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又看了陆明渊一眼,他竟然又笑了,这次笑起来竟然让人如沐春风:“嫂嫂好。”
沈月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却很平静,她理了理刚才拉扯得有些凌乱的喜服,身子福了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二叔好。”
吴嬷嬷适时地插进话来:“陆二公子,让您见笑了,我家三姑娘有些怕生。看来刚才都是误会。”
误会?怕生?陆明渊想到刚才她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耍无赖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沈月昭一个刀子一样的眼神甩过去。
有趣。
陆明渊暗叹,没想到陆明允为人虚伪又无聊,娶来的新妇却这么有意思。
只是,似乎与传说中的温柔谦和,一点儿不沾边?
他也理了理衣领,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吉时已到,请嫂嫂上轿。”
沈月昭没想到陆家这次竟然派了陆明渊来做迎亲的先头队。要知道,上辈子陆家可是相当看不起他们沈家的商贾出身,只派了管家领着一队稀稀拉拉的家丁到湖州渡口来迎亲。
结果嫁过去才知道,陆家虽是书香世家,可其实早已败落,虽然出了陆明渊这个探花郎,可毕竟在朝中根基未稳,且陆明渊是陆明允二叔的儿子,陆家大房二房又早已分家,陆家大房沾不到什么光。
陆家大房内囊空虚,阖府都指着她这个商家女的嫁妆续命。却又都看不起她,从婆母到小姑,从管家到仆从,人人都唾弃她商家女的出身。
她前世苦心经营,散尽嫁妆填补亏空,晨昏定省侍奉婆母,还要忍受小姑的刁难和下人的冷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到头来他们还不是不把她当人看,她难产想要让大夫给施针的时候,陆明允不让,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
真是软饭硬吃的一家人。
这次又怎么着,是又活不下去了?都把魔爪伸向她三妹妹沈月容了。
也不知这次父亲又陪嫁了多少,够不够他们陆家祸祸的。
她看着花轿后的十里红妆,心里又啐了一口,斜睨了陆明渊一眼,转身往花轿走去。
既然逃不掉,索性就再去那个虎狼窝里走一遭。
这次,她要把那儿搅个天翻地覆。
而陆明渊站在原地,无辜地冲吴嬷嬷眨巴了一下那双好看的瑞凤眼。
吴嬷嬷感觉自己要晕过去。
到得渡头,沈月昭便上了船,一个眼神都没给陆明渊。
一路水路颠簸加舟车劳顿,花轿终于到了陆府门前。
沈月昭听见人群的喧闹声,从轿帘的缝隙望出去,尽是人头攒动,应该都是来陆府门前讨新婚彩头的百姓。
陆府虽然内里空虚,可表面还是花团锦簇的,殊不知是踩着她的尸骨。沈月昭估摸着,她死以后,上辈子她的嫁妆已经全都搭进去,不剩什么了。
她垂下头,透过盖头,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轿帘:“嫂嫂,请下轿。”
待陆明渊扶着她下轿,却又听到另一个娇软的声音:“瑶儿特来迎接嫂嫂。”
沈月昭皱眉,又是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