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年世兰福子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年世兰:娘娘娇艳,宠冠后宫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多肉葡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凄清腐败的冷宫中,伴随着乌鸦的一声啼叫,年世兰看着与她相对而立的甄嬛,惨惨一笑,随即转身,撞向墙角。疼痛,从额角蔓延,鲜血顺着年世兰的脸颊滚落在地,绽出一朵殷红的花儿。这却远远抵不上心扉的彻痛。“你可知,那欢宜香里,有着分量不轻的麝香。若非因此,我又岂会在你宫里只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而你自从当年小产之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耳畔仍是甄嬛最后的控诉,年世兰浑身一颤,一点点软倒在了地上。血和泪,凝固在唇角的苦笑与嘲讽中,不甘的眼缓缓蔓上死寂,终究是伴随着年家的一败涂地,她认了命。她想,死了也好。便不必再面对这十数年自以为满是情爱,却处处充斥算计与欺骗的感情。年家,情爱,孩子,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她都一并失去了。黑暗,由此渐渐笼罩...
《重生年世兰:娘娘娇艳,宠冠后宫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凄清腐败的冷宫中,伴随着乌鸦的一声啼叫,年世兰看着与她相对而立的甄嬛,惨惨一笑,随即转身,撞向墙角。
疼痛,从额角蔓延,鲜血顺着年世兰的脸颊滚落在地,绽出一朵殷红的花儿。
这却远远抵不上心扉的彻痛。
“你可知,那欢宜香里,有着分量不轻的麝香。若非因此,我又岂会在你宫里只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而你自从当年小产之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
耳畔仍是甄嬛最后的控诉,年世兰浑身一颤,
一点点软倒在了地上。
血和泪,凝固在唇角的苦笑与嘲讽中,不甘的眼缓缓蔓上死寂,终究是伴随着年家的一败涂地,她认了命。
她想,死了也好。
便不必再面对这十数年自以为满是情爱,却处处充斥算计与欺骗的感情。
年家,情爱,孩子,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她都一并失去了。
黑暗,由此渐渐笼罩。
翊坤宫的寝殿里。
年世兰躺在床榻上,脸颊微微发红,眉头亦是紧锁着的,俨然是发了热,正在病中。
身侧,颂芝守在床榻边有些犯困,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时不时拍拍脸颊,让她能清醒地守着自家主子。
年世兰意识迷离,想挣扎,身子却没什么动弹。
脑袋仍是麻木的疼痛。
她死了?
勉力睁眼,她看见的是熟悉的帷帐。
“娘娘?”
发呆了不知多久,身侧传来了颂芝的声音,颂芝喊了几遍,年世兰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颂芝轻轻推了推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都怪福子这蠢丫头,洗澡水也不会烧。备的水凉了些,竟是让娘娘病了,回头奴婢定要......”
熟悉的小声碎念,令年世兰偏过头看向颂芝,她嘴巴嘟得气鼓鼓的,眉眼翘着,说着说着,年世兰的额头又被颂芝敷上凉凉的帕子。
“福子,什么福子?”
年世兰隐约觉得不对,这名字,她好像听过。
“就是皇后娘娘派到咱们宫里来的那个福子呀!哼,说是来伺候娘娘您的,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就是想在咱们宫里安插一个眼线呢!”
皇后,福子!
是了,她想起来了。
她,她竟不是在冷宫撞柱子自缢后被救,而是重活了!
“颂芝!”
年世兰匆匆掀开被褥起身。
欢宜香的事情,皇后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这个老妇,竟敢耍她!
奔到香炉前。
年世兰顾不上香炉顶盖的灼热,抓起盖子头丢到一边,一下子,香炉内浓郁的欢宜香味,无孔不入地窜入她的鼻间。
渐渐,侵入她的肌肤。
“......”
年世兰不禁打了个寒颤。
顺手抓起一旁的茶杯,将这一炉香,给生生浇灭了去。
“娘娘?您在做什么?您的手都烫红了!”
年世兰的手被冲上来的颂芝抓住死命瞧着,而年世兰自己却死死盯着香炉里的烟,甚至顾不得这烟子熏得她都要睁不开眼睛了,她还是不肯走。
灭了吗?
怎么这烟味这样浓郁绵长?
被白色烟雾笼罩看不清底的香炉,就跟她沉沉的心一样。
“皇上,皇上——”
他那样骗自己,害自己!
渐渐的。
香雾散去,年世兰跌坐在地上,颂芝不知从哪儿寻来了药膏,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涂在年世兰灼痛的手指上。
“娘娘不喜欢这一炉香,打发奴婢浇灭就是了,弄得手都伤了。皇上方才来过了呢,娘娘还没醒,皇上就回去了,奴婢现在叫人去请皇上过来么?”
颂芝显然是误会了年世兰的意思。
她才不是要皇上来看她!
“不!”
年世兰急忙拦住,转头看了看那香炉,又惊疑不定地对着颂芝道:“哥哥不是回京了么?”
“让他明日找一位宫外的大夫进宫一趟。切记,让那大夫乔装打扮一番,别叫人察觉出了端......”
话音未落。
年世兰身后,传来帘子被撩开的声音。
“什么大夫?”!?
沉稳且熟悉的声音闯入耳中,年世兰身子稍微晃了晃,不想回头。
“皇上来了!”
颂芝作势要行礼,顺势拉了拉一动不动的年世兰。
年世兰僵硬着身子转头,看着那人疾步朝着自己走来,连微笑都挤不出来。
“世兰,你怎么坐在地上?生病的人,可不许这么任性了,来,朕抱你回床上。”
伴随着温柔的话语,一双宽厚的手探入年世兰腰间。
年世兰被惊得猛地往后一缩,有些恐惧地退了两步,垂着头,慌张道:“臣妾自己能起来。”
皇上想做什么?
欢,欢宜香的事情还没查清。
她还可以骗自己,若一切只是甄嬛弄错了,她和皇上或许还能,她......
可年家的事呢?
年世兰一时有些发愣,皇上只当她病着不适不想折腾,便也拢住了她的手,牵回到了床榻。
手心被人稳稳地攥着,这回年世兰终究是挣脱不开。
她重新躺下,颂芝端了药进来,皇上接过,一勺盛起吹得不那么烫了,便送到了她的唇边。
药汁浓黑,散发出苦味。
她的心好乱。
眼前一切究竟是梦,还是上天怜悯她的苦痛,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可这机会,为何偏偏不肯给在她入王府前,硬生生还要遭这难以忍受的现实。
“世兰,不烫了,喝吧。”
皇上递了汤药过来。
年世兰抿唇,视线瞥过汤药的一瞬,没来由想起令自己小产的那一碗汤药,心口猛地一闷,险些“哇”一声吐了出来。
“世兰,你怎么了?”
皇上仿佛被吓了一跳,急急忙放下碗。
“臣妾......”
年世兰下意识想说没事。
可。
“臣妾心口闷闷的想吐,会不会是有喜了?”
她故作意外,又带着几分“期待”看向皇上。
然而。
她原以为是试探。
皇上脱口一句“怎会?”直接令年世兰的心都凉了下来。
不是误会!
甄嬛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还真是笃定。”
年世兰讥嘲一笑,撇过头去不再看皇上。
“......”
皇上默了默,约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勉强笑了笑,解释道:“你还病着,午后章弥是来过翊坤宫给你请脉的。”
“要是有喜,他早早就该和朕说了,既是没说,便是没有这回事,故而朕才这般肯定的。”
蜜合香的甜馨味,使得年世兰的心情稍稍舒缓,不知不觉,合眼竟睡了过去。
难得的安眠。
醒来时,天色恰巧抹黑,颂芝就在一边守着,见状便端了热水过来,殷切道:“娘娘醒了?洗洗脸吧。”
“嗯。”
年世兰轻轻应了,用温水冲了冲脸颊,瞥眼之际,恰巧发现守在屏风边上,垂头小心翼翼的宫女不是福子又是谁?
颂芝怎么叫她进来伺候了?
年世兰挑眉,还未发话,颂芝早已是察言观色,冲着年世兰抿唇笑笑,回眸眼锋冷冷地扫过福子,福子浑身一颤,嗫嚅地就上前来了。
“娘娘。”
福子小心跪下,年世兰只轻轻抬了眼皮,一边净手,一边问道:“怎么?”
声音清冷,又有些压迫。
福子又是一凛,赶忙道:“今日午后,剪秋姑姑曾召奴婢去过一趟景仁宫!”
剪秋?
皇后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这是好事呀。”
年世兰盈盈一笑,拿帕子擦拭干净手,慢悠悠道:“皇后是你的旧主,剪秋又是她心腹。想来剪秋找你,也是皇后关心你在本宫这里过得好不好,特意问问。”
“娘娘!”
福子猛一磕头,泪水夺眶而出,道:“奴婢不是傻子。这些日子,早已是想明白了。皇后娘娘她,她......”
福子哽咽难言。
年世兰收敛笑意,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耐烦和福子在这儿说这些没用的,问道:“所以呢?”
“剪秋先是问了奴婢可曾受过娘娘刁难,又说皇后娘娘其实一直都是记挂着奴婢的。眼下让奴婢好好伺候着娘娘,将来若有机会,皇后娘娘会照拂奴婢。”
福子几乎一股脑都说了。
独独不敢说,皇后还提及,皇上若喜欢她,会想法子帮她成为妃嫔,捞她出翊坤宫这个苦海。
这许诺,福子听得只想苦笑。
她抬眸偷偷打量一眼年世兰,只见这位华妃娘娘眉眼上挑,说不尽的娇俏妩媚之余,那一丝凌厉,也足以霎时间要了她的性命。
她哪敢想这个?
心中也知,这不过是皇后拿来引诱自己为其效力的筹码罢了。
啧。
福子小心的眼神,年世兰自然留意到了。
她不在意福子这话会否不尽不实,只要坐实了皇后的意图,以及继续盯着福子,以防福子后头首鼠两端也就够了。
“你的忠心,本宫知道了。”
年世兰摆摆手,懒洋洋道:“往后,皇后若找你,无论说了什么,你都要一字不落,回禀本宫,知道么?”
“奴婢知道。”
瞧见福子低眉顺眼应了,年世兰便示意福子退下。
忽然,福子一转身,又似想起什么,回头犹疑不定,道:“奴婢今日离开时,还遇见了丽嫔娘娘身边的小德子。”
“绘春姑姑,正送他从景仁宫正门出去呢。”!?
小德子?
年世兰凝了凝眉。
他似乎还挺得丽嫔喜欢的,怎么会去了景仁宫?
“可看清楚是小德子了?他们说什么了?”
语气一冷,年世兰不由地盯着福子。
福子忙不迭摇头,道:“奴婢与他们擦肩而过,并未听清楚。只能确定,那确实是小德子。”
......
沉吟片刻,年世兰打量着福子这颤颤巍巍的模样,料想她也不敢说假话,既是没听见什么,只得叫她先退下。
须臾。
颂芝递了蜜水过来。
许是年世兰脸色不好,颂芝试探着就问道:“娘娘,这福子所言......”
“多半是真的。”
年世兰闭眼揉了揉眉心,冷冷道:“这就是皇后的高明之处了。她若有心为丽嫔遮掩,何至于要走正门?”
“她不仅是想试探本宫对丽嫔的态度,还想试探,福子对她是否忠心!”
颂芝瞳孔一缩。
年世兰语气愈发冷了,说道:“皇后如此老谋深算,本宫自然得沉住气才是。颂芝,福子那里,你也继续盯着。”
“是。”
颂芝颔首答应,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宽慰道:“娘娘这几日也累着了,喝些蜂蜜水缓缓神吧,奴婢再帮您按按。”
“好。”
年世兰又闭了眼,慢慢按捺住心头的烦躁。
往后几日,宫中相安无事。
年世兰叫颂芝盯着福子与丽嫔处,都无甚异样,而景仁宫那头,时常进出的,也唯有一个刚被皇上嘱咐着,要将六宫之事学起来的沈眉庄罢了。
天气渐渐凉了,转眼又要入冬。
曹贵人带着温宜来翊坤宫请安,年世兰正逗弄着可爱的温宜呢,就听曹贵人烤着火,提及了近日宫中的琐事。
“近日宫里好不热闹。莞常在病了,这承乾宫修好了她也没福气住。倒是那夏常在,一门心思想住进去,一开始皇上还纵着她闹,这几日倒也恼了她。”
曹贵人一边说,一边不屑道:“那可是承乾宫!她还以为,随随便便撒娇撒痴就能哄得皇上要她住进去么?”
“还有沈贵人,跟着皇后学着管理六宫之事分身乏术,承宠倒少了些。这几日,叫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后来居上了。”
“......”
絮絮叨叨着,年世兰也没大听进去,只记着曹贵人说,甄嬛还在病着。
还会和从前一样么?
想着,年世兰放下温宜,才看向曹贵人,又听她小心问道:“这些日子,娘娘与丽嫔娘娘还是不曾来往么?”
嗯?
丽嫔?
年世兰一笑,心中也动了试探的意思,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又问道:“怎么?”
“无事!”
曹贵人惶恐摇头,忙解释道:“是丽嫔娘娘私底下找过臣妾。她说,之前的事情是她糊涂做错了,这些日子是悔恨不已。”
“娘娘若不嫌弃,她想给娘娘磕头认错。”
悔恨?
磕头?
年世兰嘴角的笑容愈发浓了几分,就听曹贵人犹豫着又问道:“说起来,丽嫔娘娘自打潜邸里就跟着娘娘的,也算有些情分。”
“若是生疏了......娘娘身边,到底少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
“哦?”
年世兰兴致更浓,问道:“这么说来,曹贵人,你这是一心在为本宫考虑了?”
曹贵人眉毛一跳。
年世兰问话的语气,意味莫名,可见曹贵人实在是被吓着了。
“臣妾,自然不敢不为娘娘考虑。”
她垂着头,低眉顺眼,恭敬无比。
还是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年世兰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露,含笑道:“你的忠心,本宫自然知道。丽嫔那儿,除了这些,可曾与你还提过别的?”
“例如......”
年世兰顿了顿,想起前几日福子所说,问道:“她这些日子,是否还与别的人有过来往么?”
曹贵人一愣,下意识摇头,显然不知道年世兰这话是什么意思。
丽嫔果然不会和曹贵人说这个。
那她托曹贵人和自己说情的目的......
年世兰心中有了主意,便道:“本宫随口一问而已。好了,本宫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颂芝,送送曹贵人,记得将本宫给温宜备的东西,一并拿上。”
年世兰又再回头看了看温宜。
多么玉雪可爱的一个孩子呢,从前,是自己有些对不起她。
“多谢娘娘。”
曹贵人喜出望外,领了丰厚的赏赐便告退,末了又想起什么,问道:“明日,皇后娘娘请咱们听戏,娘娘去么?”
皇后请听戏?
年世兰莞尔,挪了挪坐得懒懒的身子,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她要看看。
这回,皇后还能使出什么新花样?
傍晚,绯红的云霞洒下金光,笼罩着交泰殿的鎏金砖顶。
年世兰坐在肩與上,远远望着选秀结束离宫的一群群秀女,眼神深邃,她逗留良久,终是未曾见到那几个她熟悉的人。
“回吧。”
她怅然一叹,看着那些鱼贯而出的秀女们,目光逡巡。
她其实也不知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只是觉得,这一次她要改变许多事罢了,心中难免复杂。
是夜。
方洗漱完毕,颂芝拿了梳子来为年世兰篦头发,顺势端上来一本册子。
“娘娘请过目。这是皇后刚拟定好的,初入宫秀女们的位分,以及所住的宫殿。您瞧瞧是否还有不妥,可酌情修改。”
年世兰下意识接过册子,才一翻开,耳畔颂芝便絮絮叨叨地说起她打探来的情报。
“两位满蒙秀女自不必说,出身高贵,便都册了贵人。”
“汉军旗里,属沈氏位分最高,也是贵人。她是太后钦点,夸过德行出众,出身也是不俗的。再有便是夏常在,出身尚可,皇上似乎说她有趣留了牌子。”
“还有这个莞贵人......”
年世兰翻开的,正是甄嬛这一页。
熟悉的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承乾宫?”
她讥诮一笑。
果然呢,皇后特意挑了这么个地方后,还把册子给她,又在算计人心了。
周宁海却会错了意。
“承乾宫,向来都是专住宠妃的地方,离皇上的养心殿又近,可不是个顶好的地方么?皇后也真是费心了。”
说到这儿,周宁海顿了顿,继续阴阳怪气道:“奴才知道一处,那也是个好去处。便是从前芳贵人住过的碎玉轩。”
“说来芳贵人曾有喜,说不准莞常在也能沾沾芳贵人的喜气,怀上龙嗣!”
碎玉轩呀。
想起过往种种,那蠢货芳贵人小产可和自己毫无干系,却直到被打入冷宫都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害的,还有甄嬛。
她住碎玉轩时,也小产过,那都是欢宜香的缘故,欢宜香害了甄嬛,可谁细细想过,欢宜香对自己的荼毒?
罢了。
年世兰有些厌烦,摆摆手,不甚在意道:“皇上若对她真是喜欢,哪怕住在碎玉轩也会不遗余力去看她,便不必换了。”
“承乾宫。皇后这样好的安排,本宫倒想看看,若本宫真的对此毫无异议,是否就真的顺承了皇后的意思?”
周宁海闻言一怔。
他还没反应过来,年世兰已经把册子交回给了颂芝。
颂芝莞尔一笑,迎合道:“就是!皇后佛口蛇心,真能眼巴巴看着她们得宠不成?不过,秀女入宫,娘娘,咱们给下去的赏赐,该如何安排?”
“夏氏那里,可需要格外笼络些?到底是唯一一个皇上亲自挑的呢。”
夏冬春?
年世兰拿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嘴角有微笑浮现。
“不必。”
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年世兰单手撑着额角,含笑道:“给她也是浪费。这次的赏赐,秀女们一视同仁即可。”
一视同仁?
颂芝眨眨眼,似是惊讶,却不曾多问,默默记下后,便陪着年世兰篦好头发,伺候她睡下了。
五日后,今秋最后一批入宫的秀女也住进了宫中。
恰逢翌日年世兰午睡刚起,外头的宫女就进来通传,说是丽嫔与曹贵人,过来给她请安。
“前些日子娘娘病着,她们虽不好过来叨扰,还是差人过来问了许多次娘娘凤体如何的,倒是有心。”
颂芝帮着年世兰梳妆,顺嘴提了这么一句。
有心?
瞧着铜镜里早恢复了娇艳模样的自己,年世兰忍不住冷笑。
是挺有心的。
到底,都曾是她的“心腹”呢。
“只是......”
颂芝顿了又顿,犹豫着,说道:“娘娘还不知道。昨日丽嫔路过承乾宫,见里头砖瓦仿佛有些松动了,就叫内务府好好修葺呢。”
“还吩咐下去,承乾宫既是要修缮,莞常在只怕不适合住进去。后来,莞常在入宫,便被打发去碎玉轩了。”
唇角的冷笑尚未凝住,年世兰眉头一紧。
“什么?”
丽嫔这个蠢货!
自己这回都没有什么动作,她作什么妖?
“承乾宫从孝懿皇后过世,先帝爷就封禁起来不许人住,为的便是缅怀她,这些年一直有好好修缮,怎会忽然砖瓦松动?”
年世兰自然不信丽嫔对外的这一套说辞,脱口便提出关键。
果然。
颂芝轻叹一声,提醒道:“娘娘忘了。丽嫔当初有娘娘举荐,也颇为得宠。自潜邸搬入宫中,便是想住承乾宫的,皇上没答允罢了。”
“她一向有些气性,现在瞧着一个刚进宫的常在就要住进去,恐怕是不甘心的。”
是了。
这事儿有些久了。
颂芝不提,年世兰还险些忘了。
承乾宫。
自己进宫时都没说要住,丽嫔倒是脸大,被拒后还到她宫里哭诉一番呢,难怪这次......
“蠢货!”
年世兰只觉得头疼。
她原想着按兵不动,且看甄嬛一旦得宠,皇后怎么扼腕叹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事儿,却被丽嫔搅和了。
这下倒好。
明面上这事儿是丽嫔吩咐的内务府,宫里谁人不知丽嫔是她的人?
丽嫔做和她做,又有什么区别?
身旁。
颂芝约莫是看出年世兰的不悦来了,忙宽慰道:“娘娘,这事儿说大不大,皇上都没发话,想来是不打紧的。”
是不打紧。
她年世兰惧怕过谁人?
只是这丽嫔......
再纵下去,恐怕还会被她给连累了!
前殿。
年世兰姗姗来迟,丽嫔与曹贵人端坐下首,恭恭敬敬,见她来了,起身服了服,行了一礼。
视线瞥过低眉顺眼的二人,年世兰眉毛一挑,也不喊起身,只顾自己坐下,仍是打量二人。
丽嫔有些局促难安。
曹贵人则是偷偷瞧一眼丽嫔,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娘娘。”
曹贵人含笑,道:“娘娘一病几日,瞧着容色却是不见憔悴,反倒是愈加容光焕发了呢。臣妾在这儿,提前恭祝娘娘。”
嗯?
年世兰看向曹琴默,眼神不由的深邃几分。
会咬人的狗不叫。
曹琴默懂得察言观色,拿捏人心,年世兰从前有些低估了她,此刻她会作何言论,年世兰还真有些好奇。
“恭祝?本宫有何喜事不成?”
年世兰打定主意,原想着这事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哪知第二日清晨,年世兰早早起来洗漱时,外头周宁海便火急火燎的进来,说是沈眉庄出了事情。
“今早沈贵人起床洗漱,想去皇后宫里请安。穿衣时,被衣裳里藏着的一根针给刺伤了,流了不少血呢!”
周宁海黑着脸,继续道:“皇上、皇后得知消息,已经赶了过去。娘娘,那衣裳,是今日一早,黄规全带人送过去的。”!?
年世兰眉头紧锁。
她一听沈眉庄出了事,察觉到了不妥,又听是黄规全送去的衣裳,更晓得事情不好。
“黄规全这蠢货!”
她咬唇,深吸一口气。
千叮万嘱事事小心,怎么还这么糊涂!
还是自己低估了皇后!
看来,不管自己是否想得起来账本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都准备好了后招,再等着自己,要挑拨她与沈眉庄之间的关系呢!
“随本宫去咸福宫!”
年世兰起身,抬脚出了门。
咸福宫那头。
沈眉庄坐在床上,采月帮她包扎好了伤口,小施便拿着方才从衣裳里翻出来的长针,放在托盘上,盛了出去。
长针又细又长,针尖锋利无比,还带着少许殷红的血迹。
才一拿出来,守在外头的皇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心口道:“真是作孽,这么长一根针,沈贵人真是受苦了。”
“你们也是,伺候沈贵人穿衣,怎么也不小心谨慎一些?”
小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惶恐不已,忙道:“近日天气转凉,这厚衣裳还是今早掐着时辰送来的。小主为了早些去给娘娘请安,故而没细看。”
“都是奴婢们的错,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小施不住磕头。
皇后看着她,许是觉得她可怜,倒也未曾继续苛责,一旁敬嫔听了,便忍不住道:“近身伺候沈贵人的几个,都是她的陪嫁,哪有不用心的。”
“倒是黄规全那儿,做事忒糊涂了!”
黄规全就跪在门口。
一听敬嫔这话,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道:“奴才是检查过的呀,不知怎么混了长针进去!”
“也是存菊堂这边要得急,奴才从绣娘那儿取了,忙就送来了。定是那些个绣娘不仔细落了针进去的!”
黄规全自然不愿承认是他的过失了。
说来,他是疏忽检查了,谁知......难得偷一回懒,就出了事!
都怪小德子!
早晨路过内务府,偏提了那么大一食盒的好吃的,他贪嘴吃了两块糕饼,险些误了时辰,这才没检查的。
皇上就在一旁瞧着,只问了句太医,沈贵人是否打紧。
“伤口虽有些长,流了一些血,倒是不深,也不会留疤。只需要将养几日,别碰水,也就是了。”
太医如是说了,皇上这才满意颔首。
年世兰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她垂眸瞧向脑门都磕得破了的黄规全,黄规全顿时如见着救星一般,就要膝行到年世兰的跟前来。
颂芝拦住了他。
“做错了事就该好好认罚,求本宫也无用。”
年世兰冷着脸,没再搭理自己的这个“远亲”。
抬脚进屋,皇上和皇后皆回头看向年世兰,行过礼后,年世兰开门见山,道:“臣妾听闻沈贵人出了事,故而来看看。”
“沈贵人可有大碍?”
皇上摇头,皇后便解释了方才太医说过的话语,就叹道:“沈贵人也实在是无妄之灾了。”
“本想一早过来,跟本宫再议一议那账本的事情的,谁知出了这岔子。黄规全也是,内务府当差的老人了,做事还是这么不仔细!”
“华妃,他毕竟跟了你多年。本宫想着,该怎么处罚,你也要拿个主意才是。”
这话说得颇有些深意。
倒像是......
皇后忌惮年世兰,连怎么处置黄规全,都要先问问年世兰似的。
这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要知道,在前朝,皇上也正如此时的皇后一般,是有些受到年羹尧的掣肘的!
他几乎是立即,就能感同身受这种不舒服!
皇上还不知昨日发生的事情,先是蹙眉,不悦道:“你是皇后,六宫之事,如今是你在主持,怎么拿个主意都这样犹犹豫豫的?”
“还有,账本,什么账本?”
听着皇后四两拨千斤的话,年世兰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模作样露出恭敬来,服身道:“皇后哪儿的话?”
“这黄规全再糊涂,那也分得清楚,如今管着后宫的,不是臣妾,而是皇后你。”
“自然,皇后接过后宫之事不久,不比从前臣妾那时候了,做事更该处处仔细谨慎一些才是。”
“这回的事,自然该严惩黄规全!”
哼。
她可没有恃宠而骄。
反倒是皇后自己,驾驭不住底下人,出了事,还往自己头上扣帽子?
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
皇后几乎窒了窒,凝眉,说道:“黄规全自然是要惩罚的。只是沈贵人,她昨天才提出你的账目有异,今日就出了事......”
殊不知,是不是年世兰对沈眉庄心怀怨恨,故意指使的黄规全呢?
皇后适时顿住话头,可这耐人寻味的意味,无论是皇上,还是年世兰,都已经能听得出来了。
“皇上......”皇后又解释了一番账目的事儿。
“昨个儿华妃说是回去查一查,也不知现在有没有眉目了。”
皇后抬眸,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年世兰。
这时候,就连帷帐里,刚刚上好了药,脸色仍然有些微微发白的沈眉庄也走了出来。
敬嫔扶着沈眉庄。
沈眉庄一脸严肃,不去看皇上,视线独独落在年世兰的身上,倒像是想要知道,这事儿,究竟是不是年世兰做的一般。
又是众目睽睽。
年世兰眨了眨眼,霎时落了泪。
“世兰?”
皇上看得一惊,下意识起身,拉住了年世兰的一只手。
男人,总是喜欢女子柔柔弱弱的模样的,尤其是表现出依赖他,需要他时,他会特别满足。
年世兰不记得自己是听谁说的这话了。
只记得从前她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毫无女子傲骨,现在亲身一试,却发现竟如此好用。
“皇上不知。”
年世兰哽咽着。
她说出了那时她的委屈。
不愿麻烦皇后,更不想皇上烦心,她独自一人承担下了这件事,却在三年后被人翻了旧账。
她没做错。
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加害一个不过是查账时发现有异样的沈眉庄?
“臣妾对皇上的心如何,天地昭昭。却不料,惹来皇后这样的怀疑!皇上,还有今日之事!”
“您若是念在臣妾的面子上,轻纵了黄规全,想必日后还会有不少闲言碎语,来说臣妾的。”
“臣妾被人说两句不打紧,却不能影响了您的声名。还请严惩黄规全,逐他出宫吧!”
黄规全不能留在宫里了。
并非是年世兰心狠,弃车保帅,要赶走他,而是年世兰这一次,明白了这宫里的生存之道。
想要好好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一味的依赖他人保全,自己却没这个能力,路是走不远的。
无论丽嫔,还是黄规全,都是如此。
与其保住这一次,往后再被人算计落得一个更惨的下场,还不如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就出了宫,好歹还能留住性命。
到底是年家远亲,出宫,她怎么也不会亏待了黄规全。
“世兰,你......”
皇上自然只以为年世兰是处处为他考虑,又看年世兰难得的示弱模样,哭得梨花带雨,霎时心疼不已。
“皇上!”
年世兰趁热打铁,伏在皇上肩头。
皇上再不忍苛责,便细声安慰起了她。
伤胎!
饶是再蠢笨如猪的夏冬春,一听这两个字,也被唬住了。
她有些慌。
“齐太医,那如何是好?我......”
说着,夏冬春自然是想起了今日的“罪魁祸首”来,看向年世兰,红着眼睛道:“华妃娘娘,你就是故意的!”
“要我动了胎气,滑胎是不是?”
......
年世兰沉默了。
若非时机不允许,她真的想扶额。
这回,她真不是了。
更何况,依照着她的脾气,听到夏冬春的那些话,还能忍气吞声,那她就不叫年世兰了。
“夏常在,可知道‘非礼勿言’四个字的意思么?”
年世兰眯了眯眼,冷冷道:“你也不想想,方才那一切,是为什么会发生的。隔墙有耳,本宫可不是聋子!”
夏冬春闻言,立时被噎了一下。
可也不知是龙胎给她的勇气,还是她冻坏了脑子都不清醒了,立时反驳道:“那你也不该那样罚我。”
“现在好了,伤了龙胎,要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问起......”
话音未落。
外头,已有小太监传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景仁宫,就在延禧宫隔壁。
皇后,来得还真是快。
年世兰回眸,果见皇后扶着剪秋的手,急急忙忙就往屋子这边赶过来,那眼里的急切和担忧,可装得太像了。
“本宫一听说出了事情就赶忙过来了,华妃,又与你有关!?”
皇后劈头盖脸,就想问责年世兰。
“皇后来了。”
年世兰侧身,有些敷衍地对着皇后行了一礼,似笑非笑就道:“是否与本宫有关,皇后问问夏常在不就知道了么?”
“她究竟是犯了什么糊涂,才弄成这样。”
皇后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坐到夏冬春的床榻边上,先是向齐太医问了夏冬春的情况,才看向夏冬春,一副苦口婆心,要为夏冬春做主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来,有本宫在。”
年世兰也瞧着夏冬春。
她倒是不怕。
夏冬春那一番张狂言语,颂芝、周宁海几个可都听见了,年世兰在不知情夏冬春有喜的情况下那般责罚,实在是不为过。
“是这样的......”
夏冬春低着头,约莫也是被年世兰的模样给震慑到了,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就把事情说了。
末了,她红着眼睛,盯着年世兰,控诉道:“人家都说,有孕之人,脾气容易差一些,臣妾也是如此!”
“说娘娘坏话,原不是臣妾本意,娘娘也太过于苛责了。岂非,岂非有故意欺负臣妾的意思么?”
呵。
夏冬春这会儿脑子倒是转得快。
连有孕之人,脾气容易差这由头都搬出来了?
“是么?”
年世兰觉得好笑,反问道:“可本宫怎么记得,你口口声声说的是,本宫故意叫你滑胎呢?”
“你晕过去的时候,本宫正巧路过。若非本宫叫周宁海带你回来,你还要继续跪着呢。”
“你倒是说说看。要是本宫真是满怀恶意,随了你的心思叫你跪,你这龙胎,还能保得住吗?”
年世兰也没想到。
因着对于无意间害了甄嬛孩子的愧疚,却这般报在了夏冬春的身上。
可夏冬春这样糊不上墙。
她和甄嬛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
夏冬春果然又说不出话来了,皇后在旁听着看着有一阵子,约莫也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知夏冬春理亏得很,又说不过年世兰,只好道:“罢了。”
“华妃,既然你也不是有心的,还送了夏常在回来,本宫也不会再追究别的。”
“只是眼下你留在这儿,恐怕夏常在也不好安安心心养胎。天色不早,你也先回去吧。”
皇后这是要“亲自”照顾夏冬春的胎了?
年世兰微微一笑。
求之不得。
“臣妾告退。”
她还不想留在这儿看夏冬春那一副招人嫌的模样呢,含笑说着,转身扶着颂芝就走。
身后,又是皇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皇后语重心长,吩咐道:“剪秋,快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夏常在有喜,可要好好赏赐一番呢。”
皇后刻意在“有喜”两个字上,咬得格外重了些。
年世兰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到底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头。
年世兰刚回了翊坤宫不久,皇上那儿要册封夏冬春为“春贵人”的旨意,就已经传遍了后宫。
“说是临近年关,难得有这样的喜事呢,便破格册封了夏冬春为贵人,还赐了‘春’字为封号。”
颂芝一听说这个旨意,立马进屋来告诉年世兰,气鼓鼓道:“皇上也真是抬举夏氏了,不过是怀个孩子么!”
“又是晋封,又是赐封号的,忒给她脸了!奴婢还听说,赐封号的事儿,是皇后娘娘提的呢,夏氏她自己也在旁央求着皇上!”
“皇上实在是被磨得没法子了,这才赐了这么个封号!”
“哼,春常在?乍然听着这封号是不错,可仔细一想,不还是从夏氏的名字里头挑一个字出来做封号的么?”
“可见,皇上对夏氏,也并非是真的多么喜爱,不过是碍于龙胎罢了!”
确实如此。
春贵人。
年世兰知道,后宫嫔妃册封,一般到了嫔位,都会有自己的封号,另外少部分得宠的,也会在贵人、常在时早早赐了封号,甄嬛便是如此。
还有那时沈眉庄有喜,也被赐了“惠”字做封号,可沈眉庄出身高贵,人品德性没得挑,宫里众人大多也是服气的。
自然。
除此以外,有些不得宠,或是出身太差的妃嫔,甚至只会以姓氏为封号,就可见门第高低,于她们而言,影响还是很大的。
夏冬春这“春贵人”的“春”字,还真像是皇上被磨得烦了才给赐下的。
想着,年世兰抓住关键,看向颂芝,问道:“是皇后提的?”
“是。”
颂芝愤愤然点头,道:“皇后十分抬举夏氏呢,说夏氏这般好生养,必能为皇上添几个皇子!”
噗。
年世兰几乎是没忍住笑出声。
也真是亏得皇后能十数年如一日的这样装了。
不容易。
“皇后既是抬举她,便叫夏氏好好接住皇后的这一份青睐吧。”
说着,年世兰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歪了歪,又道:“记得叫周宁海,好好挑些赏赐送去给春贵人。”
“皇后都这般‘重视’她,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不是?”
不就是捧杀么?
谁不会呢。
颂芝眨眨眼。
她察言观色着,仿佛也想明白了什么,粲然一笑,便照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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