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人群。
盆里的糯米酒泼在篝火上,腾起的白烟里,我看见她指尖捏着枚鹅卵石——是我初遇时送她的那枚,红绳已换成新的,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厨房缺柴火。”
她声音发哑,鹅卵石塞进我掌心时,指腹擦过我腕上的银镯,像被针扎了般猛地缩回。
龚母的蛇形银镯在暗处动了动,我突然听见极细的沙沙声,像有虫豸在篝火余烬里爬。
后半夜我蹲在河边醒酒,听见芦苇丛里传来细碎的撕扯声。
叶子背对我坐着,手里攥着条绣了半截的帕子——帕角绣着朵歪扭的野菊,针脚密得像她此刻急促的呼吸。
“龚家的银镯,戴着沉吧?”
她突然开口,帕子被撕出道口子,“听说戴上就摘不得,除非...除非什么?”
我摸着掌心的鹅卵石,红绳硌着指纹,像刻进皮肉的印记。
叶子没回头,只把撕坏的帕子扔进河里:“没什么。
明日帮我去镇上买新的绣花针吧,细些的。”
夜风掀起她后颈的碎发,我看见那里贴着片枯叶,像只折了翅的蝶。
想伸手替她摘去,她却猛地起身,木盆撞在膝盖上:“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砌墙。”
转身时,辫梢扫过我手背,带着比河水更凉的温度。
篝火在远处明灭,龚丽萍的银铃声混着苗歌的尾音飘来。
掌心里的鹅卵石和银镯硌得人生疼,我突然明白,有些东西从红绳落下的那一刻起,就像澧水河的水,一旦漫过堤岸,便再难回到最初的河道。
第四章 木魂与青斑秋分后的第五天,我在砌二楼山墙时,瓦刀突然从手中滑落。
低头看见左手腕内侧浮出片青斑,形状像只蜷缩的蛹,边缘泛着银镯的冷光——和三日前龚丽萍腕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叶子正在楼下筛沙子,木筛撞击石板的笃笃声突然停了。
她抬头时,我看见她指尖掐进筛沿的木屑里,筛孔漏下的细沙在脚边堆成小小的坟。
“收工后,跟我去后山。”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飞筛子上的蝶,银镯子在龚丽萍给我戴上的次日便被我扯断,此刻却在她腕子上泛着温润的光——后来才知道,那夜她跪在老楼的神龛前,用自己的银簪换了我半宿安稳。
后山的竹林在暮色里沙沙作响。
叶子拨开腐叶,露出块半埋的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