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东宫辞》,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学生韩青意外落入架空王朝,以‘天选之女’称号受万众瞩目。抓阄而来的丈夫误以为被钟情,一时将她宠上天。即将确认心意时又遇七子夺嫡、外戚侵扰等诸多事端,前朝争权夺势,后宫算计重重,她该何去何从?
《东宫辞》精彩片段
当那群人伏在我身前大喊‘参见娘娘’‘娘娘万安’时,我还处于早饭吃到几块咸到齁死的酱菜的茫然状态。
身旁少女凑近低声道,“这些个奴仆都是日后要来伺候您生活起居的。”
我皱眉,差旁边站着的账房发了例行的赏钱给他们,又清清嗓子摆出一副温婉贤淑的女主人姿态,“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很多事情识得都比我通透。日后我有什么决策出了差错,还请不要吝啬,严格对我进行指正。”几个胆子小的丫头吓得直磕头,忙说奴不敢。我倒是纳闷,怎的孔老夫子那套见贤思齐的道理在这里行不通呢?
少女见我沉思便对跪着的人道,“娘娘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吩咐。”等我回过神时,房里只剩我们二人。她眨巴眼睛,甜甜地冲我笑,“小姐,我刚才很有气势吧?”我朝她扯扯笑脸,算是赞许。
不过说句实在话,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真心不想树敌。
“我觉着吧,”她摸着下巴打量我,“小姐你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我问她何以见得,她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在心里回答她,废话,灵魂都不是同一个人的,当然不一样。
我本名韩青,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而这副身子的主人叫姜靖晗,驻外使者姜骁的幺女,这位和我说话的少女是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着的丫头,宜儿。
穿越到这个据宜儿说叫黎国的地方第一天,姜夫人就领我去见了个白胡子老头,老头盯着我瞧了好半晌才慢悠悠说道,“天将明,又是一片盛世。”我听得一头雾水,天将明我倒是知道,晗的字面意思,可又一片盛世是怎么回事?这皇帝老儿还好端端地在都城坐着呢。
我这儿还在心里翻白眼,一旁的姜夫人倒是面露惊色,“莫不是帝星将陨?”
老头摸摸胡子,“人之造化还是得看自身。”他这思想倒是先进,我原以为他会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然后神秘兮兮给我一道符,捧着鼓囊的钱袋拍拍屁股走人。
老头离开后,对于算命这事姜大使对府内上下都发了封口令。可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把这事给捅了出去,后来闹得满城皆知,不知何时越传越邪乎,说什么得姜靖晗者得天下。我又不是麒麟才子,哪来的本事助人得天下?
不过古人,特别是想坐高位的古人,还真的信了。
本朝尚未立太子,只有七位皇子和三位公主,样貌、志向、性情均是不一,唯一的相同点是都为优秀人才。正因如此,皇帝才迟迟没有确立太子之位的归属,欲立嫡长子,可这皇后生的都是公主,欲立长子,这大皇子的母妃又只是个不受宠的难产而死的美人,欲立德行优秀者,大家又不相上下。这情形换作我是皇帝,同样也一个头两个大。于是,那些个朝廷大臣、宦官内侍就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拜个天地喝杯酒,却能换取肥沃疆土、万民朝拜,这种好事谁能不心动?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姜府堆满聘礼,而完全不知厅中凌乱场面的我窝在房里看民间小画本。不得不说,老祖宗的东西还真是有点意思,人物设定、故事情节都比现在的影视剧精彩得多。宜儿苦巴巴地跑到我房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没心肝的东西,我放下画本递给她一个擦干净的梨子,又拉她坐下喝茶。她口中还嚼着梨块,只隐约能听到什么提亲之类的话。我闻言朝着桌子就是一掌,喝道:“亲什么亲?都给退了!”
“若是旁人,老爷还能应付,可现在夫人说晚些时候让小姐你自个儿去看看。”宜儿几口将梨子吃得干净,连核都给吞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骂我没心肝?”
宜儿撅起嘴,“我们在外头忙活一整天,小姐你却在房里吃香蕉看小本,这不是没心肝是什么?”
“得!这事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我学着书生的样子冲她拱了拱手。
宜儿噗哧一声笑开,“小姐近几日倒是风趣得紧呢。”我摆摆手,拿起刚才吃了一半的香蕉,“你方才说父亲大人有应付不了的人,那是什么人?”
“自然是这宫里的人。”
“宫里?”我心里有点发毛,“该不会是要我进京选秀吧?”宜儿晃晃手指,故作老成的样子引得我在心里发笑。
“那和宫里又有何联系?”
“陛下遣了人送来二皇子瑾奕,四皇子瑾恒,六皇子瑾祈的聘礼。小姐你说,老爷他能推辞吗?”
“锦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名字倒是有趣得很,不知道人是否也如此。”
宜儿忙示意我噤声,“六皇子最是爱结交江湖人士,眼线遍布黎国各个角落,小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眼线密布?我不禁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宜儿,“我不曾听你说过这三位皇子的事,趁着现在有空便和我好好说上一回吧。”宜儿看我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只得一字一句地道出她所知的情况。
现今黎国皇宫除皇后外,还有三位贵妃,四位贵嫔,三位美人,以及数不清的家人子。这皇后膝下有纯阳长公主、昭阳公主和奉阳公主,大皇子瑾言的母妃我前头说过,是个已殁的美人,宜儿记不清她的名字,说好像是姓孙。其余几个皇子不是贵妃就是贵嫔所出,我也懒得继续听,索性抬手让她停止。被我打断话语的宜儿扁着小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我小时候在大表姐家里看到的小狗,“老爷说,小姐您得尽快做出个抉择。”
我一把将香蕉皮丢进琉璃果盘里,“宜儿,取纸笔来。”
“小姐您要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做抉择吗?”
我按照宜儿的指示在同等大小的纸片上写下三位皇子的姓名,吩咐她将纸皮对折之后开始用起‘点指兵兵’的办法,宜儿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念口诀,待‘你’字未落时,她忙抢走我手中的纸,“还是奴婢来念吧。”她咽了咽口水,慢慢展开纸张,待字快呈现在眼前时又急忙紧闭上眼,“虽说姻缘天定,可小姐这般儿戏着实不好。”我心中想想觉得此话也有理,可后来还是决意夺回纸张,自个儿看着念出声,“黎瑾恒。”念完之后我自己倒是有点不开心了,“名字不好听,再来再来!”
“那我帮小姐洗洗这些纸。”她这熟练度要是在澳门上班,妥妥是个新生代的赌后。
又是黎瑾恒!
宜儿看了纸片一眼,又抬眼看我,“小姐还准备再抽吗?”
我决定接受天意,轻轻摇了摇头。
宜儿见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那奴婢现在就去告知老爷让他安心。”合着这小丫头片子刚才那苦惨样是装给我看的?
皇子府掌事姑姑芷茵的问安令我收回思绪,她见我不曾理会便又唤了一声,我抬手示意她起身。她从身后侍女手中抽走一本装订精致的书,双手递到我身前,“此册子记录了府内往年的收支与各府的吃穿用度,殿下说务必让您过目一番。”我接过本子,沉甸甸的,如果是真金白银该有多好?
“多谢姑姑,殿下还说了什么?”我把册子交由宜儿捧牢。
“殿下今晚留在宫中与陛下及诸位大臣议事,请娘娘不必等候。”
我点点头,说是有些困乏让她们都下去。芷茵姑姑不再多言,顾自带着人出门,宜儿原本还想留下伺候,见我摆手便也跟着姑姑离去。
我的头略微发起疼来,难以自制地忆起那夜的洞房花烛。
新房里灯光摇曳,大厅里觥筹交错。
披着大红盖头的我被喜娘独自留在房里,耳边还萦绕着刚才吉庆的乐声以及喜婆那拜天地拜高堂的高喊声,对于这位新婚夫婿,我的印象里只有一尘不染的喜鞋与衣摆。
‘吱呀’一声门开了,稍显沉重的步子停在我身前,我还期盼着来人能帮我揭了这碍事的盖头,可他似乎只在床前停留一会儿就走到桌旁坐下。
“我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女人可以影响朝堂。”接着是放下茶杯的声音。
随后我的眼前忽现光明,适应性地眨眨眼后,我这才看清‘夫婿’的容貌。剑眉,双眸如黑曜石般深邃,鼻梁高挺,朱唇微薄,面若刀削,似笑非笑。
他细细打量我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美是美,可这眼里却少了点灵气。”
我在穿越前是个400度近视患者,眼神无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转念一想,似乎觉着哪里不大对劲。
他又道,“我听闻你是抓阄选的夫?”
我一时有点尴尬,竟说不出半个字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原是个不能说话的主儿吗?”
“仅是因为殿下这问题难住我了。”
我的目光偶然落在他身后的红木圆桌,上头除了一盘花花绿绿的糕点和一套茶具外再无其他,我努力回忆起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及小说,每当这时总是会喝杯小酒才安歇的。
黎瑾恒坐回原先的位置,拿起那杯未饮尽的茶,“什么酒?”
我回答他,“就是洞房花烛时要喝的交杯酒,或许说是合卺酒会更加妥当。难道你们没有准备?”
他摇摇头,“我只知道和离酒。合卺酒是何物?为何我从未听过?”
我揉揉鼻子,这是我尴尬时常出现的动作。
他又道,“同在我黎国境内,饮我黎国水,食我黎国粮,何以你知道的事情如此怪异?”我刚想说不要把我绑了火烧,只听他喃喃道,“难不成真有什么大本事?”我低头干笑两声,瞥见床角处的一块白丝布,腾得一下涨红脸。他见我没说话,便顺着我的视线瞧去,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放心,我不会动你。”
嘴上说不动,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住,我往床尾挤了挤,双眼瞪得老大,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精致的小刀。
难不成他要在新婚之夜灭妻?
“起身。”
我乖乖地站到他身边,刀刃在指尖吻过,鲜红的血液在布上晕开,像朵暗夜娇媚的玫瑰。
“疼吗?”我问他。
他收起匕首,小心翼翼撒药粉,又让我到柜子里寻了纱布过来,“那些婆子人多嘴杂,若是落下什么话柄,只怕有心人会动什么歪心思。”他三下五除二地打好一个漂亮的结。
“既然觉得她们不好,那又为什么让她们在身侧伺候着?婆子们的本事大,打发她们到厨房或是花园里做事不就行了?”难不成这里还有踏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仆人么?
他抬头望我,眼神复杂,“你当真不知?”
我摇头。
“罢了。你今日也累极,早些安置罢。”
他取了被褥在榻上铺好,我也合衣躺下。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他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权当是在梦呓。
约摸三四天后,我才从府内侍女口中得知那些婆婆是宫内教习所遣派来的,主要职责是记录主子们的日常起居,说白了就是帝后送来的监察官。
婆婆们的权力来源于祖制,几乎举国皆知。我心里冷上几分,黎瑾恒那时表情诡异,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可既然他没提起,我便不能自乱阵脚,魂穿这事连我自己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这些老祖宗们。
“墨要渗进纸张里了。”
我猛然回神搁笔。
黎瑾恒双眼还胶在军报上,“账本看过了么?”
“嗯。我还和宜儿一起校对了三四回。”
“有何感想?”
我的手指在糕点碟边来回摩挲着,“殿下想听实话么?”
“但说无妨。”
“即使有人中饱私囊,这账面还是能做到完美无缺的。”
黎瑾恒道:“你可知我令芷茵交付你账本的缘由?”
“殿下想找个挡枪的人?”
他抬头扫我一眼,像是有点恼怒,“姜大使驻外不假,但你们仍是我黎国子民。”
好端端的,他在生什么气?
黎瑾恒的目光在我脸上好一阵打量,直瞧得我心里发虚,“你是真不知晓还是装糊涂?须知对黎国有异心者,依照律法可当场诛杀。”
有异心?他在胡说什么?
我忍不住抬手试他的额温,正常的,没发烧。黎瑾恒有些疑惑,面色却稍稍缓和下来,“你已有所表示,我便不再怪罪。”
表示?什么表示?
“姜大人提过你离魂一事,眼下看来所言非虚。”他仔仔细细地又看了我一回,转头重新阅读折子去了。
这个人,真是奇怪得很。
宜儿听到我的疑问,顿时大骇,急慌慌地拉我到床边,俯耳道:“小姐怎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呢?”
“有什么问题吗?”
“这正妻管账是黎国法定的规矩。”
我皱眉,食指指腹有意无意地刮着脸,“你说法定的?规矩?”我不自主地绕她踱起圈来,“黎瑾恒在试探我,绝对是。”
“若四皇子殿下真觉察到什么,只怕不会仅是这样的结果。”宜儿猛然握住我的手腕,“小姐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的神色转霁,恰如那时的黎瑾恒。
“小姐表了忠心,殿下自然不再计较。”
“表忠心?”何时何地的事?
宜儿嘻嘻笑了两声,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看来小姐还是想起些东西了呢。”
“想起什么了?你别卖关子。”
“若女子同男子做出这般动作,则是在表忠心;反之则是在表达爱慕之情。”
我顿时有点无语,“你是说,如果某一天有个男人用手碰我的额头,那就证明他喜欢我?”宜儿用力点头,眼睛眨巴两下,像是在说‘小姐真聪明’。
我心底暗暗叹气,这黎国的风俗还真是令人有点不知所措。
黎瑾恒不知何时出了门,晚饭只留我独自对着一桌子菜踌躇。
菜都是些好菜,荤素搭配,色彩鲜艳。可大晚上吃这么多,难道真不怕我长膘吗?虽是这般抱怨着,眼神却在那盘油光水滑的酱鸭上流连忘返。
然而,我的手背叛了我的心,无法控制地在一干素菜上浮动。身边伺候的丫头怯怯发问:“娘娘可是对菜色不甚满意?”
我不好意思同她说实话,只慢慢撇去汤上油沫,佯作淡然答道:“最近身子不爽,想吃点清淡的。”
另边丫头极快地伸过头来,低问道:“娘娘这月的月信来过没有?”
我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的月信向来是月底才来,现在不过月中。”我想了想,对她吩咐道:“你有空和厨房说一句,日后我独身用饭时就不要上荤腥了,腻得慌。”丫头应了一声,又退回原先位置。
晚饭过后不久,宫里来人说是黎瑾恒今夜要同诸位皇子一起与王上共商政事,后头的话他说得极为委婉,又很快让人明白其中意图。
依他所言,这个时候最是适合体现皇子夫妻间和睦与否。更何况,黎瑾恒与我正是新婚燕尔,于情于理,我都该有所行动。
芷茵姑姑依照惯例赏了传信人一点银钱,他掂量两下,笑眯眯地告退。宜儿轻拽我的衣角,贴近身子说道:“若是小姐觉着困扰,我们可以代劳。”我同她笑笑,又转向芷茵姑姑,“劳烦姑姑带我到厨房走一遭。”
姜靖晗原先厨艺水平如何我并不知晓,听宜儿评述似乎并不理想。我在读书时也多是靠食堂和外卖过活,不过好在那时闲来无事跟大表姐学了两手。原想着日后工作时能派上用场,现在想想,倒是便宜黎瑾恒了。
我是新手,姐姐并未教授什么高难度的菜式,只让我跟着她做了道‘猫耳朵’。这‘猫耳朵’是面食,因酷似猫咪的耳朵得名,与之形态颇为相似的被称作‘面疙瘩’,约摸是其两倍大小。对于‘猫耳朵’,各家做法不同,自然味道也是千百万种。
我对黎瑾恒的口味不甚了解,只依照芷茵姑姑的提示选择些常见食材作为配菜。
‘猫耳朵’的制作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这和面就是第一道关卡,有的人喜欢有嚼劲的,那就得加点木薯粉一并和,有人喜欢软糯的,就得多加水。这水和面的比例我向来是控制不准的,好在有芷茵姑姑提示,勉强搅出盆合适的面团来。
接着便是醒面,这道工序至少耗费一个时辰。
我正听从宜儿的指引拂去鼻尖上的面粉,就见一小丫头急慌慌地奔来。芷茵姑姑忙问出了什么事,那小丫头努力顺下气后说道:“宫里来人请娘娘过去。”我心下一惊,怎么提前了?
还想问她两句,便见门房同样焦急而来。
那门房过来禀报:“那边催得紧,让小人来问娘娘是否能动身。”
我透过纱布压了压面团,根本没法用。不由得咬起大拇指来。
宜儿道:“外头还有商铺开着,实在不成我去买点现成的回来。”我赶忙拉住她,“倘若事情被揭穿,只怕到时候丢颜面的是殿下。”
“可没有替代品,同样是会被那些娘娘嘲笑的。”
须臾,我对门房道:“你去同他们说一声,一刻钟后我自会过去。”门房称是,拔腿沿途而返。
“娘娘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芷茵问。
我点头,向她们做出吩咐。
提着食盒坐上轿子已是一刻钟多一点后,轿夫们不再多言,飞似的往宫城赶。城门口立着两名宫侍,自报家门说是司膳房的,捏着银针就朝夜宵上扎,检查无误后这才抬手放行。轿子停在议政殿外的小院里,需下轿步行过去,两名早就在此地等候的年轻宫娥迎上来随侍。
宜儿和芷茵姑姑未得准许不能擅自跟从,我只好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抵是因着我们年纪相仿,我又是个从边地嫁来的新妇,她们反倒没有太多拘谨和防备,与我谈了点宫里的奇闻趣事。说话间便到了议政殿大门口,站在外头的内侍总管快步上前嘘寒问暖两句,又对她二人道:“织雨,织月,你们且回去歇息罢。”织雨、织月福了福身子,朝原路回去了。
“四皇妃快些进去罢,其余的娘娘们可都来了。”
我闻言蹙眉,看来还是迟到了。
议政殿分为内外两堂,外堂是各府女眷的等候区,而议事处设在内堂,距离此处还有座小桥的距离。
领我入内后,内侍总管便出去继续守着。堂中已有数位女子,或是艳丽,或是清新,怎么看都是一副群芳争艳的样子。离我稍近的女子靠近行了一礼,“妾是大皇子的侧妃,向四皇妃问安。”我回她一礼,也问了句好。
不多时,我身侧已然围满人。一一见过礼后,我忍不住问道:“诸位姐姐们怎知我是四皇子府的?”
大皇子侧妃轻笑道:“各府食盒式样皆是不同,四皇妃一进屋妾便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
“若妾没记错的话,四皇妃就是那位城内盛传的天选之女?”发声者是三皇子府的侍妾。
天选之女?
大皇子侧妃,从其余人话间得知她表字兮雅,若有所思道:“原是姜将军的小妹么?我瞧着怎么这般眼熟呢。”她口中的姜将军是姜靖晗的哥哥姜靖明,长年驻守边关,先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送亲将军。
“姐姐认识我大哥?”
兮雅张嘴打算回话,便听窗外传来声响,皇子们要出来了!
只见众人有条不紊地整理妆容,又检查一遍食盒,而后依照顺序排成一列静候。这场面不亚于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妃嫔选秀。
一中年男人被众星拱月般迎进来,我跟着她们一同跪下施礼。
“孤听闻四皇妃来了,上来,让孤瞧瞧。”
我慢慢站起身,嘱咐三皇子侍妾帮着看护食盒,脑子里回忆着芷茵姑姑教导的礼数走过去行了个大礼,低头等候接下来的问话。
“你父可还好?”
“回陛下,父亲很好。”
“且抬起头来,大婚那日孤还没仔细瞧过你。”
我仰起头,只见堂上之人面上虽有数道皱纹蜿蜒,但眼神清明,嘴角隐隐含笑。而黎瑾恒站在他左手旁,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倒是同你兄长不大相像。”
“母亲说兄长像她,而我更像父亲。”
王上摸摸下巴,令大家起身,那些女眷们仍是大气不敢多喘一声。
“你叫靖晗?”他又把谈话目标指向我。
“是。”
“有表字了么?”
“原先有的,”我实话实说,“后来父亲发觉触了故去长辈名讳,于是又给删去。”
“既是如此,瑾恒,届时便由你为靖晗取个字罢。”
黎瑾恒称是,又继续那样半死不活地看着我。
“不留神多说几句,听说你们都各自带了夜宵过来,倒是辛苦你们了。”王上站起身,“孤乏了,剩下的时间交由你们年轻人。”
“恭送陛下。”
王上离去后不久,皇子们各寻各的妻妾,黎瑾恒背着手踱到我身前,“回去吧。”
“不吃点再走?”
他有些讶异,“竟是带了么?”我干笑两声,从三皇子侍妾手中接回食盒,“可能有一点点冷了,你凑合着吃点。”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推开盖子取出那份临时赶成的食物,并着勺子一同交给他。
“这是何意?”
“笑脸啊。”
“不,这颜色”
“用酱油画的,可能有点不好看。”
黎瑾恒捏着勺子,用力往笑脸处一戳,挖出一大勺饭,“哦?内里竟有乾坤?”
“这叫蛋包饭,饭呢是厨房晚上给你蒸好的那份。原本是打算给你做面汤的,可惜时间太过仓促。”
他只咽下两口就把盘子放回盒中,见我疑惑不解,说道:“我并无吃夜宵的习惯。”
“那”我低声询问,“那他们为什么又要让我送东西来?”
“回去罢。天色不早了。”
他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我盖好盖子,跟在他后面出门,远远的见一个小宫娥迎来,“总管已经为殿下和娘娘备好马车,请随奴婢来。”车子行出一段路程,黎瑾恒这才出声道:“父王业已见过你,日后只依通传入宫便是,这送夜宵的事不用再管。”
“这难道不是皇子府之间的面子战?”
“他们战他们的,我不好这个。”
我悄悄掀起帘子一角,沿街商铺大多关门,只余着三两个小吃摊,点点烛火摇曳。
“以前这个时候,他们总会开两瓶啤酒撸串。对了,我大学有个学妹特别喜欢去蹦迪。”
我回头,撞上黎瑾恒错愕的眸。
“你大概不知道,啤酒是边地原住民自酿的一种酒,入口时有点苦,但是喝多不容易上头。”
“撸串其实就是吃烤串的意思,你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应该吃过吧?”我讪讪地解释着。
黎瑾恒似懂非懂地点头,“蹦迪?”
“就是跳舞。只是这种舞蹈所用的音乐比平常的怎么说呢,额,有点不大容易接受。“
“到了。”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大门前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走罢。”我亦步亦趋地跟他下车,宜儿和芷茵姑姑已在门口等着,我冲她们笑了笑,她们长长舒出一口气。
“你们下去歇息罢,我同靖晗有事要谈。”
宜儿深深望我一眼,和芷茵姑姑往别苑去了。
“你刚才喊我靖晗?”我冲他的背影发问。
他猛然顿住,“表字的事,你如何看?”
“别太难听就成。”
他继续向前走,“那容我思考些日子。”
停在卧房前,他忽地说道:“把东西给我。”
“我去处理吧,你明天还要上早朝。”
“夜议第二日不开朝。”他淡淡道。
我还是把食盒抱得紧紧的,“那还是由我来,你进屋稍等片刻,我让他们去烧水。”
“饿了。”
“不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么?”
“今日破例。”
他拒绝我热饭的提议,顾自提着食盒走远。我垂头浅笑,黎瑾恒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翠莺来我房里报告说半夜时分见着黎瑾恒在厨房弄火。
这小丫头是其中一位厨娘的亲眷,平日里只帮着挑菜看火,偶尔还给我送过两回糕点。
我换好衣服,漱了漱口,坐到小桌前享用早饭。翠莺和宜儿一起站在边上等着伺候,我夹起一块炒鸡蛋细嚼慢咽,偏头对翠莺道:“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去厨房做什么?饿了么?”
“奴婢听到动静才去的,有点担心闹内贼。”
“殿下什么反应?”
翠莺歪头回忆,“殿下问饭里头甜甜的是什么东西,我说不知道,他让我天亮之后来问问您。”
“没了吗?”我舀着粥,又往嘴里塞了块榨菜。
宜儿问道:“小姐莫不是把糖错认成盐了吧?”
“府内用的盐质地较细,糖的颗粒比它大些,我还是能分辨清楚的。”我几口喝完粥,吞下最后一块鸡蛋,“殿下呢?又出去了?”
翠莺道:“殿下到六皇子府做早课去了,走时留话让我们不必做他的午饭。”说着,她端走托盘出门。
宜儿关好门,重新帮我整理一回衣摆,边弹灰边道:“殿下似乎不大喜欢留在府里用饭。小姐莫怪我多言,但我总觉着殿下是在给小姐瞧脸子。”
“瞧不瞧脸子的我不知道,反正他不喜欢我就是了。”我开门往花园小亭走去,偏头对跟在身后的宜儿道,“我同你讲,这就是盲婚哑嫁的下场。算是给你打了个预防针,以后要找个两情相悦的过日子。”
宜儿思索片刻,“什么是预防针?小姐你又为什么要拿针扎我?”
“预防针是针,但是个好针。我可没想扎你,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她眯眼笑,“小姐说话真有趣,我都听不太懂。”
“你要是都能听懂,那我不就没得显摆了么?”
不过坐下一会儿,门房来通报有客到访。我瞧一眼宜儿,她不明就里,愣愣回望我。挑这种不早不晚的时间点登门,会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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