐晨的臂弯,沉沉入睡。她睡得那样的放松,酣姿美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唐晨看着臂弯里的睡美人,心底流过蜜一样甜的幸福。

今夜的天空,十分可爱。

不知何时,唐晨也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在花丛中徜徉,他遇到了另外一只美丽的蝴蝶,似乎在明媚的春光里,似乎在美妙的音乐声中,他们结伴双飞,翩然翔舞,欢快无比……

……

好梦,总是短的。

唐晨醒来的时候,和煦的阳光已然照进了山谷,小柯仍蜷着身子,被他的双手环抱着,缩在他的怀里。那姿势,好似要从唐晨身上索取温暖,以抵御这山谷里的天凉露重。

唐晨轻轻扶起小柯的身子,然后,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小柯身上。

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

水潭中,多有肥鱼;树林里,有野兔山猪;就算是天空中,也能时不时看到毛鸡与鹰隼。很快,唐晨就弄出了丰盛的早餐。

……

小柯告诉唐晨,她偶然来到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静,喜欢这里的美,更喜欢这里的远离尘嚣。于是唐晨当天就在附近砍树伐木,在潭水边搭建了一个小茅屋。

……

唐晨又开始了修炼,还是置身于飞瀑下,重复着那个已经重复了千万次的动作。

这一次,唐晨下意识地保持心态平稳,不急不躁,中正平和。他一剑又一剑地挥着,只专心练功,不刻意追求成功。

相对而言,小柯的生活要比唐晨丰富得多。她除了修炼外,还时不时上山采药,将一些稀有的草药移植到小茅屋旁边,以备炼丹制药之用。

闲暇下来,她就操琴。

她有张形态古朴、声音异常清亮的焦尾琴。

无论是在欢乐的时候,还是在感秋悲风的时候,她都会操琴弹拨。

她琴艺超凡,就算是宫廷里的首席乐师听了,也会自叹弗如。

不过,唐晨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小柯弹琴的样子,也没有听到小柯那曼妙的琴声,因为,小柯弹琴的时候,他都在练剑,身处瀑布中心,真气封闭双耳,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然而,今天,唐晨听到了小柯的琴声,那让唐晨闻听过无数次,早已深深爱上了的琴声。

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用剑端听到的。——他苦苦追寻的那丝剑心通明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他心态平和,不惊不喜,不垢不净,一任那丝剑心通明的感觉,在剑端上出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八月初五那天,那丝剑心通明的感觉,终于常驻剑端,不再消逝。同时,这种感觉也由当初的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厚重。现在唐晨已经能够用剑端捕捉到小柯琴声里的全部音符,能够用剑端模糊地感知到周边的物体。

……

小柯在得知唐晨已初窥剑心通明的奥义后,有一天,突然给唐晨拿来四颗红色的果子。

“这是什么果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唐晨看着手中那四颗红得发亮,如珍珠一般圆润的果子,问道。

唐晨自认熟读本草药典,不过他还真不认识这种果子。

“这是惠心果。惠心果树,五百年一开花,五千年一结果,其果实有明心开智的神效。许多禽兽正是因为吃了惠心果,才得以开悟智慧,修炼成妖呢。”

“禽兽吃了它,能修炼成妖?小柯,这未免太玄乎了吧?”唐晨却是不信。

“不玄乎,是真的。”小柯很认真地说。

“你又不是妖,怎么知道禽兽吃了它就能成妖呢?”唐晨笑道。

“信不信,由你。”小柯突然转过身去,眼圈发红,泫然欲泣。

故老相传,人妖殊途,不能相爱,一旦相爱,必遭天劫!

小柯希望这个传说,永远不要应验。因为自从一年多以前她在山林中遇到唐晨,便认定,他就是她等了、寻了千年的那个人,于是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说不清,这是不是宿世的孽缘。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常在唐门外围徘徊,思念着那个带剑的男子,渴望着能多看他一眼。可是,就是因为害怕那个古老的传说会应验,所以她一直不敢靠他太近。

她不怕劫数,怕只怕,自己的爱,会害他也遭天劫。

每当欲爱又怕爱,怕爱又忘不掉,忘不掉而又不可得时,她就会在唐门外围的密林里弹琴,每每弹到心力交瘁才住手。

所以,当唐晨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妖非人时,她突然就悲从中来,难以自抑。

“小柯,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唐晨见小柯突然间抽泣起来,不由得心头一紧,不安地问道。

“没有。”小柯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仰头对唐晨道,“晨哥,你没有说错话。”

“那你怎么哭了?”看到小柯伤心的样子,唐晨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痛,不知为何,他此时竟有一种冲动,想将小柯拥入怀中,软语轻慰。

“晨哥,你信我的话,好吗?”小柯说这话的时候,泪水又难以自抑地涌了出来。

“嗯,我信你。看,我现在就吃一颗。”

唐晨说着,富有表演性地一步站开,将一颗惠心果抛到空中,然后用嘴接住,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他一边咀嚼,一边伸出双手,替小柯擦去腮边的泪水,“小柯乖,别哭了,哭多了,脸上会长好多皱纹,就变成老太婆了。看,我现在连这个都知道,真的马上就变聪明了哟。”

小柯当即被唐晨逗得破涕为笑。

唐晨这才放下心来,在心里笑了笑,把小柯的话只当做是对惠心果的盛赞。

不过,下午练剑的时候,让唐晨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伐毛洗髓的凉意,从心底升起,一下子袭遍全身,头脑中似乎茅塞顿开,然后醍醐灌顶,智光普照,他在突然之间悟透了很多东西,包括剑心通明的奥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唐晨站在瀑布中,哈哈大笑。

长时间的思考、摸索和训练,加上此刻的顿悟,让他骤然间通悟了剑心通明的奥义。

“去!”唐晨束手闭目而立,只是心念一动,鞘中的宝剑,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飞出鞘来,悬空停在唐晨的前方。

唐晨笑了。

现在,他真正做到了剑心合一,他能通过这把剑,去清楚地感知、观看、体悟这个世界,就算没有了耳朵、眼睛、鼻子,他与这个世界的交流,也没有障碍。

此外,他还能通过心念与真气的配合,让宝剑在离手的状态下,能够自由翻转、劈刺、飞行,真正做到了以气驭剑。假以时日,随着功力的增强,百米之外,取人首级,也不无可能。

“离魂剑法,施展!”唐晨大喝一声,心中想着平时修炼的剑法套路,真气不断输出。

那停在半空中的宝剑,顿时如有神助,上下飞舞,一下子蹿上高空,一下子盘旋迂回射入水中,一下子改刺为削,一下子转攻为守,一下子长驱直入,一下子细微处蜻蜓点水……诸般变化,不一而足,剑锋所过之处,树断石开,被剑气激得满天飞扬的水花,射到潭边的密林里,击穿了片片树叶。

“刺鹰,剖鱼。”

正好瀑布上方有一只苍鹰飞过,唐晨试剑兴起,遂心念一动,宝剑冲天而起,刺向苍鹰。

苍鹰本为猎鱼而来,哪曾料到会突然遇到飞剑袭击。

飞剑快如闪电,从苍鹰腹部刺了进去,穿身而过,瞬间拔剑而出,然后半空中一转头,电射入潭底,将游动在潭底水藻里觅食的一条活鱼剖成了两半。

“收!”

飞剑蹿回,自动插入鞘中,一点血腥都不带。

——这剑,太快了,快得鲜血都来不及染上剑身。

直到唐晨收剑入鞘,瀑布上空的那只苍鹰才尖鸣一声,身子飚血,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头栽在潭面上,将一小片潭水染得通红。

唐晨功成,腾身飞出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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