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昀邬云珠的武侠仙侠小说《重生七零,嫁科研巨巨连生双胎谢昀邬云珠》,由网络作家“邬云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村民们提着水桶、端着木盆,拼命往晒谷场泼水。邬建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沟渠边,一把揪起浑身酒气的王二狗。“王二狗!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王二狗脸色煞白,满嘴酒气,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路过……”袁野走过来,举起手里的油壶,冷冷道:“路过还带着这个?”王二狗眼珠子乱转,突然指着远处的火场大喊:“不、不是我!是陈建军!他刚才在粮仓那边鬼鬼祟祟的!”邬建国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粮仓方向。陈建军正站在屋顶,奋力扑打火苗,看起来像是在救火。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但晒谷场的粮食已经烧毁了大半。村民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这火起得邪门,怎么刚扑灭一处,另一处又烧起来了?”“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吧?”邬建国站在人群中央,沉声道:“今晚的...
《重生七零,嫁科研巨巨连生双胎谢昀邬云珠》精彩片段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村民们提着水桶、端着木盆,拼命往晒谷场泼水。
邬建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沟渠边,一把揪起浑身酒气的王二狗。
“王二狗!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
王二狗脸色煞白,满嘴酒气,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路过……”
袁野走过来,举起手里的油壶,冷冷道:“路过还带着这个?”
王二狗眼珠子乱转,突然指着远处的火场大喊:“不、不是我!是陈建军!他刚才在粮仓那边鬼鬼祟祟的!”
邬建国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粮仓方向。
陈建军正站在屋顶,奋力扑打火苗,看起来像是在救火。
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但晒谷场的粮食已经烧毁了大半。
村民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火起得邪门,怎么刚扑灭一处,另一处又烧起来了?”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吧?”
邬建国站在人群中央,沉声道:“今晚的事,必须查清楚!”
这时,陈建军从粮仓上跳下来,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气喘吁吁道:“邬队长,火扑灭了,但损失不小。”
邬建国盯着他,缓缓道:“建军,你刚才在粮仓那边,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陈建军一愣,随即摇头:“没有,我一直在救火。”
王二狗却突然跳起来,指着他大喊:“你撒谎!我明明看见你在粮仓后面鬼鬼祟祟的!”
陈建军脸色一变,怒道:“王二狗!你别血口喷人!”
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袁野一把拦住,冷声道:“都别吵,事情没查清楚前,谁也别乱扣帽子。”
邬建国深深看了陈建军一眼,心中疑虑更深。
第二天,邬建国召集村干部开会,袁野也被叫来协助调查。
“昨晚的火,绝不是意外。”邬建国敲了敲桌子,“王二狗被抓时身上带着煤油,但他咬死不认,还反咬陈建军。”
袁野沉吟道:“王二狗平时游手好闲,但纵火这么大的事,他没这个胆子。除非……有人指使他。”
邬建国点头:“我也这么想。可谁会指使他?又为什么要烧粮仓?”
就在这时,会计李婶匆匆跑进来,脸色难看:“大队长,我刚查账,发现粮仓的账目不对!少了三百斤粮食!”
众人瞬间哗然,有震惊的,有愤怒的,整个屋子瞬间乱成一团。
邬建国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少的?”
“就这几天!”李婶压低声音,“而且……陈建军前天晚上来过仓库,说是检查粮食存放情况。”
袁野和邬建国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测。
当天傍晚,袁野悄悄跟踪陈建军,发现他鬼鬼祟祟地去了村外的破庙。
破庙里,王二狗正蹲在地上数钱。
“就这么点?不是说好五十块吗?”王二狗不满地嘟囔。
陈建军冷笑:“事情办砸了,你还想要全款?”
王二狗急了:“火我放了,粮我也偷了,你答应我的钱必须给!”
袁野眼神一冷,正要冲进去,突然听到陈建军阴森森地说:“行啊,钱可以给你,但你要是敢说出去……”
他掏出一把刀,在王二狗面前晃了晃。
王二狗吓得直哆嗦:“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袁野不再犹豫,一脚踹开庙门,厉声喝道:“陈建军!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建军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却被袁野一个擒拿按倒在地。
陈建军被押回村里,面对铁证,终于交代了实情。
原来,他一直在偷偷倒卖村里的粮食,最近上面要查账,他怕事情败露,便想制造一场“意外火灾”,把账目不清的锅甩给天灾。
他找到王二狗,许诺给他钱,让他去放火,没想到火势失控,差点酿成大祸。
邬建国听完,气得拍桌:“陈建军!你身为记分员,竟然监守自盗!”
陈建军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终,村里决定将陈建军和王二狗送交公社处理。
而粮仓的损失,只能由全村人一起承担。
另一边,邬云珠带着人来到了她和谢昀的婚房。
木轮车碾过露水未干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大家轻点搬,那个梳妆台的镜子容易碎。”
邬云珠指挥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把陪嫁的绣花被褥叠好装箱。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疲惫却坚定的面容上。
“云珠!你这是干啥?”
谢昀突然从里屋冲出来,怀里还抱着正在睡觉的建华。
他赤着脚,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邬云珠头也不抬:“来拿我的东西。”
谢昀一把按住她正在收拾的箱子,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媳妇儿,昨儿个是我喝多了胡说八道……”
“让开。”
邬云珠用力拽过箱子,木箱角在谢昀手背上划出一道红痕。
谢昀“哎呀”一声,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把怀里的孩子举到邬云珠面前:“云珠,你看看,这孩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妈啊!”
邬云珠冷笑:“这又不是我生的,谢昀,我劝你还是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围观的人们忍不住笑出声。
谢昀脸上挂不住,突然一把抱住邬云珠的腿:“媳妇儿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一滴酒都不沾!你看在咱们已经结婚这么久了……”
“谢昀!”邬云珠用力挣脱,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
谢昀见苦情戏没用,突然变脸:“好啊!你要走可以,这些东西都是我谢家的!”
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装好的箱子,绣花枕套滚了一地灰。
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上前理论:“这些都是云珠的嫁妆,当初……”
“滚!老子教训自己婆娘,轮得到你插嘴?”
谢昀抄起门边的扫把就要打人。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邬建国背着手站在那儿,身后跟着两个民兵。
他看了眼满地狼藉,慢悠悠地说:“谢昀啊,公社喊你去一趟。有人举报你偷了生产队的化肥,正好把你和云珠的手续办了吧。”
谢昀脸色一白,什么化不化肥的,他没偷过。
但邬建国可是邬云珠的爹,他这么说不就摆明了今天要强制他和邬云珠离婚吗!
“我没偷过什么化肥,更不会和邬云珠离婚,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邬云珠正在家里香喷喷的吃着晚饭,可谢昀那一头饿的前胸贴后背。
他抱着孩子起初高兴地不行,还在心里暗自庆幸邬云珠真是个大傻子,居然一点都没怀疑这个孩子跟自己有关系。
可他等着等着,这屋子里越来越冷,锅里只有半个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窝窝头。
眼见天都黑了,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他抱着孩子在屋子里面都出不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邬云珠回来没有。
“妈的,死婆娘去哪鬼混了!”
谢昀气的踹翻板凳,可怀里半天没吃饭的孩子被吓的嗷嗷直哭。
“哎呦不哭不哭,爸爸抱哦,等会你那便宜妈就给你买奶粉回来喽~”
可孩子饿了一下午,尿布也都湿了,冰凉凉的贴在屁股上,难受的不行,只知道哭。
谢昀被哭烦了,正想发作,就见程瑶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扯过程瑶瑶,四处张望着外面有没有人看到。
“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想拉着我一起浸猪笼啊!大晚上的你来我家干啥!”
程瑶瑶烫着时髦的蓬松小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蓝色的收腰棉袄,给谢昀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来干啥?我再不来我儿子就要饿死了!”
程瑶瑶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大包小裹都放在桌子上。
“这一瓶是奶粉,这是奶瓶,等会儿我冲一遍,你学着点。”
“啥?!”谢昀一看居然有奶粉,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居然买奶粉了,这多贵啊?不亏是我老婆,就是懂得心疼自家孩子。”
说着,谢昀的嘴就凑了上去。
两人亲吻了一会儿,程瑶瑶才满脸通红的给孩子冲泡奶粉。
“虽然我们的目的是要让邬云珠当大头鬼给我们养孩子,但我刚才一进大队就听到那帮碎嘴婆子在说邬云珠到现在都没回家的事儿。”
“估计是生你的气了,为了让她把我们的孩子养大,明天你去给她哄回来。”
程瑶瑶试了试水温,见合适就递给谢昀,让他喂孩子。
谢昀有点笨拙的把奶嘴放在孩子的嘴里,见他吮吸起来就笑了。
“这小子,哭一下午,这会儿就不哭了。”
程瑶瑶摸了摸她儿子的小脸蛋,下一秒就严肃了起来,“我爸妈可是说了,既然孩子都生了那就快点把结婚证领了。不然他们可不认识你这个女婿,这孩子将来也得跟我姓程。”
“那咋成!这可是我儿子!”谢昀一听就着急了,“我跟邬云珠还没离婚呢,跟你领不了证,我们不是说好了等能回城的时候我就跟她离婚吗?”
“我知道,我也没催你,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程瑶瑶站起身,说道:“那袋子里有两个馒头和一叠小菜,我在国营饭店吃完饭打包回来的,本来想留到明天吃的,但看这样子邬云珠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回来了,就留给你吃了。”
“国营饭店的?”
谢昀的眼睛亮了亮,随即露出一丝不怀好意来,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程瑶瑶的屁股。
“哎呀!你干啥啊!”
“孩子都生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吧,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
听出他是什么意思的程瑶瑶小脸羞的通红,“你个坏东西,你媳妇一不在就想快活。”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谢昀拉了灯,屋内的喘息久久不停……
邬云珠吃完晚饭后和爸妈聊到了半夜才睡,还非要让她妈陪着自己一起睡。
孙红英嘴里说着“烦人”,但嘴角的笑一晚上的都没压下来。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邬建国和孙红英准时起床。
结果一睁眼就闻见了一股饭菜香。
“爸妈醒了,正好吃饭吧!”
邬云珠已经收拾利索了,整个人焕发出不一样的精气神,手里端着清炒空心菜和一个碗,碗里面装的是三个鸡蛋。
邬建国和孙红英不知道自己是咋了,姑娘懂事儿了明明该高兴才对,咋还一个劲儿的鼻酸呢?
冬天冷了,就不在院子里摆桌子了,一家人坐在炕上的炕桌吃了早餐。
看着父母吃着稀粥都一副满足的模样,邬云珠的泪珠子‘啪’的一下就点进了粥碗里,随后掩饰性的端起粥碗喝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父母,在大旱的时候把仅存的半袋子米都给了她。
可她都做了什么?
居然因为谢昀的三两句话,把那半袋子米和红薯都让谢昀给了程瑶瑶!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这‘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一起遭报应!
吃完早饭后,邬建国今天要去巡视田间,看看土壤的情况怎么样,早早的就走了。
孙红英要去阻止妇女们清扫路上的雪,收拾完饭桌之后也走了。
他们都走了,邬云珠就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坐在桌子上写起了收购清单和收购计划。
耐旱农作物首当其中的就是红薯。
他们这个大队种的主要是高粱米,所以高粱种子倒不用犯愁。
邬云珠回想了一下,发现附近的富乐大队是专门种红薯的。
但肯定是不能直接去人家大队的,不然被发现了也解释不清自己要那么多种子干嘛。
于是邬云珠准备直接去镇里的集市碰碰运气。
等出了家门她才想起来,于是在脑海里面问系统。
[我们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放系统,既然你说自己是空间,那这些种子是不是可以直接放进去?]
[当然可以,但灵泉目前并不能使用,需要你把当前任务完成才能解锁]
听到这个,邬云珠的眼神顿时一亮,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到了村口,她搭上了一辆去的牛车。
赶车的老汉是村里的熟人,见她背着麻袋,笑着打趣道:“云珠啊,这是要去集市上大采购啊?”
邬云珠抿嘴一笑,点点头,“是啊,叔,队里让我去办点事。”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约莫一个钟头,终于到了集市。
邬云珠挤过人群,目光在摊位上扫视着,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卖红薯种子的老农。
老农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个麻袋,袋口敞着,露出里面饱满的红薯种子。
邬云珠蹲下身,抓起一把种子仔细看了看,颗粒饱满,颜色均匀,确实是上等货。
她抬头笑着问:“大叔,这红薯种子怎么卖啊?”
老农抬眼看了看她,慢悠悠地说:“一斤两毛钱,不还价。”
邬云珠心里盘算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眯眯地说:“大叔,我这边需要大量种子,至少要200斤,您看能不能便宜点?”
老农一听,眼睛亮了亮,但嘴上还是说:“你要这么多啊?那一斤一毛八吧,不能再低了。”
火车缓缓驶入京都站时,邬云珠的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
高楼大厦像巨人般矗立在远处,站台上人流如织,各种颜色的衣服晃得她眼花缭乱。
“到了。”
袁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邬云珠点点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跟着袁野下车,双腿因为久坐而微微发麻。
站台上嘈杂的声音潮水般涌来,她不得不紧跟在袁野身后,生怕被人群冲散。
“小心。”
袁野突然回身,一把扶住差点被行李撞到的邬云珠。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
邬云珠的脸“腾”地红了。
她能感觉到袁野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却让她莫名安心。
“跟紧我。”袁野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她,“有人来接我们。”
穿过拥挤的人群,站台尽头处,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年轻人正笔直地站着,看到袁野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袁哥!”年轻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车在外面等着了。”
邬云珠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袁野只是点了点头,态度熟稔:“辛苦了,小张。”
走出车站,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那里,车头上插着一面小小的红旗。
邬云珠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只在公社书记下乡时见过这样的车。
“上车吧。”袁野为她拉开车门。
邬云珠局促地坐进车里,真皮座椅的触感让她不敢用力。
车内的空间狭小而私密,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和烟草混合的气息。
袁野坐在她身边,两人的手臂不经意间相碰,又迅速分开。
车子驶过宽阔的街道,邬云珠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眼睛瞪得大大的。
高楼、商店、自行车流,在后世看起来十分落后,可现在却显得一切都那么新鲜。
她偷偷瞥了一眼袁野,发现他正看着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一次来京都?”
前排的小张透过后视镜问道。
“嗯。”邬云珠小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袁野则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小张的座椅。
“就你话多?”
小张顿时不说话了。
车子驶入一条林荫道,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
拐过几个弯后,一座灰砖围墙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门口站着持枪的卫兵。
邬云珠的心跳陡然加速。
卫兵看到车牌后立刻敬礼放行,车子缓缓驶入院内。
她看到修剪整齐的草坪、盛开的花圃,还有那栋三层高的红砖小楼,楼前甚至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到了。”袁野轻声说。
下车时,邬云珠的腿有些发软。
她从未想过袁野的家是这样的……这样的气派。
院子里有几名穿着军装的人来来往往,看到她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别紧张。”袁野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我父母应该在家。”
正说着,小楼的门开了,一对中年夫妇走了出来。
男人身材挺拔,军装上的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女人同样穿着军装,短发利落,面容严肃却不失优雅。
邬云珠下意识往袁野身后躲了半步。
“爸,妈。”袁野上前一步。
袁父的目光扫过儿子,在邬云珠身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路上还顺利?”
“嗯。”袁野侧身,“这是邬云珠,我跟你们提过的。”
邬云珠鼓起勇气上前,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袁母的眼神柔和了些:“一路辛苦了。老爷子跟几个老战友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小张,”袁父对司机说,“把邬同志的行李放到客房去。”
邬云珠这才发现自己的包袱已经被人接走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袁野轻轻拉住了手腕。
“先去休息吧,”袁野低声说,“坐了这么久火车肯定累了。”
袁母招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刘姐,带邬同志去客房,准备些热水和干净毛巾。”
邬云珠被领着往楼里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袁野正和父母说着什么,袁父的表情依然严肃,但袁母却伸手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领,那个动作里蕴含的温柔,让邬云珠鼻子一酸。
她想起了上一世,袁野为了救人瘸腿毁容,他父母一定要恨死他们大队了吧。
客房在二楼,宽敞明亮,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
邬云珠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
“姑娘,进来呀。”刘姐笑着说,“热水一会儿就送来。有什么需要就按这个铃。”
邬云珠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手指轻轻抚过光洁的桌面。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干净、精致,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清香。
她坐在床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布鞋上还沾着泥土。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云珠?”是袁野的声音。
邬云珠赶紧站起来开门。
袁野站在门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
“喝点蜂蜜水,”他递过杯子,“能缓解疲劳。”
邬云珠接过杯子,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
她低头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液体滑过喉咙,确实舒服了许多。
“还,还习惯吗?”袁野问,语气有些犹豫。
邬云珠勉强笑了笑:“你家很漂亮。“
袁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这些都是我父母的东西,与我无关。”
邬云珠抬头看他。
“我不希望你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感到压力,”袁野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在村里,我只是个普通知青,和你没什么区别。”
邬云珠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她明白袁野是在告诉她,在他眼里,他们始终是平等的。
“谢谢。”她小声说。
袁野笑了笑:“休息一会儿吧,晚饭时我来叫你,爷爷回来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关上门后,邬云珠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影。
她悄悄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个小水壶,晃了晃,灵泉水还在。
她必须找机会检查袁爷爷的情况,看看灵泉水能否帮上忙。
傍晚时分,有人轻轻敲门。
邬云珠打开门,发现是刘姐,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姑娘,夫人让我给你送这个来,”刘姐和蔼地说,“洗个澡换身衣服,晚饭快准备好了。”
邬云珠接过衣服,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料子柔软舒适,还有配套的内衣和一双鞋。
她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浴室里,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邬云珠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身体。
洗完后,她穿上那件连衣裙,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镜中的女孩陌生又熟悉,连衣裙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她正出神,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洪亮的笑声。
邬云珠心头一跳。
不会是袁爷爷回来了吧?
谢昀感觉怀里的建华突然变得僵硬,小小的身体像拉紧的弓弦一样绷直,接着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孩子的眼睛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嘴角冒出细小的白沫。
“建华!”谢昀的声音变了调,他慌乱地摇晃着孩子,“醒醒!别吓爸爸!”
程瑶瑶一把抢过孩子,手指迅速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别摇他!会咬断舌头的!”
她从旁边抓过一条毛巾,卷成卷塞进建华嘴里,然后开始拍打孩子的脸颊,“建华,看着我!看着我!”
谢昀站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看见程瑶瑶的指甲在孩子的脸颊上留下几道红痕,但建华仍然在抽搐,小小的四肢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乱颤。
“去卫生所!现在就去!”
程瑶瑶的声音尖利得像碎玻璃。
谢昀如梦初醒,抓起炕上的棉被将建华裹住,转身就往门外冲。
清晨的雾气像冰冷的纱幔笼罩着村庄,他的布鞋踩在潮湿的泥地上,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裤脚。
“快点!再快点!”
程瑶瑶跟在后面,声音里带着哭腔。
谢昀感觉怀里的建华越来越沉,孩子的抽搐渐渐减弱,但呼吸也变得微弱而不规律。
他低头看去,建华的小脸已经由潮红转为青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到了!”
程瑶瑶抢先一步推开卫生所的木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卫生所里,刚起床的村医王大夫正在刷牙,满嘴泡沫地转过头来。
看到谢昀怀里的孩子,他立刻吐掉嘴里的水,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怎么回事?”
“高烧,刚才还抽了。”
谢昀的声音嘶哑,他将建华放在诊疗床上,棉被散开,露出孩子只穿着肚兜的小身体。
王大夫伸手摸了摸建华的额头,眉头立刻皱成疙瘩。
“这么烫!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半夜发现的。”程瑶瑶抢着回答,“我们给他喂了退烧药,但全吐出来了。”
王大夫掰开建华的眼皮看了看,又听了听心跳,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针剂和酒精棉:“得先打一针退烧,然后送县医院。”
谢昀看见针头闪着冷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当针尖刺入建华的臀部时,孩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像受伤的小猫。
这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谢昀心里。
“我去找村长开介绍信。”程瑶瑶转身就要走。“等等。”
王大夫叫住她,手指停在建华耳后的淤青上,“这是怎么弄的?”
谢昀看见程瑶瑶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昨晚…从炕上摔下来了。”
王大夫盯着那块淤青看了几秒,又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有个包,很硬。”
他抬头看向谢昀和程瑶瑶,眼神变得锐利,“只是摔了一下?”
“就是摔了一下!”程瑶瑶的声音陡然提高,“王大夫,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建华需要去县医院!”
王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写介绍信。
谢昀站在原地,感觉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
他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声闷响,还有程瑶瑶闪烁的眼神。
介绍信很快开好了,王大夫还写了张字条让他们带给县医院的张医生。
谢昀抱着建华往外走时,听见王大夫对程瑶瑶说:“孩子头部受伤可大可小,谢知青,这孩子不能说领养了就算了,还是得上心。”
程瑶瑶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跟上谢昀。
清晨的村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村民,他们好奇地看着行色匆匆的两人。
谢昀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刺在背上。
怀里的建华呼吸微弱,小脸苍白得像纸,只有眼睑偶尔颤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我去找王德发借拖拉机。”谢昀说。
程瑶瑶一把拉住他:“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
谢昀甩开她的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建华要是…”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程瑶瑶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都怪你!要不是你昨晚非要…我怎么会没看好他…”
谢昀没有理会她的指责,抱着建华径直向生产队大院跑去。
路上他遇到了早起挑水的李婶,对方看见他怀里的孩子,惊得水桶都掉在了地上。
“谢知青,这是怎么了?”
“建华病了,得去县医院。”谢昀脚步不停。
李婶连连点头:“快去吧,孩子脸色这么差…”
谢昀跑到生产队大院时,王德发正在院子里抽烟。
看见谢昀怀里的孩子,他二话不说就去发动拖拉机。
“钱给我,快点上来!我送你们去!”
拖拉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谢昀坐在车斗里,将建华紧紧搂在怀中,用身体为他挡住冷风。
程瑶瑶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抓着车斗边缘,指节发白。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建华,孩子仍然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谢昀没有再说话。
拖拉机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他的心揪紧,满脑子只有建华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两个小时后,拖拉机终于驶入县医院的大门。
谢昀抱着建华冲进急诊室,声嘶力竭地喊着医生。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迅速围上来,接过孩子进行检查。
“头部外伤引发的高热惊厥。”医生看完王大夫的字条后说,“需要立即做进一步检查,你们在外面等着。”
谢昀和程瑶瑶被拦在诊室门外。
走廊上的长椅冰凉坚硬,谢昀坐下后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抖得厉害。
程瑶瑶站在窗边,不停地咬着指甲,眼睛死死盯着诊室的门。
“到底怎么回事?”谢昀压低声音问道,“建华真的是摔下炕的吗?”
程瑶瑶的肩膀抖了一下:“不然呢?”
“你昨晚为什么没看好他?”
谢昀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明明说好了…”
“说好什么?”程瑶瑶突然转身,眼里闪着泪光和怒火,“说好你离婚娶我?说好我们一起回城?都是骗人的!你根本就没打算和邬云珠离婚!”
谢昀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小声点!”
邬云珠慌忙理了理裙摆,又用手指梳理了几下头发。
随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梯拐角,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从客厅传来,震得窗玻璃都在微微颤动。
“哈哈哈,小兔崽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那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病人该有的状态。
邬云珠脚步一顿,扶着楼梯扶手往下望去。
客厅里,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正拍着袁野的肩膀。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一头银发根根直立,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般深刻。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腿的姿,虽然站得笔直,但明显能看出那条腿有些僵硬。
“爷爷,您轻点。”袁野笑着躲开老人的手,“我给您带了个人来。”
“哦?”老人眼睛一亮,“就是你信里说的那个农村姑娘?”
邬云珠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
木刺扎进指尖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云珠,下来吧。”袁野朝她招手,眼中带着鼓励。
邬云珠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蓝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不小心踩空了一脚,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
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邬云珠抬头,正对上袁爷爷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布满皱纹,却明亮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
“丫头,别紧张。”袁爷爷松开手,爽朗地笑道,“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邬云珠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她站直身子,小声说:“袁爷爷好。”
“好,好!”袁爷爷上下打量着她,满意地点点头,“比照片上精神多了,小野在信里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他夸大其词呢。”
袁野在一旁轻咳一声:“爷爷。”
袁爷爷哈哈大笑,拍了拍邬云珠的肩膀:“走,陪老头子去院子里走走。让他们忙活晚饭去。”
不等邬云珠回应,老人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的右腿明显不太灵活,但步伐依然坚定有力。
邬云珠回头看了眼袁野,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后,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夕阳西斜,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袁爷爷背着手走在前面,邬云珠落后半步跟着,两人一时无话。
“丫头,”袁爷爷突然开口,“知道我这腿是怎么伤的吗?”
邬云珠摇摇头,又想起老人看不见,连忙说:“不知道。”
“打仗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在旁边。”袁爷爷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弹片削掉了半条腿的肉。医生说要截肢,我死活不同意。后来勉强保住了,但每逢阴雨天就疼得钻心。”
邬云珠心头一紧。
她想起袁野曾经说过,爷爷的腿伤这些年越来越严重,最近甚至开始影响心脏功能。
“袁爷爷,”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我能看看您的腿吗?”
老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会看病?”
“我,我跟着学过一点。”
邬云珠半真半假地回答着。
袁爷爷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反正老头子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他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卷起右腿裤管。
邬云珠蹲下身,看到老人的小腿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肌肉萎缩得厉害,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
“怎么样,吓人吧?”袁爷爷的语气中带着自嘲。
邬云珠轻轻摇头,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伤疤。
她能感觉到皮肤下血液流动不畅,肌肉组织已经出现了坏死迹象。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不出两年就会……
“爷爷!云珠!”袁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吃饭了!”
袁爷爷看着邬云珠,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奶奶叫什么名字?”
“邬春梅。”邬云珠疑惑的看向他,但还是如实答道。
她爷爷走得早,所以她爸就跟了奶奶的姓。
“邬春梅……”老人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邬云珠微微蹙眉,幸好袁野及时走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喊吃饭了都没人过来。”
“小野……”
袁爷爷迅速放下裤管,站起身时眼中闪烁着邬云珠看不懂的光芒,“走吧,先去吃饭。”
晚饭时,邬云珠被安排在袁爷爷旁边就座。
袁父坐在主位,袁母在对面,袁野则坐在她另一侧。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很多都是邬云珠从未见过的。
“云珠啊,尝尝这个红烧肉。”袁爷爷热情地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刘姐的拿手菜。”
“谢谢爷爷。”
邬云珠小声应道,低头扒了一口饭。
“爸,您别光顾着给人夹菜,自己也要吃。”
袁母温和地说,目光在邬云珠身上停留了一瞬,“邬同志,听说你是村里的劳动能手?”
邬云珠筷子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确实干农活很在行,但在这样的家庭里,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云珠是我们大队的标兵,”袁野接过话头,“不仅农活干得好,还自学了医术,经常帮村民看病。”
“哦?”袁父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邬云珠,“你懂医术?”
邬云珠感觉那道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了她。她放下筷子,轻声说:“只是跟奶奶留下的东西和卫生所的大夫学了一点皮毛。“
“她奶奶是邬春梅。”袁爷爷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某种深意。
袁父的表情明显一变,连袁母也放下了筷子。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邬春梅?”袁父缓缓重复这个名字,目光复杂地看着邬云珠,“你是邬家的孩子?”
邬云珠困惑地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袁野也察觉到了异常:“爸,怎么了?”
袁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盯着邬云珠:“你奶奶她……还好吗?”
“奶奶在许多年前过世了。”邬云珠低声说。
一阵沉默笼罩了餐桌。袁爷爷长叹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爸,这到底……”袁野忍不住再次问道。
“吃饭吧。”袁父打断了他,重新拿起筷子,“菜要凉了。”
接下来的晚餐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进行。
袁爷爷不时给邬云珠夹菜,袁父则一直沉默不语,只有袁母偶尔说几句话缓和气氛。
邬云珠如坐针毡,只盼着这顿饭快点结束。
她能感觉到袁野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饭后,袁母提议大家到客厅喝茶。
邬云珠刚想起身帮忙收拾,却被袁爷爷拦住了:“丫头,陪我去书房聊聊。”
谢昀的怒吼声引得周围的村民纷纷侧目。
邬云珠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笑盈盈地将饭盒递给袁野。
“袁队长,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午饭,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紧张,生怕袁野拒绝她做的饭菜。
袁野看着邬云珠紧张的样子,冷硬的神情顿时缓和不少。
他一直在等着邬云珠来,可吃午饭的时间都快过去了他也没等来人,就着急的走上来看看,没想到正巧看到谢昀纠缠邬云珠的场景。
袁野接过饭盒,神色自然的伸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谢,辛苦你了。下次要是再有人找你麻烦,就过来找我。”
邬云珠摇摇头,脸颊微红:“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也要给我爸妈做饭……”
谢昀站在不远处,拳头紧握,脸色铁青。
以前邬云珠都是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的,送饭也都是给自己送,什么时候轮到袁野了!
“邬云珠!”谢昀再也忍不住,大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还有没有点廉耻!”
邬云珠被他抓得手腕生疼,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冷冷地看向谢昀,语气淡漠:“谢昀,你自己都跟程瑶瑶不清不楚,你管我跟谁说话,给谁送饭?”
谢昀被她的话噎住,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咬牙切齿道:“你是我媳妇!你昨晚一夜未归,今天又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你还有理了?”
邬云珠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谢昀,你别忘了,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卖给你了,要是你接受不了,那就离婚!”
谢昀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说什么?离婚?”
周围的村民见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这谢昀也真是的,自己跟程瑶瑶不清不楚的,还好意思说云珠?”
“就是,云珠多好的姑娘,他不懂得珍惜,现在倒来怪人家。”
“我看啊,云珠跟袁队长挺般配的,谢昀这是自作自受。”
谢昀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看。
他狠狠瞪了袁野一眼,“袁野,你自己找不着老婆就勾搭我老婆,你还是男人吗?”
袁野声音冷淡,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嗯,我不是男人,你是。”
其他村民听了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谁不知道邬云珠刚刚说谢昀不行。
谢昀被气的头脑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去看邬云珠,却发现她脸上不但没有丝毫不悦的痕迹,甚至还在跟其他人一起笑。
“云珠,离婚这两个字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呢?”
“收养两个字也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邬云珠面色冷淡,越过他看向站在老槐树下面抱着孩子看过来的程瑶瑶。
“程知青还帮你照顾孩子呢,快过去吧,你们的‘知青情’可真浓厚啊……”
谢昀被她的话吓的一身冷汗,下意识觉得邬云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他和程瑶瑶的事情就连知青点的人都不知道,就更别说外人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程瑶瑶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谢昀的脚却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分一毫都挪不开。
程瑶瑶见了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为了干活身上却穿的灰扑扑的。
“云珠嫂子,两口子吵架咋还能说离婚呢?”
“况且这事儿也不能赖谢知青,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孩子,嫂子你又不在家……”
程瑶瑶这番话说了又像没说,留给人无尽的遐想。
邬云珠居然一晚上没回家,放着丈夫孩子不管,第二天一出现居然还是给其他知青做饭。
顿时,村民们看邬云珠的眼神都变了。
邬云珠毫不遮掩,大大方方的任他们看。
“昨天晚上我回娘家睡了,不行吗?”
“今天来给袁知青送饭,是因为他一直被明里暗里针对,有些人仗着自己是大队长女儿的女婿就为非作歹,公报私仇,我还不能帮一下受委屈的人了?”
谢昀刚缓和一些的脸色顿时又变的难看起来,他蹙眉看着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的邬云珠,压抑着从心底升起的怒气。
“云珠,我才是你丈夫,你怎么能帮着外人瞎说话呢!”
“我有没有瞎说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邬云珠还惦记着系统发布的任务,没心思和谢昀在这扯皮。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邬云珠转身看着袁野,“袁队长快点吃饭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袁野点点头,邬云珠这才转身离开。
谢昀看着她要走,下意识伸手去拽她。
现在不趁着大家都在让她答应回家,下次就不知道啥时候了,他可不想饿死。
袁野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谢昀的手腕,力道沉稳,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谢昀的手僵在半空,动弹不得,脸色瞬间涨红。
“谢昀,适可而止。”袁野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如刀,“再纠缠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谢昀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强撑着挺直了腰板,咬牙切齿道:“袁野,你少管闲事!这是我跟我媳妇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袁野冷笑一声,松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你媳妇?你不是还收养别人的孩子吗?怎么,现在又想起她是你媳妇了?”
谢昀被戳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周围的村民见状,纷纷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
谢昀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看,却又无可奈何。
他狠狠瞪了袁野一眼,咬牙切齿道:“袁野,你给我等着!”
袁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威慑:“我随时奉陪。”
谢昀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心里又气又恨。
他看了看袁野,又看了看邬云珠离开的背影,最终只能愤愤地转身离开。
程瑶瑶咬了咬唇,抱着孩子追了上去。
孙红英正在灶台前熬粥,锅里的米粒翻滚着,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云珠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她小声嘀咕着,手里的木勺在锅里搅动得更急了。
邬建国下午就去了邻村帮工,说好晚饭前回来,可这都过了饭点,父女俩一个都没见人影。
孙红英心里莫名地发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妈!妈!”
院门外传来急促的喊声,是隔壁李婶家的小儿子。
孙红英放下木勺,快步走到院门口。
小男孩跑得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惊恐:“红英婶,不好了!云珠姐和袁野哥在后山出事了!建国叔他们抬着人往县医院去了!”
孙红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她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肩膀:“出什么事了?云珠怎么了?”
“听说是遇到了野猪,还被蛇咬了...云珠姐昏迷不醒,袁野哥浑身是血...”
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睛里满是恐惧。
孙红英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强撑着站稳,声音颤抖:“现在几点了?还有车去县里吗?”
“没、没了,最后一班车六点就走了。”小男孩摇摇头,“知青点的张大哥说,他们俩已经脱离危险了,让您别太着急。”
孙红英机械地点点头,转身回到屋里,却发现自己手脚都在发抖。
她倒了杯水,水却洒了一半在桌上。
“脱离危险了...脱离危险了...”
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却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女儿是她心头肉,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了,要是出点什么事……
孙红英在屋里来回踱步,几次想出门直接走去县里,又怕自己走夜路反而耽误事。
她坐在炕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挂钟,看着时针一点点挪动。
“云珠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她喃喃自语,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夜深了,村里一片寂静。
孙红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女儿浑身是血的可怕画面。
她翻来覆去,直到东方泛白,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天刚蒙蒙亮,孙红英就一骨碌爬起来,匆匆洗漱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家里所有的积蓄。
她往篮子里塞了几个煮鸡蛋和两张饼,又用军用水壶装了满满一壶凉白开。
“红英,这么早去哪啊?”刚出门就碰见了早起喂鸡的王大妈。
“去县医院,云珠出事了。”孙红英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血丝。
“哎呀,我听说了。你别太担心,村里人都说那俩孩子命大,肯定没事的。”王大妈安慰道,“正好我女婿要去县里拉化肥,我让他捎你一段。”
孙红英感激地点点头,跟着王大妈往村口走去。
一路上,早起的村民们都投来关切的目光,有几个还塞给她一些水果和干粮。
王大妈的女婿开的是辆拖拉机,孙红英坐在车斗里,紧紧抱着篮子,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拖拉机‘突突’的声音在清晨的乡间小路上格外响亮,惊起了路边树上的鸟儿。
“婶子,您别太着急,县医院的大夫技术好着呢。”开车的年轻人试图安慰她。
孙红英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的心思全在医院里的女儿身上,还有那个为了救女儿而身受重伤的袁野。
袁野这孩子,孙红英是知道的。
城里来的知青,干活踏实,人也老实,经常默默帮村里人做事。
特别是对云珠...孙红英不是没看出来小伙子眼里的情意,只是觉得城里人迟早要回去,没太当回事。
可现在...孙红英想起村里人描述的场面:袁野浑身是血还坚持背着云珠下山,用嘴给她吸毒……
这样的情意,哪里还分什么城里乡下?
拖拉机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县医院门口。
孙红英谢过司机,急匆匆地跳下车,小跑着进了医院大门。
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孙红英拉住一个护士:“同志,请问昨天送来的两个被蛇咬伤的病人在哪?”
护士打量了她一眼:“您是?”
“我是邬云珠的母亲,我女儿和袁野。”
“哦,他们在三楼306病房。”护士态度缓和下来,“您女儿已经醒了,那个男青年情况也稳定了。”
孙红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心跳得厉害。
推开306病房的门,她一眼就看见了靠窗病床上的女儿。
“云珠!”孙红英扑到床前,眼泪夺眶而出。
邬云珠脸色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她虚弱地笑了笑:“妈,我没事,您别哭。”
孙红英握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伤哪了?让妈看看。”
“就是脚踝被蛇咬了一口,已经打过血清了。”邬云珠轻声说,然后目光转向旁边的病床,“妈,是袁野救了我,他...伤得很重。”
孙红英这才注意到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袁野。
小伙子脸色惨白,右臂打着石膏,左腿缠着厚厚的绷带,嘴唇还有些发紫。
各种管子连接在他身上,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这孩子……”孙红英走到袁野床前,心疼地看着他。
袁野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右手还微微动着,像是在抓着什么。
“他一直这样。”
邬云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哽咽,“昏迷中还抓着我的衣角不放,护士费了好大劲才掰开。”
孙红英抹了抹眼泪,从篮子里拿出煮鸡蛋和饼:“你先吃点东西,妈去问问医生情况。”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您是邬云珠的家属?”医生问道。
“是的,我是她母亲。”孙红英连忙回答,“医生,我女儿和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医生翻看着病历:“您女儿恢复得很好,蛇毒已经基本清除了,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这个男青年……”
医生顿了顿,“伤势比较重,右臂尺骨骨折,左腿肌肉撕裂伤,再加上蛇毒入体...按理说应该还在危险期,但奇怪的是他的各项指标恢复得特别快。”
程瑶瑶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没有,就是建华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真的?”母亲的声音充满怀疑,“谢昀呢?他这个当爸的在干什么?”
“他也没办法,他也很着急……”程瑶瑶无力地辩解。
“算了,先不说这些。”母亲叹了口气,“钱马上转过去,你照顾好建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
“嗯,谢谢妈。”程瑶瑶挂断电话,靠在电话亭的玻璃墙上,浑身发抖。
当她回到医院大厅时,谢昀正从银行的方向走来,脸色阴沉。
“我存折里只有二百。”他冷冷地说,“你联系家里了吗?”
程瑶瑶点点头:“我妈说马上转账。”
谢昀的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看,这不就解决了?你爸妈还是心疼你这个宝贝女儿的。”
程瑶瑶没有回应他的嘲讽,只是问:“我们能去看看建华了吗?”
谢昀看了看表:“再等十分钟,应该正在做检查。”
两人沉默地坐在走廊长椅上,周围的嘈杂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程瑶瑶偷偷瞥了谢昀一眼,发现他正盯着对面的急救室指示灯,眼神空洞。
“谢昀,”程瑶瑶鼓起勇气开口,“关于刚才说的...回城的事……”
谢昀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怎么?现在想用这个威胁我了?”
“我不是,”程瑶瑶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谢昀冷笑一声:“船都快沉了,程瑶瑶。建华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程瑶瑶的眼泪再次涌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累了,建华一直哭,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所以你就动手?”谢昀压低声音,“建华才两个月大!你知道头部受伤对小孩有多危险吗?”
程瑶瑶捂住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钱到账了。”护士站的呼叫器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沉默,“3床谢建华的家属,请到护士站确认一下。”
程瑶瑶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快步走向护士站。
当程瑶瑶拿着缴费单回来时,医生也正好从检查室出来:“你们来得正好,孩子的CT结果出来了。”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有轻微颅内出血,但幸运的是不需要手术。”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需要密切观察,至少住院一周。”
谢昀的肩膀微微放松:“那会有后遗症吗?”
“现在还不好说。”医生谨慎地回答,“孩子的大脑还在发育,恢复能力比成人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程瑶瑶急切地问:“我们现在能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可以,但不要吵醒他。孩子现在需要充分休息。”
跟随护士来到病房,看到小建华头上缠着纱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程瑶瑶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无声地哭泣起来。
谢昀站在床尾,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去买点日用品。”
谢昀说完,转身离开病房,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窒息。
邬云珠蹲在晒谷场上,手里翻动着铺开的芥菜干。
阳光把菜叶晒得卷边,散发出淡淡的咸香,她手指在菜叶间灵活地穿梭,耳边突然传来王婶的大嗓门。
“云珠啊,听说谢知青家收养的那个孩子又出事了?昨晚上从炕上摔下来,一大早就送县医院了!”
邬云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菜叶在她指间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头也不抬地继续翻动菜干:“王婶消息真灵通。”
“可不是嘛!”王婶蹲到她旁边,压低声音,“程知青也跟着去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儿?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天天围着别人家男人转……”
旁边纳鞋底的李嫂突然插嘴:“我早说过那程知青不是省油的灯!去年秋收那会儿,我就看见她给谢知青递手帕擦汗,那眼神……”
“行了李嫂。”邬云珠把最后一捆菜干码齐,拍了拍手上的盐粒,“我和谢昀马上就要离婚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晒谷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邬云珠直起腰,看见袁野扛着扁担朝这边走来。
阳光给他高大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军绿色上衣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云珠,菜干晒好了吗?”袁野把扁担往地上一杵,“队长让我来帮你收。”
王婶立刻挤眉弄眼:“哟,袁知青来得真及时!”
“要我说,袁知青这样的男人才靠得住。”李嫂用针挠了挠头发,“干活实在,脾气也好。”
张会计家的二丫头突然插嘴:“再好也是个知青!等政策一变,还不是要回城里去?云珠姐可别从这个火坑跳到那个火坑!”
袁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邬云珠把菜干筐往他怀里一塞:“走吧,趁日头好赶紧收完。”
她转身时瞥见袁野耳根都红透了,像晒透的高粱穗子。
等走远了,袁野才憋出一句:“你别听他们瞎说。”
邬云珠弯腰抱菜干的动作顿了顿。她望着远处起伏的麦浪,轻声道:“我知道。”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谢昀和程瑶瑶蜷缩着过了一夜。
清晨的消毒水味混着食堂飘来的粥香,程瑶瑶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见谢昀正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说话。
“烧退了,反应也正常。”医生翻着病历,“不过还要观察三天。”
谢昀道了谢,转身时看见程瑶瑶站在身后。
晨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把她憔悴的脸照得发亮。
“医生说建华好多了。”他嗓子沙哑,“你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
程瑶瑶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趁现在,你快回村把离婚手续办了。”
谢昀皱眉:“建华还没醒呢。”
说完甩开她的手:“你脑子里只有这个?”
“不然呢?”程瑶瑶眼睛发红,“要不是为了早点回城,我至于……”
她突然噤声,看了眼病房方向。
谢昀的拳头在身侧攥紧又松开。
“我去去就回。”他最终说道,声音干涩得像晒裂的陶土,“你看好建华。”
程瑶瑶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村口的歪脖子树下,几个小孩正在玩跳房子。
谢昀踩着自行车经过时,听见他们唱:“知青知青不要慌,娶个媳妇好还乡...”
土路上扬起细小的灰尘。
谢昀蹬车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邬云珠家院门外。
篱笆上新晒的辣椒红得刺眼,屋檐下挂着串金黄的玉米。
“呦,这不是谢知青吗?”
袁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他扛着锄头,裤脚还沾着泥。
谢昀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院里传来邬云珠的声音:“袁野,帮我把晒好的高粱搬进来。”
当邬云珠抱着簸箩出现在院门口时,三人都僵住了。
一阵风吹过,簸箩里的高粱穗沙沙作响。
谢昀喉结动了动,“我回来办离婚。”
袁野一听,心底升起一些隐秘的开心来,默默的退开了几步。
邬云珠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个蓝布包:“都准备好了。”
谢昀接过布包,触到里面硬硬的户口本。
他想起结婚那天,邬云珠穿着崭新的红褂子,害羞地低着头。
生产队长把两人的户口本并在一起,说这就成一家人了。
“云珠,”他嗓子发紧,“谢谢你结婚以来……”
“快去吧。”邬云珠打断他,“再晚公社该下班了。”
邬云珠看着程瑶瑶湿润的眼眶,心中警铃大作。
对她充满敌意的女人突然示好,实在反常。
但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好拒绝。
“好啊,明天早上我上山采蘑菇,你可以一起来。”
邬云珠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袁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明天我正好要去巡山,可以陪你们一起。”
程瑶瑶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点头:“那太好了,有袁队长在更安全。”
夕阳西沉,三人各怀心思地散去。
邬云珠回到家,将蘑菇倒在竹席上晾晒,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云珠,吃饭了!”母亲在厨房喊道。
“来了。”
邬云珠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些蘑菇。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每一朵,确认都是自己亲手采摘的无毒品种才稍稍安心。
另一边,程瑶瑶回到阴暗的知青点,从内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几朵毒蘑菇。
孩子已经睡熟,她点亮煤油灯,在昏黄的光线下再次翻开医书,确认这种蘑菇的毒性。
夜深人静,程瑶瑶辗转难眠。
她想起谢昀被带走时怨毒的眼神,想起村民们鄙夷的目光,更想起邬云珠和袁野站在一起时那刺眼的和谐。
这些画面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都是她的错!”
程瑶瑶咬紧牙关,将毒蘑菇重新包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程瑶瑶就起床梳洗。
她特意换上一件干净的蓝布衫,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点珍藏的雪花膏。
安顿好孩子后,程瑶瑶揣着那包毒蘑菇出了门。
清晨的村庄笼罩在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朝约定的村口走去。
邬云珠和袁野已经等在那里。
袁野一身利落的军绿色制服,腰间别着水壶和一把小刀。
邬云珠则穿着简单的碎花上衣和黑色长裤,背着竹编的背篓,看起来清爽干练。
“程知青来了。”
袁野率先打招呼,目光却落在她略显僵硬的笑容上。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程瑶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邬云珠递给她一个小篮子:“走吧,今天带你去我常去的松树林,那里的蘑菇最鲜美。”
三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
袁野走在最前面开路,邬云珠在中间讲解各种蘑菇的特征,程瑶瑶则心不在焉地跟在最后,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紧握着那包毒蘑菇。
“看,这种牛肝菌是最安全的,伞盖厚实,菌柄粗壮。”
邬云珠蹲下身,指着一丛棕黄色的蘑菇,“但要注意区分这种和有毒的见手青。”
程瑶瑶假装认真听讲,眼睛却不断瞟向四周,寻找机会。
袁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让她如坐针毡。
“我去那边看看。”
程瑶瑶突然指着一片灌木丛说道。
邬云珠点点头:“别走太远,有事就喊我们。”
程瑶瑶快步离开,心跳如鼓。
她躲到一棵大树后,迅速从口袋里取出毒蘑菇,撕下一小块藏在手心,剩下的重新包好。
就在她准备返回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程知青在找什么?”袁野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程瑶瑶吓得差点尖叫,手一抖,那块毒蘑菇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用脚踩住:“没、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蘑菇。”
袁野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她脚下:“这片区域毒蘑菇很多,要小心。”
“我知道。”
程瑶瑶强作镇定,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两人回到邬云珠身边时,她正专注地采着一片鸡枞菌,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常气氛。
中午的时候,三人在一条小溪边休息。
邬云珠从背篓里拿出两份饭,一份递给了袁野,另一份自己吃。
邬云珠今天带的饭是豆角炖肉,还有拌的凉菜。
程瑶瑶拿着从家里带来的饼子,食不知味地啃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邬云珠放在一旁的背篓。
“我去打点水。”
袁野突然起身,拿着水壶朝溪边走去。
程瑶瑶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假装被饼子噎到,咳嗽着站起身:“我、我去喝口水。”
邬云珠关切地问:“没事吧?”
程瑶瑶摆摆手,快步走向背篓。
就在她弯腰假装整理鞋带的瞬间,迅速将那块毒蘑菇扔进了邬云珠的背篓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去溪边喝水。
袁野站在溪水中,背对着她,似乎没注意到这一幕。
下午的采集很快结束。
邬云珠的背篓装得满满当当,程瑶瑶的篮子里也有不少收获。
下山路上,程瑶瑶的心情异常轻松,甚至主动和邬云珠聊起了育儿经。
“云珠,今天谢谢你教我认蘑菇。”分别时,程瑶瑶真诚地说,“我以后会常来请教的。”
邬云珠笑着点头:“随时欢迎。”
袁野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两人道别。
等程瑶瑶走远后,他突然拉住邬云珠的手腕:“等等。”
“怎么了?”邬云珠疑惑地问。
袁野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过她的背篓,仔细翻找起来。
很快,他从一堆蘑菇中挑出了那块灰白色的毒蘑菇。
“这是……”邬云珠倒吸一口冷气,“白毒伞?”
袁野神色凝重:“程瑶瑶趁你不注意放进去的,我上午就发现她行为异常,一直盯着她。”
邬云珠的手微微发抖:“她真的想毒死我?”
“恐怕是的。”袁野将毒蘑菇用手帕包好,“我们得阻止她。”
邬云珠咬了咬嘴唇:“现在去找她对质恐怕也没用。”
袁野也遥摇头:“没有直接证据,她可以抵赖,而且……”
他顿了顿,“我想知道她还有没有藏更多的毒蘑菇。”
两人决定先按兵不动。
邬云珠将背篓里的蘑菇全部倒掉,以防万一,袁野则暗中监视程瑶瑶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一早,村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哨声。
大队部通知全体村民开会,说有重要事情宣布。
程瑶瑶抱着孩子来到打谷场,看到邬云珠和袁野站在台上,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各位乡亲,”袁野严肃地说,“最近后山发现了一种剧毒蘑菇,已经有家畜误食死亡。为了大家的安全,请把这两天采集的蘑菇都拿到这里来检查。”
程瑶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想转身离开,却被两个民兵拦住了去路。
“程知青,”袁野高声说,“听说你昨天也采了蘑菇,请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程瑶瑶的腿开始发抖:“我、我的蘑菇已经煮了。”
“是吗?”邬云珠走上前,“那我们去你家里看看锅灶?”
程瑶瑶突然崩溃了:“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设局害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从怀里掏出那包毒蘑菇朝邬云珠扔去。
袁野一个箭步上前,将邬云珠护在身后。
毒蘑菇散落一地,村民们发出惊呼。
“真的是白毒伞!”
“她想害人啊!”
谢昀被押走的当天傍晚,程瑶瑶抱着建华站在知青点门口,望着谢昀远去的背影,整个人都在发抖。
孩子似乎感受到母亲的不安,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程瑶瑶突然失控地掐了孩子一把,随即又惊慌失措地搂紧。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王婶子挎着菜篮子路过,见状撇了撇嘴:“哟,这后妈当得可真够呛,拿孩子撒什么气啊!”
“就是,当初上赶着给人当后妈,现在男人被抓了,后悔了吧?”
李家的媳妇也跟着帮腔,声音故意拔高让程瑶瑶听见。
程瑶瑶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建华,心脏像被刀绞一样疼。
现在唯一的值得欣慰的地方是,这些人并不知道建华是她和谢昀的亲生骨肉。
“你们懂什么!”她终于崩溃地喊出声,“我……”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要是说出真相,不仅回城名额彻底没戏,她和孩子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我……我只是心疼孩子……”她哽咽着改口,抱着建华快步往屋里走。
身后传来王婶子刻薄的嘲笑:“装什么慈母啊!当初抢人家男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回到阴暗潮湿的知青宿舍,程瑶瑶终于支撑不住,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
建华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她机械地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办……妈妈该怎么办……”
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孩子柔软的发丝。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程瑶瑶慌忙擦干眼泪。
来的是大队妇女主任张婶,手里拎着半袋玉米面。
“小程啊,支书让我给你送点口粮。”
张婶把袋子放在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说你,好好的城里姑娘,非要……”
程瑶瑶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张婶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怪可怜的,生下来就没有亲爹亲娘,现在谢昀又……唉,你既然愿意当这个后妈,就得好好待他。”
程瑶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张婶,我……”
“行了,我走了。有事就去大队部找我。”张婶摆摆手,临走时又回头道,“对了,明天记得去上工,你现在是坏分子家属,更得好好表现。”
门关上后,程瑶瑶终于压抑不住,把脸埋在孩子襁褓里无声地痛哭。
建华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悲伤,伸出小手胡乱地抓她的头发。
“宝宝……妈妈只有你了……”
她亲吻着孩子的小脸,泪水打湿了襁褓。
第二天清晨,程瑶瑶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工。
她把建华用布带绑在背上,弯腰在玉米地里除草。
盛夏的太阳毒辣辣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瞧她那副样子,活该!”几个女知青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听说她为了回城名额,主动勾引谢昀呢!”
“现在好了,名额没捞着,还得替人养孩子!”
刺耳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程瑶瑶耳中,她握锄头的手青筋暴起,却只能装作没听见。
背上的建华被晒得难受,又开始哭闹。
“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吵死人了!”生产队长不耐烦地呵斥。
程瑶瑶慌忙解下孩子,躲到田埂边的树荫下喂奶。
就在这时,她看见邬云珠和袁野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
邬云珠穿着干净的碎花衬衫,一看就是不用下地干活的。
凭什么!程瑶瑶死死盯着他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邬云珠能过得这么好,而她却要在这里受苦?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
要不是邬云珠多管闲事,谢昀就不会被抓,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哇——”
建华的哭声唤回了她的理智。
邬云珠挎着竹篮走在最前面,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轻快地跳过一条小溪,回头对众人笑道:“过了这条小溪,前面的松林里蘑菇最多!”
袁野拄着拐杖走在队伍最后,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的树根和碎石。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那个灵动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大家看,这种黄褐色的松蘑最好。”邬云珠蹲在一棵老松树下,轻轻拨开落叶,露出几朵伞盖厚实的蘑菇,“闻闻,多香啊!”
王婶子凑过来使劲嗅了嗅:“哎呦,还真是!比去年这时候采的香多了。”
“那是因为前几天下过雨。”袁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雨水滋润过的蘑菇长得特别肥美。”
邬云珠回头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袁野懂得真多!”
李家的媳妇打趣道:“云珠啊,你这眼神,跟抹了蜜似的!”
妇女们顿时哄笑起来,邬云珠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赶紧低头继续采蘑菇。
袁野轻咳一声,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朽木:“那边应该有不少山木耳,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邬云珠立刻站起身,小跑着跟上他。
两人来到那片潮湿的朽木前,果然发现上面长满了肥厚的黑木耳。
袁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摘着:“这种木耳要连根拔起,不然会破坏菌丝,明年就长不出来了。”
邬云珠学着他的样子采摘,忽然发现一片特别大的木耳:“袁野,你看这个!”
她兴奋地举起那片巴掌大的木耳,却不小心踩到青苔,脚下一滑。
袁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稳稳扶住。
“小心点。”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手掌传来的温度让邬云珠心跳加速。
“谢、谢谢……”
邬云珠结结巴巴地道谢,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两人近在咫尺,邬云珠能清晰地看见袁野睫毛投下的阴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远处传来王婶子的喊声:“云珠!快来看我采的这个蘑菇能不能吃?”
两人如梦初醒,慌忙分开。
邬云珠红着脸跑去帮王婶子辨认蘑菇,袁野则低头继续采木耳,只是耳尖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日头渐渐西斜,妇女们的篮子都装得满满的。
邬云珠擦了擦额头的汗,提议道:“咱们去溪边洗把脸再回去吧,我知道有个地方水特别清。”
大家跟着她来到一处隐蔽的小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水中游弋。
妇女们欢呼着蹲在潭边洗手洗脸,邬云珠却悄悄退到一旁。
袁野跟了过来,递给她一片宽大的树叶:“用这个舀水喝,很甜。”
邬云珠接过树叶,两人的指尖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分开。
她捧着树叶小口啜饮,果然甘甜清冽。
“今天很开心。”袁野突然说道,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
邬云珠抿嘴笑了:“我也是。等秋天的时候,山里还有更多好吃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
“好。”袁野简短地回答,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回村的路上,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邬云珠和袁野走在队伍最后,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近惹人闲话,又不至于远到听不见彼此的呼吸声。
“云珠姐!”一个小姑娘突然从村里跑来,“你娘让我告诉你,晚上要炖蘑菇汤,让你多采些回去!”
邬云珠笑着举起满满的篮子:“早就准备好啦!”
她转头看向袁野,眼睛亮晶晶的:“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娘炖的蘑菇汤可香了。”
袁野刚要回答,王婶子就插嘴道:“哎呦,现在袁队长去邬家比回知青点都勤!”
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邬云珠羞得直跺脚,袁野却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道:“好,我去。”
最新评论